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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你倒是嫌棄我了

  相比先生的情緒不佳和壓抑,太太每天的心情卻很好,吃了早飯準備出門的人今天的精神似乎養足了格外的好。


  盛宇總部。


  陸總監陸輝走進辦公室,看著坐在這兒的人說道,“明明都把尚都會所的應酬推了,怎麽不去陪著小蘇?”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沒有搭腔,眉頭緊蹙在看桌麵上的一份意料,陸輝湊近看了看,是有醫院標示的《孕期注意守則》,見此,陸輝淺笑道,“看來,這是真的,媒體也不單單有捕風捉影的本事,小蘇真的有了孩子,你不在她身邊行嗎?”


  孕期注意守則合上,露出坐前麵的幾個刺目的字,陸輝這才清清楚楚的看明白是《腎髒病患者孕期注意守則》。


  就當陸輝以為他真的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那人說,“我不在家裏總會有人看著她。”


  “有誰看著也比不過你啊,你可是她最親近的人,你不在她身邊她會舒服?”


  麵無表情的人聽到陸輝的話陰沉的臉,神情更加陰鬱,歎了一口氣說,“沒有我在,她舒心的很,回家裏也是被她堤防。”


  堤防?


  陸輝聽著王明軒說辭,有些莫名地想笑,“邵珩,你們夫妻可真有意思,這個時候‘玩捉迷藏?’當初小王太太病重意識不清出連你都認不出來的時候,你倒是對她體貼備至不離不棄,現在怎麽了,她都要給你生個兒子了,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你知道什麽?”陸輝後退一步,換了個位置坐下,他看得出這明顯情緒不對的人是要朝著他來了。


  “是,我是什麽都不知道,才覺得真的奇怪,當初Cindy(前妻)和我離婚的時候,我才知道有了我女兒媛媛,那時候我和Cindy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可我當時還是很高興,有了關係自己血脈的孩子興奮地不得了,你和小蘇感情這麽好,她有了你們的孩子,你到底在想什麽,要不方女士就說你這個人不好伺候,我也真的覺得。


  盛宇裏所有任職的人中隻有於灝和陸輝跟在王明軒身邊最久,於灝因為是助理的緣故,估計是不會也不敢和王明軒說這些話的,陸輝自然而然的就不一樣了,是王明軒的同校前輩,也是方涵方女士曾經的得力助手。


  看著眼前愁眉不展的人,陸輝想自己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還不高興,罕見,這麽一來,也許隻有這麽一個原因。想完了變無所顧忌地說了出來,“小蘇的孩子,難道不是你的,是……?”


  王明軒聽到半句,就直接打斷,“信口開河,亂說話。”


  看麵目表情的人漸漸有了不悅的怒意,陸輝知道自己的激將法有了效果,就說,“我以為你就會這麽什麽都不說地坐在這兒呢?”


  “話不能亂講。”


  “好,我不亂講,可外麵捕風捉影的媒體記者可不會這麽想,想想吧邵珩,你和小蘇剛剛公布婚訊也沒幾天,要是外麵繼續傳你們不和的消息,不要說方女士會擔心信以為真的給我打電話來問,就是我怕是也要信了。”哪有王明軒這樣的人呢,有了孩子,沒見過夫妻不高興還會置氣的。


  王明軒冷著臉,沒有和陸輝過多解釋,隻是聽到對方說了方女士,他問,“方女士給你打電話了?”


  “是啊,是啊。”陸輝應聲,被夾在這方家人之間,他都快不能呼吸了。每天應付工作不說,還要幫著方家人傳話,承受夠了擔驚受怕。


  “方女士問我,你和阿棠有了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謠傳你和她不和,方女士大抵是半信半疑,她說,如果是真的,就讓小棠生了孩子到國外來,你不照顧她,方女士親自照顧。”


  “這都是什麽話?”按了按酸疼的太陽穴,他冰寒的臉一直如此,像是沒有溫度一樣。


  陸輝環抱著雙臂立在他麵前說,“要知道蓮市的新聞動向國外的方女士可是關注的很,再者新聞媒體炒作,最近也不見你讓於灝著手封殺。”


  茶杯‘啪‘地一聲摔在桌麵上,王明軒蹙眉,“現在,還哪裏有心思真的管這個?”


  陸輝的餘光掃在桌麵上的那本《腎髒病患者見其注意事項上》,正一頁一頁翻看的人明顯神情顯得有些焦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王明軒。


  淺笑著的陸輝,驟然神情嚴肅道,“邵珩,小蘇的身體是不是又出了什麽問題?”


