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火影大人。」止水帶著神樂來到四代目辦公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門裡傳來了一個年輕的應門聲：「進來。」
止水握住門把手正要推門，一隻小手輕輕的扯住了他的衣角，神樂猶豫的開口：「真的……」
「我們進去吧。」
——噫！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來了嗎？」
正對著大門坐在辦公桌之後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金髮男人，湛藍的眼眸，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的模樣。
「火影大人。」止水不卑不亢的喊了一聲。
神樂愣了一下，只覺得，意外的年輕呢。她還以為最起碼會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後知後覺：「你，你好。」
「啊，是昨天的那個好人！原來止水要帶神樂大人來見的就是他嗎？」小白還記的波風水門。
「小白，不要那麼沒有禮貌！」神樂有些不好意思的蹲下把小白抱了起來，好在它口無遮攔的第一時間捂住它的嘴。她記得止水說過，火影就是這個村子最受人尊敬的領導者，「不好意思，我聽止水說了，昨天給你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真是對不起。」
偌大的辦公室里，除了那位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四代目火影，還有一個扎著朝天辮，右邊臉上有著兩道疤痕的男人和一個比止水稍大一些，銀色掃把頭卻以面具覆著半張臉的少年，神樂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後者冷冷的看向她。
「……」噫！可怕！神樂不著痕迹的挪到了止水身後。
止水注意到了神樂的小動作，看向銀白色短髮的少年，偏過身替神樂擋去了視線：「卡卡西前輩。」
後者盯著他看了一會，輕輕點了一下頭。
「你是叫神樂吧，不用緊張，」波風水門笑了笑，「說起來，是你救了止水吧，我們應該感謝你救了我們的同伴才是。」
「那天我正好在山裡找東西，巧合而已。」神樂搖搖頭。
其實大概的情況，波風水門已經在止水交上來的報告書里得知了：「那麼接下來神樂有什麼打算嗎？」
「接下來？」神樂愣了一下，這個她還真沒想過，大概是回山裡？不過山童已經找到了，絡新婦也已經封印了，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回去那座山裡了，接下來的話，她應該是要根據式神們的分佈再做決定吧，不過這個是不能跟他們說的，「走到哪算哪吧……」
走到哪算哪？波風水門交握的雙手一頓，這算是什麼回答？
「神樂你不回家嗎？」止水皺了皺眉，他還以為神樂會說她要回去那座小村莊。
「家？」神樂眨了一下眼睛，反應過來止水是說她帶他回的那個村子，「啊，你說是那個村子嗎？那裡不是我的家呀，我只是正好走到了那裡而已。我沒有家。我在那裡遇到了螢草，所以才多留了一段時間，上山也是聽螢草說山裡有山童，然後正好遇見你從山上掉下來。」
「螢草也是？」一直以為螢草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的止水震驚了，怪不得那天晚上連螢草也不見了。
「螢草也是妖怪呀，你的傷就是靠著她的恢復術治好的。」神樂看著他歪頭笑，「人類的藥劑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效用啊。」
「……」是了，他怎麼能忽略了這個問題，那天他醒來的時候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只是在發燒，一個從山崖上摔下來的人怎麼可能一點傷都不受。
「妖怪啊……」整個火影辦公室的人都有些懵逼，忍不住看向狼野干「還真的有這種東西呢……」
「不過那個山裡還有另外一隻強大的蜘蛛妖怪，那天下午我們找到了她的巢穴，發現山童受了重傷躺在裡面，我們就把山童救了回來。但我沒想到那隻蜘蛛妖怪在歸巢后，竟然一路追著我們的氣味下了山，還破壞了我布置在村子外面守衛村子的結界，我感覺到結界被打破就和小白他們趕了過去，」神樂說了一下那天的情況，半真不假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就是你離開的那天，不過出了點意外，封印的時候我遭到了反噬。」
「小白我和狼野干聽從神樂大人的吩咐去清理逃散的蜘蛛小妖怪，回來之後發現神樂大人和止水不見了，氣味也消失了，可是被嚇了一跳呢，」小白也解釋起它會那麼做的原因，「但是，茨木童子大人說過，止水你手上有用劍才會有的繭子，說不定是被人追殺才會摔下山崖的，畢竟那種地方通常是不會有人類的，小白還以為你和神樂大人被綁架了！」
