第22章

  第22章

    劍尊收弟子,且是關門弟子,這可是件大事。


    尤其是,素來窮且摳的君無殊這回居是廣發請帖,這大辦特辦的操作著實讓人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麽樣的驚才絕豔之輩,能讓君無殊如此對待?

    其實小道消息也是有的。比如骨齡望之十八|九,已悟出劍氣,甚至可以用手指發出劍氣等等。但對於這種小道消息,大家素來是不信的。


    用手指發劍氣?嗬,編造消息的人也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手怎麽揮出劍氣?就是君無殊都做不到吧?當然,消息是誇張了些,但從君無殊的反應來看,這個關門弟子恐確有過人之處。


    日子在各路人馬的議論中過去,很快,就到了拜師大典這天。


    蓧蓧穿上天蠶寶衣,李樹幫她綰了發,簪上蝴蝶插梳後,想想還是不放心,又關照道:“蓧蓧,今日會有許多掌門前來。你是劍尊的關門弟子,他們必會對你有所誇讚。若是他們誇讚你,你可要謙虛兩句,另外也不要忘了恭維他們。恭維的話也得真誠,那些人修道多年,熟於世故,你若誇得不真誠,倒顯諂媚。”


    “那怎樣才算真誠?”蓧蓧很謙虛,“不能說別人好看,厲害嗎?”


    “能說。”李樹應道:“前提是真厲害,真好看。”


    “就隻能如實說,對嗎?那要不好看,不厲害的,又該怎麽誇才顯真誠?”


    “每個人都有閃光點,你隻要努力尋找他們的發光點,誇讚他們就行了。”


    蓧蓧想了想,將李樹的話記在了心裏,點點頭,“我知道了。”


    大典開始,修真之人不在意繁文縟節。在登上九十九階台階後,給君無殊敬了茶,在聆聽幾句來自師尊的訓誡後,儀式就算完成了。


    陸長風給了她一個玉牌,上麵刻有她的名字。憑借這個玉牌,她每月可以領到三塊上品靈石和一瓶聚靈丹以及一瓶療傷丹。


    除此之外,憑借玉牌還能接些宗門內任務。完成任務後,會有相應的積分,可用來換取功法、丹藥、靈食等。


    將玉牌掛在腰間後,君無殊跪了下來,對著開山祖師爺的長生牌位拜了拜,放在牌位前的燈轉眼亮了,曲蓧蓧三個字赫然顯於燈柱上。


    這是她的長命燈。長命燈亮,代表已經飛升的祖師爺已知此事,已知她是新進的弟子,如此,算是徹底禮成。


    王釗將長命燈交給負責看管的長老後,高聲喊道:“禮成!諸賓客請入座!”


    前來觀禮的各派掌門、長老紛紛入座。就跟凡人一樣,這樣的典禮上吃喝是免不了的。


    修真者吃靈食,為了讓徒弟感受到自己的用心,君無殊這回可是出大血了。親自選購食材,因無影宗無食修,還特意下山請了食修烹調,對蓧蓧的重視,在這菜品上也得到了體現。


    “金雀肝有鳳肝之稱,這回劍尊真是用心了。”


    人們一邊品嚐著美食,一邊議論著,“天生道體、天生劍骨,古往今來,未曾有過。本以為劍尊已是天道寵兒,哪裏曉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女娃子更是厲害。”


    “也不知他從哪裏找到的?這資質,莫說是十八歲了,便是八十歲,讓我碰上了也得試一試。”


    “哈!可不是嗎?可惜,可惜了,咱就沒這個福氣哦。諸位,酒也喝了好兩杯了,咱們也過去勉勵下後進之輩?”


    “要的,要的,有些禮還是當麵送的好。”


    蓧蓧何曾見過這多美食?尤其這是食修做的美食。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麵前的餐盤上像黏住了一樣,再也移不開了。


    她坐得端正,表情也甚是端莊。可那下筷子的速度就跟她出劍速度一樣,快極了。邊上的陸長風與王釗越看越心疼,這小師妹到底吃了多少苦?每次都吃東西都這樣,這是餓怕了呀!


    蓧蓧已經注意不到旁人的目光了,她隻覺這些東西好吃極了。她的肚子很餓,非常餓,麵前這些根本不夠吃!

    正大快朵頤著,忽聽君無殊的聲音傳來,“蓧蓧,過來。”


    她抬起頭,嘴上還掛著油花,素來清明的眼裏這會兒似有些迷茫,好似不明白為啥要打斷她吃東西一樣。


    君無殊隻覺心口中箭了!


    此時的徒兒看著萌呆萌呆的,粉|嫩的小|嘴上還掛著油花,亮晶晶的,甚是可愛!

    忙了這多天,跟徒兒都沒啥相處的時間。幾日不見,隻覺徒兒又可愛了許多,他心呯呯直跳,用了極強的意誌力將自己的異常壓下去,故作雲淡風輕地道:“為師替你引薦幾個人。”


    盡管不願意放棄眼前的美食,但蓧蓧牢記李樹與母親的教導:對自己好的人,不能讓他們難堪。


    她起身,走到君無殊身邊。


    君無殊笑著抬手,用袖角擦去她唇邊的油花後,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小貪吃鬼,吃得滿嘴油花,都成小花貓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皆是身軀一震!