  修長的手指按在注意事項冊上頓了頓,僵硬著沒有再繼續翻動桌麵上的書頁。


  陸輝歎氣,這麽看來這是真的,難得算是了解王明軒的一個人,陸輝明白大抵能讓王明軒傷神反常的,也就王太太的身體狀況了。


  可,真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和王明軒的狀態恰恰相反,王太太卻不是這樣的。


  現在不管是因為《半生緣》還是因為王太太身份已經成為公眾人物的小棠,依舊照常在片場,從記者所捕捉的劇組片場照片來看,王太太的心境很好,完全沒有一點為身體擔憂懼怕的樣子。


  “邵珩,既然小棠身體狀態不好,現在她拍戲你不照顧她,倒是任由著她了,這麽下去外界記者猜測你們不合的傳言終有一天要成為她的壓力。”


  想了半晌,一直沒有說什麽的人,突然說,“你說得對,是我疏忽,不論如何這都不怨她,都是我的問題,要不是因為我,她怎麽會——”將《腎髒病患孕期注意事項守則》握在手裏,他站起身,臉上有著不屬於這個男人一直以來的慌張,匆匆忙忙的找車鑰匙,王明軒的臉色有些不同於平時的蒼白。


  陸輝看著王明軒,簡直難以置信的說,“邵珩,你……你在擔心,在害怕?”


  王明軒怔了怔,說道,“前輩,阿棠的身體有多不好,你見過的,現在終歸算是重活了一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為了這個孩子,再——”


  “生這個孩子風險大,小蘇的身體孕後期能撐到什麽時候?”


  “醫生說,到時候隻有七成,前輩隻有七成成功的概率。”


  陸輝神色茫然,愣了一會兒忙說,“小蘇心態好,你看,她現在狀態這麽好會沒事兒的,她一個小姑娘都不擔心,也不害怕的事情,你怕什麽呢?“


  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的人,背後是都市一整片空曠的天空。


  沉吟了一會兒,王明軒驟然苦笑,“前輩,你不明白。她從來什麽都不怕,怕的人是我,永遠都是我一個人。這樣不能掌控的恐懼,把我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陸輝站在一旁,歎了口氣以後點了支煙,隔著繚繞的煙霧看王明軒,陸輝想,眼前這個男人習慣了掌控一切,這樣超出他預計的事情,大概是從未有過了。


  《半生緣》劇組和片場。


  自從在那場記者招待會後,亞微就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封自己親手寫的真相道歉信,隔天在她的微博上公布了出來,而亞微去了哪裏沒有人真的知道。


  在亞微親手寫的道歉信裏,有關於自己和羅辰從未有任何戀人關係的澄清,以及對小棠的汙蔑的澄清。


  羅辰的奶奶被威脅後鎖在一家賓館內,也被警方最終給找到。


  對小棠的愧疚感,讓羅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太敢和這個女孩子說話,看得出她對待工作和角色的認真,羅辰隻能竭盡全力地在角色中付出。


  羅辰原本是個很有實力的演員,最近演技的更加成熟,霍征不是沒有想過,隻要是認真投入角色的人一和阿棠搭戲,絕地能在短時間內最快的激發自己的潛能,可羅辰的突飛猛進,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預計。


  在媒體界眾多說法和嘈雜的征討聲中,不論是對小棠和王明軒的關係,還是對小棠和亞微的那場記者招待會,霍征以為她會受到影響的,但是她完全沒有。


  蘇小棠身上有種冷,漠然的冷,這種特殊的氣質是霍征所看重的。和這個紛亂吵鬧的浮華社會格格不入,這個孩子坐下來的時候,燈光照在她臉上,身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女子服飾,她像是真的屬於那個時代的人。


  細心鑽研過劇本,再加之前年少的時候和阿豪搭過戲,小棠是真的喜歡這部作品,全身心投入的時候並不覺得有絲毫的勞累。


  周三下午,工作手收工一結束,小棠出了片場就察覺有很多記者媒體的跟隨,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既然已經公布,有記者抓住機會問。


  ——“蘇小姐,傳言您和王先生不和是……”


  ——“蘇小姐,您和王先生是否因為法國名模凱瑟琳娜……”
……

  不斷向前走的女孩子聽到這些問題非但沒有煩躁生氣,反而反常的笑了,快步向前走。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邁巴赫,俊逸的男子站在一片落日的暖光裏衝她微笑。


