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建設昭州33
第133章 建設昭州33
學校蓋的方正對稱,大門進去是照壁,分左右回廊,不過蓋的敞快許多,跟京裏的宅院不同,更是大氣,照壁是光禿禿的一麵牆,沒什麽雕梁畫柱,以後優秀學生名單會刻上光榮牆上。
中間是大操場,泥土夯實的操場,跑道一圈是四百米,左右兩側便是教室了,男教室在左側一排,女孩哥兒在右側,每邊的教室約有二十間——當初設計的便是蓋大不蓋小。
反正地皮不要錢,蓋屋便是個工錢材料錢。
靠著大門口的左右兩間做成了廁所。
正中間的十多間大教室,自然是圖書館、教師辦公室、技術課教室,宿舍則是在辦公室後麵偏側加蓋的凹字型小院,左右兩側兩排宿舍,中間是食堂沐浴室。
排水是溝渠竹管陶罐按情況引流。
另一側則是一塊農田,約有幾畝的地,旁邊不遠處就是自然的湖泊,如今地長著青青嫩嫩的荒草野花,頗得幾分野趣。
杜若庸第一次來時覺得這布局像京裏,卻又處處透著不同,同他一起的還有其他三位以後在此當值的老師。
梁進士在四人中,是高了半個頭,其他三人以梁進士為首。杜若庸也是。
“我原以為是混合在一起,如今看到是正合適。”白舉人說。
其他人點頭,撫著胡須說可。
四人是檢查完工作環境,都是滿意,隻是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開始沉默了幾息——真的開了學校,真的是混合的學校,雖是分開念書分開住宿,可到底在一個地方圈著。
“梁進士,你說該如何上課?”白舉人有些發懵說。
切身感受著不日就要開學,教學生念書,這會才覺得真實。雖是懵著沒有經驗,但白舉人並不曾後悔來這裏教學。
梁進士:“說實在話,各位,我也不曉得。”
“子清是驚世之舉,之前可從未有過這般學校。”陳舉人說。
梁進士目光透出欽佩,點頭答:“是的,敢為人先。”
杜若庸是開了私塾,不像其他三位都是去官學教書,此時他見大家都是茫然無措,便說:“若是各位不嫌棄,我便托大,說兩句。”
“杜舉人請言。”梁進士先道。
杜若庸便說了,“顧大人既是辦了這所混合學校,那便是一視同仁的教,更或是偏一些女子哥兒,教起來比起科舉啟蒙,略微寬鬆幾分,多是教些字,淺顯做人的道理,明辨是非曲直……”
眾人是越聽越覺得對。
女子哥兒不用考科舉,便不需太過嚴厲。
梁進士站起拱手,“杜舉人說的中肯。”
“客氣了。”
這下便心裏大概有了譜,四人回頭還好好琢磨了下教習的課本,還調換了院子,兩兩一間院子,更方便討論說話了。他們四人走的近,說話討論,其他人看見了,十分好奇,有時候遇見了還要問問。
“何時開學?”
“真的有女子哥兒前去嗎?”
這問話的進士想的是,就算有這學校,可做子女哥兒的父母必當是不會把孩子送進來的,男女混在一起上學念書,於清白總是有礙的。
可沒成想,最後去學校報名的學生比官學還要多。
一周時間,學校招收了三百二十四位學生,年齡最大的有十六歲了,最小的八歲。多是昭州城內城外的女子、哥兒,男子隻有三十九位。
無外乎男子這般少,光是那一兩銀子,貧寒的農家則是不願花銷送過來,還有的則是想,與其花一兩銀子,不如咬咬牙幹脆二兩銀子送到官學去,好歹以後讀出來能當官,送去學校念出來有個屁名堂?
這般想的多了,男子自然少了。
可官學那便二兩銀子一年不說,之後便是四兩銀子了,還要買筆墨紙硯種種花銷,這便勸退了不少尋常百姓家中。
入官學的統共一百一十人,都是年歲小的送來的,昭州城的商賈們,底下五個府縣鄉紳老爺家中的孩子,農家子是一個也未見到。
顧兆對這種情況早已猜到,隻能安慰自己,教育這種事不可能一步登天,再過幾年,昭州經濟好了,百姓家底能攢一攢,眼界開了,便知道送孩子念書重要性了。
如今局麵已經很好了。
時間匆忙,轉眼到了三月末。
黎周周啟程該去唐州送玻璃製品了,因為絲麻布染色問題遲遲沒得到解決,貨是一時半會壓著出不去,黎周周心中著急,但麵上穩著,隻有他穩了,其他絲麻廠的股東才能定心。
也確實是這般。
從年前的轟轟烈烈動工,到如今都這般久了,早有幾位心急火燎,嘴上起泡上火,還想著不如就染了深色吧,費那麽功夫作何?反正加了麻,一匹布總不可能賣二兩把?
