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功成首輔5
第168章 功成首輔5
顧兆月底回來,一路風塵仆仆的,隊伍也多。正好趕在城門關之前進城,門口守衛的兵卒子,見了顧大人回來,臉上頓時熱情,忙不迭的叫好。
“顧大人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顧兆馬兒勒停,下了馬——因為圍觀人多了,不好再騎馬,免得衝撞了百姓。
他一下馬,後頭的隊伍也紛紛下馬。
顧兆環繞了圈,見昭州的百姓望著他臉上熱情,這場麵的氛圍一下子就煽情起來,可顧大人不愛煽情,笑說:“我家在昭州,我不回來還能去哪。”
一說完,好家夥,大家夥眼眶眼紅,還要抹眼淚。
顧兆:……
“我是升了官,以前管昭州,如今管三個州城,咱們昭州也在內,又不是都見不到。成了,該回家的回家,該收攤的收攤,別耽誤出城一會天色晚了小心遇到危險,結伴走吧。”
百姓們心中感激,忙不迭應好。
顧大人還是他們昭州的顧大人。
至於那些商賈們,殷切的想上前拍馬屁奉承,顧兆一臉的灰塵土,也沒那個心情,就說:“有什麽話,之後再說,我在昭州能留一月。”
“誒好好,顧大人慢走。”
“顧大人您走好。”
“您沒在這兩個月,小的可是數星星數月亮盼您呢。”
一個個口舌甜滑的,若是以前顧大人肯定不耐煩聽這些——他聽大老爺們說這些幹嘛。現如今隔了兩個月,聽著心馬屁精話也不嫌膩味了,還笑嗬嗬點點頭,然後上了馬。
顧大人這身姿是一路到了黎府。
他現在升了官,手下安頓衙門肯定是住不下,還有布政司的下屬,便全都帶回了府裏,幸好府擴大了,前頭夠住。
顧兆翻身下馬,一邊說:“孟見雲安排。”一邊是急匆匆的往府裏跑,問家裏小廝,“黎老板呢?”
小廝兩條腿輪著歡小跑跟在顧大人身後回話:“夫人在正院……”
大人人影已經看不見了,幸好就是往正院跑的。
前頭孟見雲差忠六、忠七安頓人,布政司帶來的下屬住前頭臨時院子,還有帶的公務放前頭書房,這個他親自來。也沒別的要幹的,就能洗漱吃飯。
且說顧兆兩個月沒回來,是真的想,一路疾風似得到了正院,大家夥正說話聊天,顯然是剛吃完了飯,爹也在,正皺眉說:“……這個可不成,不像話。”
“什麽不像話?”顧兆接了嘴。
這下大廳裏哪還有剛才心思說別的,全都是剛到家的顧兆了。
“顧大人回來了。”
“兆兒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黎周周是望著相公一臉的疲憊,心疼的不得了,讓管家下去忙活飯菜熱水,顧兆上前握住周周手說:“都是修路,塵土大揚的。”
“也沒吃好,瘦了。”黎周周說。
顧兆過去確實是沒怎麽吃喝休息好,一直出差一直跑,這時候的出差又不像是現代高鐵飛機那麽方便,現在就是騎馬,路還難走,一直跑個不停,餓了對付一口,有時候都忘了吃。
可這會不能這麽說,周周更擔心了。
“臉上灰顯得瘦。”顧兆玩笑了句。
大廳人多,可都有眼色,走的走,退的退,就是黎大也不杵在這了,問了句這次回來留多久,聽到要能住一個月,便鬆了口氣,找了借口回自己院子了。
一下子就剩夫夫倆人了。顧兆是越看周周,握著周周的手也不老實,摩挲著,夫夫倆是各自有一肚子話,可這會不想開口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不如此刻安安靜靜的相處,握一會手。
“是不是我爹回來啦?”
“我爹回來了嗎?”
“阿爹,爹回來了嗎?”