  “回家了。”俯身一個輕柔的吻,所有的傳言瞬間不攻自破。


  不斷向前走的女孩子聽到這些問題非但沒有煩躁生氣,反而反常的笑了,快步向前走。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邁巴赫,俊逸的男子站在一片落日的暖光裏衝她微笑。


  “回家了。”俯身一個輕柔的吻,所有的傳言瞬間不攻自破。


  “好。”小棠淺笑,將自己的手放進王明軒的手裏。


  黑色的邁巴赫車內,於灝將車門打開,看著上車來的小棠淺笑示意,“太太。”


  “於助理,好。”


  王明軒起先上了車,伸手拉了一下車上的人,小棠扶著他的手臂上車,上去後就直接推開了他。


  王明軒一怔隨後淺笑,“怎麽了?”


  出了在她睡著的時候,偶爾和她說上兩句置氣的話,從王明軒回國到現在,她每天在家裏都是一個人,偶爾他回來,也不和她說話。他不和她說話,這麽久,為什麽她就要和他說話。


  “王明軒。”


  習慣了小王太太對上司這麽……直接的稱呼,於灝發動引擎開車,卻見在這個時候聽到背後發出清脆的一聲‘啪’,車子沒能發動成功,於灝轉頭後看到背後的一幕愣了愣,眼神中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一個人最威嚴,最能顯現出厲色的地方就是他的臉,而此時的小王太太,一手托著王明軒的臉,一隻手拍著他的臉頰,通過發出的清脆的拍打聲就知道這力度不是很輕。


  都說打人不打臉,可小王太太卻專挑臉上的地方下手,更何況她打的人可是王明軒,這麽複雜冷酷的男人,想必這是第一次如此的‘挨打’。


  拍一下,像是不解氣,再拍一下。


  小棠體虛沒有力氣,看著打的用力很疼,實際上動作很輕柔,完全是隔靴搔癢的觸碰。


  可,到底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麽對待王明軒,於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詫異。


  車子發動,緩緩地在林蔭大道上前行。


  將手覆著在貼在他臉上的手指上,王明軒問,“現在解氣了?”將纖細的白嫩的手指握在手裏,翻過來在吹了吹,“這樣打地手不疼嗎?”


  小棠看著淺笑的人,問,“王明軒,你不是不想見我嗎?”


  “現在見你,蘇小姐沒空?”


  “沒空。”


  笑了笑,將鬧別扭的‘大女兒’摟在懷裏,王明軒問,“今天,你,有沒有不舒服?”


  “咳——”靠在他懷裏,咳嗽了一聲,小棠說,“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胸口有些悶。”對他,她真的再也沒有什麽要真的隱瞞的東西了。


  “胸口悶?”


  見他蹙眉,一向冰冷的人難得淺笑,嗔怪,“這還不是都怪你。”


  沉吟了半晌,王明軒神色憔悴道,“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總不會要——”


  “說什麽呢?這怎麽能怪你,難受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你沒有過錯。”她靠在他身上,透過車窗看著秋季凋零的落葉說,“王明軒,小時候,我一直覺得活著很無聊,在方家除了我父親一直沒有人喜歡我,我想著人活著真的好漫長,可現在完全不這麽覺得,生老病死不過彈指一揮間,這些都是自然現象,倒是也真的沒有什麽恐怖的,我不害怕。”


  下了車,小棠想走走,從王明軒的懷裏她先下的車。


  宜莊外的楓樹林裏,火紅的楓葉在深秋時節非常的迷人。


  “蘇小棠。”他很少叫她的全名,看著走在他前麵撿楓葉的人,神情一瞬間的苦澀,“你——怎麽能對我這麽狠心?”


  ——是啊,她不怕,他妻子堅強有韌性,什麽都不怕。但是,他怕,一早王明軒就明白的是他離不開她。


  很久兩個人沒有一起吃晚餐了,小棠和王明軒一起準備晚餐,很家常,因為是他親手包的餃子,她站在這兒陪著他。廚房裏,家裏的女傭難得見這麽久都沒有笑過的先生陪著太太在廚房裏忙碌,先生溫言淺笑,像是以往的不和完全都不存在。


  “水開了,你站到一邊去。”他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一旁。


  王明軒下了餃子,小棠坐在一邊看他包餃子,一邊聽他說一些孕早期的健康知識,比五十歲的李醫生知道的似乎都多,他不停地說,她坐在一邊聽,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的身體盡量健康孩子應該就不會出什麽問題,王明軒說得很多事情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表麵上覺得對孩子不負責任的人是王明軒,可和她現在的一無所知一相比,似乎她這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更加的不負責任。


