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翌日清晨。
顧姣和趙長璟吃完早膳, 弄琴等人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主子,顧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路上的幹糧, 弄琴姑娘也都準備好了。”曹書上來回話。
趙長璟輕輕嗯了一聲後看向顧姣,“這會走?”
顧姣點點頭,她也沒別的事要做了, 握著帕子擦完嘴唇, 就瞧見四叔朝她伸手,很自然的動作,就好像他們已經牽過上百次了, 可其實他們就算滿打滿算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到一天。
顧姣有些心動, 可想到梁、武兩位護衛,又有些猶豫。
她看著趙長璟, 明明什麽都沒說,可趙長璟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 仍朝她伸著手, “沒事,看到他們就鬆開。”
這句話一下子就戳中了顧姣的心思, 對啊, 隻要他們看不到就行了,能牽一會是一會, 她眉開眼笑、眸光微亮, 沒再猶豫, 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趙長璟的手心裏, 甚至還朝他那邊蹦了一下, 跟小兔子似的。
“走吧。”
她看著人笑盈盈說道。
等餘光瞥見依舊站在門口笑望著他們的曹書才有些許不好意思,但也依舊沒鬆開手,甚至還晃起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就和小朋友似的,看著心情就很好的樣子。
當然,她的心情的確很好,從昨天開始,她的好心情就沒消失過。
走到樓下,看著門外站著的一行人,或許知道四叔的存在能讓一切都化險為夷,顧姣已經不會再像昨晚麵對梁大明時那般驚恐不安了,她神色自若地鬆開手,指尖從相觸到分開的這段時間裏,顧姣覺得她跟四叔現在這種相處還蠻有意思的,像是偷情。
這種並不是很好的詞匯,但放在四叔的身上又有種別樣的感覺。
畢竟四叔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顧姣想起蓉蓉她們以前還暗戀過四叔,等這次回京城,她一定要把她們都喊出來,她們肯定會特別特別驚訝!
她眼裏的笑藏也藏不住,趙長璟很輕易就能看到。
散去前些日子那層陰霾之後,她好像又變成以前那副笑靨如花的模樣,趙長璟沒去問她在笑什麽,隻是在梁、武等人拱手問安的時候拿尾指輕輕劃拉了下她的手心,瞥見身邊女孩震驚抬眸,他唇角微翹,麵上卻依舊還是平日那副模樣,高雅清貴,就好像這個動作並不是他做的一般。
他淡定自若地同他們頜首,語氣溫和,“起來吧。”
而後垂眸,看著身邊氣鼓鼓瞪著他的少女輕壓著笑音說,“上馬車吧。”
顧姣覺得四叔真是越來越壞了,總愛嚇她,她剛剛差點就蹦起來了,不過這種驚嚇往往伴隨著喜悅,就像是心也不由自己做主,明明想繃著嘴角,但看著四叔那雙明亮的笑眸,她也忍不住想笑起來。
雖然四叔越來越壞了,但她……還挺喜歡這個不一樣的四叔。
到底沒有和人生氣,也舍不得,她輕輕嗯了一聲便朝馬車走去。
弄琴侯在馬車旁,看她過來就朝她伸手,可顧姣踩著腳踏還未登上馬車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喊她,“顧小姐。”
是道清冷還有些熟悉的女聲。
顧姣循聲回眸,透過薄紗,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杜姑娘?”
她驚喜出聲。
沒想到杜南兮會來找她,顧姣原本已經要邁到車轅上的腳重新收了回來,要朝人過去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四叔,見他頜首,她便笑盈盈朝人跑去了,“你怎麽來了?”
她的語調聽起來是沒有掩飾的高興。
杜南兮看著顧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孩子,明明前天碰到事情的時候也跟別人一樣怕得不行,但今天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了,笑容燦爛,就仿佛根本沒經曆過那些不好,挺奇怪的人,就像她明明知道她是害她落入險境的罪魁禍首,卻依舊可以不計前嫌地幫她,甚至還能如此親昵地喊她。
這一份奇怪讓杜南兮第一次為一個才見過兩麵的人多花心思思考了一會。
到底是怎麽樣的環境才能養出她這樣的性子?
