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罰抄內訓
她聽出了北宮煜口中咬牙切齒的語氣,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皇上就當成是奴才在做夢吧,」夏筱筱知道北宮煜沒有那麼輕易順著她的意走,她就是想氣氣北宮煜,見得逞玩笑也不敢繼續開下去,斂了笑,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明黃摺子,垂了垂眼眸,「皇上,奏摺掉了,您方才不是說時辰不早了還得去御書房批閱奏摺嗎?」
北宮煜冷哼一聲,鬆開她,夏筱筱的雙腳一碰地上立馬往後退了兩步,保持了個安全距離,北宮煜往地上掃了一眼,「這些都是朕昨日已批閱過的,你還拿過來做什麼?」
「我哪裡知道你哪些是看過哪些是沒看過?」夏筱筱連忙蹲下去撿起來看,確實發現上面已有了密密麻麻的紅文批註。
「罰抄內訓每日百遍,三日後交給朕親自過目,抄不完往後每日增百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結束。」
北宮煜一番本好著的心情頓時將溫度下降得猶如此時的天氣一般,甩下了這句話領著平順便往御書房的方向去了。
他一張臉沉得周遭的空氣更冷,平順低著頭不敢搭話,剛才他見著還好好的,哪知道這兩人不過兩句話怎麼又成了這幅模樣?
夏筱筱兀自蹲在雪地中,腳下的奏摺沒撿,清月見北宮煜走遠后連忙上前來,手中還抱著裝奏摺的盒子,「娘娘,這奏摺咱是拿去還是不拿去了?」
「娘你個頭!方才當著葉秋雨的面你也敢這麼叫!是想害死我啊!」
夏筱筱手中一摺子給清月腦袋瓜子上拍去,又把手中那摺子扔了老遠去,清月苦著不敢吭聲,跑過去又把摺子撿了回來,聽見夏筱筱欲哭無淚著,「北宮煜方才不是說不罰了嗎?一個皇帝怎麼這般說話不算話,一天百遍,我手斷了也抄不完啊!」
「娘……主子,皇上讓您抄內訓,這是在提醒您女子三從四德呢,您現在和皇上說話,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清月嘆了口氣,方才夏筱筱和北宮煜談話時她也聽見了一些,夏筱筱堵北宮煜的那些話,她都擔心北宮煜會一巴掌拍死夏筱筱!
「女子無才便是德,管他幾從幾德?縱然要從,我從的人也不該是他。」
夏筱筱站起來,忿忿地往凌雲殿一旁的偏殿處去,依她看,北宮煜這是當這個皇帝當得悠閑了,這才一天有事沒事想著法讓她不好過,他就把自己當取樂的東西了!
北宮煜往御書房的步子快,他下朝便遇到夏筱筱,差點把正事忘了,此時御書房內已候了幾名北宮煜尚是太子之時就為他的心腹之人,幾人見北宮煜的身影,立馬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都免了吧。」
北宮煜接過無席手中遞過來的捷報,秦將軍拱手上前道,「皇上,現下北宮冀已被皇上派去的人緝拿歸案,估計再過幾日便會抵達皇城,但也因此越國的軍隊也一步步往我國領土侵犯,于越國派兵一事,還請皇上立馬定奪!」
北宮煜最先以將計就計將北宮冀派去邊境與之一戰,為的不過是拖延時間,倒是沒想到越國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當真以為岳華如今內憂的狀況不能奈其所何了?
「父皇當年費盡心思為了將圖騰之事隱瞞下去,一向甚少與幾國來往,而雲姮在這幾年來一直與幾國之間有所關聯,雲姮如今被捕,北宮雉離脫逃,怕是其餘幾國皆猜測到了什麼,越國是等不及了。」
桌上有燭,北宮煜將手中的信紙點燃,眸色深斂,他總覺得自己貌似小看了北宮雉離,他一直以為他回來是為了雲姮一事,也知道北宮雉離對圖騰的了解不比他少,可是他總有種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簡單,北宮雉離還對他隱藏著什麼。
三天時間,夏筱筱是怎麼也抄不完三百遍內訓的。
如今,夏筱筱成了北宮煜的守夜宮婢,每日伺候著北宮煜的起居就寢,就連住也被安排到了凌雲殿中最近的一個小偏房中。
在夏筱筱之前也有過這種專門在夜間伺候北宮煜的守夜宮婢,就住在此時她住的偏房中,為了方便北宮煜大半夜使喚人,這是幾乎一個抬頭,就能看見北宮煜在凌雲殿中的身影的距離。
屋子不大,一張床,讓人睡覺用的,一張梳妝台,讓宮婢整理著裝不至於在聖上面前失顏用的,可是,連張桌子也沒有。
作為一個宮婢的,整日的事只需要伺候好皇上,服侍好皇上便可,拿桌子來幹嘛?夏筱筱還是想不通,自己都是個奴才了,還抄這些東西幹嘛?