  什麽都不懂,也不了解。


  對這個孩子,她隻是寄希望於她真的不在的時候能陪著王明軒,對孩子本身並沒有付出全力的關心和關愛。


  深秋,天氣已經很涼,鍋裏的餃子已經煮出了香味,一個一個餃子包好了放在一邊,整整齊齊的擺放,看起來讓人隻看著就很有食欲。


  小棠一直都明白,在廚藝上很擅長的人是個完美主義者,不論是刀工還是真的做麵點和蒸點,他都做得很好。


  一邊包餃子,王明軒說,“阿棠,從明天開始要記得吃葉酸,牛奶還在喝麽……”


  “王先生。”小棠看著從她一進廚房,就開始和她說這些的人,由衷的讚揚幫她普及孕期知識的人,“你口才可真好。”


  一個白瓷碗,餃子盛出來,他吹了吹喂給她,“慢點吃,燙。”


  “好吃嗎?”


  “嗯。”


  “這麽久都沒有好好吃飯,今晚多吃點。”


  小棠詫異,“你怎麽知道?”


  他摟著她的肩膀笑,“我當然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撇嘴,“王明軒你的手不要挨著我,上麵有麵米分。”


  “幫你包餃子吃,你倒是嫌棄我了小東西。”


  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將剛才的麵米分吻掉,輕柔的吻,自從回國後兩個人一開始因為記者會再後來因為孩子還沒有真的好好相處過,溫暖的室內,情愫滋生蔓延,他親吻著她的臉頰,然後到額頭,再到她的唇。


  小棠想要避開,被他攬著腰際親吻,她有些無奈,“晚飯還沒有吃呢?”


  “不著急。”


  廚房的親吻,因為隨時擔心真的有人會走過來,小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明軒。”她出聲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厲害。


  不斷的親吻,讓她有些身體發軟,王明軒直接抱著她出了廚房向樓上走。


  “晚飯,還沒吃。”


  他笑著親吻她的耳際,“沒關係,到臥室吃,一會兒端來給你。”


  孕初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對於夫妻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床事。回到臥室,他吻了吻她,伸手伸進她衣擺裏,脫了睡衣,解開胸衣扣子後,輕柔的吻從脖頸間之間纏.綿向下,到了豐盈的飽滿上。


  灼熱的吻,燙的她有些難以呼吸。


  “方……邵珩。”她叫他。


  “難受嗎?”一下一下地親吻她的胸口,而後停下來,幫她將胸衣上的暗扣完全解開,取下來丟在一邊,“會覺得氣悶?”


  她的臉因為他注視著她的視線,越來越紅。


  吻了一下他胸口上那枚血色的美朱砂,王明軒說,“覺得胸口悶,以後在家裏就不要穿胸衣了,扣子解開了會不會好一點?”


  “嗯。”她點頭,雙頰嫣紅,烏黑的長發散亂在床上有種醉人的嫵媚和清麗。


  難得見她這麽聽話,王明軒低頭吻了她一下,誇獎她,“真乖。”


  見他看著她視線凝在她的身上,她低頭的瞬間雙手環胸,臉頰上的暈紅更加深。可他還是這麽肆無忌憚的看著她,小棠羞惱了,立刻遮住了他的眼。


  “我要換睡衣。”


  他好笑地拉下她的手,俯下身親吻在柔軟的豐盈上,隨即說道,“是我的,都是我的,可不能不給我看。”


  清冷的嬌顏紅到了耳根,又羞又嗔。


  ——


  晚上,換好了睡衣,兩個人就在臥室裏吃完了晚飯,因為餃子是他親手包的,他陪著她,讓她多吃了很多。


  “我將碗筷送下去,累了就睡吧。”抬手揉了揉她馨香的發頂,他開門走了出去。


  等了很久不見他再回來,小棠拉開窗簾,透過窗子看到樓下站在月話裏,孤獨一身的身影,秋風很大,這麽寂寥的莊園,他一個人就那麽站著,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孤獨感。


  高處不勝寒。


  小棠站在二樓的露台上,第一次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王明軒。


  功成名就,事業有成,人人都羨慕他,可她丈夫有些說不出的孤獨。


  不想看到這樣的他,站在二樓,小棠突然想要打破這種寂寥感。


  手裏的檀木梳從二樓直接丟下去,落在地上的草叢裏,動靜不大,足以讓出神的人回過神。


  抬頭向上望,看到二樓的妻子,王明軒無奈的笑,“你呀——“喟歎一聲,幫她撿。


  不想看到這樣的他,站在二樓,小棠突然想要打破這種寂寥感。手裏的檀木梳從二樓直接丟下去,落在地上的草叢裏,動靜不大,足以讓出神的人回過神。抬頭向上望,看到二樓的妻子,王明軒無奈的笑,“你呀——”喟歎一聲,幫她撿。


