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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夢魘

  整齊一致的宮婢們將晚膳的菜色一一端了上來,平順一般比別人要懂得北宮煜的心思,手腳麻利的將飯菜上好,一遛煙的帶著眾人退了出去。


  夏筱筱不說話,屋裡一下子也變得安靜下來。


  「你在意她們?」


  北宮煜拿起湯勺,盛了一碗新鮮的湯,臉上堆了些許笑意遞到夏筱筱面前。


  夏筱筱本氣鼓鼓的臉頰一下子泄了氣,轉過頭來盯著他,一臉莫名其妙,「我在意她們什麼。」


  她們也沒什麼能讓她好在意的。


  北宮煜沒再說話,只是親手又將碗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口一口的朝裡面吹著涼氣,將湯勺遞到她嘴邊低笑著哄慰,「來,先喝點湯墊墊肚子,你不是餓了?」


  宮中的御廚廚藝肯定是要比外面的好上許多,從這些菜被端上來的一刻她就被引誘得忍不住吞口水,她也不矯情,直接從北宮煜手中奪了勺子和碗,「我自己喝。」


  「嗯,」她是真餓了,北宮煜看著她一到手就大口大口的開始喝起來,連忙提醒,「小心燙著。」


  吃的東西一到了嘴邊就停不下來,先前生的什麼悶氣統統都拋到了腦後,她掃了一眼桌上滿桌子都是她愛吃的,又抬眼看了眼只盯著她看並未動筷子的北宮煜,拿起筷子戳了戳一盤的紅燒肉,「你光看著我做什麼?」


  北宮煜這才開始盛上飯吃東西,從回來到現在他一天也沒怎麼吃東西,只是畢竟從小生活在皇家,規矩多,吃起東西來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但速度還是比夏筱筱快了不少,但他更像刻意的,將速度放到了最慢,總是習慣性的往她碗里夾些她喜歡的,夏筱筱也來者不拒,全部毫無形象的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天色已漸漸晚了下來,整個皇城漸漸點亮了一盞盞宮燈,夜間的琉璃色將整個皇城顯得輝煌奢華。


  夏筱筱放下筷子,拿過北宮煜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嘴,又喝了好大一杯涼茶,這才揉著自己已經吃來撐得不行的肚子,狠狠的打了個嗝,桌上的菜幾乎都是被她一個人一掃而光的。


  北宮煜看她這副飯飽茶足的模樣,嘴角勾上的都是濃濃的笑意。


  「暮錦閣你今日也該見過了,太長時間無人居住,待朕命人將其整理過後你再過去?」


  問是這般問,夏筱筱還沒來得及起身,北宮煜的手已經朝她的腰上摟了過來。


  夏筱筱一想,也好像是這麼回事,暮錦閣那灰塵都堆了好厚一層了,於是思索了兩瞬才淡淡的道,「那你趕緊讓人整理,我先去睡個覺,白天沒睡夠。」


  她擺了擺手,從北宮煜懷中出來就朝自己的那小偏殿去。


  「你上哪睡去?」


  北宮煜突然叫住她。


  「偏殿啊。」


  夏筱筱扭頭看他,理所當然的道。


  北宮煜胸口的一股悶氣終於隱隱有些要爆發的趨勢,偌大的凌雲殿,除了他的榻,也就她曾經住的那個小偏殿有床能夠睡人了,可是明顯的,她都這麼說了並沒有打算和他一起。


  他擰著眉,朝夏筱筱招了招手,夏筱筱沒多想就過去了,不料才剛到他面前,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橫抱了起來!


  「朕今日也乏累了一天,正好,一起。」


  北宮煜面不改色的抱著她朝他龍榻的方向走。


  夏筱筱雙眼驀的睜大了幾分,近乎獃滯的盯著他,轉而低低的笑了兩分,「北宮煜,你是真想帶我回來,還是只是想讓我替你暖床榻的?」


  北宮煜將她放到了床榻上,看著懷中你的小女子一雙水眸盯著他,眼波流轉,說不上拒絕,但也熱情不上多少分,他忍不住就低下頭在她嘴角親吻,低低的笑,「都有。」


  「去你大爺的!」


  夏筱筱一腳丫子就踢到了北宮煜的膝蓋上,還暖床的,明知道她現在心情不算好這廝就不知道該哄哄她說些好聽的?

