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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澤銥

  士兵在前面給她領著路,她亦步亦趨的在後面隨著,議事地在前線,北宮煜需要近距離觀察戰況,雖然目前兩軍尚處在僵持狀態,誰也不願先打破這暫時的平衡,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方想耗著哪方。


  人還未到,半路遇到無席又以北宮煜正在商量要事不得打擾而給遣回了帳營,可是一想到百無聊賴的呆在帳營中就難受的緊,便又到處瞎逛著,不知不覺竟來到離戰火處頗近的一個據點。


  北宮煜議事的地方離這處並不遠,她只打算等他將事情處理完,然後好好問問他一些事情,可是在這裡站著,隔著重重沙袋堆積起來的小堡壘,透過瀰漫天際的塵沙硝煙望過去,是一望無際的烽火,地上本該春生的草地在熾熱的高溫下枯萎。


  提著步子越往前走的地方越是莫名的心悸,身後本一直隨著的小士兵終於上前來攔住了她,「娘娘,前面是戰地,您不能再往前了。」


  她頓住了腳,即使她從沒加過真正的戰場,也知道就算目前打起來了,也斷然打不到她的面前,可一顆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跳著。


  她一向對這些戰事不在意也不感興趣,此時還是忍不住問,「這場戰事持續了多久了?」


  士兵一下沒反應過來,「快兩個月了。」


  「不,我是問我國與越國之間打了多久。」


  「這幾年小打小鬧是常有的,其實也不止越國,就連朝陽國與我國邊境也時常會有一些交手。」


  士兵畢恭畢敬的回答,夏筱筱微末應了一聲嗯,士兵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又退到了她的身後去,夏筱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遠方的天際,有些微微發怔。


  一場幾年前就有矛盾的國與國之間的爭鬥,早不開始晚不開始,偏偏也選在了這個時候……


  不知道就這樣站了多久,直到那硝煙的味道熏得她有些難受,「回去吧。」


  說完轉身就往營帳的方向走回去,也不知道北宮煜議的到底是什麼謀略,這麼半天也沒有一點要出來的意思。


  身後突然一聲巨響,夏筱筱才邁出的步子頓在原地,條件反射般的扭頭看去……


  身後遙遠本沉寂的天際在一剎那間被一片火光染紅,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彷彿在天際綻放開來,像是浸著鮮紅的血,雙瞳狠狠縮起,紅色硝煙后如雨幕般落下的箭翎帶著火光正朝這邊飛速襲來!

  「娘娘小心!」


  夏筱筱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箭刃朝自己射來,身子卻挪不動一分,亦或是已經來不及了,不過眨眼如雨幕般的箭矢紛紛落到眼前……


  澤銥!


  眼前一陣恍惚,她似又聽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箭翎的雨幕,火光蔓延的塵煙……


  「不好!是越國突襲!」


  「快通知皇上!」


  「來人!護住娘娘!」


  像是突然間全都亂成了一鍋糊粥,夏筱筱明顯感到腹下一陣劇痛,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眼前突然畫面轉換,那些士兵的聲音漸漸消失,又突然變了個陌生的聲音從心底傳出,「澤銥快撤!他的兵馬過來了!」


  她抬頭,再看到的已是另一番景象……


  同樣的戰場,千軍萬馬的戰場,可又不像是她方才看到的地方,又如身臨其境,帶著槍的,帶著刀的,帶著劍的,馬蹄颯踏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渾身上下被劇痛貫穿著,她又聽見那個聲音不停的在催促著她,「快走,快走,快走……」


  頭上像是有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鮮紅色滴到微長的睫毛上,一下一下,又順著眼角流淌而下,沉重得快睜不開眼,腦中已全然沒了意識,快走,走去哪?往哪裡走?又……為什麼要走?

  烽火狼煙的戰場上,卻似有孩子的哭聲,陣陣啜泣,莫名的,抬起沉重的眼帘朝那一個方向看去,帶著夕陽落下的光,和耀眼的火光混雜在一起,煙幕後有個身影正朝她走來……


  火,延綿不盡的火,彷彿從腳下一直燃燒到視線所不能及處,厚重的濃煙熏得她睜不開眼,只是下意識的咳嗽,周圍的高溫已經將她灼傷,心底卻是難得的一片平靜。


  她知道她只是在做夢。


  不再是戰場,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火海,空氣中瀰漫著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淡淡的梅花香,也怪,這麼大的火,這麼濃厚的煙,她還能聞得到寒冬的梅花香味……可是,也只有這一點……