福寶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是得了音信一路從他的院子跑來的,打小跟著汪汪跑,身體好也沒氣喘籲籲,此刻是精力十足滿臉期待高高興興的。
“相公,福寶來了。”黎周周小聲說。
顧兆:“嗯,我也好久沒見孩子了,想的緊。”
顧大人是嘴上想孩子,手上一直摸索握著老婆手沒撒開。
黎周周抿了唇笑,笑的有些甜,說:“聽聲福寶要到廳門口了。”
“沒事讓他進來,咱倆也沒做什麽。”
於是黎照曦撒歡似得奔跑過來,看到了他爹真的回來了,就和他阿爹是麵對麵的站著,離得很近,就差貼上去了。
福寶高興的不得了,飛快跑過去,往倆爹中間一紮,硬生生擠進了他的腦袋。顧兆:……
戀戀不舍撒了手。
“爹,福福好想你哦~”黎照曦撒嬌。
顧兆略自責了一秒剛嫌棄孩子,這不是當爹的該做的,尤其孩子這麽想爹,便重新當回了好爸爸,一把揉著黎照曦腦袋,說:“爹也想你,這段時間如何?”
福寶有一堆的話要說。
“等你爹洗了澡換了衣裳——”黎周周頓了下,同福寶笑,說:“咱們一起。”
“好誒!!!”福寶可高興了。
熱水燒好了,顧兆是在浴室屋裏浴桶洗澡,門外周周和福寶就候著,父子三人就隔著一道門說一些嘰嘰喳喳的小事。
黎照曦種的菜綠油油的得了第一名。
黎照曦大字得了官學夫子誇讚。
黎照曦還學畫畫了,給汪汪畫了一副,就貼在汪汪的狗窩裏,黎照曦可神氣了,說:“……汪汪特別喜歡。”
“畫的什麽樣?汪汪喜歡肯定不錯,你拿來我看看,正好快洗好了。”
黎照曦得了他父親的話,頓時獻寶心情湧出,豪情萬丈說:“爹等我,我現在就去拿!”說完就飛快跑自己院子去拿畫了。
“周周快進來,趁著福寶拿畫。”顧兆在浴室桶裏喊。
黎周周是臉皮燥熱,卻也推開門進去了。沒一會裏頭傳出水聲濺開,含混其中的還有親吻的聲,不過也沒做別的,黎周周理智還在,軟了聲說:“一會福寶該回來了。”
“……幸好就這麽一個。”顧兆嘀咕。
等福寶拿了畫回來,好奇問:“阿爹,你怎麽衣裳也濕了?”
黎周周不知道說什麽,就聽裏頭相公聲:“我穿好衣裳了,福寶進來我瞧瞧畫。”
“來了,爹!”福寶便不問了,迫不及待想讓爹看看他的大作。
顧兆用福寶的大作把剛才打斷的火給徹底澆沒了,這畫作,他看了看紙上的汪汪,再看看一臉期待的黎照曦,最後沉吟了下,誇說:“還挺藝術派的,十分抽象,頗具神似。”
“爹,是不是我畫的很威風的意思?”黎照曦墊著腳尖,拿手指頭給他爹比劃創作靈感,“你看這汪汪跑的飛快,風都是黑的卷了起來。”
顧兆:“……”原來是這個表現手法,他還以為這黑風是汪汪。
就說怎麽龐然大物。
“仔細一看確實是不錯,挺好的。”
黎照曦對畫畫掀起了空前高漲的欲望,說:“爹,福福也給你畫一個吧?”
“成啊,我和你阿爹吃飯,你畫一個我倆吃飯圖,回頭我裱起來掛書房裏,想你和你阿爹了就看看,感覺能下三碗飯。”
黎周周含笑就聽相公糊弄哄福寶了。
黎照曦可高興了,又跑回去拿筆墨紙硯,汪汪也跟前跟後的。顧兆牽著周周手,說:“再親一會,他又得跑了。”
“相公不餓嗎?”