  這次她穿著鞋,力道下去,北宮煜的兩條劍眉一下子就皺到了一起,「回了宮還這般無理。」


  話是這般說,但語氣也不見得又多嚴肅,甚至往深了去聽,還能聽出那麼一點愉悅的味道。


  夏筱筱就這麼兩眼瞪著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直到北宮煜淡淡的笑,從她身上支起身子來,寵溺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輕聲的道,「累了就在這裡休息,朕去處理些事再回來。」


  說完便放下了床前的帳幔,天氣熱,蚊蟲多,他的床榻前便點上了一些驅蚊的香,煙霧縈繞而上,夏筱筱盯著北宮煜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從簾勾上緩緩放下帳幔,他的臉便被薄紗隔在了床外,隱隱綽綽,透過帳幔看過去,上面的海棠花就像是印在他臉上一般,妖孽極了。


  末了,他還不忘囑咐一句,「就你那破屋子,半夜蚊子多,你不怕可以過去。」


  隔著煙霧和薄紗,夏筱筱依舊可以看到他臉上低低的笑,像是斷定了她就愛安適的環境。


  他轉身出去了,腳步邁得輕盈,本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走起路來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處理公事要麼在御書房,要麼就是凌雲殿,外面隔了道美人畫的大屏風,隱約能聽到平順進來將奏摺放下的聲音。


  夏筱筱爬起來,將薄的一層幔簾又重新用鉤子掛上才重新躺了下去,側了身子,一手安逸的枕在腦後,一隻手就搭著墊著臉頰。


  她直直的望了過去,一展長長的屏風就擋在了面前,屏風好像換過了,半年之前她在這裡的時候用的還是一展山水鳥兒的風景畫呢。美人圖,幾乎從窗戶這一側延展到了另一頭,夏筱筱一數,足足七八個美人,背景約莫是個院子中,個個花枝招展的,連穿的都那麼少,幾乎就是一層薄紗,夏筱筱想,北宮煜這都是什麼審美眼光,關鍵是上面的美人們,她覺得模樣也沒有那麼好看。


  男人還都是好這一口,尤其是北宮煜這樣的,後宮中這麼多妃嬪小妾的他看著還不夠,連睡覺的的地方也放了這麼個損眼的東西。


  北宮煜外表看上去也就那麼衣冠楚楚,實質滿腦子想的也不知道是些什麼齷齪東西,夏筱筱悶悶的翻了個身,今兒個才是一天,明兒個他後宮的那些女人們指不定還是要來給他請安的。


  決定回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想好了這些,但想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屋內寂靜,北宮煜在外間的燭光透過屏風過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床頭的小煙爐中青煙裊裊,清淡而又熟悉的雲清香縈繞在屋內,待夏筱筱才分辨出這熟悉的香味之時,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沉睡了過去。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間,她彷彿又聽到了那個名字,一遍一遍的喚她,澤銥。


  痛,前所未有的痛不過片刻襲遍了全身,她甚至不知道這痛是從哪個地方傳來的。


  只覺得視線被血肉模糊,她倒在血泊中,望著天,夕陽艷麗,連天都被染出一片紅色,有男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她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才抬起眼皮,卻看不到男子的臉,聽他充滿嗤笑不屑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響起,「看,這就是你相信的男人。」


  「所以,你是來嘲笑我的?」


  她低低的笑,明明該是悲傷的,她卻笑得毫不在意。


  「我讓凈法警告過你,你從來不信,你只信你自己。」


  男子說得平淡,一身整潔的墨衣在血色中格格不入,「從你帶著那東西出現的一天開始,這個世道已經亂了。」


  她不用看就知道男子手裡一定還是拿著那把十二骨摺扇,即使踏上這一路廝殺的血路,腳下必定也是片塵不沾,於是她閉上了眼,輕聲的問,「亂的是世道嗎?」


  她突然想起剛來到這個地方的那一天,碧海藍天,是他們那裡看不到的景色,還有一片藍楹花海,在夜間熠熠生輝,她突然笑了,分明身上的痛已經不容許她這樣用力,卻一聲比一聲笑得放肆,大聲,甚至嘲弄。


  「亂的是世道啊……」


  聽她的一聲反問,男子終於擰起了眉,見她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眼角剛乾透的淚痕又布滿了臉頰,混著不知誰的血,她又譏笑著道,「可是,那是我的東西啊,我親手刻畫出來的,怎麼就成了他們口中的不祥之物呢?」


  「亂的到底是世道,還是人心?」


  她抬起手來,喃喃的道,像是在問男子,又像是在問自己。


  乾涸的血跡在睫毛上直接凝在了一起,盯著髒亂又滿手是血的掌心,這麼多的血,她第一次見到,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終於,連身上最後一點力氣也漸漸流失了去,劇痛已經變得麻木,她突然想起那場大戰之時,茫茫人海中,她第一眼就找到了他,然後是他用長槍穿過她的胸膛,那雙她曾流連迷戀一千個日夜的眼眸冰冷無一物,他說,「你不該出現。」