  帳營中。


  一片沉寂,陸無痕垂首淡淡的瞥了一眼,一名將士正顫顫的跪在一墨衣男子腳邊提心弔膽的稟報著戰況,「皇上,燕雁行從側翼領著兵繞過了我軍視線奇襲了過來,好在朝陽國的援兵及時趕到,我軍並未有太大的傷亡。」


  說完,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只覺渾身像是被這長時間的沉寂壓抑得血液不暢。


  北宮煜正沉著一張快滴出墨的臉負手站在床榻前,眼中已是一片陰霾的盯著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發一語,眼中的寒芒卻是越來越甚。


  「傷得怎麼樣。」


  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將士的話,他徑直走到床榻前,視線落到夏筱筱腹上層層纏繞著繃帶的位置,目光再次沉了下去。


  「回皇上,雖然沒有傷中要害,但……」


  陸無痕正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回答,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微末的呻吟,雖不大聲,但在本有幾分壓抑的帳營內足以讓正站在床前的人聽清楚,北宮煜一個箭步上前,視線落在蒼白的臉上,語氣是不難聽出的擔憂,「夏筱筱?」


  陸無痕理所當然的被擠到一邊去了,扯扯嘴角站到一旁,正好看見床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眼。


  不知是一個夢做得太久還是太短,睜開眼看到的一切竟然突然覺得陌生起來,就連看見北宮煜的第一眼,都差點忘了他是誰。


  俊美的臉,熟悉的眼。


  一遍一遍聽著北宮煜喚著她的名字,暈倒前一瞬的記憶才緩緩回到了腦海中,怔怔的。


  北宮煜見夏筱筱一雙眼只是靜靜的盯著他,半點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一張臉卻漸漸黑了,也有絲不易察覺的慌張,語氣卻還是淡漠,「夏筱筱,你是傻了聾了還是啞了?」


  陸無痕說不礙事怎麼會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才剛要起身,就被北宮煜給重新按了下去,「躺著別動,會扯到傷口。」


  傷口?是了,她被箭給射中了,下意識的抬手去碰腦袋上的傷口,才放到額頭上,並沒有想象中的紗布包裹,赤裸裸的,她的額頭,她有幾分迷茫的看著北宮煜,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我不是傷了?」


  其實她想的是,北宮煜該不會小氣到她傷了連讓人給她包紮都不願意吧?


  聽到的卻是北宮煜鬆了口氣但又帶著幾分責備的話語,「你也知道你傷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的?」


  說是責備,但並不嚴厲,聽在陸無痕的耳里倒是有幾分寵溺無奈的份,夏筱筱卻愣了,不是腦袋?

  「娘娘傷的是左腹下,雖然並未傷到要害,但傷口深,失血過多,這半個月還是不要下床的好。」


  陸無痕開了張藥方遞給一旁的小士兵,小士兵巴巴退了,陸無痕再次往床榻邊看了一眼,識趣的也跟著拿著藥箱退了下去,不過一會兒整間帳營中只有北宮煜和她兩個人。


  經過這麼一小會兒的消化,那漫天箭幕的景象再次從腦海中浮現,連帶著她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去找北宮煜,為什麼會跑到那麼前面的戰事區域去。


  她又想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北宮煜睨了她一眼,給她倒了杯茶,將她扶起來,先前躺著不動還沒什麼感覺,這下一動肚子上才傳來一絲絲的疼痛,都表現在她臉上了。


  「扯到傷口了?」


  北宮煜連忙放下杯子低聲問,掀開被子就要檢查她的傷口,若說先前夏筱筱還有幾分迷糊,現在整個腦子都被北宮煜眼裡的那抹擔憂給駭得清醒了十二分,抬手就攔住了他的手,「沒事。」


  北宮煜盯了她蒼白的臉幾瞬,才重新將杯子遞到她嘴邊,夏筱筱真真的受寵若驚,好在傷在的是腹部不是手,雙手奉上要接過杯子,被北宮煜躲開了,「是不是嫌傷口不夠疼?」


  「手沒受傷。」


  夏筱筱擰著眉,北宮煜就坐在床沿,一雙精明的眼已重新恢復了淡漠透著狡黠的光,她微訕,手垂了下去,安靜的喝完他喂到她嘴邊的茶,清涼帶著幾分澀味的茶順著喉口下去潤了潤嗓子,這才覺得喉嚨不像先前那般火辣辣的扯著難受了,她斟酌著小聲的問,「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該去看看戰況如何了嗎?」


  北宮煜將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別擔心你不該擔心的。」


  話雖這麼說,可她好歹是因為著突然的偷襲而受傷了,她愈發覺得這個地方不安全,忍不住又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有人打過來了?誰的人?」


  北宮煜又重新讓她躺了下去,並未回答,倒是視線落到她的腹部,一聲嗤笑,「不過區區三月,你倒是能給自己弄出一身的傷來。」


  先是為了躲他,后又是中途遇上刺客,現在就連在陣營中,這次突襲傷亡並不大,她夏筱筱也能中箭,陸無痕說箭刺得深,要是再往裡面深個幾分,刺中的就該是要害了,現在她倒是還有心思擔心是誰的人在突襲,難不成是擔心他沒能力在這戰亂中護住她不成?

