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府縣生活32

  第72章 府縣生活32

    “桂花又去給你兒媳婦做飯啊?”


    東坪村李桂花背了個小包袱從家裏出來,村裏其他人遇見了,一看就知道這是又要去西坪村照顧黎周周去了。


    “是啊,周周肚子大了,最近身子重不方便,我就跑勤一些,三四天回來一趟看看家裏,這不昨兒回來了,睡了一夜都不放心,趕緊過去看看。”李桂花笑的高興,說:“走了啊。”


    村裏人便笑說:“你這當婆婆的跑的勤快,真是有心了,忙吧忙吧,我也要給我家收拾飯了。”


    等李桂花一走,村裏人閑聊開了。哪怕這都幾個月了,可見了李桂花上杆子去西坪村的樣子還是稀罕,說再多都覺得有意思。


    “誰家女人沒懷過孕,可真沒見過像黎夫郎這樣的。”


    “可不是嘛,婆母專門請過去做飯、洗衣,聽說黎周周在屋裏什麽活都不沾手,平日裏挺著個大肚子,太陽好了出來溜達溜達一圈,跟人嘮嘮嗑,做做針線活,可真是舒坦。”


    十裏八鄉幾個村的,哪怕是家裏底子厚實,公婆厚道人,兒媳婦懷了孕,那該幹什麽還得幹,就是撐死不讓太勞累做重活,基本上洗衣做飯喂雞這些成吧?


    可黎周周啥都不幹,真真是享福去了。


    “你沒聽李桂花說,周周吃啥她吃啥,三天一隻雞,頓頓鍋裏有肉,怕黎周周吃膩味了,黎大還去河裏撈魚,魚啊豆腐啊煮著一鍋湯,也不怕廢柴火,燒的奶白奶白的,李桂花說她一人就喝一大碗,你沒瞧李桂花這才幾個月,腰都壯了一圈。”


    這倒是。


    “難怪李桂花跑得勤快,每次回來還拿著肉蛋,說黎家做得多了,周周吃不完就讓她帶回來給娃娃解口饞。”


    “拿肉拿蛋拿糖不說了,不然為啥李桂花放著自家娃不照顧,專門跑去照顧黎周周?而且我聽說,黎家還給李桂花這個親家包了銀子,每個月半兩呢。”


    “這麽多?”


    “可不是嘛,我瞧著鎮上的老財主家裏生娃娃也就這樣了。”


    “那倒不至於,人家老財主家,我聽說吃穿可好了。”


    至於個怎麽好法,大家夥都說不上來,因為沒見過沒瞧過,不知道有錢人家吃什麽穿什麽,反正黎周周懷了個孕,在東西坪兩村都是稀罕獨一份的存在了。


    李桂花背著包袱一路快走,臉上都是笑,昨個兒黎大又買了十斤排骨回來,如今天冷了,肉都能放,黎周周愛吃這個,她覺得沒幾個肉,都是骨頭,還是瘦肉多不見肥肉,吃著不香,可黎周周喜歡,吃了肥的會反胃不舒服,那就沒法子了。


    排骨能吃個十來天,不能天天排骨,得跟雞岔開了,這不就吃的久了。


    李桂花嫁進顧家這麽久,從來沒過過天天有肉,變著法子吃肉的日子,以前懷顧晨時老想著以後兒子發達了,她靠兒子過上老太太享福生活,結果沒成想到,先在黎周周這兒體驗了一把。


    如今天氣冷了,地裏頭不用忙,家裏麵吃飯大兒子鐵蛋會做,衣服攢一攢,隔個三四天她回來洗,顧晨還小放大嫂家裏了。


    她家婆母還挺好。


    當初顧兆來找,她男人不願意她去伺候黎周周,嫌跌份沒麵子,還是婆母過來罵了她男人一通,還跟她說小晨要是沒人照顧先放她那邊住幾個月,讓她把黎周周照顧好了,別小心眼給周周添氣賭氣。


    這哪能啊。


    李桂花嘴上答應的好,其實剛去黎家過了沒幾天葷腥日子,屁股就翹起來有點想擺譜拿架子,然後就見周周二嬸過來了,頓時李桂花就知道她不是獨一份的,周周二嬸、周周堂弟,還有那個姓王的阿叔都排著隊等她被攆呢。


    每月半兩銀子,是按月拿的。


    李桂花就慫了,規矩了,沒敢再翹了。


    其實也怪不了李桂花,這人性格成年到如今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知道是一回事,改又是一回事,就是骨頭輕,得了厚待容易飄,飄了就張狂拿架子,想再進一頭。


    這會到了西坪村,李桂花就瞧見村口王阿叔又拿了豆腐送過來。


    這人可真是的,就非得這麽湊,巴著嗎。


    李桂花有了危機感,麵上笑嗬嗬和王阿叔聊家常,手上要接豆腐碗說正好順路她捎回去就成,王阿叔沒給,說正好找周周說說話,不勞累李桂花了。


    於是倆一路進了黎家大門。


    如今十一月十了,今個天氣暖和,農閑大家都沒事幹,都是各自紮堆坐在一起做手工活,或者嗑著瓜子閑聊嘮嗑,黎周周家裏院子之前也愛有人來,不過周周中午要睡午覺,大家都自覺不吵鬧,沒個幾天,就還是散了,各自找能聊來的紮堆說。