  「朕的江山,誰也不能動。」


  「一千個日夜,我留你全屍。」


  「說愛你,能讓你心甘情願去死的話,你便當是這樣吧。」


  眼前一把大火燃盡,絕望,無助,憤怒,悲切,那一下下從心底湧上的恐懼,猶如一頂千斤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然後,似從最遙遠古老的地方,夾雜著千萬道不知是痛苦還是絕望的呢喃,一遍遍在她耳邊迴響遍徹,似情人間最親密曖昧繾綣的回味:

  「澤銥……澤銥……」


  夏筱筱渾身猛然一顫,瞳孔緊縮的盯著頭頂勾勒著海棠花的帷幔,夢境中的一幕幕似還浮現眼前,驚恐不定。


  「醒了?」


  北宮煜一臉陰沉,兩道濃眉已深深的皺在了一起。


  「夏姑娘該是做了噩夢,皇上不必太過擔憂……」


  平順也被夏筱筱嚇了好大一跳,見其醒來,立即往北宮煜手中遞了塊手帕,但安慰是這麼安慰,別說北宮煜,就現在夏筱筱那蒼白的臉色,他都升出了幾分擔憂。


  北宮煜直接拿上涼帕將她額上的細汗一點點拭去,手搭上她的額頭,擔憂的道,「做噩夢了?」


  方才他奏摺審閱到一半就聽到了這裡面的動靜,夏筱筱躺在床上流著大汗的模樣一看就是被魘住了,嘴中不時還說著什麼,他過來叫她,卻怎麼叫她也沒有醒過來,一顆心就跟著沉了好幾度。


  「嗯。」


  外面涼風一陣一陣,夏筱筱這才看清了面前的北宮煜,她的臉色難看,北宮煜的貌似也好不到哪裡去。


  「休息會兒再睡。」


  北宮煜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平順端了杯涼茶,夏筱筱喝了一口依舊覺得頭疼得緊,手剛扶上額,視線不經意就掃到床頭的那頂香爐。


  「怎麼了?」


  北宮煜隨著她的視線,掃了一眼床頭的香爐,此時裡面的香已燃了大半,連輕盈裊繞的煙霧都少了些許。


  「沒事,可能是有些不習慣宮裡的香了。」


  夏筱筱擺了擺手,這才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一直被北宮煜握在手裡,然後他沉了聲音朝平順道,「去將香換了,」轉過頭來,隨著一邊褪了自己的衣裳,鑽進了被窩裡,將夏筱筱摟住,「有朕在,不會再有噩夢了。」


  夏筱筱幾乎被半強制的挨著他重新倒回了床榻上,她眉眼笑開了來,「你不批奏摺了?」


  「明日再閱。」


  北宮煜重新將幔簾放下,將整個床榻與外面的屋子隔開了來,昏黃的燭光下幔簾上的海棠花開得妖冶,隨著窗外輕拂進來的清風盪出波浪的形狀,北宮煜突然低頭,唇就落在了夏筱筱額頭上,「方才夢見什麼了?」


  「沒什麼吧,醒了就不記得了。」


  夏筱筱才要揚起的笑意又頓在了唇角,好在她低著腦袋,北宮煜看不見。


  「不記得就好。」北宮煜鬆了口氣,可是,夏筱筱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眼裡的餘悸,說是忘了,其實也不過是不想告訴他而已。


  夜間的風也大,但是關了窗她擔心自己會睡不著,風再大到底是夏天,可是,夏筱筱忍不住的就往北宮煜懷中靠了靠,她甚至不敢去閉眼。


  這夢,她也不是做了一兩次了,可是每夜過後,不論是否還記得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夢境,她總是一夜無眠。


  夜漸漸深了,長夜漫漫,夏筱筱之前睡了那麼段時間,但北宮煜一整天都沒有休息過,這會兒一躺下,再加上懷裡的人,所有疲憊安心一襲而上,夏筱筱很快就聽到身旁人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平順很快從外面重新拿了新的香進來,他推開門來,夏筱筱立馬使了個噓聲的手勢,平順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北宮煜,明了,手腳麻利的換了香,順帶也將夜燭給熄了才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沒了燭光,但人就躺在她的身側,透過明明暗暗的月光,她依舊能看清北宮煜的模樣,她發現這些日子以來,北宮煜好像很喜歡說他在她身邊的話呢。


  聽多了,自己莫名也喜歡了起來。


  情話呢,北宮煜這樣的男人,最會說情話了。


  夏筱筱又有些懊惱起來,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卸甲投降了呢,咬著唇,趁著夜色不見光,她微微揚了頭,飛快的,唇就印到了北宮煜微薄的唇上,一碰即退。


  夜色中,夏筱筱眨巴了兩下眼,像是偷吃了糖的孩子,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臉染上了粉色,燙得不行。


  見半天北宮煜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她漸漸鬆了口氣,連著先前有些煩躁焦郁的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