  王明軒彎下腰在草叢裏撿了那把檀木梳,直起身,再抬頭的時候看到二樓的露台上已經沒有人了。


  “王明軒。”側轉過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人衝他走過來。


  “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圓。”小棠喟歎了這麽一句,他過去牽她的手,覺得有些涼,便嗔怪,“穿這麽薄,就下來了。”


  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搭在她的肩頭,將她裹進大衣裏摟緊她,“阿棠。”


  “嗯。”


  “明天再一起去一趟醫院好嗎?”上一次的火氣到現在算是消散了,問題還在,他需要更清楚地了解他妻子的身體狀況。


  “一起去?”他握緊她有些冰涼的手。


  “好,一起去。”


  “天太涼了,回臥室去睡吧。”沒有讓她走,直接抱起來她向房間裏走。


  “王明軒。”她單手壓在有些沉悶的胸口處,看到他有意放慢腳步,她問,“我是不是特別重,你怎麽走這麽慢?”


  “是特別重。”一邊走,他一邊說,“我的全部都抱在手裏了,怎麽能不重?”


  又說好聽話了,小棠淺笑,靠在他身上安心了,便真的有些困了。


  摟著他的妻子讓她躺在床上,躺好,給她蓋了被子,讓她盡量形成左側臥的姿勢,孕期裏,左側臥的姿勢對身體好。


  光潔的肌膚很柔軟,昏暗的臥室燈光中,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又一下,閉上眼的時候小棠和往常完全不一樣,有種寧靜感,尤其是濃密卷曲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少見的溫軟。


  可,一旦睜開眼,眼神中的冰冷和冰寒又真的讓人覺得和她的容貌不相符合。


  矛盾到了極致,卻吸引著他,又愛又恨——


  伸手將桌上的絨線兔子放進她的懷裏,原本閉著眼的人,不知道是沒有清醒還是在說夢話,掀了掀眼皮阿棠看著幫她蓋被子的人說,“要你,不要小兔子陪。別走。”


  夢話間的囈語,翻了個身,床上的人繼續沉沉睡了過去。


  王明軒拍著他妻子的後背哄她,“囡囡,睡吧,我就在這兒陪著你,不走,我不走。”


  他留下來陪阿棠,看著她真的進入了深度睡眠,王明軒最後還是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出了臥室。


  穿著家居服,王明軒順著二樓的樓梯一直向上走,走到三樓,一直到了頂層的樓頂。


  四樓的那扇門打開,看著這裏空曠的一切,王明軒知道自己已經很少過來這兒了。


  隨意地坐在室內的榻榻米上,重新從一邊的櫃子裏找了新的竹藤條紮風箏,兩年前他找不到阿棠,他不出差回到國內的時候,就開始紮風箏。


  沒有紮之前阿棠小時候喜歡的五彩的顏色,王明軒知道他妻子喜歡小兔子,小熊……這些小動物,就選了有這些圖案的風箏布,用美工刀將藤條斬斷幾條做大的框架。


  手工室裏一盞明亮的燈,燈光下,修長的手指上那枚鉑金戒指閃著寂寥的清輝。


  對於王明軒來說,他是不太喜歡來這裏的,因為隻有他自己明白這些風箏承載了多少沉重的心思。


  每當情緒不好,心緒不寧的時候他才會到這兒來,紮一個風箏寫幾句話在上麵,久而久之成了他的習慣。


  王明軒學紮風箏是和工藝店的一個老師傅學得,自己做的第一個並不好,時間久了才漸漸熟練了,實際上,他算不上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是這風箏從他紮第一個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就紮了將近十年。


  想想從上次紮地風箏到現在已經也有幾個月了,可手法依舊相當熟練。


  藤條編好了,開始將風箏用的布橫撲在上麵,剪了形狀,一邊剪一邊抑製不住的出神。


  深夜,孤寂的一個人,隻有一盞燈,和手裏沒有紮好的風箏。


  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讓王明軒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生活。


  手指頓了頓最後穿線的時候,他放下了手裏的風箏,單手撐在額角上閉了閉眼。


  今天上午,特意前往的醫院裏。


  ——“李醫生,我妻子真的不能不要這個孩子了嗎?”