這般精細作何?
可黎老板不開口不同意,其他人隻能急著,也幸好這時候十位文人到了昭州城,學校、官學給開了,與那買賣一比,家中孩子上學念書,謀個好前程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別把生意略放了放,先不急了。
有的更是想,若是他家子孫後代能科舉中了舉人進士,以後當了官,他家還做什麽買賣,那什麽摻和一腳的絲麻廠送給黎老板又有何不可?
剛升起的那丁點的不快不耐,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焦急情緒下去了,再看黎老板是不疾不徐的,依舊一切如常,眾人便想,莫不是黎老板找到了解決法子?
當即冷靜許多,為今之計隻能信任信賴黎老板了。
黎周周這次要出發那便是輕車熟路了,一車的玻璃嫁妝,還有陳家送的翡翠,陳老板派了倆兒子同他前去,親自帶到府上,直言道:“路上若是有什麽事,黎老板盡管放心安排,大郎四郎給您做個馬前卒都成。”
“陳老板客氣了。”黎周周道。不過也沒駁了。
陳家的貨,陳家人送還是能安對方的心。
絲麻的貨出不去,黎周周想在等等,相公說好飯不怕晚,黎周周也這般想,昭州出的貨,不能壞了昭州招牌的。
福寶是知道阿爹要去唐州,當日是垮著一張小臉哼哼唧唧的,黎周周抱著福寶,溫柔的摸摸福寶發絲,說:“阿爹會快快回來的。”
“阿爹要安全回來。”福寶拿腦袋蹭阿爹脖頸。
顧兆大手給攔住了這腦袋瓜,正經說:“黎照曦這話說得對,貨不是最緊要的,回來早晚也不差那幾天,你人是最重要的。”
“阿爹,福福今晚可不可以——”
顧兆捏住福寶的嘴,成了小鴨子,不留情的說:“不可以。你都上學堂了,黎照曦上學了那便是大孩子了。”
“啊。”福寶露出可憐嘰嘰表情。
顧兆:“我同你阿爹哄你入睡,等你睡了親自抱你回去。”
“再哼哼唧唧的,連這個也沒有了。”
福寶收了撒嬌可憐小表情,粘著阿爹,一口答應:“好呀!福福要聽故事,阿爹講。”
倒是變得快。
福寶自小便是這般,若是能賣萌撒嬌得了自己心意,那便幹,可要是見大人心意已決,他撒嬌也沒用,那便立刻順坡下驢,不做糾纏。
快快樂樂高高興興的。
該如何便如何。
顧兆覺得福寶這性子好,不為得不到的糾纏傷心煩躁,得到了的哪怕是一件小事,周周答應福寶多吃一顆糖,多吃塊點心,也能高興起來。
知足常樂。
周周老說福寶性格像他多,其實顧兆看,骨子裏的天性樂觀知足像極了周周,隻是外表這層賣萌撒嬌像他。
本性最為重要。
黎周周哄了福寶睡覺,福寶是硬熬著不睡,可夜色越來越濃,福寶是熬不住,揉著眼,黎周周摸摸孩子的腦袋,福寶便睡了過去。
顧兆見狀,輕笑了聲,說了句小兔崽子還挺能熬的。
堅持到了如今,他都困了。
“相公。”黎周周語氣輕聲帶著嗔怪。
顧兆氣音倒打一耙:“我是心疼他睡得晚,該不長個子了。”
小小年紀黎照曦,腿已經很長了。
黎大曾經看著同汪汪一起跑著玩的福寶,還帶幾分憂愁,喃喃自語說:“這孩子的腿比以前周周小時候還要長一些,可別比他阿爹長得還要高了,這以後可怎麽嫁人啊。”
可見黎照曦以後指定是個大個子大長腿。
顧兆打橫抱著福寶,也沒披著衣裳,跟老婆說:“別下來了,我送他過去就成了。”
“一起吧,正好起夜。”黎周周道。
顧兆便笑,同周周一起送孩子,再一起起夜撒尿。
“這小子睡著了,沉甸甸的,整天和汪汪跑也沒見瘦,這腿長長的。”顧兆輕聲說著。
黎周周道:“相公,福寶是哥兒,你老叫小子。”
“都一樣嘛,以後看他是要娶要嫁。”顧兆說到嫁便有些舍不得,“不如還是留家中,給他也招個上門的,可要是像我這般優秀帥氣的那可不多。”
黎周周一下噗嗤笑開了。
顧兆聽聞便無理取鬧,“怎麽嘛,我難不成說錯了?在周周心中我不是這般的?”