    君無殊雖不是那種冷麵郎君,可卻也絕對不是什麽溫潤君子。他性烈如火,一言不合,肅著臉拔劍是常有的事。就這樣一個人,忽然說出這般柔|軟貼心的話……


    講真,有點不適應,甚至覺得有點冷。


    “來,為師給你引薦。這位是歸元宗的刀峰長老,杜毅。歸元宗乃我朝雲大□□大宗之一,門下刀峰弟子與我劍峰弟子時有切磋,你且行個晚輩禮吧。”


    “是,師尊。”


    蓧蓧行了個晚輩禮,而那杜毅則是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恭喜君師弟又得一佳徒!”


    他說著便是將蓧蓧上下打量了番,點點頭,“姿容甚好,根骨絕佳……哎呀,可惜啊,快十九了,這入道有些晚了……哦,哦,君師弟,在下無心之言,莫放心上,莫放心上。師侄資質過人,即便入正道有些晚了,那也是不妨事的。”


    此言一出,君無殊微微蹙眉。


    這話刺耳。


    蓧蓧的確不是在大宗門修煉的,可既已入道,修的又不是歪門邪道,何來入正道晚了一說?再者修真者鮮有容貌惡劣者,直接誇人貌美者,著實輕浮。


    剛要說話,卻見自己徒兒已彎腰行禮表示感謝了。他心下安慰,這老匹夫不知輕重,自己的徒兒卻大方。罷了,暫不與這老小子計較,免得壞了徒兒大方善良的形象。


    他哪裏曉得,蓧蓧根本不懂其中門道。隻見對方笑著誇她,還用這般好的詞便想起李樹的交代了。


    她一邊行禮表示感謝,一邊將杜毅快速打量了遍,等站直身子後,溢美之詞已在心中醞釀好了。


    這個老先生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就屬頭頂最亮,陽光照著都反光,這就是李樹嘴裏說的閃光點了吧?


    想到這裏,她彎起嘴角,露出八齒,以最標椎、最規範的微笑回應著,“您亦是風姿不凡。尤其是這頭,中間鋥亮,周邊烏黑,太陽打在頭頂,都在發光,真真是好看極了。”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何四道瞪大眼,望了望蓧蓧,又望了望杜毅,然後,他的臉就扭曲了。


    杜毅早年得罪了妖皇,被妖皇下了毒,結果就禿了。要全禿倒也罷,偏偏那妖皇也是個乖戾性子,隻讓他中間禿,邊上的頭發卻是越長越密。


    以前倒也不甚在意,甚至有些同情老杜來著。可今日被蓧蓧這般一說,咋,咋看著就這麽滑稽呢?

    他死死捏住自己手裏的雞腿,不能笑,千萬不能笑。他可是掌門,要是他也笑了,可就要影響兩派間的和睦了。


    “噗!”


    他身為掌門要忍,可旁人不需要忍,比如宓恬,忍不了就不忍了,直接笑出了聲。


    她這一笑,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似的,各種嗤笑聲不斷響起,連綿起伏的,就像是漲潮時的潮水般,讓杜毅的臉黑得都發青了。


    何四道強忍住笑,正要訓斥蓧蓧兩句,哪裏曉得蓧蓧又開口了,“我聽人說,奇人有異象,您這頭,看著就不凡,想來長老亦是根骨絕佳,天資過人……”


    “閉嘴!”


    杜毅肺都要氣炸了!他實在想不通,這小妮子為何敢這般嘲笑他?他根骨一般,能修煉到元嬰,除了氣運外就靠刻苦與寶物。


    他承認,他上來打招呼的確懷著幾分挑釁的心思,可也不至於這般羞辱他吧?不光羞辱他的外貌,還嘲笑他的根骨,這真欺人太甚了!

    他望著君無殊,冷聲道:“劍尊,令徒這是什麽意思?老道與她無冤無仇的,何故這般羞辱老道?”


    “有嗎?”


    君無殊一臉“莫名”,“我徒兒自出生起便一直在無涯海邊的小村莊裏,哪有那麽多心思?她秉性善良、單純,誇你的頭好看便是她真的覺著好看。老杜,你就莫要多想了。”


    好個莫要多想!

    要不是深知君無殊其腦如妖,他差點要以為這師徒是聯手起來內涵自己了。


    “嗬。”


    他冷笑了下,“劍尊說的是,倒是老道多想了。”


    頓了頓,望向蓧蓧,見她神色坦然,心裏又是湧起一股火。他強壓著怒火,從自己弟子手中接過一個盒子,努力扯出一絲笑道:“說起來,老道前些日子在一秘境裏得了一好東西。”


    他慢慢打開盒子,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傳來,“老道翻遍典籍,發現這是上古的一株靈果,名喚寒碧果。今日師侄拜師大喜,這枚上古遺留之物便贈予曲師侄吧。”


    蓧蓧接過盒子,盯著盒子裏的東西看了半晌,喃喃道:“這不就是榴蓮嗎?”


    此言一出,她自己愣了下。


    自己怎麽會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榴蓮?她以前從未聽過這個詞……


    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說:


    曲蓧蓧:怎麽生氣了?我誇的不對嗎?


    杜毅:你這白蓮花,無恥小人,呸。


    曲蓧蓧:白蓮生於雪山之巔,純淨無暇,一如杜長老的頭,幹淨又純潔,甚好,甚好。


    杜毅:君無殊,你徒弟安敢如此羞辱我?!


    君無殊側頭看向遠處的風景:這山可真好看,又禿又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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