「而且那個時候茨木童子大人光顧著和另外一個大妖怪打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說到了晚上神樂大人的蝴蝶會我們指路，我們就一直等到了晚上，然後跟著蝴蝶留下的鱗粉追蹤到了這附近，」狼野干抖了抖小耳朵接了下去，「到了這附近，鱗粉就消失了，然後茨木童子大人就說，反正人類都是欺軟怕硬的傢伙，直接用武力就好了！」
「……」神樂聽完她不知道的這部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還真的是茨木童子的風格呢……
「不過小白有記得神樂大人的話，沒有傷害人類哦！」
神樂摸摸小白的腦袋以示獎勵。
「不過止水你能夠恢復記憶回到自己的故鄉真是太好了。」神樂看向止水倒是很高興，之前她還苦惱過，萬一不久之後他們要離開那座村子了，止水還沒有恢復記憶要怎麼辦，總覺得就那麼把他託付給村裡人好像也不太好，現在總算沒有後顧之憂了。
「嗯……」止水說不出那種奇怪的失落感，神樂，要離開了嗎？
「這樣啊。」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波風水門只覺得很神奇，並沒有過多的為難神樂，就讓止水帶她離開了。事實也是如此，昨天那樣的情況，如果小白和狼野干有意為之，在他趕到之前他們就能給木葉帶來一場不可估量的災難。
不過波風水門比較在意的是另一個被小白反覆提起的名字，茨木童子，不出意外這應該也是一隻妖怪，而且實力強大。從他所說的話里不難感受的出，他並不在意無辜人的性命，喜歡或者習慣，用武力去征服事物。不過他並沒有出現在這裡呢。
「你們怎麼看？」波風水門看向奈良鹿久和自家弟子。
奈良鹿久一直保持著沉默，事實上他覺得相當的不可思議，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魑魅魍魎，但是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著實讓人覺得新奇。還有那個叫神樂的小姑娘，從她的說話暴露無數信息的方式，她顯然已經習慣了和她的那些單純的妖怪朋友們在一起，遊走于山野，沒有什麼太大的防人之心：「再看看吧，看她的樣子，就算放著不管也是會自行離開的。再說止水君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宇智波一族那邊不是準備將他調入警備隊了嗎？」
「啊，說到這件事，」波風水門看向桌上的文件堆，擺在最上面的就是宇智波止水的調職文件，「我問過止水的意思，我準備壓下來。」
「壓下來？」奈良鹿久沉吟了一聲，宇智波止水是宇智波一族繼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后第一個開啟萬花筒的人，宇智波一族看重的緊，四代火影這一舉動無疑會招來宇智波一族的不滿。
「嗯，我準備讓他進入暗部。」波風水門合過文件，「止水之前就來找過我，我和他談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
奈良鹿久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壓下調職就算了，竟然還讓宇智波止水進入暗部？四代火影這是唯恐宇智波一族不炸嗎？而且暗部對於火影來說可是相當重要的一支力量啊：「四代大人……」
「宇智波一族，也是木葉的一員，不是嗎？」波風水門雙手交握，沉穩的開口。
旗木卡卡西眼神微微一動，奈良鹿久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心裡卻覺得四代火影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多半還有他的弟子帶土的私心成分在裡面。
「卡卡西呢？」波風水門沒有執著於這個話題，轉而看向了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沉默了一下，說起了另一件事，「那孩子手裡應該不止掌握著這些妖怪吧。」
光是被提到名字的就有這些，那麼那些沒有被提及的呢？
神樂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直到走出火影大樓，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說，火影大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啦。」止水笑著開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正午，正是飯點的時間，「走吧，我帶你們去吃飯。」
「吃飯！好呀！好呀！」說到小白和狼野干立刻開心的狂點頭，「那我們去抓獵物~！」
「哈？」止水一愣，為什麼要去抓獵物？