    跟著黎周周說不到一起。再者,有些人話題中心就是黎家,那當然不好當黎周周的麵說什麽了。不過大家都是誇和酸還有羨慕,主旨就是哪家的大媳婦小媳婦生娃懷胎這般金貴。


    說顧秀才忙來忙去的還請了後娘來做飯照顧洗衣裳。


    說黎大今個買了肉,明個買了雞,後天抓了魚。


    說黎家幹貨果子沒斷,灶屋裏天天都是肉香,糖水蛋的香。


    如今村裏家家戶戶日子好過了,攢了三四年的銀錢,要糧有糧,要銀錢有積蓄,還是農閑時候基本上都吃葷腥補一補,可誰家也沒敢像黎家那般,是天天,頓頓,不落下的葷腥。


    這多費錢和柴火啊。


    “也不知道能懷個啥?肚子裏這麽金貴。”王嬸酸了句。


    田氏說:“懷啥都是黎家的,人黎大父子倆喜歡唄,樂意花錢。”


    有些上了年紀能看胎的就說:“周周肚子尖尖的,我瞧著這一胎像個男孩。”


    “男孩好啊,黎家可不是有後了。”


    王嬸:“我看啊不是,倒不是我對黎家有啥不樂意的,就是黎周周那肚子是尖尖的,可你從背後看,身子笨重,不是姑娘就是個哥兒。”


    “我覺得是男娃娃,要不是男娃,黎家咋能這麽費錢?”


    “誰說的上來,等一個月生了就知道了。”


    李桂花和王阿叔進了院子,日頭好,黎周周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旁邊放了個矮幾,上頭簸籮筐裏是針線,杏哥兒也在,元元在旁邊拿木棍在地上畫畫。


    “周周給娃娃做衣裳呢?”李桂花先應承了句,“小心別傷了眼。”


    “知道了嶽母,才做了一會。”


    黎周周喜歡天氣暖和出來一邊曬太陽一邊給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他沒經驗,幸好杏哥兒會,過來和他一起做,還把元元出生時的衣裳拿了出來,拆了後跟他比劃。


    “才出生孩子皮膚嬌嫩,衣服一定要先洗。”


    黎周周點頭,他曉得。


    和相公分開這三個多月,黎周周已經做了十來件小寶寶的衣裳了,隻有做衣裳的時候心裏平靜踏踏實實的很幸福,其他時候,黎周周不想說假話,他想相公,尤其是夜裏的時候。


    “王阿叔坐。”黎周周招呼王阿叔坐著歇會。


    以前王阿叔是幹不完的活,如今也做豆腐營生,可不像以前做完了豆腐還要洗衣做飯包羅所有活,現在小田在平安鎮學醫,屋裏王阿叔管了豆腐生意,其他的就交婆母公爹忙去。


    這會王阿叔也不推辭說還有的忙,過來坐下了,杏哥兒幫忙倒了熱水,說:“用紅棗泡的,還挺好喝,我家裏現在也這麽泡水喝。”


    “你倆做衣裳呢?”王阿叔接了喝了口,絲絲的棗子甜味。


    杏哥兒:“我給周周娃娃做一件,我家的就不折騰了,現在長得快,做了廢料子。”他手裏那塊就是之前舍不得用的妃紅團花料子。


    王阿叔瞧著料子漂亮,都不敢上手摸,他常年做粗活手裏都是繭子,怕刮花了布料,隻是仔細看,說杏哥兒做活細致,縫的真好。


    “我是照著元元一歲大的衣裳縫的,這斜襟領口上我本來打算繡點啥,不過不著急,等周周娃娃出來了,要是男孩就繡一些竹子葉。”杏哥兒也是看黎周周給顧秀才怎麽繡袍子學到的。


    說到這兒杏哥兒就沒多說了,王阿叔心裏識趣也沒問,總不能問要是姑娘、哥兒呢?也不是說晦氣話,而是周周年歲大了,哥兒生懷不容易,黎家招婿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第一胎最好是個男孩好。


    “其實我瞧著繡個老虎頭也好,男孩子活潑健康。”王阿叔說。


    杏哥兒笑,“周周做了虎頭帽還有虎頭鞋,我就不做了。”


    黎周周心裏知道兩人打啞謎,避諱著說肚裏寶寶的性別。


    “我想著女孩也好,哥兒也好著,倒是不拘什麽性別。”黎周周垂著頭笑的淺淺的摸了摸肚皮,說:“隻要健康就好,別的我和相公不在意。”


    “所以啊,你想繡什麽就繡吧。”


