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真的嗎?!”


    顧姣的眼睛蹭得一下變得明亮起來, 那如黑玉般的瞳仁裏仿佛嵌了兩顆明亮的星子,她彎著唇角高興地朝四叔那邊邁了幾步,想問問小時候的那些事, 但看著四叔的眼睛, 想到自己剛剛還提了告辭,不由又心生遲疑停了下來。


    她這點心思,趙長璟自是看得分明, 他笑著坐到了椅子上, 而後看著顧姣的方向說,“過來吧,我這幾日在別莊休息得多了, 不累。你若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


    顧姣當然想知道。


    她連忙小跑過去, 還十分殷勤地給四叔倒了一盞茶,事罷, 她兩隻手肘抵在桌案上順勢托住自己的下巴,一雙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趙長璟, 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趙長璟看得好笑。


    倒也樂得與她說起這些往事, 他接過茶,是今年新出的六安瓜片, 香而不澀, 入口還有一股濃鬱的蘭花香味,他喝了一口後問顧姣, “想聽什麽?”


    顧姣想也沒想就立刻答道:“都想!”


    話落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四叔, 小聲道:“四叔,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但她真的真的太好奇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從前竟然和四叔的關係十分要好。


    那可不是別人, 是四叔哎!


    “這我倒是得好好想想。”畢竟這些事對他而言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可細細思索起來才發覺原來他以為那些他已經遺忘了的事,竟然都還記得,甚至清晰地仿佛就在昨日,他便順著那些記憶,一樁一樁說與顧姣聽。


    “你剛出生那會被你外祖母接到了崔家,有一回我跟著大嫂去崔家看你,你那會也才滿月,被紅色繈褓裹著,皮膚很白,眼睛很大……”


    說到眼睛的時候,趙長璟忍不住看了一眼顧姣,鳳眸含笑,笑了下,“就跟你現在一樣。”一樣的黑而明亮,一樣的清澈幹淨,仿佛能照到人的心裏去。


    顧姣被他看得一愣。


    大概是四叔眼中的認真,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的心竟忍不住跟著砰砰跳了兩下,不過很快四叔便收回了目光,她也就悄悄鬆了口氣,捂著心口放緩了呼吸。


    茶盞落於桌上,趙長璟同放在桌上的雙手十指交扣,他的手修長漂亮,一看就很有力量,還給人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船隻已經重新出發,水波晃蕩,但船身卻很穩,他們坐在船艙裏仿佛身處平地一般,一點顛簸都感覺不到。船艙外頭和風徐徐,大概是因為他們處得高又是在水麵上,溫度較起平日走在外頭時也要低上一些,不熱,趙長璟便在這和風下,看著顧姣被風卷起的幾縷青絲,慢聲說道:“你很愛笑,也不怕生,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子。”


    說起這個的時候,他的眼中充斥著淺淺的笑意。


    顧姣輕輕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小時候膽子這麽大。


    趙長璟仿佛能猜到她在想什麽,看著顧姣笑著補充了一句,“你小時候的膽子比現在大多了。”


    “我其實現在膽子也不小啊……”顧姣聽出他話中的揶揄,臉頰染上兩抹淺粉色,低著頭,小聲咕噥了一句。


    她這句聲音有些輕,就連趙長璟一時都沒能聽清,他輕輕嗯了一聲,“什麽?”


    “沒什麽!”顧姣自是不會告訴他的,她重新揚起明媚的笑臉,托著下巴,十根手指輕輕點著臉頰,跟在跳舞一般,她彎了眼睛,繼續興致盎然地問道:“後來呢?”