坐到飯店裡，狼野干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筷子和還沒有他嘴大的碗，委屈巴巴的看向汗顏的止水。大概是因為少見的緣故，所有用餐的客人都有意無意的往他們這一桌看。狼野干覺得很不自在。他還是比較喜歡大口大口吃烤肉的感覺。
「去吧。」神樂看出了狼野乾的不自在，讓他回去了式神錄的庭院。
「我沒想到……」止水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視線，有些尷尬。
神樂笑笑說沒事，畢竟就算是她，在見到從未見過的事物時候也會很好奇，而且這些人的目光里並沒有什麼惡意：「狼野干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因為在野外呆慣了，這樣的地方它會不習慣，回去反而更舒坦，止水不用自責。」
小白倒是吃的很開心，對止水的好感度蹭蹭蹭直冒。
「對了，神樂今天準備住在什麼地方？」私心裡止水並不希望神樂這麼快離開木葉。
「今天？」對哦，神樂咬著筷子一愣，這才想起了這個很重要的問題，她之前住在醫院，現在她出院了要住在什麼地方？而且非常尷尬的，她並沒有這個世界的貨幣啊！！！「今天qaq……」
「不然，神樂就暫時住在我家吧，」止水盡量讓自己說的自然，「之前神樂救我的時候不是也借給我住的地方了嗎？」
「沒關係嗎？」神樂有些擔心會不會給止水添麻煩，而且止水家的話應該會有他的家人在吧，「會不會很麻煩？」
「沒關係，我家還挺大的，而且也只有我一個人住，那些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太好了~止水你真是個好人！又請我們吃飯又借給我們住的地方。」小白的好人卡不要錢的甩甩甩。
「好癢啊，小白！」止水接住撲過來蹭蹭蹭的小白，有些手忙腳亂，又有些期待的看向神樂。
果然沒白救人qaq終於不用睡野外的神樂決定以後都要日行一善：「那就麻煩你了。」
「嗯！」按住小白，止水也忍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情。
另一邊回到庭院，自己跑到山上捕獵的狼野干，逮住了一隻野豬的同時嗅到了茨木童子的氣息。沒多想拖著野豬，順著氣息找了過去。
清澈的山泉水從山崖之上傾落，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飛泉瀑布，激落在山腳下的一個水潭之中，支流四散而出。
俊美的白髮妖怪安靜的坐在山泉附近，雪白的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身上，額上的鬼角凝紅。有水珠順著他的髮絲凝結落下，在黑色的衣袍上落下深色的水暈，不知道為什麼，茨木童子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他無意間被水淋濕，神樂跪坐在床上，拿著吹風機給他吹頭髮，小小的手穿過他的發，適宜的暖風隨之遊走。
——你害怕了。
酒吞童子的話在茨木童子的耳邊響起。
他害怕？他害怕什麼了？
看著自己的左手，茨木童子動了動爪子，一雙赤紅的鬼爪漸漸變成了白皙的手掌和修長的手指。
「茨木童子大人！」狼野乾的大嗓門很快打破了這方靜謐。
茨木童子冷眼看向拖著一直野豬歡天喜地跑過來的狼野干，這傢伙……
「呀，還是在森林裡吃飯舒服啊！」狼野干自顧自的開始生火忙碌的烤起野豬，一邊嘰嘰呱呱的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看到茨木童子的冷臉。
——還真是個天然。
茨木童子翻了個白眼，重新看向了一邊，卻還是有意無意的聽著狼野干說著神樂那邊發生的事情。
見茨木童子不理他，狼野干也不在意，誰叫茨木童子大人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要是哪天茨木童子和小白那樣嘰里呱啦的跟他聊天，狼野幹才是要嚇死了。
「那些人類還真是不錯。」最後，狼野干如是評價。
茨木童子對此嗤之以鼻，早點讓那個人類少年離開哪來這麼多事？
說話間，狼野乾的野豬也烤好了，茨木童子對這些食物沒什麼太大的欲.望。事實上，到達他這種地步，食物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必要的意義，吃不吃都無所謂。
「咦？茨木童子大人你去哪裡？」狼野干咬著豬腿看著突然起身拂衣離開的茨木童子，不過後者並沒有回答他，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回到庭院，茨木童子找來了酒罈和酒盞，本來打算去找酒吞童子喝酒，最終卻只是獨自在櫻花樹下坐了下來。
辛辣的酒水入口，蔓延了味蕾。雖然以前經常和酒吞童子一起喝酒，不過茨木童子也一直想不通，這種東西有什麼值得讓他的摯友著迷的。
還記得酒吞童子遇到鬼女紅葉之前，他們最後一次在月見的森林裡一起喝酒，酒吞童子突然說和他喝酒沒意思。