就該讓昭州城的百姓們好好瞧瞧,在外頭雷厲風行果斷的顧大人,這會是怎麽王婆賣瓜和纏著老婆撒嬌的。
“是是是,這天下再也沒人比得上顧兆了。”黎周周笑言。
顧兆:“周周要加帥氣無比的周周老公顧兆。”
“……”黎周周笑的不成,還是順著相公說了。
夫夫倆一起玩笑一起說話,福寶也迷糊醒來了,可聽到阿爹和爹的笑聲又沉沉睡去了,臉上也帶著笑。
福寶也是帥氣無比的黎照曦。
福寶想。
沒耽擱,黎周周收拾妥當,提前幾天跟昭州順運的兩位鏢師說了,兩位鏢師便在門口貼了告示,也學顧大人那般敲著鑼鼓,說要走鏢,到金都城,問昭州城的百姓可有要送的音信、物件,按照東西大小收取費用……
兩位鏢師告示掛了兩天也無人,便有些氣餒,想著他們這般生意慘淡,怕是以後尋常時得再幹點旁的事了——
結果第三天有人上門了。
是陳大人家中二子,陳三郎,詢問:“請問二位鏢師,隻送到金都嗎?我二姐隨夫十幾年前到了懷安布政司,與宛南相鄰,我二姐夫是底下固原縣令……”
陳三郎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前來的。
黎老板要走商出去唐州,顧大人同他爹說起了幾句,他爹便出神,因為二姐十多年前便是去了懷安底下的固原。懷安與宛南雖是緊鄰著,可固原府縣是最邊上的。
自然是不順路,也不好請黎老板帶東西物件過去跑一趟。
已經有十年未有二姐來信了。
陳三郎聽了顧大人說的順運,便私下前來問一問。
“固原府縣路不是很好走,有一道山隔著,不過山不高。”陳三郎怕鏢師覺得難走不接活,立刻說了後頭的。
鏢師笑了說:“這固原府縣我雖是沒去過,但去過它隔壁的府縣,知道在哪裏。”
“那便是可以走了?”陳三郎眼睛一亮。
鏢師說:“我們二人是昭州送金都的——”他見陳三郎亮著的雙眼又暗了,不由幹脆說完了,“順運的其他分點在金都,宛南,京裏都有,所以送的話,我送到金都,由金都的順運再招招看有沒有送宛南的信件,之後一起送宛南,然後勞他們多跑一跑,不過價錢方麵。”
“價錢自然好說。”陳三郎道。他也知道幾經周轉,路途遙遠,十分辛苦,這些錢鏢師們該得。
“時間上怕是也久一些。”
“不怕久,隻要能送到我二姐手中便可。”陳三郎實在是擔憂的緊,以前二姐夫等調任,怕昭州路遠送文書的忘了他,他家出了銀錢將人送到了京裏守著等調任,還給了銀子做疏通打點,後來一載半終於有了調任函。
去懷安的固原府縣。
聽聞是中原,京裏路途遙遠的來信,二姐說的清楚,之後四五年還有信件來昭州,說是安頓好了,生了女兒,又得了兒子一切安好……
可在之後便沒什麽音信了。
他爹娘擔憂,花了大價錢請人送了信,可這信送沒送到不知,這送信的人也不見影子了沒再回來,他家中人還上門問他家討要人來了。
不知道是死在了外頭,還是怎麽了。
自此後沒人接活沒人去了。
“我們盡量,若是送不到手裏,到時候再送回來。不過銀錢不退。”
“這是自然,辛苦二位了。”
陳三郎交了銀錢,他家一個木箱子,裏頭是信件還有娘做的衣衫,衣衫裏頭裹著了三百兩銀票,也沒敢多放。誰知道這倆鏢師還要檢了貨物,陳三郎對衣衫裹著的銀票其實有些臉紅,像是他們家不信鏢師一般。
可鏢師是見怪不怪,還說:“拿著油紙另包起來,放在衣衫上頭同信件一起。”貨物對過單子,寫好了,收了銀錢。
貨便是一箱子,若是還有其他東西一同送去,那便便宜,如今昭州沒人前去,單獨一車廂都是陳家東西,便按照一個布政司十五兩銀子收,昭州金都宛南,這邊是四十五兩銀子,因為要送懷安,共六十兩。
陳三郎覺得不貴,痛快交了銀錢。
之後便是順運同黎老板的昭州商出昭州了。
一路平安走好。
黎周周這次帶了王堅,還把霖哥兒也帶上了,說:“我有些事要用的到你,要是順利,咱們從唐州租了船再去一趟兩浙。”
他想去看看兩浙絲綢染色織法,看能不能花了重金學到。
霖哥兒聽有用得到他的地方,當即是軟乎著一張小臉答應了,回去晚上同王堅阿哥一起吃飯,小小的巴掌臉上又是對外頭的好奇,又是害怕,“外麵怎麽樣?人是不是很可怕?”