“餓,親完了去吃飯。”
等坐到飯廳,是兩葷兩素一個湯,配米飯。黎周周和福寶都吃過了,兩人就坐在旁邊陪著,黎周周給自己添了一碗湯,陪相公再用一些,一個人吃飯沒滋味。
福寶不吃,福寶揮著筆,時而皺著肉臉聚精會神思考,時而高興揮著大筆在紙上畫畫,偶爾就眉頭一皺,一臉‘糟糕下筆太大了’。
顧兆看黎照曦折騰,跟周周打眼色,憋出壞笑來,麵上咳咳正經說:“我就說黎照曦畫畫好,我能下三碗飯,看吧,這第二碗了。”
相公可真是‘蔫壞’的。黎周周知道,嘴上卻順著相公話,“福福喜歡畫畫,多畫畫指定越來越好。”
福寶專心畫畫,還抽空點點腦袋,“阿爹說的沒錯。”
等顧兆飯吃完了,福寶畫也畫好了,顧兆一看,這紙上的菜,他要是先看肯定不知道吃的什麽,再看畫裏雖是倆火柴人,但竟能從火柴人中品出哪個是他,哪個是周周。
還能看出親昵來。
周周那個火柴人要好看許多,有些韻味在。
“畫的好,畫的像。”顧兆點評。
黎照曦可高興了,可看了眼爹手裏的畫,有些拿不住,滿含期待的問:“爹你沒騙我吧?”
“真誇你,你畫的阿爹,線條有些圓潤,該凸起的凸起——咳咳,我的意思是捕捉的神態很像,你爹我就比較利索幹練,棍似得一根。”
黎照曦一聽,爹果然沒騙他,跟著他爹好好講了一通畫畫心得。
“阿爹看爹就是臉上笑眼睛裏也笑,還很溫柔。”
顧兆得意,又大誇黎照曦觀察力好,心細。等終於天色不早了,哄了黎照曦回自己院,顧兆把那副《火柴棍吃飯圖》仔細收了起來,明個讓人裱上,掛起來。
“我回來那會說什麽呢?”
福寶竟然沒在。
黎周周接了畫作收起來,看的說話還笑,覺得父子倆,一個敢畫一個敢誇,還真是親的,嘴上說:“給渝哥兒找夫家,福寶小孩子不好在場,這兩個月旁的大事沒有,就給渝哥兒挑夫家了。”
“小孩子還小,也不著急這麽早嫁出去。”顧兆脫衣裳。
黎周周接了相公外衫,一邊說:“相公,渝哥兒多大了?”
“十四五?”
黎周周就知道相公肯定是記不住,記混了,記憶還留在京裏時,便說:“今年十七了。”
顧兆啊了聲,也頓住了,“我腦子還留在他們四個回府裏,都是小孩似得一張臉,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麽快,也是咱們到昭州都快四年了。”
“是啊,我也年紀大了——”
顧兆停下解衣裳的手,捧著周周臉頰,“胡說,哪裏年紀大了,我瞧著周周現在看上去比我還年輕,要是不認識咱倆的見了,指定說我占便宜了。”
“來,黎家弟弟,叫一聲大哥哥聽聽。”
黎周周臉火燒似得,哪裏能這般叫。
“叫嘛叫嘛。”黏皮糖顧大人開始撒嬌了。
黎周周:“……小顧哥哥。”
“哥哥就哥哥,怎麽還帶小字了?你相公小不小,周周你還不清楚。”
“來,叫聲大哥哥。”
沒羞沒躁的開始說騷話了。