    杏哥兒:“真的啊?”他知道周周不說客套話,估摸真這麽想,可還是覺得男孩最好,那他繡個竹子葉,盼望周周這一胎是個男娃娃。


    王阿叔聽了也沒往心裏去,村裏人都瞧著周周這胎的熱鬧,因為周周懷的時候吃得好不勞累,背後閑言碎語的酸著,要是生個女孩、哥兒,不得笑話死了。


    周周還是生個男孩好。


    可咋說,生男生女生哥兒這事,他們外人說不頂用,到時候真萬一生下來不是個男娃娃,周周和黎家肯定要被笑話了,王阿叔就想,周周今天這話說出去,黎家不在意,要真是男娃娃那最好,不是了,也提前說過。


    等有人買豆腐,王阿叔就點了兩句,“周周和顧秀才都不在意孩子是男孩還是姑娘哥兒,都疼。”


    可這話放別人耳朵裏,那就是知道自己懷不了男孩先遮醜了。


    “現在才懷著就每天葷腥不斷,要是生個哥兒女娃娃還不得後悔死了,花這麽多錢白花費了。”


    “不是我說,黎周周和他爹都是厚道人,顧秀才更是琢磨出肥料的法子,我心裏是念著好的,可有人瞧熱鬧啊。”有人努努往黎家方向努努嘴。


    能有誰,王嬸唄。


    “王阿叔今個說這話,估摸也是給遮一下,黎家要是不想要男娃那就是笑話了。”


    “可不是嘛。”


    大家夥酸著酸著等黎周周這胎到底生個啥,穩婆都接過來了,黎大還買了奶羊,那羊才生了崽崽半個月,正好撞見了,黎大買回來了,連著那奶羊生的一隻小羊羔也抱回來了。


    李桂花是操刀出來,以為今個燉羊,說親家買虧了,小羊羔才幾兩殺了沒多少肉。黎大趕緊說不是吃的,說:“我聽到消息趕緊去拉奶羊,這奶羊半個月前生了兩隻,可惜天冷,一隻崽子凍死了沒活下來,就剩這一隻小羊羔了,我帶走的時候,瞧奶羊舍不得崽子,幹脆一起買了回來。”


    家裏周周懷了馬上要生,黎大對著這種事心裏軟,瞧著奶羊與崽子分別時,跪著舔羊崽子可憐,幹脆全買了,就養家裏算了。


    李桂花想不殺啊,那也是,如今羊崽子沒幾兩肉再養養,養肥了殺了吃。


    黎周周抱著小羊羔放他裏屋,燒著炕暖和,小羊羔才半個月大,還很小,到了暖和的地方就咩咩奶叫,黎周周最近就愛和小羊羔說說話逗著玩。


    東西坪兩村,都等著黎周周這胎啥時候生,李桂花則是養著羊,琢磨什麽時候羊崽子長大長肥能殺了,她聽人說,小羊羔吃著沒膻味,老的羊她吃過不好吃膻的緊,小的羔子還沒吃過不知道啥味。


    日子一天天近了,接來的穩婆和李桂花睡原先黎大那屋的炕上,平安鎮的鄭鍾大夫也過來了,鄭鍾是孤兒,鄭家人抱回去養的,是養子。


    “咋地連大夫都接過來了?”


    “黎家這兩年莫不是做營生發達了吧?我還是第一次見誰家生孩接大夫過來的,聽說還是遠路來的。”


    這可不得了了,在西坪村又是茶餘飯後的話頭。


    就在天越來越冷時,黎周周沒發動,顧兆先回來了。


    這天冷的風一吹刮刀子似得,那是個傍晚天擦黑,村口遠遠瞧著有騾車影子,騾子蹄走路噠噠噠的響,一路進了村,有人注意到了見是陌生臉,便問找誰。


    西坪村現在光景好,到了年關就怕有賊人宵小,所以防的緊。


    就見車簾子掀開了,天太黑瞧不清,可聲音聽明白了,就是去考試的顧秀才聲,說:“是黎家顧兆。”


    車夫沒停,到了黎家大門,車還沒停穩,顧兆迫不及待從車裏跳下來,往裏走,頭也不回跟車夫說:“一路勞累,天黑了在我家歇一晚明日再走,辛苦了……”


    話音越來越遠。


    車夫就沒見過這樣急著忙活往家衝的書生郎,可見是真的想家了。


    這會黎家才吃完飯,鍋裏燒了熱水正準備洗漱歇,李桂花抓了把瓜子花生去裏屋,她和穩婆睡一炕上,喜歡睡前聊會天吃吃瓜子,正從灶屋出來,就看到一道長條條的影子,嚇得一聲鬼啊叫喚。


    黎大早聽到院子外動靜,出來瞧,一看:“兆兒?”


    “爹!”顧兆語速快,“周周呢?生了嗎?”


    黎大都是懵的,咋這個點就回來了,考了試沒?可嘴上先緊著回:“在裏屋剛吃完洗了,這會估摸著走圈,還沒生。”


    話都沒說完,人就沒影了,往裏屋鑽。


    之後的閑事就是黎大安排了,先把外頭的車夫迎進來,給安排熱水飯食,還有睡覺也擠一擠等等。


    顧兆進了堂屋,先在爐子上搓了搓手烤了烤,他一身寒氣,就怕過給周周,可裏屋裏走動的黎周周也聽見聲響,掀起簾子出來一瞧。


    夫夫倆撞了個正臉,兩雙目在空中遇見了。


    黎周周鼻子一酸,顧兆顧不得身上寒氣,先過去,“不哭不哭,我回來了,是我不該放著你一人的。”


    “我不是委屈我自己。”黎周周抬手摸相公臉頰,胡茬紮手,怎麽臉頰也少了肉,“相公你瘦了,是不是沒吃好飯,趕路回來的?”