    趙長璟也沒追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後來我就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


    隻是那個時候,他也隻是覺得有趣,並沒有多餘的想法,他那會畢竟也才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繈褓裏的小娃娃既不會走路又不會說話,咿咿呀呀的,逗一會還行,久了,他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真正跟小孩關係要好大概是她一歲的時候了。


    一歲的顧姣比起剛出生時還要好看,眼睛依舊大大的,皮膚白得跟冬日裏的雪一般,她那會剛學會走路,有一次走著走著便撞上了他。


    趙長璟其實一直都不怎麽喜歡小孩,家裏兩個孩子皮得都跟猴子似的,剛學會爬就開始折騰人,會走路後更是不得了,家裏幾乎每天都得上演找人的戲碼,哭叫起來更是要人命,他那會一度十分厭煩小孩,覺得這世上的小孩都一樣,未想顧姣卻是個例外。


    她很多時候都不哭不鬧,即使摔倒了也隻是眼淚汪汪看著你。


    有一回,她被他大嫂抱著來家中玩,看到他,大概是覺得陌生,就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倒還是一副不怕生的模樣,被他捏住手指把玩的時候還衝他笑。


    那個時候的顧姣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新奇的遊戲。


    他那會對什麽都興致缺缺,而顧姣便成了打破他無聊人生的存在,他那會最喜歡散學的時候去崔家找她玩,有時候還會纏著大嫂讓她把顧姣帶到家中,從一歲到五歲,整整四年的時候,他看著她從蹣跚學步到開始會走會跑,也見證了她從最開始說話磕磕巴巴的樣子到後來愛笑愛鬧。


    清晨的朝陽隨著時間的流逝越升越高,天更亮了,蔚藍天空上懸掛著明媚的太陽,不算狹窄的船艙裏滿是破碎的金光。


    顧姣最開始聽得還有些興致勃勃。


    可聽到後麵,她也不知怎得,竟有些難過,她既為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感到惋惜,也為隻有四叔一個人記得那些過往感到難過。


    她忽然想起那年她去國公府找九霄哥哥玩碰到四叔時的場景。


    穿著紫衣的俊美青年站在她的麵前,他看到她的時候,目光似是有些怔忡,但很快就笑了起來。


    “都長這麽大了啊。”他說著抬起胳膊似是想如從前一般摸一摸她的頭,卻被早已忘記前塵舊事的她躲開,那個時候她滿心惶惶,不解這個臉生的男人為什麽要摸她的頭,但如今回想,那個時候的四叔應該很驚訝很難過吧,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孩不認識他了,甚至還越來越怕他。


    “四叔。”


    她忽然有些哽咽,“對不起。”


    趙長璟有些驚訝她的話,他倒是沒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看著眼淚從她臉上滾落,他握著袖子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怎麽越來越愛哭了?”卻也不覺得厭煩,隻是有些無奈,“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又不是故意忘記我的。”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離開的話,你也……”


    但這顯然隻能存於假設,他不可能不離開,那個時候的京城太亂,父親離世,朝堂派係鬥爭層出不窮,他那個時候還太年輕,心也不夠靜,留在京城對他而言沒有一絲好處。


    沒再去說那些不會存在的可能,他看著顧姣笑道:“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我很高興你長成了現在的模樣。”


    淚水還盈在眼睫,顧姣聽到這話抬起頭,看著趙長璟抽噎著問,“四叔覺得現在的我很好嗎?”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太糟糕了,性子也不好,優柔寡斷,沒有一點好的。可趙長璟卻毫不遲疑地回答她,“當然,你活得平安健康,溫柔純善,依舊保留著許多人都喪失了的熱忱和天真。”


    “顧姣,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最後幾個字,趙長璟是看著顧姣的眼睛一字一字說的。


    心裏像是突然炸開了一束煙花,在嘭嘭嘭的煙花聲中,她目光怔怔看著對麵的四叔。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愛她,已經仙逝的阿娘和外祖母,爹爹、舅舅、母親、秦姨、阿錦、阿言、弄琴……他們都是這世上對她最好也是最愛她的人。


