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虛弱的王者
空氣里的躁動因子全部消失乾淨。
冰冷的感覺籠罩全身，鍾藍握住漸漸停止流血的手臂，只覺得心底發麻。
遠遠的難以察覺，這股溫和的只針對吸血鬼的威勢里埋藏的巨大殺機。
這麼快的速度……近戰是不可能贏的。
鍾藍咬牙敲定作戰方案，趁著對方還沒出手便鼓足一口氣往後疾退，同時拉扯出腦內的精神力，編織出一張巨大的網就向前方穩穩虛浮在空中的黑袍親王攻擊。
密集的精神力攻擊，只要碰觸到對方一點，就會造成巨大的傷害。
無視防禦——因為這是針對精神海的！
「怎麼可能！」鍾藍面色一變，陡然發現自己難以動彈，這時低頭一看腳下，卻是連帶著地面的積水，雙腳全部被冰封住。
更妄論向後退出安全距離！
而像一張密密麻麻的蛛網一樣撲殺出去的精神力卻被一同冰封住，無形的精神力好像被凍成了實體，凝固僵硬在空中。
「咳。」對面傳來了一聲輕咳聲。
與此一致的是，空氣里精神力「撕拉」一聲響，鍾藍睜大眼，發現精神力漸漸有掙脫冰封的趨勢。
可是隨即迎來的不是反擊的餘地，因為好不容易掙脫冰封的精神力在冰凝的空氣的推動下向自己撲來。
反撲的精神力叫鍾藍防不勝防，周圍的物體都被炸開，最後當精神力殺回自己身上，承受的是成倍的傷害。
腦內的精神受到巨大的動蕩，鍾藍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有些迷暈，但是無奈腳下都被凍住，就連身體下意識地前傾倒地都做不到。她晃了晃身體，抬頭看向不遠處懸浮在半空中的親王。
從親王手持的冰冷權杖里發出白得耀眼的光芒，極度白亮的光線瞬間照亮了四周，鍾藍睜大雙眼，難以動彈，只能維持著僵硬的姿勢被接下去幾乎可以撕碎一切的力量包裹住。
而在眾吸血鬼眼中，鍾藍好像成了一個人形繭，只能隱約看見裡面人的蠕動，不過只是垂死掙扎而已。
只有被困縛在其中的鐘藍才知道這些是多麼讓人痛苦，在無盡的光芒里，雙目好似要被刺瞎，而兩腿戰慄不能挪動。緊接著極度的霜寒氣息從頭到腳籠罩下來，只聽到「咔擦」的幾聲聲響，眉毛結成了霜，眼睫被凍住，嘴巴被封住，四肢徹底僵硬。
只剩下越跳越快的心臟，「撲通」「撲通」逐漸加速，然而隨著冰封的延續，血液漸漸冷卻，鍾藍意識到危險，可是遲鈍麻木的被凍住的腦子難以再發出一點指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軀體也被凍住。
呈現在光芒中間的就是一個冰雕。
「好冷……」鍾藍心裡最後的嘆息。
被威勢鎮壓到不能動彈的奧奇麗和法殊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慎重。誰都沒想到已經被驅逐下王位的前任親王居然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沒有了鍾藍，在吸血鬼的等級威壓中，除非大人來，不然不可能有人可以和親王對陣。
因為它是「父」，他們是「子」。
最重要的是，已經虛弱至此，不得不躲在火車隧道里苟延殘喘的前任親王怎麼還有這麼強悍的力量？
「多年未見，你弱了很多啊。」
輕輕的嘆息從親王的口中傳來，向來只聞其名不知其人的新舊部吸血鬼都睜大了雙眼。
尤其是法殊，更是猛地一怔，這話……是指的誰？
而讓所有血族都想不到的是，一直僅以黑袍加身的親王竟然慢慢褪下黑帽，展露在外的是一張隱晦在黑暗裡的臉。
女性的臉。
前任親王居然是女吸血鬼！
第三代純正血統的親王，除了貼身的騎士從未有人聞其聲，更未有人見其貌，今日卻在目前看來已經穩操勝券的戰鬥中摘下帽檐，屈尊降貴地展露出王的容顏。
冰冷到幾乎寒住的面孔，純白到好似雪花凝結的唇瓣，緊閉的雙眼和銀色的眼睫，細細勾畫的好似游龍般從容的眉毛斜飛至兩鬢處，臉龐兩側自然垂落的髮絲底端已經化為了銀色。而披散在身後的發瀑依舊是夜一般的黑。
雙手相欠在身前，白皙透明的手掌仔細的互相交叉，而高舉的權杖不知何時收了回去。
「忘了嗎，你的力量我已經習慣。就算再虛弱，我也能對付你。」親王微微扯起嘴角，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
一個瞬閃，她已經落在冰雕前面，由於頭部有些低垂，底端的銀絲從冰雕上滑落。
親王說話很慢，每個字眼都帶著濃濃的森寒，但是又很動聽，就像被凍住的冷泉，拿石子敲擊也能奏出天然的樂曲。
「所以，不會給你掙脫的機會的。」
她最後的話讓冰雕裡面已經完全被封住的鐘藍瞳仁微微一動，本來已經被冰封到黑暗裡的意識好像被什麼拉扯動。
然而，等到她意識到這是來自死亡的威脅時，已經毫無作用。
或者說，就算提前意識到也毫無作用。
親王虛張開右手，對著鍾藍右腿的部分一握。
好像有什麼碎裂開，劃破了虛空和黑暗，劇痛難以叫囂出口，而半條右腿已經化為了粉碎。
「忘記了嗎？」親王緊閉的雙眼彷彿能看到鍾藍的位置，對準她大睜的雙眼便歪了歪頭，輕鬆地扯起唇角。
忘記……什麼。
我……為什麼會——這麼弱！！！
雙目幾欲滴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情感刺激了已經被冰封住的心臟。
「撲通」。對方到底是誰，為什麼感覺能力完全壓制自己？
「撲通」。她口口聲聲所述的「忘記了」到底是什麼？
「撲通」。不過是一隻吸血鬼而已。
口口聲聲說的是這樣，然而鍾藍更清醒更明白的是，她面對這樣的境況已經難以動作！
「咔擦」。另一條腿同樣被卸下，親王凌在空中，垂首注視著完全被囚在冰中的鐘藍，語氣冰冷也溫柔到極點。
「你不可以忘記哦，我的卓爾。將我拉下王座的『永不會背叛之人』。」
「卓爾……」法殊艱難地呢喃出聲。
奧奇麗也是臉色白到可怖。
「在血族裡，只有最親近最被認可之人才會被奉為『卓爾』，而一般只有『父』才能堪得此名。」
可是這個人類，到底和親王是什麼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