  呵,諷刺。


  事實證明北宮煜確實挺能猜中她的心思的,在北宮煜的地盤上那麼多人不受傷,那箭就偏偏射中她了,她是該得有多倒霉?


  這麼不甘的想著,身上陸無痕用來麻醉的藥效似是漸漸過了,疼痛感蔓延上來,「受傷的是我,誰讓你防禦這麼低?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在這裡給你陪葬不成?」


  話一出口,才意識到有幾分大逆不道,她這不是明擺著咒他死么。


  北宮煜冷笑,「朕若戰死,身為妃嬪的你自然是得陪葬。」


  轉過身,朝外面喚了一聲,無席立即從外面迎了進來,他淡淡吩咐,「將摺子都搬過來。」


  「是。」


  夏筱筱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北宮煜在書案前閉目養神,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依舊是青天白日,有一瞬的錯覺她不過小憩了一兩個時辰,若不是現在外面正下著淅瀝瀝的大雨的話。


  少說也過去了一日一夜。


  北宮煜不說話,她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外面的雨聲掩過了他本就淺薄的呼吸聲,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在閉目養神還是睡了過去,模樣是不難看出的疲憊,一個念頭突然從夏筱筱腦中閃過,難不成他一直在她床邊守著等她醒來?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旋即將這個才冒了一點頭的想法給甩了出去。


  屋內靜,她怔怔的盯著頭頂的帳簾發獃,手又緩緩的扶上額頭,沒有傷,沒有疤,夢中感受著的傷痛太真實,還有那個不止一次出現的名字——澤銥。


  沒過多會兒,無席領著兩人手中拿著厚重層層疊疊的奏摺走了進來,北宮煜才睜開了眼,一揮手,所有人又都退了下去,整個過程依舊安靜無聲。


  「你做什麼將奏摺都搬過來?」


  北宮煜手裡已經拿起其中一折開始批註,連眼角也沒往床榻邊掃過,「你傷好的這段日子,除了與季將軍議事外,朕都陪著你。」


  夏筱筱反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個陪著是什麼意思,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了又沉,「你該不會整天要呆在這裡吧?」


  「怎麼,」他回過頭來,眉頭比她的還擰得緊,「不想看到朕?」


  張了張口,一個是字差點破口而出,在看見北宮煜那難看的臉色的瞬間又吞了回去,她不認為北宮煜那麼好說話。


  肚子上的傷口還在一陣一陣的疼,臉上依舊透著虛弱的白,人才醒過來,自然沒有睡意,「北宮煜。」她輕喚。


  「嗯。」


  他輕應,久久卻沒聽到她的下文,北宮煜終於從奏摺中抬起頭來,夏筱筱只是睜著一雙眼盯著頭頂,沒睡著,更像是在發獃,或者,是在想著別的什麼。


  北宮雉離?


  即便是受了傷了,即便現在他就和她呆在同一個屋檐下,即便他現在就在她身邊,她心裡想著的還是那個人嗎?

  果然,下一瞬他就聽到夏筱筱有些虛弱的聲音,「他說溫契涯沒有死。」


  這個他不言而喻,他忍不住譏笑諷刺,「躺在床上傷成這樣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夏筱筱,你是不是皮太厚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哪裡是亂七八糟的?倘若真如北宮雉離說的一樣溫契涯沒有死,那前段時日傳出來的消息又是怎麼回事?那圖騰豈不是很有可能還是在溫契涯的手裡?想要得到那幅圖騰,溫契涯是必須要的一個下手點,想要東西的人是他,怎麼現在她一說到了他這裡就成了亂七八糟的了?