這鬧著鬧著就上了床榻,至於渝哥兒的婚事,顧大人是沒心思聽這些,反正有的是時間,改日再說。這床幔一拉上,裏頭就傳出顧兆的調皮話來,一會是撒嬌哄周周說,一會又氣派上了,裝上了‘大哥哥’。
反正鬧了個沒休。
真是小別勝新婚。第二天黎老板的腰就有些受不住,起晚了。顧大人也起晚了,不過是給周周揉腰來的,夫夫倆就鑽在被窩裏說話聊天。
“其實還是咱們昭州富裕,鄚州人帶著偏見,是十幾年沒來過,印象還留在以前的昭州,自視甚高,不過我當官的,肯定沒人敢給我臉色瞧,我給他們臉色還差不多。”
黎周周知道,相公說這些話是為了安他的心。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剛開始去,肯定是有不順。”黎周周拿他做生意來說,也能猜到,不過他很快換了語氣,“不過我信相公肯定都能解決好的。”
顧兆便笑了起來,略有些臭屁說:“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是大顧哥哥。”黎周周故意玩笑道。
顧兆:“……周周你可別招惹我了,小心你的腰。”
“我腰其實沒事,就是想你揉揉。”黎周周垂著眼,耳根子泛紅,嘴上繼續說:“不知道大顧哥哥能不能給黎家弟弟多揉一會。”
“揉揉揉,寶貝我知道一個姿勢不累腰,來,你坐我上頭……”
等夫夫倆真出房門已經是日上三竿,正好吃午飯的時候。
福寶今日沒上學,可也懂了幾分道理,知道爹回來了,阿爹肯定想,便是耐著一腔熱情,早上全留給了汪汪,拉著汪汪在後頭林子山坡跑了一上午,如今汪汪吃了午飯先倒在狗窩睡覺去了。
呼呼呼。誰來都不好使。
福寶想著時日不早,便留著肚子去正院吃飯。
來的正是時候,顧大人和黎老板才享受完夫夫二人生活,也是盡興了,現在是各有各的滿足,顧大人神采飛揚精神奕奕,黎老板坐在椅子上墊著墊子,還有坐墊,是有幾分慵懶,神色確實光亮,紅光滿麵的。
福寶不懂,但能感覺到阿爹和爹心情很好,因為他小心提出了好幾個要求,爹和阿爹都滿足啦!
黎照曦也高興。
“在家玩兩天不礙事。”顧兆答應了福寶不去官學,請假兩天的要求。
“你要是在家沒意思了,請了小夥伴來玩,不過人家都上學的上學,你一個人有什麽意思?”
顧大人臨時變了口風,說:“不然爹給你辦一場蹴鞠大會,正好五月天了,草也綠了,天氣不冷不熱的,蹴鞠會踢球,學校體育課就有這個活動,官學裏有嗎?”
福寶點腦袋。
因為黎照曦喜歡踢球玩,官學裏不乏投其所好想拍黎照曦馬屁的,因此有幾人也玩的比較好。
“不會也不要緊,練一練,跑一跑,月底開辦。”
顧兆給福寶找到事做了。再者蹴鞠好,全民運動,強身健體。黎周周便問:“兩個學校踢球玩嗎?那城中百姓能看嗎?”