但也僅僅是一會,這一會短到甚至沒讓顧姣察覺到,她在顧姣那雙明亮杏眸的注視下,重新垂下眼簾,沒再多加探究,她看起來還是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嘴裏卻說起今日所為何來,“沈大姑娘昨日找我了,多謝你們。”
杜南兮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欠人人情的人,但這次卻好像不得不欠一次人情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就當我欠你的,我聽你的口音是京城人士,之後我也會去京城,但凡你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會竭盡全力幫你。”
雖然她很清楚眼前這位姑娘非富即貴,恐怕是什麽勳貴之後,她根本沒有什麽能力可以幫她。
但這是她唯一能承諾的事了。
“不用不用,”顧姣沒想到她特意過來找她就是為了說這些,忙擺手,“幫你是我自願的,不用你回報什麽,而且也不是我幫你,是四叔幫你,我沒那麽大的本事。”
杜南兮朝她身後看了一眼,能看到一個身姿如鬆的玄衣男子,戴著帷帽,辨不清年紀,但也能感覺出他氣質不俗、身份不低,她沒多看,隻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語氣仍舊很清淡,“若沒有你,他又為何幫我?”
她有自知之明。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姑娘,無論是這位玄衣男子還是那位沈大姑娘。
杜南兮不知道別人如何,對她而言,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即便是家裏人也從未讓她感受過無私的付出。她也不習慣無私的好。
就像她出生的使命是因為杜黛心從小體弱多病,缺一味近親之人的血作為她的藥引子,所以她被杜家人賦予了救治杜黛心的期待生了下來。
這麽多年,雖然她的爹娘待她並不差,但終究是沒法與杜黛心比的。
她其實並不想要跟杜黛心爭什麽。
小時候或許還會怨恨,但經曆的次數多了,好像連怨恨都有些累了,她靜靜地守著她自己的那方天地,不爭不搶,也挺好的。
她知道羅辰喜歡她。
可她從未對他有過一丁一點的意思。
她也不覺得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好的,他若真非她不可,大可與自己家裏抗爭來娶她,既不抗爭娶了杜黛心就該好好對她,而不是一邊對自己的妻子噓寒問暖,一邊拿著她的字畫緬懷一份屬於他一個人的所謂的……愛情?
愛情,多可笑的詞匯啊。
這樣一個在她心中都沒留下過一點漣漪的男人,她甚至隻知道他的名字,卻因為這樣一張字畫,差點害她落入無法挽回的絕境。
可結果呢?
出事的是她,受傷的是她,被人議論不休的是她,最後被別人站在製高點指責的還是她。
——“倘若你跟你姐夫真的沒什麽,黛心又為何會這樣做?”
——“南兮,你與我說實話,是不是你私下和你姐夫有過首尾,要不然你姐夫為何如此對你念念不忘?”
……
真可笑。
別人的家人會替孩子遮風擋雨,而在他們家,永遠是杜黛心說什麽就是什麽,杜黛心身體不好,所以她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
她要正義,要公平。
可他們卻覺得她是要跟所有人都過不去,要逼著他們去死。
算了。
拿不回的正義和公平,也沒必要去強求,從此以後一刀兩斷,各自安好也挺好的,用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換以後一輩子的安寧,很劃算。
“杜姑娘?”顧姣見她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嗯?”
杜南兮抬眸,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怎麽了?”
