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錯遇
趕到街面上，卻發現熱鬧得很，若不是鍾藍一直緊緊牽著於凰的手掌，於凰幾乎就要以為自己會走失。
才到傍晚，四處的店面上就已經掛上了精緻的燈籠，有不同形狀的，有色彩各異的，不僅有很多小孩在門口玩耍，甚至連許多常年待在深閨的小姐也在丫鬟的陪伴下出遊——不過多是蒙面的。
一下子，街市上脂粉馨香撲鼻，不少世家公子也趁此出行，好似要與美人來一段風花雪月的邂逅。
小橋、流水、柳岸、人家，這水墨畫卷一般的世界動了起來。
隨著鍾藍和於凰二人越發深入皇城，這天色越發暗沉，街市上攢動的人頭也越來越多。
一直關注著身側小鳳凰的鐘藍突然覺得握住的手似乎失了力，詫異地回頭一看，才發現於凰正怔怔地盯著一處賣面具的攤鋪發獃。
不禁笑問道：「你想要？」
於凰訥訥點頭，突然問道：「這個要錢嗎？」
鍾藍驚異她還知道「錢」，點點頭，牽著於凰走到攤鋪前，打量一眼，問道：「你想要哪個？」
於凰伸手指向一個製作精緻小巧的剛好遮住上半張臉的孔雀翎羽的面具，軟聲道：「那個好看。」
「就這個吧。」鍾藍對攤鋪主人說道。
販賣面具的人得令，笑開了花，忙取下這個面具就要遞給眼巴巴地看著這個面具的小姑娘。鍾藍左右環視一眼四周，又神色不明看了眼沉浸在獲得自己喜歡面具的喜悅里的小鳳凰。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這街市上怎麼這麼熱鬧？」
「哎？您不知道嗎？」小販看了眼兩名女子風塵僕僕的樣子，頓時瞭然，「你們這是才進城的吧？正巧了，剛好趕上京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想上次花燈節還是為了慶祝公主大壽！」
鍾藍眼裡閃爍，「公主大壽？」
「對啊，不過那公主短命，過完大壽后便大病一場，死了！唉，連帶著皇帝也因哀傷過度鬱鬱而終！」
「你這私下裡議論著宮中之事，就不怕……」
「怕啥？」小販憨厚地笑著，「現在誰不知道整個朝政都是傅大人當政，小皇帝還小呢！」
「這傅大人是誰？竟敢包攬皇權！」興沖沖地撥弄著面具的於凰突然好奇道，「你們凡世里不是皇帝最尊貴嗎？這一臣子也敢這麼囂張？」
「噓！」小販緊張地就擺了個捂嘴的動作，小心地四下看了幾眼，才道，「你們哪裡知道……這皇城就是傅大人的天下……區別不過是一個姓氏……以後這話可別再說了！」
被警告一番的於凰還有些不滿，但鍾藍已經強行按住她的手掌，只好隨著鍾藍離開攤鋪，嘴上還不時嘀咕著什麼。
可隨著把弄著手上的面具，興奮過頭的於凰戴上面具就樂呵呵地往四處探看，竟也不知從何時起便和鍾藍走丟，等到她回神，身側已不見人影，不由緊張起來。
可是周遭人來人往，每一個是她熟悉的面孔。戴著孔雀面具的女孩迷茫地站在街市中心，彷彿被熱鬧和繁華給拋棄。
這麼個女孩站在街中心還是挺扎眼的。
但還是有不長眼的沒看路就要撲過來，頓時被眼疾手快的於凰給抵住。
小鳳凰眉毛一豎，一根手指牢牢抵住湊過來的少年，仔細一看還是個面目清秀可愛的，不由詳裝怒道：「你這登徒子，向我撲來做什麼？」
「唉！公子！公子您慢點！」這少年身後還跟隨著一個書童模樣的小少年，正吃力地往這邊追趕過來，等趕上來，瞧見公子忙抹抹額頭的汗，「公子你跑得這般快作甚？要是走丟了可怎麼辦？」
少年被小鳳凰給抵住，嘗試動了動，驚異地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看向於凰的眼中冒出仰慕之色。「你這可是什麼絕世武功？」
於凰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瞥了眼少年，「就算是什麼武功也不是你能學會的！」
少年還沒吱聲，一側的書童一聽這話頓時不樂道：「你這是什麼口氣？你可知你在和何人說話？！」
「不知！」於凰倒是和他橫上了，反正也找不到鍾藍。
少年倒是不介意，樂呵呵地笑出了兩個小酒窩，看著叫人很容易放下心房。他忙躬身向於凰道歉：「我不是故意衝撞姑娘的，遇見了也是緣分，我見姑娘心下歡喜，要不我們同行？」
於凰尚不知這種行為比較魯莽，只是單純地想著找不到鍾藍，自己一人傻站在街上也沒意思，量這少年不敢拿自己怎樣，便也沒拒絕。
少年對於凰的好感似乎很足，也很突如其來，一路老是找著於凰不斷搭話，很快兩人也算混熟了。可憐跟著少年的書童有話沒處說，只能可憐兮兮地使勁跟著兩人的步伐。
一路上兩人喋喋不休，少年突然停下腳步，雙眼爆出精光，緊緊抓住於凰的手掌，鄭重道：「我要告訴你個秘密。」少年拉著於凰的手，「我其實是……」
於凰眨眨眼，目光炯炯地看著少年。
這少年的臉反而紅了，在書童驚恐萬分的視線下「嬌羞」道：「我其實是皇帝。」
三人間的氛圍頓時沉默了一瞬。
書童臉色蒼白，強行壓抑住嘶吼聲，顫抖著聲音道：「皇上啊……你！」
「——嘁。」不料於凰只是抬眼嗤了一聲，滿臉的不屑和不相信，「你當我傻嗎~？皇帝為什麼會溜出宮，還會傻乎乎地對別人說自己是皇帝？」
小皇帝一愣，沒想到自己嚴肅地說出的話居然被這樣輕易無視了。
眼見著於凰不在意地繼續往前走去，心裡不甘，忙小跑上去就趕著喊：「我真是啊，我真的是……你怎麼不信啊？」
「哼。」於凰仰頭看著路旁酒樓上甩著衣袖的貌美女子，絲毫不理身後的人。
終於，小皇帝忍不住了，燥紅了臉就嚷嚷：「你若不信大可跟我回宮！」
於凰終於有了些反應，低頭看向小皇帝，晶亮晶亮的眸子看得他臉上又是紅暈密布。「真的？我給你回去有什麼好處？據說這皇帝不是沒啥權力嗎？」
最後一句話一出口，小皇帝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下便嚇得於凰眨眨眼睛。不過他臉上的陰雲僅僅停留一瞬，便哭嚷道：「傅嬰他那是亂臣賊子！平日里欺負我欺負得可慘了！你是我的朋友不該陪著我嗎？」
「我幾時成了你的朋友了……」於凰正要反駁，卻被小皇帝眼尖地攥住右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扯著狂奔起來。
「跟我回去——有好吃的有好喝——的！」
於凰晃晃腦袋，想著去宮裡待了玩玩也不錯，反正這天下哪有困得住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