  ——“王先生,我很抱歉,現在就她的身體狀況來看,孕初期是沒有問題的,憑借蘇小姐的心態和意誌力,這個孩子絕對會平安。“


  ——“不,我隻想明白阿棠,阿棠會怎樣?”


  ——“就像上次我們說過的王先生,預計成功概率七成,確實是高度風險。孕前期,孕中期,她與普通孕婦沒有大多異常,從七月以後胎兒迅速成長,爭奪她體內的營養,那時候要好好照看她。”


  ——“我知道。”


  ——“由於蘇小姐之前有過腎髒病,所以王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過了孕期平安剩下孩子,依照蘇小姐的身體狀況怕是凶多吉少,你心裏要有充分的準備,以免各種突發意外。”


  ——“現在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們會全力以赴。”


  ……


  手工室內,靠在座位上的人,閉著的眼睛猛然,直到聞到血腥味道,王明軒才知道原來手裏的美工刀利刃就那麽被他握在手裏,直到割破了掌心,刺破了血肉也沒有真的覺得疼。


  做好的風箏平鋪在桌麵上,王明軒握著一旁的馬克筆在燈光下一筆一畫寫得很艱難。


  9月19號,深夜

  壞人是我,做錯事的人依舊是我,一切懲罰我就好,誰也別欺負我的阿棠。


  一句話沒有幾個字,寫完了再抬頭,王明軒第一次沒有掩飾地露出他全部的憔悴。


  日子一天一天過,雖然擔心阿棠的身體,但是介於孕初期孕婦需要正常的活動,王明軒並沒有阻止他妻子拍戲。


  9月26號,《半生緣》小棠的戲份殺青,晚上小棠回到宜莊,她坐在梳妝台前身上的慶功宴禮服還沒有來得及換下來,幾個女傭看著和平常不一樣畫了妝的小棠,平常素顏就很美的太太,這個時候更加的光彩奪目,太太的話劇很多人都看過,覺得在熒幕上的她和平常生活裏的簡直判若兩人。


  小棠換了衣服,女傭挑了一枚胸針別在她的衣服上,小棠看著這枚茉莉花造型的鑽石胸針,問,“我怎麽不記得過有這枚胸針。”


  “先生今天上午給您的殺青禮物。”


  “原來是這樣。”


  女傭看著鏡子裏的太太,將長發盤起來,隻有一點點的點綴,卻變得更加吸引人注目。


  “太太,應該多換一些不同的發飾和風格,不論怎樣都覺得很美。有種別樣的感覺。”


  女傭們閑談對話的時候,小棠已經下樓去了。


  樓下的客廳裏沒有人,燭光搖曳,餐桌上水晶細頸瓶裏插了幾株白玫瑰,銀質的餐刀和刀叉,香檳放在冰桶裏。


  小棠對什麽都沒有要求,可王先生追求生活品質和浪漫情調。


  秋高氣爽,進入深秋,月色一直都非常皎潔,碎落的銀色月華灑在靜立在莊園裏的人身上。


  一隻水晶高腳杯,淺啜了幾次的人,覺得這香檳喝得淡而無味。


  直到突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王明軒麵無表情的臉上驟然綻開笑容。


  有微涼的手指覆著在他的眼皮上,有人自他身後將他的眼睛捂上了。


  感覺到背後的人點著腳尖,他盡量配合著不動不讓她太費力。


  將一隻空閑的手伸到背後攬住身後的人,王明軒問,“接下來的環節是不是該猜猜你是誰了?”


  身後的人不說話,隻是就這麽握著他的眼睛靠在他的背上,偎依了好一會兒,半晌後王明軒感到脖頸間有柔軟的觸感。


  鬆開捂在他眼皮上的手,小棠自背後環抱著他,柔軟的臉頰隔著襯衣貼在他的溫暖的背上。


  重新看到了光明,王明軒首先看到的是在他的脖頸間多了一條黑色的圍巾。


  “這是——”


  “生日快樂。”聽靠在他背後的人這麽說,王明軒明顯一愣,9月26號他隻記得是他妻子的戲份今天殺青,一個人輾轉,很多年不過生日都快真的給忘記了,他沒有想到阿棠竟然會知道。


  他出神的時候,自背後抱著他的人還在說話,“這圍巾我第一次織,可能真的不太好,你不許嫌棄。”咬唇,阿棠又說,“王明軒,《半生緣》的酬金過兩天就到,要不,過兩天再幫你買禮物,你要什麽我都買給你。”


  他出神的時候,自背後抱著他的人還在說話,“這圍巾我第一次織,可能真的不太好,你不許嫌棄。”咬唇,阿棠又說,“王明軒,劇組的酬金過兩天就到,要不,過兩天再幫你買禮物,你要什麽我都買給你。”


  王明軒一聽他妻子的口氣,他倒是笑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是王明軒,涉及金錢和財力什麽都不缺,隻要是金錢可以買的什麽都能買得到。


  長久以來,他這麽認為,所有人也都這麽認為,所以沒有人會問他想要什麽,也不會妄自菲薄地說他妻子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和他攀比財力。


  “阿棠,你覺得我想要什麽?”