  「朕剛才說了,別擔心你不該擔心的,以後也別在朕的面前提到他,更別想從我這裡聽到任何關於他的事。」


  語氣淡漠,卻不難從中聽出幾分冷意來,夏筱筱整個就莫名其妙了,他不提還好,本只是單純覺得溫契涯的死確實有些蹊蹺,經過他這一提再看到他坐在案前批閱奏摺的模樣,遂也跟著煩躁起來,「誰在跟你打聽他的事了?」


  身子本就虛弱,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否定的話落在北宮煜耳里卻是欲蓋彌彰,北宮煜的臉色更難看了,正欲開口,卻見夏筱筱已將腦袋往床內側別了過去,拿著個後腦勺背對著他,又有幾分無奈,重新拾起奏摺開始審閱。


  他突然想起北宮弄言曾說過,夏筱筱是個長情的人,他握著奏摺的手不由緊了緊,長?呵,往後時日他們之間才是來日方長。


  北宮煜果然是說到做到,白日除了有要事,其餘時間都呆在她這裡,她就連想安心養個傷也不成。


  夏筱筱不是沒受傷過,也不是沒有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過,當初在宮中被北宮煜賞了幾大板子就被迫連床都下不了,可是,好歹那時宮裡有清月能和她說話,也能逗小包子玩,她生來是個坐不住的主,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的傷是好了,離傻也不遠了。


  直到第七日她終於忍不住了,外面的天氣放晴,除了那日的突襲,聽說後來是喬軼沉的人趕來,便沉寂了下來,恐怕是燕雁行和赫連池二人對這場戰事已沒了太大的把握,整整七日沒有任何一點進一步的動靜。


  「皇上,雖說近幾日越國那邊並沒有要進攻的意思,但這場戰事已不利於再繼續拖延下去了,只擔心越國是在拖延時間。」


  離夏筱筱那處不遠的帳營中,北宮煜站在沙盤前,凝眸盯著沙盤上插著的幾處小旗,身後站著的季將軍和幾名將士低聲稟報,「畢竟這是越國的地界,再繼續這樣拖下去,對我軍消耗太大。」


  北宮煜的視線落在沙盤上越國地界上的一處,指尖點了點,「我軍準備,三日後進攻。」


  從帳營中出來,無席立馬迎上,「皇上,宮中又送來了一批奏摺。」


  「嗯。」


  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眉卻依舊緊擰著,七日,越國再那日突襲后再沒有任何動靜,這七日確實安靜得有些過分了,赫連池當初既然有膽子向岳華宣戰,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喬軼沉的人馬到來,也不足以成為威懾他的理由,還是說……


  他議事的帳營離夏筱筱的並不遠,人未到,就聽到有吵鬧聲傳了出來。


  他加緊了步子,一進來,就見到夏筱筱人在桌前作勢要將桌上剛擺放好的飯菜給掀掉,怒氣一下衝到了頭頂,「夏筱筱,你是不是想死!」


  正是午飯時間,她活生生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她早覺得身上的那麼點傷已經用不著她再躺著了,她不過是想出去走走,至少不是整天對著那白花花的屋頂,哪知北宮煜原來早給這些人下過命令不讓她出去,一下子脾氣上來,正一肚子的火,北宮煜突然的這一聲厲喝嚇得她忘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著他三步並做兩步邁到她身前,還未來得及開口,人就被他攔腰抱起往床榻走去。


  端飯菜進來的小兵見北宮煜來了,一張臉刷的白了,清涼的天大汗淋漓,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娘娘她非要出去,不肯吃飯,奴才……奴才攔不住啊……」


  夏筱筱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他懷裡,他火大,她更火大,不斷的在他懷裡掙扎著,「北宮煜你放我下去,我受傷了你就將我當做犯人一樣?」


  先前她確實不能下床不說,現在能下床了為什麼還非得呆在這裡面?她活活一個人都快被悶死了!

  北宮煜的力道又怎麼是她能撼動的?北宮煜瞥了一眼她的腹部,薄薄的衣衫下隱約能看見昨日才剛換的繃帶,聲音又嚴厲了幾分,「你給朕安分點!」


  被他再次這麼一吼,不知是真的被他的有幾分兇狠的語氣嚇到了還是真的又扯到了傷口,一張小臉立馬皺了起來,她不說話了。


  北宮煜見她前一瞬還張牙舞爪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立馬將她輕放到床上,「就這個樣子還想往外跑!」手作勢就解開她腰間的腰帶。


  她的臉疼得皺巴著,見他的動作又慌了,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顫抖,「你做什麼!」


  他沒回答,只沉聲朝還跪在地上的小兵吩咐,「去找陸大人拿傷葯過來。」


  夏筱筱一聽是換藥鬆了口氣,這裡是軍營,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是男兵,連個女的都沒有,她傷的又是腹部,要上藥換藥都必須得脫了衣服,雖然陸無痕是大夫,但怎麼說也是個男的,所以這幾日來北宮煜親力親為的給她換藥她也習慣了,當下也沒矯情,將手收了回來,她知道自己的傷口好像是又被她扯到了。


  「鬧什麼鬧,你是巴不得這傷留在你身上了?」


  她別過臉去,只覺身前一陣涼意,只聽見北宮煜的聲音透著幾分怒意,還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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