該她問她怎麽了才對吧,不過也知道這位杜姑娘肯定不會回答她的話,顧姣也就沒問,隻繼續笑看著她說,“我說,如果你真的想回報我的話,那就等你到了京城再說吧。”
這顯然是一句推辭。
杜南兮柳眉輕蹙,紅唇也輕輕抿了起來,她其實並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情,習慣了不去接受別人的好,所以她一向是能拒絕就拒絕,若無法拒絕便加倍償還……但顯然,眼前這個少女,她沒有什麽需要她償還的。
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杜南兮猶豫要不要拒絕這樣一份無私的好再另想法子時,忽然又聽到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真的想回報我的話,不如……和我做朋友吧。”
杜南兮怔了怔,“朋友?”
她平靜的語調難得多了一些起伏,似乎沒想到顧姣會說這樣的話。
顧姣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然地垂下眼簾,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我在京城沒什麽朋友,你以後去了京城多跟我來往就好了。”
“當然我是說你願意的情況下。”
杜南兮並不相信她的話,這樣好脾性的女孩怎麽可能會沒有朋友?隻有像她這樣冷血無情的才應該沒有朋友吧。
顧姣一抬頭就看到她眼裏的不相信,怕她以為她是哄騙她的,她忙解釋,“真的,我沒騙你,我在京城……”她輕輕唔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無奈說,“反正你去了京城就知道了,我真沒騙你。”
看著對麵女孩無力的垮了肩膀,杜南兮沉默一瞬,才開口,“我沒跟誰交過朋友,也不知道和人當朋友要怎麽樣,”看著對麵剛剛還有些低落的女孩忽然抬起明亮的雙目,她猶豫著說完後麵的話,“我……試試吧。”
“真的?”
沒想到杜南兮會答應,顧姣很高興,雖然杜南兮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但這並不會影響顧姣的好心情,她眉開眼笑,甚至還握住了杜南兮的手,“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她很開心自己在這個第一次踏足的異地擁有了一位朋友。
而且這位新朋友很快也要去京城了。
自從蓉蓉她們成親後就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了,雖然她們每年還是會聚會,但到底不能像以前那樣時刻見麵了,阿錦又從來不喜歡逛街,她現在終於又找到一個可以一起吃飯逛街還可以說心事的朋友了,當然要是她不喜歡逛街也沒事,顧姣笑盈盈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狀,她就是挺喜歡這位杜姑娘的。
“好像還沒有正式和你介紹過我自己,南兮你好,我叫顧姣。”
忽然被人握住手,這讓杜南兮很不適應,她打小就沒跟誰這樣親近過,這種不適應讓她不自覺想抽手後退,但看著麵前笑靨如花的女孩,即使戴著帷帽也依舊得天獨厚被上蒼賜予陽光。
她站在陽光之下,眉眼彎彎,與周遭行來走往滿身疲憊的人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卻又是那樣的美好。
美好到讓人忍不住想去親近。
她忍著那股子不安,沒有從她的手裏把自己的手撤出,任她握著,問道:“哪個字?”她問顧姣,“姣麗施隻的姣,還是金屋嬌娘的嬌?”
“頭一個!”
顧姣明眸清亮,很高興地說,“還是頭一回有人說起這個字,以前我和別人說話,他們都以為是第二個。”
杜南兮沒說話,心裏卻覺得無論是哪個,都很襯她。
她的確是高貴且美好的人。
想著以前她跟蓉蓉她們交朋友都會互送一些小東西,顧姣覺得自己應該也給自己這位新朋友一份禮物,可時間實在太緊急了,她一時也想不到該給什麽,即便想到,此時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供她去挑選,想了會,忽然想起昨天夜市贏得那隻機關盒,她跟杜南兮說了句“等下”,然後便往回跑。
跑到馬車邊,她問弄琴,“我昨天贏的那隻機關盒呢?”
弄琴答,“包袱裏收著呢。”
“給我。”
弄琴應聲去翻找的時候,趙長璟走了過來,“說什麽了,這麽高興?”