“外頭人啊,長了四個眼睛,三個胳膊。”
“啊?”
霖哥兒呆住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說:“王堅阿哥騙人。”
“你還知道騙人,那便對了,昭州城的人什麽模樣,外頭人也什麽樣子,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妖怪,怕甚。”王堅看了霖哥兒臉許久,說:“不過你還得裝扮些,到時候我來教你。”
自從王堅給自己取這名字後,一下子成熟穩重許多。
霖哥兒懵懵的點頭。
等出發時,他和王堅阿哥一般,穿著深色布衣裋褐,用大的棉布圍巾包著頭臉,露出外的皮膚塗著炭黑。
“這便對了,在外頭要是遇到生人不懷好意盯著你的,你就看回去,不然找我來也成,緊跟著我,不想說的便不說,誰要是嘴上花花的開下流玩笑,那便冷臉說要告訴老板。”
這些都是王堅曾經經曆過的。
隊伍中的人有些輕視他這個小哥兒,說些不著調的話,什麽嘴上沒毛不知道底下——
王堅惡狠狠盯著看回去,說要告老板,說這些話和看熱鬧的頓時就怕了,等平安回到了昭州城,王堅才跟老板說了。老板問他為什麽不當時說。
“我怕這些人報複咱們,就嘴上幾句話這有什麽。”王堅道。
第一次去,王堅是受了嘴上幾分騷擾,可背地裏編排黎老板的更多,自然不是說下流話,而是輕視輕蔑的話。可到了第二次,便沒多少人說了。
雖說也有黎周周把那些曾經騷擾過王堅的人踢了出去,不帶著了,更多的是這買賣若是沒有黎周周這個哥兒帶頭,是賣不出好價,不可能順利。
至於王堅,招人辦事買東西同人打交道,幹的有聲有色,比那些昭州年紀大些掌事還要厲害,自然是有人心服口服。
第三次出去,那便更是經驗豐富,更是好走了。
霖哥兒也沒受到什麽騷擾,木頭去學校了,這次他沒帶著,老板身邊都沒伺候人的下人,他哪裏能這般嬌氣還帶個奶哥兒來?
同王堅阿哥坐在車架上,看著王堅阿哥趕車。
“等回到昭州後,我教你騎馬。”王堅說。
“好。”
霖哥兒目光看到前頭,老板騎著馬,旁邊還有兩人隨從,他見過,都是顧大人身邊的,一人是老板的表弟叫蘇石毅,人好脾氣好,路上對他和王堅阿哥都很照顧,另一人就是冷臉的孟見雲了。
說話好不客氣的,也不愛說話。
可人家騎馬多厲害啊。
霖哥兒也想騎馬,以後再出來了,他也騎馬不坐車了。
先到金都修整,鏢師換了其他兩位,再出發去唐州,霖哥兒自長這般大,第一次出遠門,還是第一次身邊沒人伺候,事事親力親為,以前在家中日日洗漱勤快,如今兩三天不洗臉,隻漱口刷牙也是有的。
霖哥兒自然覺得不適,可老板如此,王堅阿哥如此,大家都這般,他便忍著了。
“再忍忍,有個四天該到了。”王堅說。
還有四天啊……
可真熬著熬著等到了那便是一眨眼的功夫了。
唐州城門氣派。
城門口檢了身份,鏢師們不進城,拱了拱手,說:“黎老板請了,我們兄弟二人還要去宛南州送信,不進去了。”
“成,兩位一路順風。”黎周周也拱了拱手。
他們商隊給的銀錢是兩個半布政司的,回去便不用了。進城門一路走的通暢。
“到了!”