“……看吧,找個敞快的場子。”
從最初就是想支開黎照曦,後來黎老板也想看球賽,還想給城中百姓爭取福利,導致顧大人在思考‘蓋個蹴鞠球場’的可操作性。
其實也不難。
地皮不要錢隨便圈,修一下下水,跟足球場似得周邊觀看台用水泥轉頭砌出來抹平了,不過今年這一次肯定來不及,有一就有二,弄個昭州蹴鞠大賽,沒準以後其他倆州城官學學生也來比賽。
顧大人開始思路跑了起來,這也不是辦不到的。
上行下效,上頭當官的追捧了,底下人自然也願意拍馬屁效仿。
“新同知公函還沒下來,那這蹴鞠場的錢——”顧大人變身小顧巴巴看周周,殷切的,馬屁精似得。
黎照曦也扭頭看他阿爹,巴巴的,殷切的,馬屁精似得。
黎周周看著父子倆兩張臉,這是相公逗他玩,福寶也湊了過來。
“成吧,本黎老板給你們讚助了,蓋個蹴鞠場。”
“好耶!”顧大人歡呼。
黎照曦學人精也歡呼:“好耶!”又補充了句,“阿爹最好啦。”
顧大人磨牙,這個小馬屁精,還想略蓋他一頭。罷了不爭了,周周本來就是最好的。
這第三天消息就流出去了。
“我家大郎下官學回來說,官學和學校要辦什麽蹴鞠大賽。”
“你才聽出來啊,我昨個就知道了,黎老板出錢蓋場地,如今是找地方,還要買水泥木材缺人手,從這兒打聽到的。”
“聽說是福寶小少爺愛踢球玩。”
“踢球好啊,隻是玩個球,又不是玩什麽費銀錢的。”別人家的紈絝子弟那是玩骰子玩女人,哪裏像福寶小少爺光追著球玩了。
“顧大人一回來,果然是歇不住。”
城裏說的七嘴八舌都有,末了大家夥開始好奇,“這蹴鞠是什麽?”、“什麽球?木頭球,還是旁的,這怎麽踢?”、“這光踢球怎麽比,比誰跑得快?”
這下可難住有些得消息的人了,蹴鞠是個什麽玩法活動?
有些老爺以前是一看兒子不念書,玩別的便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打幾個手心板子,這會倒是不嫌耽誤兒子念書抄文章了,過去擺著老子架子,問:“這蹴鞠怎麽玩?你說說。”
兒子:“啊?”
“啊什麽啊。”
“父親我不會,您不讓我玩物喪誌,我就沒學,官學裏頭黎照曦和慶恩、郎溪幾個玩的好愛踢球,我都是在學堂裏念書的。”
做老子的當時憋著臉,是說也不好說兒子,畢竟是他讓好好學別玩物喪誌,可現如今隻恨不得說一句:榆木疙瘩腦子,他不讓就不知道往黎照曦跟前躥了?
算了。
黎府。
忠七拿了卷軸回來,問大人:“大人,畫裱好了,掛哪裏?”
“我瞧瞧,掛個顯眼的地方,就我桌子對麵空牆上。”顧兆道。
忠七應是,捧著畫卷找人找工具釘釘子掛畫,隨著畫卷徐徐展開,即便是秉性忠直的忠七看到畫卷內容,也默默了會。
就這畫,大人還裱起來——
不可腹誹大人,還有小少爺。忠七是勸停了自己想法,仔細欣賞一番,最後憋出來,不愧是小少爺畫的,看久了就是好看。
這才高高興興欣欣然的收了家夥什離開。
後來黎照曦去前頭同他爹說話,進了爹的書房,看到牆上那個他的畫作真的被掛了起來,是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的,想著真如爹說的,他畫的這般好?
那他可不能就這麽打住停了,要好好學習畫畫,以後給爹再多多畫一些。
顧兆這幾天很清閑,睡到七點多吃個早飯,去前頭衙門處理送過來的文書,中午十一點就能結束回去吃飯,同周周聊會天,還能有個午睡,下午日頭好了,和爹去家裏菜園子澆水鋤草。
隻是他去了沒兩天,就被爹趕了出來。
黎大:可別謔謔我的苗子了。
“爹肯定是嫌棄我手腳不麻利。”顧兆哼唧。
黎周周說:“相公去第一天,砸壞了爹的黃瓜架子——”
“那是路滑,我不小心拐了腳,扶了一把,誰知道那架子不結實。”
“還摘了新長出來的嫩黃瓜吃了。”
顧兆解釋:“嫩的好吃。爹連這個都跟你告狀了?”嘖了聲,一家子的告狀精,爹之前還嫌他為了小事跟周周告福寶的狀,如今這不也學會了。
“相公要是閑了,正好我有個活。”黎周周岔開了話題。
顧兆是閑,前兩個月是忙活了一通,活都安排下去,如何修路,修那段誰監工負責,到時候他驗收,出了問題找負責人就成了。
他是搞基建去了,活派完了,現在休假期。可人這性子真的是——忙的連軸轉時覺得累,扛著,可歇下來還沒幾天,這又不習慣這麽閑了。
“什麽活?昭州的貨不是都出發了?工廠有問題?還是救濟院?還是鹵煮鋪子?”