熟悉的聲音入耳,顧姣回頭,毫不藏私地和人說,“四叔,我交到新朋友了!”看四叔挑眉,她原本還想再和人說幾句,就聽到弄琴說,“小姐,給。”
“我待會再和你說。”
顧姣說完便拿著那隻機關盒,往回跑。
身後傳來四叔的叮囑,“慢些跑”,她輕輕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放慢動作,繼續笑著朝杜南兮跑去,一來一回,她有些喘氣,“時間太急,我沒法特地為你準備禮物,這是我昨天夜市贏的,雖然不是很特殊的東西,但也是靠我自己本事贏來的,就當我們第一天當朋友的見麵禮了。”
看著麵前那隻金絲楠木盒,杜南兮靜默許久才看著顧姣說,“你給朋友的見麵禮都這樣金貴?”
可這次,她並未推辭。
她知道對眼前的女孩而言,無論是金絲楠木還是普通的木頭都是一樣的,她把這個東西送給她也不是因為這個東西有多名貴,而是因為這是她贏來的。
木頭堅硬而冰冷,可杜南兮的心就像是被一注暖流徐徐灌溉著。
這還是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從別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溫暖和善意,有些陌生也有些不習慣,幾次想把手裏的盒子推回去,但看著那張明媚的笑臉,她總有種……要是還給她的話,她可能會哭的。
她最不喜歡看別人哭了。
算了。
她把手裏的盒子遞給身後的丫鬟,而後從脖子上解下一塊戴了很多年的玉佩,遞給顧姣的時候,她有些猶豫,這是外祖母留給她的東西,也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東西了。
可猶豫也隻是一瞬,她抬起眼簾的時候,手也伸了出去,“給你。”
顧姣接過後有些驚訝,“寒玉?”
握在手裏的玉佩觸手冰涼,正是夏日最適合的物件。
她自己有一塊暖玉,是舅舅出海給她尋來的寶物,可寒玉,這麽多年也難尋到一塊。
“這太貴重了。”顧姣不肯收。
而且顧姣也看出這塊玉佩對她應該很重要,上麵係著的紅繩已經用了好些年頭了。
杜南兮表情淡淡的,“你若不肯收,那也請把你的東西收回去,還有我的事也不必麻煩你了。”她說著朝身後伸手,一副要跟丫鬟拿回盒子的模樣。
“哎,別啊。”顧姣看她這樣,哪裏還敢猶豫,忙把握著玉佩的手收了回去,甚至還當著她的麵戴上,“這樣可以了吧?”
杜南兮點點頭,也終於把手收了回來。
“你要走了?”
她第一次主動詢問。
顧姣明顯很高興,她點點頭,“今天和四叔去章丘,估計章丘待幾天就得離開山東了。”她有些遺憾,“就是我還得去金陵姨媽家,要不然就能和你一起回京城了。”
杜南兮以前沒跟誰這樣親近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她猶豫著該跟自己的新夥伴說些什麽比較好的時候,顧姣便又開口了,“對了,南兮,你去京城那有認識的人嗎?”
看來她的新朋友是一個不會冷場的人。
這讓杜南兮無端鬆了口氣,她輕輕嗯了一聲,“我師父在那,我去找他。”
知道她有地方去,顧姣放心了一些,很快又笑了起來,“那我們等到京城再好好聚下!”她說完又補充一句,“我就住在甜水巷,你有事可以直接派人去我家,我會給家裏寫信的,你隻要說下你的名字,他們就知道了。我還有個堂妹,跟我是一樣的年紀,等到了京城,我再給你們引薦。”
杜南兮習慣性想說不用。
但看著顧姣那張笑盈盈的臉,她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頭。
怕她再說一些她招架不住的話,杜南兮不等顧姣再說,便開口了,“你的家人已經在等你了,去章丘要兩個時辰,你再不去,怕是午膳隻能在路上吃了。”
“啊,差點忘了。”
今早四叔已經派人給章丘送信了,不想讓兩位老人久等,雖然不舍,但顧姣還是和杜南兮說了告辭,“那南兮,我們就京城再見了,等到了京城,我再帶你好好逛逛!”