前頭有人喊。
霖哥兒學著王堅阿哥那般從馬車架上跳下來,便看到兩丈外的宅子門頭匾額——昭州商行黎宅。
“終於到了,霖哥兒一會先讓你洗。”王堅臉上也帶著鬆快笑。
敲了門,很快裏頭應聲開門,見到來人,唐家夫妻與婆子三人開始忙活起來,燒熱水的做飯食的。前頭院子,護衛們卸貨搬東西,黎周周看了一圈,住人的屋子是打掃的幹淨,桌上一塵不染,大通鋪也砌好了,被褥都晾曬過,還有陽光的味道。
唐家嫂子性格爽利,見了四哥兒說:“四掌事,也是趕巧,前兩日日頭好,我把被褥都拿出來曬過了,還撣了撣,等你們洗漱換下衣裳,我在拿去洗。”
“誒好,謝謝嫂子。”王堅也高興,說:“我現在有大名了,叫王堅。”
唐家嫂子一愣,而後高興說:“這名字好,聽著就不會被欺負了去。”在家時她們做女子的大多是拿著排行隨意叫著,看重的也是起個乳名,嫁到人家家中去了,對外那便是更沒名字了。
也用不上。
隨著男人姓叫,王家的、唐家的、李家的。
王堅這名字好。唐嫂子便改口叫王掌事了。
黎周周剛到唐州,洗漱歇息安頓,派人給知州府送了拜帖,人剛走出去,知州府管家親自上門來了,可見是消息靈通。
“可算是盼來了,這都快四月底了,就怕你們路上有個閃失意外。”管家難免絮叨了幾句。
黎周周聽了念叨臉上溫和說:“久等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不算耽誤事。”管家道,如今天色不早,請對方一行人明日帶貨去府裏。
其實也不耽誤事,離著五小姐成親還有一月半,可知州府上的嫡女千金,嫁的又是兩浙從三品的大官兒子,能馬虎趕得匆忙嗎,自然是早早辦妥當了,心中踏實。
陳老板的兒子陳大郎同四弟陳四郎等管家一走,倆人先是焦慮憂愁起來。
也不知他們這嫁妝得不得知州府夫人小姐的青眼。
別是白跑一趟了。
兩兄弟是又急又愁,見黎老板穩穩的,不由心中更是佩服羨慕,怎麽黎老板就不擔憂呢?
“你們倆情緒露在外麵了,就是送來再好的東西,知州府的人一看你們二人浮躁,便還沒打開匣子,先看低你們貨幾分。”黎周周給二人說。
官家府裏伺候人的人,眼睛毒辣著呢。
越是官位高,府裏的下人管事看人本事越是厲害著,誰能得最誰能糊弄誰能輕視,心裏都是有數的。自然也不乏糊塗混不吝的,這是少數。
陳家兩兄弟受教了,作揖拱手,是心平氣和起來。哪怕是偽裝的。
第二天一早,黎周周換了新衣,帶了車隊去了知州府。等了約兩盞茶的功夫,內院管家來請了,移步到了偏廳,知州夫人同五小姐還有幾位婦人都在等候。
知州府人自然是不必給一個商人介紹在座的誰是誰,直接讓開了箱子。因為陳家兄弟是男人,不得踏入內院,隻能是黎周周帶著陳家箱子進了。
先開的自然是琉璃,統共兩大箱子——主要是包裝的,匣子套匣子,從木材到上漆,描繪雕刻,都是老師傅工藝了。
“夫人小姐請看,這是一匣子金琉璃珠,幼珠三十六顆,大珠二十六顆,寓意小姐諸事順順利利。”
那琉璃珠子晶瑩透亮,裏麵灑落著金粉,一顆顆打磨的光滑,中間有小孔,可串著做手串、項鏈,也可混著來,用什麽顏色的線,做成什麽,都憑知州府小姐的喜好。
哪怕拿在手裏玩也成。
“這是一套琉璃奩盒。”黎周周打開第二個匣子,一次並排三個尺寸的琉璃奩盒,做的是矮矮的南瓜狀,上頭蓋著一頂琉璃蓋子,花紋形狀圓潤可愛。
五小姐一下子就愛最小的那隻,拿在手裏把玩,說:“這奩盒放幼珠正合適了。”
想放什麽都行,三個號呢,項鏈、耳環、手串、
“這是兩麵鏡子。”
不是琉璃製品嗎?怎麽還有鏡子?
等打開一看,眾人都驚訝了,這鏡子照人為何如此的清晰?小的鏡子女子巴掌大,橢圓形狀,浮雕花紋,是琉璃晶瑩中還有紅色,喜慶如意,手柄小巧圓潤。
五小姐握在手裏,對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又看。
原來她模樣長這般樣子啊?
以前看銅鏡都看不清楚。
這鏡子好玩,看的真切,她來時匆忙,唇上脂粉都未塗勻,這會悄咪咪的抿了抿唇,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抓蟲和小細節修了下
五小姐年輕時愛照琉璃鏡,中年了便換了銅鏡,後來她家二娘長得亭亭玉立,瞧見這麵鏡子十分愛便討要了過去。
阿娘,我原來是這個模樣啊,還挺好看的。
五小姐想到曾經第一次見這個鏡子,她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