    顧兆是趕路,三天考完一收卷子開了衙門,他就往出衝,本來是想趕夜路,可二哥大哥勸著說不安全,還是作罷,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騾車也租好了,這還是要謝兩位哥哥幫忙。


    他是背著包袱上了騾車往家趕,一個人連著車夫輕省,白日裏顧兆在車上吃,中午騾子能歇會,夜裏借宿客棧或者村裏,這樣趕著來,半個多月就到了西坪村。


    顧兆哪裏有功夫洗漱刮胡子,都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模樣。


    全惦記著周周。


    黎周周第一眼看到相公模樣就眼睛發酸想哭,他知道相公一定是急著趕回來見他的,所以才沒功夫收拾自己。


    “周周別是嫌我現在胡子拉碴醜了吧唧的吧?”顧兆故意玩笑話,為了怕周周難過傷心,“我不管,我就是這副模樣,也是周周最漂亮的小相公,是不是?”


    黎周周吸了鼻子,還是厚厚的哽咽嗯了聲。


    “乖不哭,我人沒事,一路上吃喝正常,就是操心你,幸好趕回來了。”顧兆開過了玩笑正經起來,“周周要是嫌我瘦,之後多給我補補就好了。”


    黎周周也是幾個月沒見,乍一見相公這副模樣心裏難過,現在收拾好了心情,操心相公吃飯,顧兆就是想讓周周轉移注意力,別老傷神操心他,於是說了些考試的事。


    “一切都好,大嫂、張媽還有柳夫郎跟著,過去後租了院子很清靜也方便,飯食都是院子裏自己做的吃,幹淨營養。”顧兆撿著好聽的給周周安心。


    李桂花這會送了熱水,說給兆兒下碗麵?


    “都成,我對付一口。”顧兆目光沒移開周周,他家周周臉圓潤了,氣色也好,變白了,白裏透紅的,一看就知道後娘照料的好,便笑著回頭跟後娘說:“勞煩娘了。”


    李桂花打了個哆嗦,顧兆一笑就沒好事,趕緊去灶屋。


    “嶽母,放些肉和蛋。”黎周周補充。


    “知道了。”


    顧兆洗臉洗漱,黎周周是寸步不離,顧兆也想周周,便一邊擦洗一邊說:“朱秀才跟著我們一起住,我們早到了半個多月,沒事就去客棧和其他書生辯學識,還有鬥詩的,誰贏了,誰結賬。”


    “相公贏了嗎?”


    “周周你壞啊,拿話臊我。”


    黎周周就抿嘴笑的開心,顧兆也笑了起來,過去讀書上學,顧兆還把他作詩當個笑話講給周周聽,這會說:“嚴二哥贏的。我們本來不想搞事,你知道嚴二哥這人謙虛低調不愛出風頭,可對方欺人太甚,說什麽我們學校上一屆掛零,報名人數多,全都落榜,不如早早歇了。”


    當然人家說話要文縐縐許多。


    顧兆在家和周周說話一貫如此,隨性簡單,說著逗趣。黎周周就聽了進去,顧兆這會用刀片剃胡子,剃一會,間接歇的功夫說:“我們當然不願意被這麽說,我先給打了個底子,然後就被笑話了。”


    “相公怎麽自己先打底子了?”黎周周知道嚴二哥作詩好,不該先嚴二哥直接來嗎?

    顧兆美滋滋說:“我這叫拋磚引玉,我一作,哄堂大笑,他們瞧不上我們,那更好啊,大哥做完,對麵挑刺也賽了首,我們倆連翻被笑話,二哥就算在低調也氣不過,不就出麵作了一首。”


    “當時技驚四座鴉雀無聲,等過了好半天,才有叫好的。”


    顧兆回憶起來,當時也算是爽文打臉了,男主角就是嚴二哥。


    “相公也是玉,才不是磚頭。”黎周周護著相公。


    顧兆刮完了胡子,湊過去笑著撒嬌說:“可不是嘛,我是周周香噴噴的相公。”


    “臉上都皴了。”黎周周心疼,進屋拿了自己用的香膏出來,挖了一指頭給相公臉上點著,顧兆就彎腰湊過去,讓周周給他塗勻了。


    “這下香了!”黎周周笑說。


    顧兆也笑了,沒急著換衣裳,先吃了麵。後娘做了一大碗,臥著荷包蛋,還放了肉片,都是瘦肉多,還有酸菜,十分開胃。


    “車夫用了沒?跟我一起回來的。”


    “爹安排好了,早吃上了。”