  就在這時,北宮煜一直摟著她的手臂突然緊了緊,夏筱筱嚇了一跳,整個身子瞬間繃緊,大氣不敢出一聲。


  「小夏兒……」


  輕聲的,近乎是囈語的在夏筱筱耳邊響起,夏筱筱渾身一怔。


  北宮煜沒醒,只是睡得更沉了。


  夏筱筱抬眼,視線落到他的唇角,不像他白日在平順面前的威嚴,眉眼間也柔和了不少,甚至還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夏筱筱心底最深的一塊像是突然間就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有些酸澀。


  翌日。


  夏筱筱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窗外烈日高照,北宮煜早已去了早朝。


  她剛醒來的時候正好撞上平順回來,身後領著一人邁著碎步走了進來。


  「夏姑娘,可起了?「


  隔著屏風,平順低垂著頭試探的問道。


  「剛醒,」夏筱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還沒穿衣裳呢。」


  平順一聽,轉頭朝身後的人點了點頭,示意其進去,身後的女子立即巴巴點了頭,跨著大步子,就往屏風後面去。


  「夏姑娘,皇上命奴才做的事奴才已安排好,近日夏姑娘還是先住在凌雲殿吧。」


  夏筱筱這才抬了頭,看到從屏風後走出來的人,還惺忪的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又想,平順這廝,連這麼點事也不忘告訴她是北宮煜安排的。


  「公公,你先下去吧。」


  只是夏筱筱現在連話都懶得同平順說了,直接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已經走到床榻前的女子一鬆手,懷中抱著的小貓兒一個長躍直接蹦到了夏筱筱的腿上。


  夏筱筱笑,拂著包子身上柔軟的白毛,這小傢伙倒是還記得她。


  「主子……」


  夏筱筱反應之餘,清月雙膝已經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清月,你這是做什麼……」


  夏筱筱一慌,直接將包子扔床頭了去。


  「主子……奴婢還以為您不會回來了,您怎麼……怎麼能不要清月了呢?」


  清月一邊說著一邊擦著鼻涕抽泣,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一樣。


  夏筱筱扶額,這丫頭好歹跟了她三年,多愁善感的性子她也是清楚的,可是,逃宮這事她一個人都差點丟了命,哪裡還能帶上清月一起?

  「得了得了,這不回來了嗎,下次帶你,下次帶你。」


  她上前將她拉了起來,頗有幾分敷衍的道。


  「啊?」


  哪知清月一聽整個人又驚了驚,「主子你還要走啊?」


  「啊呸,瞎說什麼,不想要腦袋了?」


  夏筱筱瞪了清月一眼,又透過窗戶看了眼守在門外的平順,這話要是再被北宮煜聽了去,她覺得她可能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清月立馬閉了嘴,甚有幾分委屈,如今她家主子倒是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事了,當初跑出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呢。


  夏筱筱已經轉過了身去逗在床上開始呼呼大睡的包子去了,清月笑了笑,沒事,只要她家主子回來了,那些過去的都過去了,總會好的,況且,她家主子如今睡的可是龍榻呢。


  清月給她拿了衣裳過來,夏筱筱懶洋洋的套上,又看了眼清月依舊還有幾分紅的眼,嘆了口氣,這人啊,就是不能有人伺候,她一個人在宮外的時候啥事不是自己做,如今一到了宮裡,有個伺候她的,她就真的是一根手指頭都懶得抬了。


  清月要比她矮上那麼一小截,以致替她更衣的時候雙手要抬起來些,夏筱筱的視線不經意就落到了她的小臂處,瞳孔猛然一縮。


  清月像是察覺到了夏筱筱的視線,有些慌張的將手收了回去,「主子,奴婢先去給包子喂些吃的……」


  說著就繞過夏筱筱就要去抱床上熟睡了的包子,被夏筱筱冷聲打斷,「你的手怎麼回事。」


  「沒……沒事……」


  清月低頭,夏筱筱已經轉過了身來,正好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恐。


  夏筱筱速度快,一個箭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其長袖一把撩了起來,當看見其手上那道醜陋的傷疤之時,夏筱筱不由狠狠的吸了口涼氣,清月急了,又不敢去推她。


  從小臂到臂膀,從左手到右手,再從肩膀到胸前,就她看過的這些地方,一道道醜陋不堪的疤痕幾乎遍布她全身,宮婢夏季穿的衣裳不多,但也算不上很薄,但夏筱筱已經不敢再往下看了,甚至連揪著她衣裳的雙手都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主子你別看了,會嚇到你的……」


  清月最後還是後退了一步,將被夏筱筱弄得凌亂的衣裳重新穿好,夏筱筱的手卻還停在空中,那些疤痕都已經結了疤又長出了心肉,她曾在雲姮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大多是烙鐵和長鞭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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