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亂
於凰被她這一句話說的一愣，扭頭就看向傅嬰。
可是往日只會溫和看著自己的書生卻用那雙浸潤著無限溫柔的眼眸看著公主，眼裡彷彿有數不盡的擔憂，而於凰望著他，竟然連一絲餘光也沒分到。
「書生……」小鳳凰輕輕叫著。
內心恐懼著什麼她也不知道。
傅嬰沒有理她。
他伸出手，做出保護的姿勢，毅然擋在公主面前，面色冷靜地對於凰說：「別鬧了。」
別鬧了……我是在鬧嗎……
於凰終於忍不住，眼眶裡打滾的眼淚冒了出來，她手上一抖，劍尖直指公主。「讓開！今日我定要殺了她！一定是她蠱惑了你！」
傅嬰沉默，他突然伸手拂開公主額頭的碎發，暴露在空氣中的硃砂痣幾乎刺痛於凰的眼。他緩緩道：「你還不明白嗎？」
「你這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她……就是你一直挂念的女孩？」於凰搖搖欲墜。
傅嬰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始終都凝在公主身上。
「我……因為你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孩，所以就不要我了嗎……」於凰嘴唇一哆嗦，含著眼淚的雙目緊緊盯住傅嬰。
傅嬰無奈嘆道：「阿凰……」
「別叫我阿凰！」於凰尖聲道，她恨恨瞪向二人，「你可知你跟她在成婚了，我們再無可能了！」
「阿凰……」書生溫柔的眼光終於移到於凰身上，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只能選擇一種不太傷人的口吻道，「阿凰你會是個很可愛的妹妹……」
妹妹？
於凰一愣，眼裡翻滾的淚水傾瀉而出，身子劇烈顫抖著，她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傅嬰的臉上移開，轉到公主臉上，卻發現這人間尊貴的公主嘴角扯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是在覺得我可悲嗎？
於凰心中大怒，絲毫不顧眼前二人的阻攔，但憑著滿腔的不甘，直直將長劍劈向公主。出劍速度很快，公主難以躲閃，只能稍一側身，任由長劍砍向自己。
「噗嗤」。
長劍穿透衣衫，穿透血肉。
「傅公子！」公主驚叫出聲，一下子喚回了於凰的魂。
原來傅嬰在長劍刺過來的瞬間，直接抱住公主，書生瘦弱的身子擋住了於凰急速刺來的長劍。於凰盛怒下出劍力道很足，完全不顧後顧之憂，劍尖穿透了書生的肩膀，差點便刺進被護住的公主的身體。
公主柳眉緊蹙，憂心忡忡地抱住無力吐血的傅嬰，垂淚道：「傅公子……」緊接著面容一肅，鳳目端著逼人的神采，對於凰厲聲呵斥道：「來人拿下這個行刺的逆賊！」
於凰眼見著傅嬰臉色迅速慘白，眼睛半垂著，很是脆弱的樣子，下意識手一抖，便將長劍抽了出來，肩膀里的鮮血頓時飛濺，傅嬰一顫，嘴唇愈發蒼白。
「書生……」於凰不知所措地喃喃。
門外很快就聚集來十幾個侍衛，可是於凰視之為無物，只是咬緊下唇，對公主道：「把他交給我。」
公主惱恨道：「還不去請太醫！」
「把他交給我。」於凰堅持道，表情好像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
可是公主完全不理會她，她慌忙吩咐好軟軟去請太醫后，才斜眼怒視於凰：「擅闖宮中、行刺公主、行刺未來駙馬，哪一項都是大罪，不過本宮不會殺你，要是殺了你傅公子一定會不開心。但是你敢傷傅公子，苦頭還是得吃一吃的，來人！將她拿下！」
「把他交給我！」於凰怒道，眼睛紅了一圈。
「放肆——」公主眼神一厲，皇家威嚴撲面而來。
可是於凰只是倔強地盯著她懷裡的傅嬰。書生似有所感，彷彿櫻花般脆弱的面容微微一動，雙眼輕抬，仍舊是含著些許笑意和容忍地看著於凰道：「公主，寬恕了阿凰吧……」
公主訥言，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傅嬰。
很快太醫趕到，於凰好像是個旁外人一樣被擠到一邊，床前自有溫婉大方的公主守護，而她只能抱著頭，丟下劍，哭得像個孩子。
偏偏什麼聲音都不能發出來，只能隱忍著，隱忍著，只能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她才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抬頭望去——
「回去吧。」高高站立的少女像一座雕像，下巴微抬，瞧著於凰。
也許眼神是冷的，是漠然的。但是心已經碎成了一片片的於凰什麼都看不清，只能在模糊的視線里觸摸向少女。
鍾藍抓住她的手，微微躬下身，仔細又親切地端詳著於凰的面容。伸手輕輕為她抹去了眼角的淚痕，語氣淡淡道：「怎麼哭成了小花貓？」
於凰倔強道：「我是鳳凰，不是貓。」
「可是傷心了？」鍾藍一下一下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於凰沒有吱聲，不過那悶頭哭泣的勁頭卻是沒了。
「可是自找的？」
「……」
鍾藍蹲下身，捧起小鳳凰倔強的臉蛋，漆黑的左眼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裡，難得溫和道：「所以乖乖的，跟我回去，不要再理會這些事了可好？什麼書生不書生的，都拋之腦後吧，你是凰，他是人，終要分離的。」
於凰眼淚大顆大顆地接著滾出來。「可是我喜歡他啊！」
「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鍾藍冷了話音，「他可說過一句喜歡你？」
小鳳凰愣住。
鍾藍緩下神色，目光觸及到她眉尖的鳳凰翅翼圖紋，輕輕將頭靠過去，與之碰觸。
「所以啊，就不要再沉溺在自己的妄想中了。得不到的就不是你的，不必強求，跟我回去吧。」
一句話說完，於凰已經哭得抽噎，但明顯不再抗拒，把手交給鍾藍，兩人在混亂的宮廷里彷彿旁若無人地向外走去。
高一點的少女任由矮一點的少女靠在肩膀處，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少女的頭。
「乖……」
一定要乖乖的、乖乖的。
少女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
「你接近她是為了什麼？」
「我要保護她。」
「如果你敢對她做什麼我會殺了你。」
「我會保護她。」
少女笑著堵住男子接下去的話，「同樣，我也會幫助你傷害她……只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