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昔日今朝
「叮……恭喜勇者光度觸發『環』任務第四環——衛道者的第二階段等待。傅嬰墮入人世，幾次輪迴，依舊在等待，等待什麼呢？」
鍾藍在聽到這聲通知的時候，眼神就陡然鋒銳起來。
這個小孩果然就是轉世輪迴的傅嬰，那道人將這雲中上仙的轉世撿來，竟然也不知道，昔日不可一世的雲中上仙竟然成為了一個低賤卑微的掃地道士。
倒也是可悲到極點。
偏偏這小孩絲毫不知情，反倒是老老實實地干著自己平日里該乾的時候，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這面容，這執念。
沒想到他轉世幾次依舊在糾結著這曾經的執念。
「等待……呵，等她嗎？」鍾藍的眼眸微微眨了眨，眼裡露出一絲嘲諷之意。
只可惜無論你再等上多久，你要等的那個人卻是永遠不會再來。不會，就算你還站在那九天之上，她也不會再願意看上你一眼。
為什麼？
因為她已經無情入道，入的還是那封神道。
仙尚且無情，更可況這已經嘗過人間情愛百般苦惱的小鳳凰，她既然已經成神，早就表示她已經徹底捨去前塵往事。
這點意思，顧雲起明白，但是傅嬰不明白。
可笑的是就是這點不明白，叫他生生世世也不明白。
鍾藍奇怪的表情，引起傅嬰的警惕注視，他忙將鳳凰玉小心翼翼地揣進兜里，直接說道：「這是我的東西！」
鍾藍笑了笑，說道：「我知道這是你的東西。我不會搶你的東西。放心就好。」
然而鍾藍的寬慰並沒有什麼用，這小孩固執到只聽得進去自己的話，他往後退了幾步，就說道：「我將這東西給你看了，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她鍾藍最愛乾的事情就是出爾反爾。
但她笑道：「不會。」
你可是我的任務，怎麼能讓別人影響你呢？
不會的。
「看！那個小兔崽子又在這裡幹什麼？」
「又看見他偷懶！這次一定要叫師傅將他趕出去！」
這時候突然傳來幾句聲音，小孩明顯一抖，就要拿起掃帚。但是他的動作當即被來人阻止。
來的也是兩個小破孩，但是看上去卻是比小孩壯實太多，小孩縮在兩人之間，簡直像個小可憐。
而鍾藍則被晾在旁邊，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沒有多管閑事的興趣，便抱胸在一邊旁觀著。
小孩冷不防被推倒，下意識就輕呼出聲，但是等他意識到自己要被揍的時候，他突然激烈反抗起來。
「臭小子！打你還敢反抗！要不是這道觀收留你，你早就死了！」
一個少年捏捏手掌，就說道。
另一個少年則雙手緊緊按住傅嬰，不叫他反抗。
傅嬰被打了幾拳在臉上，才慌張說道：「求求你們……別……」
鍾藍眼神一頓。
小孩這幅模樣實在是可憐，看樣子好像是在求饒不要被揍，但是看著他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袋，鍾藍明白：他想護住的，是那隻小鳳凰。
這點還是被兩個施暴的少年察覺了。
其中一個少年一腳將傅嬰給踹開，另一個少年會意，伸手就將其死死按住，而踹他的那個直接從傅嬰口袋裡取出鳳凰玉。
傅嬰見此情景，目眥欲裂，當即就要拚命反抗，但是奈何被狠狠按住，他根本沒有動彈的機會。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不過是塊玉！」一個少年冷聲道，他伸手將玉丟給另一個少年，「看看這玩意值錢不？」
另一個少年聞言在，仔細看了看，便是嗤笑道：「一塊假玉而已！」
得到這個答案，兩個少年眼裡更是露出一絲鄙夷。
「不要——！！！」
傅嬰猛地高聲叫道。
然而只聽見「哐當」一聲，這玉碎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叫他幾乎痛苦欲死。
傅嬰死死抱住腦袋，彷彿在遭到什麼恐怖的襲擊，而被摔在地上的玉已經徹底化成碎片。
傅嬰痛苦地就要伸手將玉給抓住，但是已經碎掉的玉，無論怎麼撿也拼湊不起來，反而是划傷了手，留下不少鮮血。
兩個少年再次往他的腿上狠狠踹了幾腳，見這小子出血，也沒啥意思，才轉身離開。
這時候鍾藍淡淡問道：「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傅嬰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眼裡只看到前方的玉，就算划傷手也要去觸摸。
可是越是碰觸，越是遙遠。
鍾藍一腳踩在玉上，居高臨下，問道：「你一直就是這樣過日子？被欺負，就算是重要的東西也保護不了。甘心嗎？傅嬰。」
傅嬰發了會怔，只是說道：「把腳移開。」
鍾藍彎下腰，捏住小孩的下巴，就問道：「甘心嗎？」
傅嬰說道：「把腳移開。」
「呵呵。」鍾藍直接將玉給踩得粉碎，她厲聲呵斥道，「你就算拿到了又能怎樣！做過的事都忘了吧？傅嬰……哦不，顧雲起，這是你的命。」
她俯身在傅嬰耳側，低低說道：「這是你欠下的債，用生生世世還債吧。她是不會想見你的。」
所以你就算是空守著一塊玉也沒用，
連自己都記不住自己是誰，一味地追尋著自己曾經是「傅嬰」的過往，欺騙自己，她會回來。
為什麼要回來？
她如今大道已成，登上神道巔峰，為什麼要回來看你一個「舊人」一眼？
「顧雲起，醒醒吧。她不會回來的。」
傅嬰獃獃地抬起頭，似乎聽不懂鍾藍所說的話，但是心尖上的一陣陣刺痛感卻是騙不了人。
「顧雲起是誰？」
鍾藍笑：「是你啊。」
傅嬰卻是猛地一哆嗦，往後退去，就道：「不！我是傅嬰！」
鍾藍滿眼涼薄地看著他，就說道：「你是顧雲起。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就算是最低等的仙也不會像你這樣狼狽。枉你是……」
顧雲起。
昔日天界最強的衛道者雲中上仙顧雲起。
現在卻淪落至此，為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幻念，墮入人間紅塵。
這性子卻是要比曾經要直接多了，至少以往的顧雲起就是作繭自縛，痛了心，也不會說出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