昭州出第一季的貨,王堅蘇石毅帶隊剛走。
黎周周說:“都不是,相公忘了?你沒回來前,我給渝哥兒挑夫家,我想著相公看人厲害,幫我掌掌眼,之前才看個信就知道那窮酸秀才不好使,結果還真是糟了……”
顧兆本來興致缺缺,可被周周一誇,頓時是‘我不相看誰相看’,說:“這人生大事,確實是得好好看看,老婆挑我準沒錯,我好好給渝哥兒踅摸踅摸。”
“那我請幾家夫人過府了?之前都定了,現在也不必一推再推了。”
“成啊,叫他們老爺們也出來,我見見人。成親這事,雖說是後宅都是婦人相處,可當爹的要是品性差了,怕是這兒子學到了,當然也不能一定準確,有那不是東西的爹生了個孝順好兒子。”顧大人說到一半想到了王阿叔和小田。
所以也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人。
既然是真接了活,那就好好辦,顧大人仔細一想,又說:“給渝哥兒相看的男孩也叫上,主要還是看男孩,渝哥兒樣貌清秀,不能挑個樣貌太差的。”
顧大人顏狗。
那就挑吧。黎周周想笑,相公是真來了勁兒了,就和福寶一樣,福寶現在每天積極上學,回來寫完作業就往後頭林子去練蹴鞠踢球去了。
帖子便發出去了,說清了原委,還送了份歉禮。收到帖子的七戶,夫人們先沒回帖,拿給了老爺看。上次那位夫人還說:“老爺您瞧瞧,人家一個當四品大官的夫人,對著咱們說話回帖還真是溫和,還為上次延後的事給咱們道歉,所以我說,哪裏是人家嫌咱們,黎家門風好。”
“是啊,就是個表親,能得黎老板親自教幾年,這孩子秉性肯定不差。”老爺也改了口,隻誇,可再誇,人家黎府嫌他們門戶高——
怎麽就高了呢。
“我們家就是做買賣的,哪裏跟高沾著邊。”老爺不死心啊,跟著夫人說:“這樣,這次去你通知你娘家弟媳娘家那邊,順便把小五也帶上,沒準到時候那小哥兒改主意了。”
夫人私心不願,不是她因為小五庶出就厭惡瞧不上,就小五還沒成親先是同他姨娘屋裏丫鬟沾染不清,就這一點,顧夫人肯定看不上。
但她沒有違拗老爺意思,麵上答應下來了,等老爺一走,夫人便變了臉,跟著身邊媽媽說:“指定是那個不要臉的在老爺跟前吹枕頭風了,也不瞅瞅她那性子,仗著老爺疼愛,小五讓她撫養大了,教的窩窩囊囊比娘們還不如。”
身邊媽媽自然是幫夫人一起說話。
“自是頭發絲都比不上正經少爺的。”媽媽先誇了夫人生的少爺,哄得夫人高興了,這才提:“夫人,我怕紅姨娘起了別的念頭,不然侯家那兒我親自去看看?”
侯家是夫人的娘家。
夫人說:“她都能在老爺跟前嘀咕,誰知道背地裏做什麽,罷了你親自跑一趟,跟我母親說,既是我攬下這個活,那就圓圓滿滿的最好了,不成也沒什麽,別得罪了顧夫人,讓我二弟媳跟她娘家說一聲,都準備準備,別寒寒酸酸的,麵上光鮮亮麗不能太難看了。”
“誒知道了夫人。”
媽媽這就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