說到後話,她又重新變得高興了起來。
“對了,”怕她擔心,顧姣又說,“你的事,四叔已經留下人並且全權托付給沈姐姐了,你什麽時候想離家都可以,我估計還得過兩個月才回京城。要是你提前先到京城的話,可以送一封信到金陵阮家,我看到之後就給你回信。”
“多謝。”
“你怎麽又道謝呀?朋友之間是不需要一直說謝謝的。”顧姣終於知道為什麽四叔之前一直不喜歡她說謝謝了,她有些無奈地看著杜南兮。
顧姣的眼睫撲閃撲閃,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好像要是不答應她,她就會一直這樣看著你。
杜南兮被她看得有些不大自然地抿了抿唇,但也就一個呼吸的光景,她便迎著顧姣的注視輕聲說,“……知道了。”
顧姣這才高興,她一掃先前委屈可憐的樣子,笑著和人說,“那我就先走了。”
杜南兮頜首,她留在原地目送顧姣往馬車那邊走,看著她要進馬車的時候還轉身朝她揮了揮手,即使隔著這樣一段距離,也能看到她臉上的笑,她遲疑著,不大適應地也抬了抬手朝她揮了揮。
馬車很快就從她的視野中消失了。
看著它越行越遠,直到看不見,她才收回目光,從丫鬟手裏拿過那隻機關盒,她垂著眼簾,手指緊握一瞬後開口,“走吧,去沈家。”
……
顧姣一行人走得還是前天晚上那條路,那是必經之路,規避不了。
知道快到那間濟緣寺了,顧姣一路的好心情也重新被染了陰霾,因為今日天氣悶,也為了偶爾可以偷看四叔,馬車的車簾一直是懸掛著的,趙長璟垂眸就能看到她變幻的神情,“今日午時,犯事的那些人會在濟南的菜市口被處斬。”
“給京城的信,今日曹書也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了。”
不是安慰卻更勝安慰,顧姣的心情明顯因為這個結果而好了許多,馬車從那間寺廟門前走過,那日來時還算香火旺盛的寺廟,不過兩日的時間就已經被貼上封條,看著十分蕭索,她其實並不是不知道這世道多艱難,以前有元蓮寺,現在有濟緣寺,或許以後還會有其他寺廟,亦或是其他法子繼續迫害女性,但能鏟除一個,讓更多的人知道去提防,總是好的。
她沒再把目光多落在那邊一刻。
而是繼續趴在車窗上,看了一眼前後,看到梁、武兩位護衛離這有些距離,顧姣便悄悄問起趙長璟,“四叔,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是什麽樣的啊?”
“他們啊……”
趙長璟徐徐與她說起。
顧姣認認真真聽著,不時又會追問幾句,例如他們的喜好、脾性……生怕自己待會碰到了出錯亦或是衝撞了他們。
就算趙長璟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會也了悟了,他握著韁繩湊近馬車,壓著嗓音笑問她,“姣姣,你是不是緊張了?”
被揭穿心思的顧姣瞪大眼睛,看著那雙含笑的鳳眸,她自是不肯承認,撇開臉說,“我才沒有!”說著沒有的人,心跳卻跳得猶如戰場的擂鼓,咚咚咚咚的,停都停不下來。
她的確蠻緊張的。
雖然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和四叔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但畢竟也是四叔看重的長輩,她當然想表現得好一些,又覺得自己買的東西是不是少了,她跟趙長璟商量著,“四叔,要不我們到章丘的時候再去買點東西吧?”
趙長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輛被堆放了一堆東西的馬車。
“姣姣。”
他收回目光,語氣無奈,“你要是再買,我們今天可能連門都進不了了。”
知道她是在擔心,他仗著後麵的人不會看到,直接貼到馬車邊然後伸手握住了顧姣放在車窗上的手,看著她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他卻隻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安撫道:“別擔心,他們看到你隻會高興。”尤其是老頭,他怕是得把小姑娘當做活菩薩,畢竟他可一直覺得他這輩子都得孤身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