    兩人太久沒見,還沒分別過這麽久,如今顧兆吃個飯也和黎周周粘著,兩人貼的近,李桂花瞧了都臊的慌,進裏屋躲著去了,等要用熱水灶屋有,讓自己忙去吧。


    穩婆坐在炕上吃瓜子,笑嗬嗬說:“我說對了吧,顧秀才能急忙趕回來,人家小兩口說不完的話,你放了麵就過來,還不聽我的。”


    “成了早早歇,你沒瞧黎大都不往正屋來,有啥話等小兩口說完了解了想,明日再說吧。”


    顧兆自己洗漱完,換了幹淨裏衣,屋裏燒著炕,他和周周鑽被窩裏,就跪坐在旁邊,小心翼翼拿耳朵貼著周周肚子。


    這麽高,裏麵真的有個小寶寶。


    是他和周周的小寶寶。


    “我出去的日子,寶寶聽不聽話?你身體怎麽樣?”


    “一切都好著,嶽母做飯好吃,也會變著花樣來,屋裏早早燒了炕很暖和,我聽相公的,每天吃完飯歇一會在走動走動……”


    兩口子是說不完的話,貼在一起,顧兆發現周周腿腳有些浮腫,便去外頭打了熱水用巾子擦過,然後給捏一捏,黎周周靠在被子上,笑的眉眼彎彎的。


    “我知道你沒說實話,懷孕頂著個大肚子怎麽會不累。”


    黎周周便說:“考試也辛苦,回來趕路一定也受了不少罪。”


    “倒也沒有。”


    “那我也沒有一切都好著。”


    顧兆便丟了巾子過去鬧老婆,親親老婆臉頰,“我們周周厲害了,什麽都知道了。其實累也有,不過大體上是好的,再說再累也不及你,這些話就不提了。”


    “我也是。”黎周周靠著相公,“我在家裏有爹還有嶽母照顧,無聊了還有杏哥兒王阿叔二嬸村裏人來找我聊天說話,就是想你。”


    顧兆偏頭親了親周周額頭,他也是,沒考試前要抓緊時間讀書鞏固,夜裏睡前特別想周周思念周周,考完試了回來路上就不成了,他老怕趕不到。


    幸好幸好。


    古代醫療水平差,周周生孩子,他想陪著。


    顧兆回來了,村裏人又說了一通,有上門瞧熱鬧的,見顧秀才比上次走的時候好像瘦了一圈,不過人精神倒是挺好——這些都無關緊要不重要。


    “成績咋樣?”來人問。


    這個是重點,顧秀才胖不胖瘦不瘦的和他們沒關係。


    村裏人都知道顧秀才這次去知州考試去了,回來的這麽快,不會是沒考過吧?人也瘦了,估摸是落選了心情不好吃不下飯。後者也有人心裏嘀咕猜想。


    顧兆笑眯眯拱手,心情很好,見了他家周周,周周一切安好,心情能不好嗎。嘴上說:“勞各位鄉親記掛了,兆考完試就趕回來了,成績如何,還不知道,沒見到放榜。”


    “啊?不知道啊?那咋不多等等?”


    “就是啊咱們村離宛南州這麽遠,你現在回來了不知道成績多可惜,不會還是請了跑腿的送信吧?”村長操心問。


    顧兆便解釋說:“不是,中了舉會有喜差來報喜,不用花錢請跑腿,就是要等等,具體日子我也不曉得。”


    不等其他人問,便說:“考都考完了,我也不知道考的如何,不管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我家周周的事。”


    直接把村裏人想問的、猜測的話堵回去了。


    成績不知道,反正考完了,無所謂。


    於是村裏人背地裏都說,顧秀才這次成績懸,估計知道自己考不中先回來守著周周生孩子,不然放榜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可能放得下!

    村裏沒人信生孩子大過放成績,因為都得了科普,知道秀才往上頭那就是舉人了,舉人都是要喊老爺的,能當官,就是府尊大老爺那個官。這不比夫郎生孩子重要麽。


    背地裏議論紛紛。


    “要是黎家這次得了個男孩還好,萬一不是,你看看花了這麽多錢,顧秀才這次還落了榜,以後花錢讀書日子還在後頭,可不得悔死。”


    “就是就是,顧秀才模樣是好,可咋說模樣好成績出不來,讀書老費銀子了,還是個拖累。”


    “周周還是苦啊,生完了娃娃,坐完月子估摸就要回府縣做營生買賣賺錢了。”


    “不下力不成啊,誰供顧秀才讀書?如今馬上又要添了一張嘴。”


    大家便唏噓感歎,倒是沒說更重的話,還有人跟黎大說,實在不成就回來,我租你家的田還了你,如今地裏莊稼也賺錢。


    村長也找到了黎大,要是日子緊張不要怕丟麵子,田收回來就收了。


    黎大說一切還好,不急。


    顧兆回來有十天了,跟周周沒提過成績如何,周周也沒問,他信相公,夫夫倆默契沒為這個說什麽。每日顧兆和周周醒來,先請鄭大夫把脈,脈象平安後,這才吃早飯,之後歇一會,給周周穿裹嚴實了,扶著出去溜達一圈,回來歇會,要麽寫寫字,要麽說會話。


