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哀歌

  是白夜初。


  聽到白夜初聲音的時候，鍾藍還覺得有些恍如隔世，在這個崩壞的副本內，-想著能夠再出來已經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如果這份奢侈需要光度付出更大的代價，她可以選擇永遠停留。


  白夜初的聲音已經隱隱有些哽咽，在她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打嗝，明顯是哭多了的節奏，而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引來鍾藍的側目。


  鍾藍舒展開精神力，她這才將眼前的少女給看清楚，她問道：「你從哪裡出來的？」


  白夜初道：「我也不知道……一塊黑漆漆的地方。」


  「你那裡還有誰？」鍾藍問。


  白夜初略一思索，說道：「還有……還有……還有很多人躺在那裡沒有醒來的，我是被鍾樂送出來的。」


  鍾樂？


  鍾藍的瞳孔猛地一縮，她一手抓住白夜初的胳膊就道：「我……姐姐，她怎麼樣了？」


  白夜初道：「她……她……」


  鍾藍頓覺不好，她一手將白夜初推開，啞聲道：「你先出去，我要去找她。」


  「過去會死的！」白夜初慌忙道。


  這道尖銳的聲音叫鍾藍停下腳步，她淡淡的聲音回蕩在這條漆黑的額甬道里，顯得格外清冷。


  「從當初要救你們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無論是生是死，我光度要救的人，還是得完完整整地救出來。」


  白夜初一怔，她明知道這不過是衝動的行為，但正是因為「衝動」和「光度」的不接壤，這更叫白夜初驚詫。她抬首看向對面的少女，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她攥緊手指，說道：「雖然我貪生怕死，但是想要跟你一起去。」


  「……隨意。」


  鍾藍也不多話，她心知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倘若有白夜初的領導，會更快找到鍾樂的位置。


  但是等二人到達鍾樂那邊的時候，鍾樂已經是奄奄一息。


  身上沾滿血的少女蜷縮在齒輪下面，似乎只要一抬頭就被被輕易地削去腦袋，但是她只是埋頭在膝蓋間，享受著這最後的冰冷。


  以至於當她聽見腳步聲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產生臨終前產生的幻覺。


  但是那一聲呼喚卻不似作假。


  「姐姐。」


  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阿藍叫姐姐了呢？自從阿藍的身體變得越發不行，再加上出自貧民區，最後只能輟學回家，阿藍就完全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鍾樂對那一幕只能看著干著急。


  她沒辦法，沒辦法將阿藍從泥潭內拖出來。


  她也沒法，代替阿藍承受身體上的痛苦。


  醫生早就說過，阿藍活不久的。


  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鍾樂卻是親眼看著阿藍一點點走向死亡的，她阻止不了，只能看著阿藍痛苦地死去，在臨終前，連一句「姐姐愛你」也說不出來。


  所以，她完全明白，後來從阿藍身體內蘇醒的另一個人，不是阿藍，就是鍾樂想要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那是個和阿藍完全不同的人。


  她強大，而阿藍弱小，她冷漠，而阿藍懦弱。


  但是唯一不變的只有鍾樂不是嗎？無論這個棲居在阿藍身體內的人是誰，鍾樂都只想將她好好保護好。


  為什麼呢？


  因為那是阿藍的身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