「酒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不能和太清醒的人在一起喝啊。」
說著這樣子話的酒吞童子拎著酒罈離開了。
他不喜歡醉酒的感覺。茨木童子仰頭喝盡酒盞中的酒，皺了一下眉，放到了一邊，以前是，現在也是。
以前酒吞童子喝醉的時候，他總是清醒的，像他們這樣的存在，仇敵永遠比朋友多，所以清醒與警惕是必要的，可酒吞童子卻總是不在意，爛醉如泥也無所謂。他不想，所以他總是清醒的那個。
「你怎麼又來了。」茨木童子坐在樹下的動作不變，只是金色的瞳孔淡淡瞥向了出現在庭院里的神樂，皺了皺眉似有些不悅。
她也不想來啊！神樂鼓著臉頰，不過她就是放心不下嘛！之前發生了那麼尷尬的事情，神樂本來想過幾天再來看茨木童子的，可是那個時候喚回她意識的是茨木童子，而且小白也說，茨木童子被她身上的安無傳染了。
所以那個時候茨木童子才會呆在山泉里，他是在凈化自己身上的安無。晚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神樂，還是決定偷偷的去庭院里看一眼，只要確定他沒事了就好，不一定要見到面嘛，她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神樂進入庭院的一瞬間就被打臉了，因為茨木童子特么就在庭院的櫻花樹下，一個人在喝酒！這讓她怎麼遠遠的看一眼！一進來就被發現了啊qaq！
「我……」我了半天半天啥也沒憋出來的神樂先把自己的臉憋紅了，「我就是來看看你身體好了沒，小白說你之前也感染到安無了……」
茨木童子冷笑一聲，偏過臉諷刺的看向神樂：「你這是在擔心我？」
擔心他又不對了？為什麼要嘲諷她！神樂覺得心不但放下了還很累，看，茨木童子這貨還有心情嘲諷她，多半是沒事了。
「你就是這樣才會被絡新婦的怨恨吞噬的吧，」茨木童子放下酒盞，「同情，呵，竟然會有人類去同情一隻妖怪。」
神樂抿唇看著緩緩站起來的茨木童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雙金色的眼眸，她突然有些心慌。
茨木童子沒有放過神樂的小動作，有些惡意的彎起嘴角：「你知道絡新婦吃過多少人嗎？看見她巢穴里的那些蜘蛛了嗎，那些全部都是用人類的血肉餵養出來的，充滿了人類腐爛屍體的腥臭味。」
神樂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瞳孔猛地一縮，捂住了自己嘴，壓下強烈的反胃感。
茨木童子用手勾起神樂的下巴，金色的瞳孔望進神樂的眼中，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
盯著那雙金色的眼睛，神樂彷彿看見那密密麻麻的蜘蛛扭曲了起來，變成了一張張痛苦絕望的人臉。太過可怖的景象讓神樂忍不住發抖。
看著脫力的跪坐到地上的小姑娘，茨木童子彎下腰，捏著神樂的下巴湊近她的耳邊：「知道嗎，神樂，妖怪的眼睛能映照出人類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感與恐懼，人類的所有喜怒哀樂都是妖怪用來填補內心空虛的代替品。」
茨木童子鬆開手看著低下頭的神樂：「所以，如果不想連心都被吃掉的話，收起你無用的溫柔和善良，沒有下一次了。」
這樣子，你才能活的更久，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茨木童子越過神樂準備離開，一隻冰涼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嗯？
神樂抬起頭，水紅色的眼睛里有些無措和慌亂，像是這個動作比她的大腦反應更快，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拉住了茨木童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神樂選擇開口：「茨木童子，你會吃了我嗎？」
有風吹落幾許櫻花瓣，茨木童子金色的眼眸眯起。
神樂很少會喊茨木童子完整的名字，大抵是茨木童子當初將名字給了她的緣故，神樂總覺得叫他的名字就像在約束他一樣，那樣茨木童子肯定會不高興的，她沒那個膽子去惹他生氣。
「會。」
神樂愣了一下，揚起笑臉，無比肯定的開口：「你說謊。」
「……」
神樂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看見了絡新婦的過去，雖然那可能是她故意展現給我看的，可是我確實感受到了，被投進蛛箱后，她的痛苦與怨恨。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同情她吧，因為，那大概是她作為人類消亡前最希望得到的東西吧。」
「是身為人類的我，唯一能給予她的東西了。」
茨木童子一怔。
嘭——
庭院里突然綻開一團煙霧，有著人類上身的美女蜘蛛定定的看著他們，準確的是看著神樂。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