    中午吃過飯,兩人相擁睡一會,下午喂羊崽子,在院子溜達一圈。


    日子過得規律,倆人都心情好,每天不說話了一對視就笑,也不知道樂啥,李桂花是不理解,不明白,有啥好笑的。


    眼瞅著預產期到了,黎周周因為心情好,相公在身邊陪著也沒多少害怕。十二月的第一天,後半夜快天明時,顧兆覺得不對勁,先醒來,一摸,果然濕漉漉的。


    周周羊水破了。


    倒是周周還睡著,就是眉頭皺著不踏實。


    顧兆先定了神,輕聲喚:“周周,醒一醒,咱們寶寶今個要出來了。”


    “唔。”黎周周睜眼,迷迷糊糊聽了個一字半爪。


    “不怕,我去叫穩婆和鄭大夫。”


    顧兆麵上鎮定,聲音柔和,可一下炕出了裏屋門就急了,不敢大聲嚷嚷嚇著周周,他得給周周鎮住,敲穩婆門說周周發動了,穿著單衣出了正屋趕緊去側屋敲爹的門。


    點油燈,燒熱水,黎家院子忙活起來了。


    顧兆被李桂花攔著說:“裏頭周周生孩子,陰穢氣重你進去幹啥。”


    “我去看看。”顧兆不放心。


    李桂花沒見過顧兆這副模樣,嚇住了手一鬆,顧兆要往進走,被鄭大夫和黎大攔住了,兩人一言一語的勸說,現在穩婆在裏頭,一切都好著,你進去了別擾著周周了。


    周周還要顧你。


    顧兆知道周周全心全意的在意他,不進去就不進去,貼著裏屋門踱步說:“周周你別怕,我在外頭。”他怕的不敢說別的,怕打擾了穩婆幹活。


    裏頭是穩婆說不急,還沒到時候。


    熱水送了一趟又一趟。鄭大夫的生產元氣湯送了進去。


    熬過了黑夜裏最深的黑暗,天一破曉,陽光穿過層層的雲,裏頭黎周周悶聲的叫聲,穩婆讓使勁,當第一縷陽光灑到小院子裏時,孩子呱呱落地,哭聲啼叫。


    生了!


    李桂花在裏頭幫忙,開了門,顧兆一邊問周周咋樣,一邊往進走,誰都攔不住。一見炕上周周,額頭濕漉漉的汗,便接了熱巾子給輕輕擦,顧兆放低了聲,“怎麽樣?還難受嗎?”


    黎周周便笑了下,最初有些疼,後來喝了鄭大夫的湯就順利了。


    “不難受了,相公,我們寶寶呢?”


    穩婆包好了孩子,先擠著笑誇說:“我接生這麽多年,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孩子,白白嫩嫩漂亮——”


    “相公我想看看。”黎周周氣虛。


    顧兆不敢抱,讓穩婆抱來看,揭開了繈褓,小寶寶一張臉模樣出落的極為漂亮,確實是像穩婆說的十分打眼的漂亮可愛,皮膚白裏透紅的細嫩,此時閉著眼睫毛長長的垂落,還是雙眼皮,鼻梁秀氣,肉呼呼的,胎發也黑亮——


    眼角尾一點紅。


    “是個、是個哥兒。”穩婆忐忑報信。


    顧兆說:“咱家小寶好看,模樣像你漂亮。”


    “相公又渾說了,分明像相公多些。”黎周周也笑了起來,看了又看,一顆心也軟乎乎的,小寶寶好像相公啊,長得可漂亮了。


    顧兆叫穩婆教他抱孩子,姿勢僵硬,可認真的學,抱著跟周周看,說了會話,黎周周有些困,可還睜著眼,顧兆便說:“咱家小寶我看著,放心睡吧。”


    黎周周便踏踏實實睡了。


    收拾被褥,換新的,熬湯做吃食等等一係列穩婆和李桂花忙活,穩婆本不做這些,這不是黎家花費這麽多,結果生了個哥兒,她心虛,怕黎家不給她錢,便出去忙活去了,心裏罵,怎麽就生了個哥兒。


    唉。


    黎家真是沒男丁運。


    可別克扣她的銀錢。


    黎家黎周周早上生了,生了個哥兒傳開了。隔壁王嬸沒忍住的笑,抓了把瓜子嗑著說:“我就說了,周周背後瞧著身子重,一看就不是懷男娃的相。”


    黎家再有本事再能掙錢又咋樣,現在蹦躂不起來了吧,跳不高了吧。


    生了個哥兒。


    嘿。


    王嬸跟媳婦說:“誒呦周周辛苦了,要是瞧月子拿禮記得拿重一些,你說說生了個哥兒,也好著也好著……”


    這頭顧兆陪著周周,因為坐月子有講究,不能見風,可屋裏味不好聞,顧兆是秉持著科學坐月子,不開窗,裏屋門開個縫,加上有簾子半搭著,換進來的風不能對著周周炕的方向,這樣來,慢慢的。


    熱水親自給周周擦洗了,換了幹淨裏衣,頭發也包了起來,打理幹淨清爽了,喂著周周喝米湯。


    小寶在裏頭睡的香。


    黎周周小聲說:“相公我能喝,現在精神好了,又不是手使不上勁。”


    “你乖乖嘛,我給你喂。”顧兆撒嬌說。


    黎周周便忍著害羞同意了,喝完了米湯肚子腸子也熨帖舒服了。等一切妥了,顧兆請鄭大夫進來給周周把脈看看,一切無礙,又請鄭大夫多住一些日子,留下來多看看。


    鄭大夫答應了。


    顧兆這時想起來給穩婆包紅包,進來問周周要錢,“咱家寶漂亮,這次又順當,得謝謝人家,包個大點的吧?”


