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迷障
於凰頓時笑開了花，四下里看了眼周圍，伸手便挽上鍾藍的胳膊。
眼波瀲灧，眉眼舒展，親密道：「你既代替我師傅，就替他隨我一同住於這山中吧。」
「你……不想下山了？」鍾藍一怔，「你師傅沒叫你試煉嗎？」
於凰卻晃晃腦袋，笑道：「叫了啊！但是不知怎地，我就是不想下山呢，在這山中多好，何必下山？」
鍾藍眼色突然一沉，任由她拉扯著自己進竹屋，心裡卻翻湧著思緒。
於凰經歷了兩次涅槃，這性格是不是有些變化了？
她瞥著少女依舊青春浪漫的臉蛋，總覺得有些不對。
於凰不願意下山，鍾藍也沒有強求，兩人在山上度過些日子。而鍾藍似乎也真的扮演了一個師傅的角色，每當於凰修鍊完法術都會給予些口頭上的鼓勵。
於凰則老是笑嘻嘻道：「怎麼感覺法力提升很多？」
她這話是得不到回答的，因為經歷了兩次涅槃，這時候的於凰能力已經不是鍾藍初見她時的那般。鍾藍沒法修習修仙維度的法術，但感受著，也可以察覺到小鳳凰與日俱增的力量。
同時變化著的還有小鳳凰的性格。
要說之前是叫鍾藍嘲諷的好欺好騙，現在記憶雖仍是一張白紙，這性子卻可初見端倪。
由單純轉為……
「我修習完了！」於凰蹦跳著從院落里跑過來，小臉蛋昂著看向鍾藍，一臉求撫摸求安慰的表情。
被打斷思緒的鐘藍點點頭，冰涼的手觸及小鳳凰的臉龐，引來對方的一聲驚呼：「你這是手好涼！」
還沒等鍾藍說話，她又笑嘻嘻道：「總感覺是不是還有別人的手也這般涼，莫名有種熟悉感！」
「你自己先照顧自己幾日。」鍾藍突然開口。
「嗯？」
「山中無歲月，你不願下山試煉，我卻不能辜負了你師傅的一番交代。」鍾藍信口胡謅道，「我去山下看看凡世的事，希望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不要荒廢了修鍊。」
於凰怔愣了一瞬，緊接著點頭。
她不知自己為何對下山這般抵觸，就算很想和鍾藍一起下山，但內心總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去，會後悔的。
多後悔呢？什麼叫後悔呢？
自覺沒有經歷過後悔滋味的於凰一下子慌了神，等她驚醒，卻見這竹屋內僅僅只剩下自己一人。
而遠去的鐘藍沒有一絲留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目光可及之處。
鍾藍腦中還想著之前和系統的交流。
「系統，劇情任務怎麼還沒觸發？」
「叮……劇情『業障』已經觸發，請下山和劇情人物傅嬰接觸。」
稱呼又變成了「傅嬰」啊！看來這是第三階段了，真不知得知自己的生命和愛情是由這麼多的謊言構成的於凰又會如何？
但顧雲起敢玩，她又為何不能奉陪？
數日後。
小鳳凰百無聊賴地躺在竹屋前的草地上眯眼看著太陽，不時伸手遮擋住眼睛，使瞳孔一伸一縮的，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她耳朵一動，敏銳地從地上跳起，直直看向來人的方向。
「你這是從哪裡撿回來的人？」
於凰遠遠地瞧著背負著一個昏迷男子的鐘藍，迎上前去幫忙，好奇道。
鍾藍沒開口，等把身上的人拖著進竹屋，扔到床上，才道：「撿回來的傷患。」
「哦？~」於凰好奇地低頭探視，驚道：「居然是個和尚！」
還是個漂亮和尚。唇紅齒白的小模樣看著叫人心癢，生得竟比畫上的兒郎還要美貌，這真是和尚而不是哪裡幻成的妖孽？
於凰懷疑地仔細打量著這和尚，最後目光停留在他萎縮的褲腿上，驚訝地伸手一摸，才發現這漂亮和尚的一條腿竟是殘的！
「好可惜……」她癟癟嘴，也不知在說可惜什麼。
鍾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解釋道：「這和尚估計是山下寺廟的，我見他被趕出寺廟后一路爬山，后因是個瘸子不慎跌入山谷，被我救了。不過好在這瘸子命大，還有口氣在。」
「好凄慘……」
於凰喃喃，托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和尚發獃。
「這般好看的人怎麼會是個瘸子呢？生得這般好看應該是……」是怎樣呢？於凰也不知，她下意識說了，腦海里飛快掠過一道白衣身影，一時詞窮。
鍾藍靜立在一旁，看著於凰迷惑的表情。
見她眼裡似乎只有和尚一人，才出聲道：「你在這裡照顧他，我出去了。」
於凰眨眨眼，忙點頭。
等鍾藍走後，她便俯身仔細端詳著和尚的臉蛋，伸手觸了觸，笑語：「既然這般好看，定不能叫你輕易死了……」
說罷，從她手心中閃現出星星點點的光芒，隨著素手一翻，光芒便籠罩上和尚的軀體，和尚在昏迷間本能地一哼，整個身體一顫，身上明顯的傷口便漸漸癒合。
於凰滿意地點點頭，又情不自禁地觸摸上他的臉蛋，看著看著突然皺起眉，只覺心口一痛。
「這人……我可是在哪裡見過？」
她恍惚想著，伏在床前守了很久，直到睡著。
——
夢裡恍恍惚惚地覺得似乎有雙冰涼的手觸摸著自己的面龐，雖冷冷的，卻覺得格外親密，直叫人忍不住輕輕磨蹭。
可等想親近這冰涼，它卻自覺縮了回去。
額頭上的髮絲被撩開，感覺被一塊溫玉觸碰、安撫。
……
等從睡夢裡醒來，睜開雙眼，迷濛中看到的就是一雙清冷無波的眸子，眸子的主人盤腿坐於床上，雙手合掌，低頭道：「謝女施主救命之恩。」
「不用謝不用謝，救你的並不是我！」於凰忙擺手道，后狡黠地上下打量一眼這和尚，「你若真心想報恩，不如以身相許罷。」
「施主不要開貧僧玩笑，我是紅塵之外的人，怎麼能……」和尚聽言，面色一郝。
本來於凰只是隨意一句，但見和尚似乎當真了，便是一怔，再來回看了看和尚的姿容，突然笑彎了腰。
「施主你……」
「我說——和尚，你叫什麼名字？」於凰眨眨眼，眼中含淚，「對著救命恩人，還不速速報上名來，不然日後找誰索要恩情？」
和尚哪裡聽過這等無恥之語，也不料真有人抓住恩情不放，但見這女施主的樣子不似作假，只好道：「我俗名傅嬰，法號雲塵。」
「傅嬰——？」於凰愣住，笑也忘了笑，哭也忘記哭，只是怔怔地念叨著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