    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毫無保留地誇讚。


    煙花已經消散,可劇烈的心跳卻越來越響亮,看著四叔眼底清淺的笑意,顧姣隻覺得心跳快得仿佛要從喉嚨口蹦出來了,砰、砰、砰,震耳發麻——


    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敲響。


    曹書推門走了進來,他以為都過去這麽久了,顧姣肯定早就走了,未想一進來卻看到對坐的兩人,他揚了揚眉,輕輕哎了一聲,剛想說“打擾了”,眼睛卻先一步看到了顧姣通紅的眼睛,生怕顧姣那個護犢子的丫鬟看到,他立刻關上船艙的門,看著趙長璟一言難盡地指責道:“您怎麽還欺負小姑娘啊?”


    怪不得找不到媳婦。


    而且這還是顧小姐的地盤,這要是把顧小姐惹急了,他可不敢保證憑他一己之力能扛得住這幾十號人的圍攻。


    無端背鍋的趙長璟根本不想搭理他,淡淡瞥他一眼後便徑直端起茶盞喝茶了,顧姣卻不想他被冤枉,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四叔沒欺負我,是我在問他小時候的事。”


    曹書有些驚訝,“您記起來了?”


    顧姣聽得一怔,“曹護衛也知道?”


    “當然了,你們的事,我就沒有不清楚的。”曹書提著包袱走過來,目光正好瞧見她脖子上墜著的銀鏈,他笑道,“就比如,您脖子上的平安鎖還是我們四爺的呢。”


    “什麽?”


    顧姣這下倒是真的驚住了。


    曹書在那邊說,“您看看那鎖的背麵是不是刻了懷瑾握瑜?那可是我們老太爺親自刻的呢,當初知道把平安鎖給您,老夫人差點沒把四爺抽一頓。”


    戴了十多年的東西,顧姣自然知道上麵有什麽。


    正麵是芝蘭的圖樣,背麵是懷瑾握瑜四個字,她從前就覺得很奇怪,芝蘭也就算了,但誰家姑娘的平安鎖上會刻懷瑾握瑜四個字,不過平安鎖都是長輩所贈,她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沒想到這平安鎖竟是四叔的……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摘下。


    “四叔,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您的。”


    平安鎖是避凶趨吉的吉祥物件,誰會無緣無故把自己的平安鎖隨手贈給別人?肯定是她小時候纏著四叔要的,一想到這,顧姣就急得不行,偏偏越急,這鎖扣便越發難解,她眼圈都被自己給急紅了。


    曹書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


    他沒爹沒娘是孤兒,自然沒有平安鎖,也就不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


    正想說什麽就被他家四爺瞪了一眼,莫名覺得有些理虧,他抬手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退到一旁去收拾東西,走遠了,聽到他家四爺放下茶盞,柔聲哄著人,“不用摘。”


    “給你了就是你的,何況我這年紀,你覺得我再戴平安鎖像話嗎?”


    “真的沒事嗎?”顧姣還有些猶疑,等四叔點了點頭,她懸著的心才總算放下,但心裏對四叔的虧欠卻越來越多了,四叔對她實在是太好太好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四叔了。


    目光卻在看到四叔腰間時一頓。


    看著四叔那隻明顯有些年頭了的荷包,她心下一動,她別的都不太行,也就女紅還算拿得出手,四叔這樣的身份要什麽沒有?還是她親手給四叔做個東西好了!

    她某些時候和她爹的脾氣還是很像的,比如想到什麽就要去做。


    這會也是。


    “四叔,我還有事,您先好好歇息,等飯點,我再來找您!”她說完便立刻站了起來,啪嗒啪嗒小跑到門那邊的時候,想起一件事,她停下步子回頭小聲道:“四叔,小時候的事,您都已經和我說了嗎?”


