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主人的惡趣味
原地爆炸的屍體就像一場在人肉上綻放的煙火,點亮了大廳里所有貴族的表情。
「外面有奴隸!抓起來!把奴隸抓起來!」裡面的貴族頓時一陣騷動,也不出大廳,拚命嚷嚷。
鍾藍頓時後退一步,陰沉的眼神和葉梓華對視,話不多說,直接朝反方向跑去。重新要穿越一條漫長的黑色長廊,突破、閃避徘徊行走的守衛,以求一線生機。
大廳里已經是亂鬨哄一片,美艷的貴婦少女提著裙子,一臉嫌惡地看著冬鼠爆炸的位置,不時和旁邊的同伴交頭接耳些什麼,只有高坐在獸椅上的男人慢慢走下來。
站立在大廳邊緣位置的管家,同時頷首鞠躬:「薩里大人。」
男人——城堡的主人薩里從獸椅上走下時,臉上怪異的表情頓時收斂住,挺直筆直的身軀,一身筆挺的軍裝緊貼在身上,左肩上國家給與的榮譽徽章還閃閃發光。他提起滴血的寶劍,橫劍就斬在桌面上。
「命令所有人,都給我停止搜捕。」
薩里揚起眉尖,嘴角緊抿,厲聲道:「卑賤的奴隸敢侵犯主人的尊嚴!將付出什麼代價——」
軍人鐵血的聲音從體內爆炸,響徹整個大廳。
貴族們齊齊噤聲,而身著同樣禮服的管家大聲回應道:「——死亡!將以鮮血為代價——洗刷主人被冒犯的恥辱!」
「——死亡!卑賤的奴隸膽敢冒犯主人,必將挖眼抽血,給予最殘酷最嚴厲的懲罰!」
「——死亡!卑賤的奴隸膽敢冒犯主人,必將奪骨抽筋,給予最殘酷最嚴厲的懲罰!」
薩里滿意一笑,寶劍高舉,劍柄至手臂上的裝飾閃閃發光,好像高舉著榮耀和旗幟,厲聲嘶吼道:「剁手,跺腳,抽干他們的血。」
尖銳的吶喊聲幾乎掀起大廳的屋頂,直掀起夜晚奔騰的氣焰——
「剁手,跺腳,抽干他們的血!」
「剁手,跺腳,抽干他們的血!!!」
薩里終於放下寶劍,一手置於腰間,修長的手指搭在腰帶上。
「命令所有人,都給我停止搜捕!接下來將由我親自,把卑賤的奴隸一一找出來,然後親手給諸位獻上最美味的血色晚宴!」他回首微微向賓客頷首。
緊接著提起劍就大步向外走去,每兩步之間的距離好像精確測量好的尺度,黑色的軍靴高聲踩在昂貴的地板上,給外面還在拚命逃跑的兩人送上死亡的序曲。
城堡主人的命令很快傳達給城堡里所有搜索的士兵,所有士兵一致停下。
而此時的鐘藍一時躲閃不及,就要衝撞上迎面而來的一列士兵,卻見對方直直停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停在面前,手上拿著的鐵劍也沒有絲毫要舉起的意思。
鍾藍一怔,稍稍放鬆緊繃的神經,試探性地從他們身側走過,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可是這時候身後的長廊里遠遠的傳來靴子踐踏地面的聲音,還伴隨著鞋子的主人輕鬆愉悅地歌唱聲:「我的奴隸在哪裡……我的奴隸快出來……叫主人懲罰你的不聽話……乖乖的……乖乖的……」
令人毛骨悚然的男音越來越近,腳步聲好像踩在二人心底。
葉梓華的眉毛擰成一團,他看向鍾藍疑惑道:「這是……」
「城堡主人要來親自追捕了。」鍾藍答道。
她迅速左右掃視了一眼,立刻往前方竄去,很快就偷偷溜入一個拐角,又是一條陰暗的甬道,不知為什麼,這城堡里開著燈光的地方極少,這給二人的逃跑帶來很大的不便。
特別是葉梓華,他沒說的是,自己是有點近視,還有不戴眼鏡的習慣。
勉強追隨著前面比較模糊的人影,一直趕到一間大開的房門面前停住。
鍾藍向後窺探一眼,沒看見什麼來人,也不猶豫,直接向內走去。這間屋子同樣沒有燈光,但是外面連著花園,還有微弱的月光探進來。勉強足夠鍾藍觀察內部環境。
裡面的設備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還有一面巨大的鏡子,很不吉祥地橫在床前。
鍾藍往鏡子里看上一眼,就見鏡子里一個神色冷漠的少女同樣注視著自己,由於長跑過後,現在的面頰通紅,只有眼神是一如往日冷靜。
床面乾淨整潔,但是卻沒有人住宿過的痕迹,甚至床邊連一雙替換的鞋子也沒有。
一個狹窄、整潔、簡陋的屋子。
鍾藍很快就做了判斷,眼光微微掃過窗外的花園,眼見著什麼一閃而過,然而還不待仔細望去,耳邊就又傳來軍靴踱步的聲音。
很快、很近了,就要走過來。
二人當機立斷,鍾藍迅速一滾,就直接藏入床下,而葉梓華挑中了衣櫃,巨大空曠的衣櫃足夠容納一個成年男子的身材。
「主人的小老鼠呢?小可愛們快快出來……」
男子詭異的唱調傳來,腳步聲突然就在這裡一頓,似乎在旁邊探視了會,就又徐徐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不要玩了,我知道你藏在哪兒。你逃不掉的,我會把你抓住。快乖乖出來……」
薩里臉上帶著詭秘的笑容,伸出白皙結實的手掌就把房門一下子完全推開,本就大開的房門一下子衝撞到牆邊,發生劇烈的「砰」的聲響。
他手上一圈圈地轉悠著滴血的寶劍,慢慢地往內踱步。
好像在四處觀察著,試探著,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恐嚇。
葉梓華和鍾藍同時屏住呼吸,以免發成一丁點喘息聲而被靈敏的城堡主人發現。
「小乖乖……你在哪裡呢?」男人的聲音似乎低沉下來,帶著輕慢的憂傷,就像是簡單的為了找不到夥伴而難受。
「——我,找到你了哦~」
一下子突兀傳來的變調尖銳男聲刺入二人的耳朵,幾乎是同時,兩人的瞳孔緊緊縮住,胸口狂跳。
薩里筆直站立的雙腿沒有任何挪動,但是上半身突然折成九十度,一張蒼白英俊的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腦袋就猛地鑽下床底!
「赫赫……」
「居然什麼都沒有呢!」
他彷彿很失望地往床底仔細看了好幾眼,卻沒有發現一點點想象中愚蠢的奴隸的蹤跡,不禁不悅地蹙起眉。
可是他並不緊張,緊接著慢悠悠地向衣櫃踱步。
修長的雙腿交叉踏步,好像在舞台中央踩著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