  搖頭,她不知道,哪裏有人可以想通他的心思。招了招手,將手裏的酒杯遞給走過來的女傭。王明軒轉過身,摟緊他妻子的肩膀,帶著她在莊園裏走走。


  彼時月華碎落一地,夜.色初上,正是夜晚中最美的時候。靜默的夜,空氣中有夜來香的味道。


  他的手指很溫暖,任憑她的手不論有多涼,現在都變得越來越靠近他的體溫。不斷向前走,沉默著誰都沒有再開口,和白天完全不同,這樣寂靜的夜晚和靜默的環境裏,難得的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隻是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緊緊地。掌心相貼,指尖繾綣。


  清冷的夜風裏,暗香浮動,小棠和王明軒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後花園。月朗星稀,格外的寧靜。


  走了有一會兒了,察覺到他妻子該歇一歇了就停了下來,9月份,茉莉花都在花期,正開放著,王明軒看著莊園裏的花俯下身想去摘,被小棠按住了手指,“別摘。”


  十指緊扣,小棠說,“就讓它在這兒開著,落了也在這片泥土裏。總不會找不到花謝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惜花的人,性格纖細敏感,王明軒側過臉看他的妻子,月色下,寧靜的側臉清麗到不可方物,尤其是那雙清亮的眼睛使得剛剛挑選回來的那枚鑽石胸針都失了華彩。


  見他在看自己,小棠回頭淺笑,將他脖頸間的那條圍巾給他整理好。


  握住她的手,王明軒問,“什麽時候織的?”


  小棠麵無表情,“就是你生氣不理我,一句話也不和我說,也不想見我的時候。”


  她說得語速平靜,王明軒卻越聽越想笑。


  “我想著,要是到這天你都不打算理我,我索性將這條圍巾寄給遠生,前幾天遠生寫emil說‘可樂’因為變天受了風寒,著涼了,特別可憐。”


  王明軒算是聽明白了,他妻子向來記仇,這話裏有話的譏諷可再怎麽了得。他不要,她就寄給遠生,即便阿棠再喜歡‘可樂’,那也是一條雪橇犬,怎麽能和他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知道她是故意的,王明軒還是蹙眉。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抱起她,“小壞蛋。”他笑著抱她,微涼的唇在她的頸項間來回滑動,又癢又麻的感覺,他摸準了她的敏感點在脖頸上就開始折騰她。


  一向清冷不言歡笑的人有一個弱點,被人輕觸脖頸間的時候,會癢。


  這麽被王明軒碰,像是觸碰到了最容易笑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推他,一邊笑個不停。


  “王明軒,你別碰這兒——癢——”


  從一開始的淺笑,到最後抑製不住的笑出聲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真的癢,不要——不要了——”


  小棠很少笑,就別提這樣笑出聲的笑,被王先生掌握了‘把柄’,這下被欺負當真一點還擊的餘力都沒有了。


  他妻子的笑聲很好聽,王明軒有意逗弄她,讓她不停地笑,直到後來真的不再逗她,小棠倒是停不下來了,抑製不住的笑。


  “哎呀,都怪你。”笑得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是零落的柔軟花瓣,一片一片地落,美人流淚,也格外的醉人。


  “這樣覺得嘴唇都要笑僵了。”


  “是麽,我看看。”


  他抱著她,親吻她,唇片輾轉廝磨的時候,溫和的吻輕柔也帶著嗬護。


  輕咬了一下她的嘴唇,王明軒看著脖頸間的圍巾對她說,“以後別再織了。”


  小棠怔了怔,感覺到他扣緊了自己無力的手指,他明白她擔心的。


  她說,“王明軒,我織得有那麽差勁嗎?”


