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承認你是王
在說完后，鍾藍就看見阿黛爾一雙注滿火焰的眼眶裡留下兩行血淚，鮮紅的顏色和金色的光火交織在一起，好像一場盛宴，給視覺強烈的震撼感。
這時候感覺到不對已經來不及，鍾藍忽然回過身，阿黛爾彷彿已經沒有力氣再擁抱她，轉而踉蹌地往後倒退一步，而再後退，阿黛爾的身體已經徹底被火焰包圍住，本來對其無害的光火在主人的命令下對著她燃燒起來。
「你在做什麼？」鍾藍問道。
可是阿黛爾拒絕了她伸過來的手，反而笑道：「我唯一幸運的事，就是在你叛變前感受到了忠誠的溫暖。」
「一個廢墟里爬出來的孩子最不該要的溫暖卻得到了。你說還有什麼值得希冀的呢？」
「我的騎士，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願意成為你的王。就算你會將刀子扎入我的胸口，我也願意……」
鍾藍眼睛眯起來，她上前一步，不顧阿黛爾的拒絕將其一把拉住，可是隨即這火焰燒灼到她身上，卻沒有一絲痛意。
隨後趕來的安薩佳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女親王一手擁抱住鍾藍，一手則摸向自己的右眼，嘴角則彎起來，氣氛和諧得就好像在場的只有她們倆人。熾熱的火焰包裹住阿黛爾半身，可以用肉眼看見的是她逐漸變成碎片的下半身。
從腿開始，在烈焰中逐漸消融。
阿黛爾從未感覺過如此的溫暖，甚至連懷裡的騎士都沒有絲毫反抗。
這是獨屬於她們的時光。
阿黛爾抬眼看向前面十幾米外的安薩佳，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
安薩佳的手下也快到達這裡，而在阿黛爾的背後逐漸走出來更多的血族——是殘餘的舊部。
「安薩佳，你一定很恨我。你夢寐以求的王座落到了一個被撿來的孩子手裡，卻不得不忍氣吞聲這麼多年才敢來找她算賬。」
阿黛爾挑釁的話並沒有引來安薩佳一絲動容。
相反，安薩佳笑道：「交出王位，垂死掙扎有什麼用？」
「哼哼。」阿黛爾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她已經無法站立，兩條腿已經消融得差不多。她轉過身，對著鍾藍輕輕笑了下，然後張開雙手。
鍾藍會意，本能地將她橫抱起來。這才恍然想起來，在黑白世界的副本里，她就是這樣一直抱著露琪亞。
反倒是在露琪亞變成阿黛爾之後，她就再也沒這麼做過。
鍾藍沒有吱聲，將阿黛爾抱起來后，便緊盯住前面的安薩佳。
安薩佳大笑出聲，略帶譏諷地看著一人一血族，「阿黛爾，你還真是忘性大，居然還敢將一個背叛的騎士留在身邊。諾雅、洛弗爾都因你而死，你就像一個天煞孤星啊。」
「她不一樣。」阿黛爾輕聲說道，聲音輕到幾乎叫對面的安薩佳聽不到。
安薩佳見其依舊想負隅頑抗，便也不再遲疑，一步便要攻擊阿黛爾，卻不料鍾藍瞬間抱著阿黛爾閃開。
只見一道殘影，鍾藍便消失在原地。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縮在鍾藍懷裡的阿黛爾輕輕問道。
「鍾藍。鐘擺的鐘，藍色的藍。」
「那好，我叫露琪亞。現在你就是我的騎士咯。」
明明已經是一臉痛苦的阿黛爾卻還要作出輕鬆愉快的模樣，在鍾藍的默認下，她臉上的喜悅幾乎就要滿溢出。
忽然，阿黛爾笑了出聲，她一手按在自己的右眼眶上，忽然大聲喝道：「舊部全部跪下！」
作為親王的威壓瞬間蔓延開來，勿論舊部，就是安薩佳身後的大批新部成員都下意識地匍匐在地。
畢竟她是親王，就算現在軟弱得像一條蟲，也不能否認她是龍。
強悍的力量迫使所有王選以下的血族跪下，如今還站立著的就只有安薩佳、阿黛爾和鍾藍。
阿黛爾已經痛苦不堪，透支力量只會將她更快地推向死亡。
「血腥女皇在此起誓，我血族新部舊部合併，驅逐逆賊安薩佳，安薩佳永不為王！」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眼裡卻帶著濃重的笑意看向面前的安薩佳，後者終於露出一絲怒意，似乎要將她給碎屍萬段。
可是阿黛爾完全不在乎，她痛呼一聲，在鍾藍低頭看向她的時候，卻被一股灼眼的金光給刺盲一瞬。
而真正看清楚的時候，就是鍾藍也不得不下意識鬆開手。
眼前的阿黛爾像一隻垂死的黑天鵝，現下正痛苦地昂起脖頸，雪白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金色的紋路，而最是叫人驚駭的就是她的右邊眼眶已經完全失去了金色的火焰。
烈焰被她抓在手心裡，而右邊眼眶看著好像一個無盡的黑洞，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看不清。卻有些叫人悲哀。
「騎士，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它將會成為你的天賦。」阿黛爾歪頭望向鍾藍的方向。
鍾藍一怔。
「叮……恭喜勇者光度獲得『阿黛爾的禮物』，知道王的名字多麼高貴嗎？知道王的承認多麼珍貴嗎？毫不大意地接受這份天賦禮物吧！」
天賦、禮物。
鍾藍沒有出聲。
安薩佳就要攻過來的時候，卻被一道火焰牆給格擋住，這時候阿黛爾左眼的光芒似乎也有些黯淡。她彎著嘴角，就輕柔地說道：「不會痛的，很快……」
阿黛爾手裡的火種隨著她的命令便向鍾藍的右眼覆去，原本以為會很灼痛的烈焰在覆上鍾藍的右眼后，幾乎沒有一絲痛意。
甚至非她的眼睛帶來一點暖光。
就像阿黛爾此時的溫柔，這份火焰的柔和也溫柔到了極點。
「這是時間。」阿黛爾陳述道，「它代表時間。我將永久贈與你，它將永遠伴隨你生存，直到你死亡，它也將永遠消失。」
「你瘋了嗎？」安薩佳被火牆阻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咬牙道，「她是人類！就算你不想我為王，也不該將它賜予人類！」
阿黛爾卻對他不置一詞，她只用靠著鍾藍便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血族的王。」
「鍾藍，你是我唯一承認的王。只可惜……我是永遠沒辦法再陪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