    “都聽相公的。”黎周周給相公說錢在哪。


    夫夫倆在裏屋正說事,外頭院子是來了看黎周周的鄉親,都提著東西,就在院子裏說話,聲音大,傳了進來,一口一個聽說周周生啦?是個哥兒的,哥兒也好著,沒事,再過幾年生個小子雲雲。


    可這話顧兆不愛聽,鄉親們看似安慰還是瞧不上他家小寶。


    “周周,咱家小寶起什麽小名你想好了沒?”顧兆沒急著出去。


    黎周周本來聽院子聲,難免心裏有些刺,這會聽相公問話,就說:“我之前想了幾個,都覺得不好,大家說名字要起賤一些,可我不愛。”他家小寶這麽漂亮,不想叫虎頭鐵錘狗蛋。


    “我也這麽想,咱家小寶漂亮,是個有福氣的,一出生嗓子亮,帶著他阿爹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是個小福寶。”


    “叫福寶吧。”


    黎周周聽了高興,他知道相公和他一般,都是寶貝著兩人孩子。


    “你歇著,村裏人說什麽別往心裏去,我去打發了。”


    顧兆拿了紅包出去,他爹已經被團團圍著道喜了,村裏人說話麵上是吹著捧著,實則是戳你心窩子,句句不離生個哥兒也挺好。


    爹之前想要個男孩估摸是有,可周周生下來的,不論男女哥兒爹是都疼愛的。可村裏人這麽說,倒是顯得他家心裏對著生個哥兒來氣似得。


    “謝謝各位鄉親,我家喜獲福寶,當然高興了。”顧兆拱手笑嗬嗬的道謝,還把紅包給了穩婆,“這次有勞張婆婆了,我家周周生的順,福寶模樣又漂亮,我們全家都高興,之後福寶擺滿月酒,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穩婆張婆婆接了紅包摸著不對,等拆開了一看,喲嗬!


    一兩銀子!

    張婆婆愣在原地了,她替人接生有三十多年了,可從來沒收到過這麽豐厚的紅包錢,之前收到的最多的就是六十文錢,還是家裏豐厚,生了個男娃娃。


    男娃娃值錢啊,接生了哥兒女娃,就給十來文打發了。


    從來沒有收到過銀子!

    圍觀瞧熱鬧剛說場麵話的鄉親們也愣神了,咋就給一兩銀子?這麽大方?不是、不是生了個哥兒嗎還這麽大方。


    這可是一兩。


    顧兆笑說:“張婆婆該得的,大家夥是沒瞧見,我家福寶模樣啊漂亮的緊。”


    “對對對,我替人接生這麽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娃娃,像是天上下凡的童子似得,一生下來連著的陰天你們瞧瞧,今個太陽老大了……”張婆婆得了喜錢高興,吹的話一套套的。


    顧兆說:“兆頭好,所以起了個小名叫福寶。”


    村裏人給小孩起名起的賤,都是鐵柱牛蛋狗蛋之類的,哪敢給帶福字,怕壓不住,這會聽顧秀才吹,麵上笑著,心裏想,什麽福寶,一個哥兒也敢叫福寶……


    外頭敲鑼打鼓聲近了,越來越近了。


    有人先一步跑到黎家大院子門口喊:“中了!顧秀才中了!府縣裏頭來人了,喜差喜差來報喜了!”


    啥?!


    “顧秀才,不對,現在是舉人老爺了。”


    “中了中了。”


    喜差吹吹打打了一路到了黎家大院子門口,眾人就見那喜差穿著衙門的差衣,就和每次來村裏點糧的大人差不多,如今倆人臉上掛著笑來道喜。


    “西坪村黎家顧兆,顧老爺,您的名單。”喜差遞了信單。


    另一位拱著手說吉祥話。


    顧兆拆開一看,康景五十五年秋,宛南州中秀才的名單,隻有他自己,籍貫地址核實無誤,看了眼成績,第六名。還好,算是上遊。


    “兩位辛苦了,在家中喝喝茶歇一會。”顧兆招呼,又說:“爹,我去跟周周說好消息,咱家早上得了福寶,我這會中舉的音信就到了。”


    “對了,還要給兩位喜差包紅包。”


    黎大這才忙起來,顧不得招呼應酬村裏人,追上去問顧兆包多少合適,他都沒包過,以前見了衙差腰彎的低,如今兩位差爺一口一個舉人老爺的爹叫他,可把黎大叫的沒了神。


    “一兩差不多了。”