    剛剛平安鎖的事,四叔就沒和她說。


    知道四叔是不想讓她覺得丟人,也不想她為難,但她很想知道自己小時候究竟還有沒有做過更加丟人的蠢事。她手指扒著門縫,目光既緊張還擔憂,生怕四叔真再說出幾件她丟人的事,那她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還好——


    她聽到四叔說“沒了”。


    悄悄鬆了口氣,顧姣總算放心了,她一向相信四叔,自是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也就沒有看到四叔說那番話時目光閃爍了下。


    重新揚起明媚的笑臉,她看著趙長璟說,“那四叔,我先回去了。”


    看著四叔頜首,她便拉開船艙的門出去了。


    曹書看著顧姣出去,便又閑不住了,他把包袱裏的衣服都掛好,走過來故意問,“真沒了?”他可不信他家主子什麽都跟顧小姐說,比如“哥哥”這個稱呼,他就不信他會坦誠地告訴顧小姐。


    趙長璟自然不可能全部說出來,看著曹書臉上的揶揄,他一麵品著六安瓜片的香氣,一麵淡淡說道:“覺得這裏沒馬廄,我治不了你了?”


    曹書雖然沒吭聲,但臉上的笑卻很是神采飛揚,甚至帶著幾分得意,顯然是覺得他現在拿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趙長璟也沒看他,繼續品著茶香,嘴裏倒是緩緩說道:“我聽說崔成給安排了五個廚子,什麽菜係都會做。”餘光瞥見曹書雙目簇地一下放亮,他神色淡淡,語氣依舊從容緩慢,“這裏雖然沒馬廄,但我可以讓廚子給你準備青菜白飯。”


    曹書臉上的笑一下子變得龜裂起來,他哭喪著臉,“主子,沒您這樣的啊!”


    趙長璟瞥他,“還敢亂說話嗎?”


    曹書看著他既怨又委屈,“我哪敢啊。”


    趙長璟挑眉,“聽著好像還有些不服氣?”


    曹書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他恭恭敬敬,十分謙卑,“您看屬下這樣是不服氣的樣子嗎?”


    趙長璟倒真的認認真真看了他一眼,點評道:“還好,就是笑得醜了一些。”


    曹書:“……”


    他現在去投靠顧小姐還來得及嗎?這個下屬是沒法當了!


    *

    顧姣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她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船艙,看到弄琴就張口問道:“我帶來的那箱子布還有做針線的東西呢?”


    她走得太快,說話的時候有些氣喘籲籲的。


    弄琴正在整理東西,聞言不由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了過去,“怎麽走得這麽著急?”邊說邊回答,“就在裏麵那隻黑木箱子裏,”她指了一處地方,又問顧姣,“您這是想做針線了?”


    顧姣點了點頭,一麵進去找東西,一麵回答她的問題,“我看到四叔的荷包有些舊了,想給他做個荷包,呀,找到了!”她笑著把自己做針線常用的工具包翻找出來,轉頭又挑揀起布料,想著依照四叔的喜好,他會喜歡什麽顏色的荷包。


    她挑得認真,完全沒想過她這一番話給了弄琴多大的衝擊。


    弄琴看著顧姣忙碌的背影,過了很久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您剛剛說……”因為太過震驚,她吞咽著口水,“給四爺做荷包?”


    “對啊。”顧姣頭也不回,並不覺得自己這番話有什麽不對的,“就這匹了!”她笑著把一匹黑色的織金錦翻了出來,織金錦是用金縷或金箔切成的金絲作緯線織製的錦(注一),此時陽光透過軒窗照進船艙,顧姣手裏的那匹黑布上的金片被太陽一照更顯燦爛奪目。


    黑色低調沉穩,又不失大氣,她覺得很適合四叔。


    她抱著布匹往外間走,心裏打算著先描出個花樣再裁布,弄琴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忍不住幹巴著嗓子問,“小姐,您知道女子送男子荷包代表著什麽意思嗎?”