  “不差勁一點都不差勁,沒有比這更好的。市麵上買的,都沒有阿棠織的圍巾好。”


  王先生一直都會說漂亮話哄人,小棠才不聽他的巧舌如簧的溢美之詞。


  看著他,她說,“織圍巾,我這是第一次,水平不好你也不能嫌棄。”


  他抱著她附在她耳邊說道,“原來是第一次。”


  ‘第一次’三個字被他故意咬的很重,小棠覺得這話有哪裏似乎不對了,果然就聽他說道,“阿棠把你的‘第一次’送給我,我怎麽可能嫌棄,水平不好我可以教你,畢竟是‘第一次’。“


  一次比一次把那三個曖昧的字眼咬的那麽重,小棠知道這人又開始不正經了。


  “討厭。”低聲嗔了一句,埋首在他的脖頸間,貼著她給他織的那條柔軟的圍巾。


  淺笑,怔了怔,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繼續問她,“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很疼?”


  “別說。”她雙頰泛紅,像是血液在灼傷一樣,窘迫又無奈。


  知道他妻子害羞,見他妻子如此,王明軒大致也明白她,便說,“第一次,總會很疼,更何況從來沒有過實踐經驗。“


  原本窘迫的人,愕然了,小棠微怔。那年她21歲,完全不懂情事,和異性接觸不多更別提什麽經驗,即便從前和阿豪有過的幾次親吻隻有淺嚐輒止,雙唇相互貼近沒有情.欲之說。深入的舌吻,根本不可能有,所以早年王明軒第一次那麽吻她,她除了排斥更多的是驚懼和害怕,也就是從那之後她才知道人和人的親吻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


  自閉,性格冷漠,除了阿豪從不和人靠近,所以她對於男女之間的東西一無所知,可是,王先生這樣的人說他沒有經驗?這,怎麽可能?


  蓮市有名的財閥富商,油走於百花叢中,每天想方設法靠近他的女人看新聞就知道數量之多。


  尤其是宴會,酒會,舞會,這些應酬的場合,小棠覺得在認識她之前,一定有太多太多的漂亮女人和他接觸過,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和生存方式,多以王明軒有著怎樣的過去她都可以不去那麽在意。


  以前怎樣都無所謂,隻要結婚後不再往來就可以。


  可他今天和她說,他碰她的時候沒有經驗。


  不論怎麽說,這還是讓她感到深深的詫異了。


  畢竟,依照他的財力,外貌,家世,必定會有很多女人趨之若鶩。


  詫異和莫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可明顯她顯得更為詫異,聽他說完,她看著他不自覺地就跟了句,“王明軒,你——”總歸是沒有說出來,因為羞於啟齒的話題。


  夫妻這麽久了,阿棠說半句話他就能明白他妻子的意思,相比她的窘迫,他倒是相當的坦然,“不然,你以為呢?”


  兩個人說得話不搭調,可夫妻間的對話隻有他們自己明白其中的玄機。


  沉吟了半晌,她說,“你——不太像。”她倒是覺得他經驗豐富的很。


  “怎麽不像?”他咬她的唇,“之前從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吃除了你,也隻有你。”看到臉頰嫣紅的人,他想吻她,被她躲開,輕柔的吻落在臉頰上。


  第一次的夜晚,對於小棠來說印象深刻起初完全是因為憤恨,因為怒意憤懣所以記憶深刻。可,現在回想起來憤恨沒有了,就隻剩下窘迫了,女子初.次猶如化繭成蝶,總歸是要疼得,但是,她在那晚疼過之後的感覺是讓她當時覺得驚恐的。


  第一次情動,第一次嚐到情.欲的滋味,當時恐懼是因為不懂,現在明白了,所以覺得羞澀。


  第一次,他對她用了那樣取悅人的方法,深入到靈魂裏,讓靈魂都開始完全發燙。


  他說他沒有經驗,她才不肯相信。


  王明軒知道她妻子在想什麽,他在她耳邊說,“經驗不見得都要親身體驗,有很多‘教學片子’,領悟能力好,就會學的很快,很到位。”


  ‘教學片子’她似乎明白了他在含沙射影什麽,越說越窘迫,這話題起的不對,她不想和他繼續說這個。


  她不說了,王明軒卻還在說,“阿棠相比之前現在可聽話了很多,那時候第二天給你煮紅棗蓮子羹你是你是一口都沒喝直接摔在了地上。是當真一點都不給我麵子。”


  他們之前的相處方式是很極端,現在想想,隻覺得當初確實固執的要命。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這麽說,聽他抱怨她說,”既然我這麽不聽話,那你換一個聽你話的就好了。”


  他笑著抱著她沿著月色下的小路走,“換不了了,隻要這一個麻煩鬼就夠了。”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從沒有別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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