    黎周周一聽好消息,從炕上坐起來,說包個三兩銀子,這是大喜事。黎大便拿了錢,因為生福寶,幸好家裏他買了紅紙,這不是夠用上了。


    黎大拿了銀錢出去,遞了喝茶水歇腳的差爺。


    兩人一掂就知道多少,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拱手又說了一大籮筐吉祥話,祝賀顧老爺來年取得好成績,以後某個肥差事的官雲雲。


    “咱們府縣中,除了我還有幾位中了?”顧兆問。


    喜差便說:“除了顧老爺還有三位,一位平安鎮的鄭老爺,一位嚴家村的嚴老爺,還有一位是府縣中的元老爺。”


    一共就四位,他們三兄弟全中了。


    顧兆其實接了名次就心裏有數,他都中了,其他兩位哥哥必定。三人中學識嚴二哥最好,其次他和大哥不相上下,他策問寫的詳實,就是接地氣比較務實,大哥作詩錦繡文章寫的比他好,各有各的好。


    看主考官吃哪個。


    如今是都成。


    顧兆中舉了。


    村裏人雖然整天舉人老爺舉人老爺的叫,可到底是啥門道沒切實感,如今他們曾經怕的彎腰低頭的差爺,到了顧兆麵前就喜笑顏開伏低做小喚顧老爺,這衝擊感才真實起來了。


    顧兆發達了。


    黎家發達了。


    村裏人紛紛誇說,有人不由提起黎周周生的那個哥兒來。


    “莫不是真的帶福氣不成?”


    叫了福寶真的帶了大福來。


    之後的事情便簡單,顧兆說他馬上要動身去京城,便不好留鄉親吃席了,等來考完了回來,不管中不中,都請鄉親們喝一杯酒,吃個熱鬧。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時間這麽趕,要是顧秀才不回來,直接去京城可不是更方便。這麽一想,那都是為了黎周周生娃才趕回來的。


    顧兆不放心,想多在家中留幾日再走。


    期間還有熱鬧事,更加深村裏人對中舉的直觀認識。


    鎮上有鄉紳趕來了,送百兩銀子的,還有送仆人婢女的,說聽聞顧老爺夫郎生產了,不方便伺候,家中兩個美婢送來供顧老爺使喚。


    黎大氣得不成,臉鐵黑,可上一次兆兒中秀才也有人來,都是好說話勸了回去,可他一肚子氣想不出好聽的話,倒是顧兆,以前逢人說話帶笑,如今肅著臉全推諉沒給留顏麵。


    這咋變了?


    再瞧那鄉紳被下了臉麵也沒發火,一個勁的說自己不是,誤會了,顧老爺消消氣,顧老爺與另夫郎感情深厚,真是讓我等羨煞了雲雲。


    然後錢和婢女都帶走了。


    顧兆一聽這話便收了肅著的臉,說了幾句軟和話。


    整套應酬社交場麵,那就是一個巴掌一顆甜棗,對方半點氣都沒有,樂樂嗬嗬約定了年後春來吃顧老爺的酒。


    村裏人見了,啞口無言,就、就那般富裕的鄉紳老爺,顧兆說不給臉就不給臉,對方還巴著貼著,這、這真是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


    鄉紳老爺坐在回去的車裏,自言自語說:“我隻是富,有一些小錢,要是顧老爺以後當了官,錢還不是簡簡單單的小事……”這些算啥,可惜啊,顧老爺不愛色。唉。


    黎家這個年還沒過先熱鬧起來了。


    有句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顧兆中了舉,黎家門就沒幾日歇的,鎮上富商來巴結還好,能擋了回去,可十裏八鄉的村民就不好下臉了,像是朱老四、朱泥匠,還有東坪村的顧家伯伯們。


    顧兆和爹招待了一輪,便全都謝絕見客推回去了。


    他要起身去京城了。


    “你在家中多養養,別太操累,多坐十天半個月的。”


    “我考完了還不能立即回來,三月底的進士,四月底的殿試。”


    顧兆一一跟周周說著安排,等下次兩人見麵,最起碼就到了五月底六月中了,“照顧好你和福寶就成,府縣的生意等我回來處理了,或者你按著心意來,都先務必緊著自己。”


    “別傷心,明年就能見到了。”顧兆親親周周臉頰。


    黎周周把哽咽咽回去嗯了聲,說:“還有福寶陪著我呢。”


    “是啊幸好還有咱們的小福寶在。”顧兆這才注意到兒子,過去逗弄了一番,之前福寶都在睡,如今知道爹要走,睜大了眼睛,一雙黑亮葡萄似得眼睛望著爹。


    顧兆逗了句,“親親福寶拳頭,爹爹出去考試必無憂。”


    “摸摸福寶腦袋,又添福氣又添財。”


    黎周周聽了笑的不成。


    “咱們福寶能帶福,莫要擔心了。”顧兆見周周笑了,這才放心安心了。不再耽誤,拿了行李包袱上了租好的騾車,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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