    顧姣點點頭,應了一聲,“知道啊。”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之前書院有相識的朋友要送給心上人還特地來討教她做什麽樣的荷包更好,忽然覺得不對,她停下步子回過頭,看著一臉糾結的弄琴,顧姣腦中快速地掠過一個想法,她雙目一點點睜大,嘴裏跟著震驚話道,“你不會以為我對四叔……”她的語氣和神情滿是不可思議,再看到弄琴那番表情時,更是氣道:“你想哪裏去了?我拿四叔當長輩!”


    她說起這話時,小臉微鼓,有些生氣,既為弄琴的誤解不高興,還有些莫名的臊,她從未想過這些,也沒想到別人會誤會。


    四叔對他而言就是像爹爹、舅舅一樣讓她忍不住親近的長輩。


    女子送給男子荷包的確代表著對他心生歡喜,可若是送給長輩,這其中意思自然不一樣。


    “我是因為這個。”她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把手裏的布匹和工具包放到桌上後就立刻把脖子上掛著的平安鎖拿了出來,“我剛剛才知道這塊平安鎖是四叔的。”


    “四爺的?”弄琴也不知道,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怔住了。


    顧姣點點頭,說起這個還是有些無奈,“估計是小時候我纏著四叔要的,四叔便給了我,聽說老祖宗為了這件事還跟四叔生過氣……”她是真不知道這段過往,即便沒忘記從前那段往事,那麽小的時候發生過的事,若無人與她說,肯定也不會記得,她歎了口氣,“平安鎖代表什麽你也知道,我沒什麽能回報四叔的就想著給他做個荷包。”


    她解釋一番後又很生氣,“你怎麽能這樣想,他是四叔哎!”換作別人,她都不會那麽生氣。


    可四叔……


    她就覺得這樣的想法簡直是玷汙了他。


    弄琴看著顧姣這氣鼓鼓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誤會了,她難得感到了一些尷尬,低著頭,呐呐道:“奴婢這不是……”越描越黑,隻能住嘴,但又忍不住看著顧姣小聲說了一句,“其實四爺又不是您嫡親的長輩,您便是真的……”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她家小姐瞠目結舌的模樣,似乎不敢相信她還能有這樣的想法,她輕咳一聲,忙住了嘴。


    “奴婢來幫您。”她立刻上前從小姐手裏接過了布匹,免得小姐生氣。


    顧姣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過了一會才跟上,看著弄琴已經替她開始分線了,她卻莫名有些猶豫了,說到底荷包到底是私人的物件,她雖然經常給爹爹和舅舅他們做,但弄琴說得對,四叔畢竟不是她嫡親的長輩……會不會讓別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呢?


    可不做荷包,她又能給四叔做什麽?

    用錢能買到的東西倒是有許多,隻是拿那些送給四叔,實在沒什麽誠意。


    算了!


    反正她和四叔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管別人做什麽呢?


    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啊,她不說,四叔不說,誰會知道呢?弄琴和曹書又都是自己人,知道就知道,反正她和四叔清清白白的,他們是最清楚的了。


    顧姣這樣想著,心情立刻變得鬆快了許多。


    她沒再去糾結那些事,聽弄琴問她要什麽線,她答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注一:百度百科)

    玥玥:隻要我們問心無愧!

    四叔:把們去掉。


    關於哥哥這個稱呼,寫的時候想過一個片段。


    某年某月某日,兩人已經在一起了,玥玥和四叔在逛街,路過一個玩具店,想起自己的阿醜是四叔做的後,她忽然看著四叔說,“四叔一點都不誠實,還說小時候的事都告訴我了,卻連阿醜是你做的都不和我說,”她說完很是懷疑,“以前的事,你真的都和我說了嗎?”


    看著身邊的女孩,趙長璟沉吟了一會,開口,“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麽?”


    “你小時候喜歡喊我哥哥。”看著她怔住的小臉,綺麗的燈火照在他的眼底,趙長璟彎腰低頭,湊過去說,誘哄道,“再喊一聲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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