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世界說再見
蘇禾趕來的速度很快，但是還是來不及。
鍾藍正好結局掉手下的一個中立者，臉頰上還沾著一絲血跡，就冷酷地抬頭看向蘇禾。
蘇禾自屋檐上跳下來，輕盈迅速，她幾下子就站立在鍾藍的對面，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鍾藍冷笑道：「你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
「每個人都會成長不是嗎？」蘇禾笑眯眯道，「我已經不是你當初見著的那個蘇禾了。對於這些人，你不打算負責嗎？」
「我為什麼要負責？」鍾藍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蘇禾，這次是絕不會叫你跑了。」
她當然看的出來，蘇禾的成長速度很快，快到就是鍾藍也不得不承認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
但這不代表，殺不死她。
要殺掉她，依舊不難，難的是……
她眯起眼，大聲呵斥道：「躲起來的人，該出來了！」
鍾藍的大喝聲沒有引起一絲作用，隱藏在黑暗裡的人似乎隱藏起來了氣息，竟然叫鍾藍再如何加大精神力的覆蓋也難以找到。
剛才似乎只是不小心露出的馬腳。
這還真是有不小的麻煩呢。鍾藍暗自想到，她還不希望有未知的東西來干擾自己的戰鬥，她往後退了一步，笑道：「既然不出來，那就永遠不要出來好了。」
蘇禾見其後退，眉頭皺得是越發緊，她當然不會往前靠近鍾藍，但是這份退讓讓她覺得十分不安。
「你要做什麼？」
鍾藍微笑起來。
她一手就將眼上的繃帶給撕掉，熾熱的火焰在半空中燃燒起來，帶動起一片灼熱的溫度。就是蘇禾也覺得臉上一熱。
「進擊。」鍾藍低聲道。
剎那間火光四射，竟要比天空上掛著的一輪明日還是亮眼，而她的精神力也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傾瀉出去，她不著急精神力。
就是等到臉色微微蒼白后，她依舊沒有著急，她有空匙，隨時可以用飽滿的精神力。
而這火光竟有衝天之勢，一舉全部向蘇禾攻去，蘇禾臉色大變，就要逃開，然而並沒有用。
在那火海的包圍下，她就是想躲開也必須受到不小的傷，而鍾藍卻沒給她機會逃跑。
蘇禾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鍾藍，鍾藍眼裡鋒芒一閃而過，緊接著精神力便長驅直入，硬生生地撕爛前面的空間和距離，迅速貼近蘇禾。
蘇禾想要閃開，但已經無能為力。
她哀嚎一聲，背上的衣衫被徹底撕裂，後背像是被刀片刮過一樣呈現出斑斑血跡。
好在她在最後時刻還是逃出了範圍，她粗喘出一口氣，忽然有些暗恨躲在背後暗暗觀察的那個人。
然而這也無濟於事，她不可能將那人給叫出來。
果然還是因為自己太弱嗎？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光度？
蘇禾狠狠一咬牙。
她到底是為什麼手染鮮血？她到底是為什麼會變作如今的模樣！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的！
倘若不是光度當初截殺她，她早就成為血族內的爵士位，高高在上，完全不用自己拚命掙扎就能活得很好！
而她現在卻墮落成為一個中立者，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都要小心謹慎，絕不能被別人給偷襲殺害！
中立者永無安寧之日！
她最恨的對象就是眼前的光度，她手上就是染上多少鮮血，她就是殺過多少人，都是由眼前這個女的造成的！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主宰破壞她的命運。
鍾藍明顯感覺到一股不好的氣息，只見一道流光閃過，那蘇禾竟然不退反進，直直向她沖了過來。
鍾藍略有些詫異，她橫起匕首格擋，和蘇禾的匕首碰撞在一起，激出金色的火花。
而蘇禾滿臉猙獰，一張面容上布滿了青筋，似乎已經是用盡全力，而她暴起的一擊在鍾藍的阻攔下也沒起到實際的用處。
但現在哪裡是退後的時候。
她一擊不成，就赤紅著眼，企圖再來一擊。
但是鍾藍手腕一震，竟然將蘇禾給震出去一段距離。還沒等蘇禾憤怒地撲過來，她就已經一刀架在蘇禾的脖頸處，阿瑟彎刀的亮光似乎叫人眼閃爍。
鍾藍笑道：「還要繼續嗎？玩近戰，你不是我的對手。」
蘇禾並未直接搭話，一雙眼睛就惡狠狠地瞪向鍾藍，看上去就像一隻被惹怒的惡狼，被逼到絕境之後絕望的反抗。
「你的實力強大了不少。」鍾藍笑道，「所以上次叫你活著離開真是我的失誤。」
鍾藍眯起眼，一雙眼裡綻放出些許神采，但這神採在蘇禾看來卻是分外恐怖。蘇禾咬牙，試圖再靠近鍾藍攻擊，而鍾藍卻是以一個奇妙的弧度轉悠到蘇禾的身後，緊接著蘇禾就感覺到后心一涼。
「你……」蘇禾瞳孔猛地放大。
難道她現在要死了嗎？
那不可以。
她還有很多事還沒有做！
如果不是光度，她絕不會落入今日的田地！
蘇禾滿腦子仇恨，但是這目光落在鍾藍的身上，卻是忽然有些發怔。
對方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上去彷彿沒有什麼難題可以叫她動容。就連殺死自己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
蘇禾忽然有些頹喪，甚至連掙扎都忘了掙扎，只是看著鍾藍這張面孔，突然就垂首道：「為什麼？」
「什麼？」鍾藍笑道。
她手上的阿瑟彎刀就要劃破蘇禾的後背，只要再用力點，也許會直接刺穿后心，但是完全放鬆下來的蘇禾卻好像沒有一絲畏懼，只是淡淡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什麼意思。
蘇禾低低笑出聲，突然就跪倒在地，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只是昂起首定定地注視著鍾藍，就問道：「為什麼你當初要來阻止我？為什麼你殺了那麼多人還沒有一點動容？為什麼我要跟你一樣學著練匕首！明明你只是一個殺人魔！我為什麼要向一個殺人魔靠攏！」
在她一長串撕心裂肺的話吼出來之後，鍾藍卻是同樣笑出聲，她反手用阿瑟彎刀的刀面輕輕拍了拍蘇禾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現在不也明白，殺人的滋味了嗎？」
蘇禾一怔。
兩行眼淚突然從眼眶裡冒出來，而下一瞬接著感受到的就是徹底的冰涼。
——和世界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