桌子書案,屋子裡沒有,外面北宮煜住的大殿中有,她不想往那處去,就將梳妝台上的東西都騰開了位置來,迎面是窗戶,直直通著北宮煜的屋子。
暮色降臨,北宮煜從御書房回來,二話不說直接讓平順把她抄寫需要用的東西搬到了殿內,離北宮煜的書案不過幾步之遙側面相對,以她這樣一個宮婢的身份能在皇上一側不是伺候而是抄書的,夏筱筱恐怕是第一人了。
燭搖曳的盈光落到北宮煜手邊,白天他在御書房與眾臣商議著各種國事政事,到了晚上手裡也不忘拿著一本兵書細細研究,如今岳華邊境與越國之間的戰事緊張,所有事都已不能再拖下去,若是圖騰一事被天下人知道了去,這無疑對岳華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北宮煜思索間,一抬頭就見夏筱筱手裡提著筆桿揉著腕的偷懶模樣,嘴唇輕微蠕動,指不定又在罵著他什麼壞話。
「幾遍了?」
北宮煜一整日的煩心事此時看到她還在他身邊頓時舒暢了些,放下手中的書籍,揉了揉酸澀的鼻樑。
「…………沒數。」
夏筱筱忍著酸痛的手腕又開始提筆寫,沒敢去看北宮煜,也沒敢說實話,她不是沒數,而是寫了一整日下來……她才寫了不足十五遍,手上這一遍,是十四遍……
「抄到哪了?」
北宮煜有些好笑,一隻手支起下巴,墨色的眸透過燭光往夏筱筱臉上看去,也不知道她一整天是怎麼抄的,能把墨汁給沾到了臉上去,活跟個花貓似的。
「夫念慮有常,動則無過;思患預防,所以逺禍。」
夏筱筱手中的筆頓了頓,將筆下的幾個字念了出來,講的大致內容就是在舉心動念之間,當存規度,不越於禮,就不會犯錯,在事情有了差錯,禍害還沒形成之時,謹慎預防,將之消釋於初發之際,災禍就自會遠離。
這時夏筱筱的聲音剛落下,門外無席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北宮煜本掛在唇角的笑意在夏筱筱抬起頭時又收了回去,「進來。」
「皇上,已施極刑,但沒想到雲皇后還是咬牙不肯開口,牢中的獄卒們怕再繼續下去,會鬧出人命來。」
大殿的門緩緩推開,無席進來只是掃了一眼在一旁抄書的夏筱筱,這段時日看來,他已知道夏筱筱在與不在場北宮煜都不甚在意,自是沒什麼好顧忌,行了禮便將消息一一彙報上。
北宮煜擰了擰眉,他倒是沒有想到雲姮竟然會這麼固執,不過好在他本也沒有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一個能讓自己在仇恨中隱忍了二十年的女人,又豈會怕那些皮肉之苦?
北宮煜揮了揮手,臉上沒什麼起伏,淡淡的道,「傳朕的話,給她最後三日時限,若還是沒有說出有用的消息,施以車裂。」
夏筱筱正落在紙上的筆不經意抖去,紙上渲染了一片墨跡,她花了好半天抄好的第十四遍在墨跡中糊了一片。
她握緊了手中的筆桿,卻是怎麼也沒辦法寫下下一筆,老狐狸在牢中這麼多時日,北宮煜現在終於忍不住要殺了她。
「禮曰,戒愼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在別人看不見聽不到的地方,也要存有戒慎恐懼之心。」
無席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北宮煜看了過來,「小夏兒,你總愛同情這些人,你可知道在朕的面前,你這樣同情一個罪人,也是罪。」
夏筱筱煩躁的把桌上那被墨浸濕了的紙揉成一團扔出,落到北宮煜的書案腳下,她沒說話,重新有拿了張紙開始寫。
「當初那個死於雲姮手中的侍衛你覺得無辜,如今,你也覺得無辜,雲姮無辜?她三番兩次欲奪取政權,父皇對她已仁至義盡,會取得今日之果是她咎由自取,你也別忘了,你會有今天,誰才是罪魁禍首。」北宮煜也不和她生氣,朝她走過來,繞到她身後,一隻有力的手握住她的,在紙上落下了一筆一筆的字跡,寫著的是內訓上的內容。
「我沒覺得她無辜。」
夏筱筱聲音低了低,手上的力道順著北宮煜的,他握著她的手怎麼寫她便怎麼寫,北宮煜其實說得沒錯,老狐狸如今得個這個下場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包括她自己,當初如果不是老狐狸把她弄進宮來,她也不用這麼受北宮煜的氣。
「你可以用別的方式賜死她,好歹,她也曾是這個國家的皇后。」
車裂,五馬分屍,對雲姮來說確實太殘忍。
北宮煜卻只是笑笑,夏筱筱不懂,雲姮犯下的是該誅九族的大罪,可是她一人本就無家無族,若是再牽扯而下,那誅連的罪就該落到夏筱筱的頭上了,他要泄的,不是他的憤,而是滿朝文武,整個岳華的憤怒。
夏筱筱不知道北宮煜此時在想些什麼,若拋開雲姮陷害她的那些事,從前的平日里,老狐狸對她還是頗為不錯的,讓她吃好穿好,還經常賞她銀子用,夏筱筱不是個不記恩的人,其實,她能看得出,老狐狸曾經對她的那些,到底幾分假幾分真。
夏筱筱本就不懂北宮煜的那些政治上的事,就像她所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不想去了解那麼多的大道理和理智原本的東西,她只是個小女子,她只能站在同樣是女人的方位來考慮那些事,她不能否認,她是在同情雲姮的。
況且,雲姮,不,段錦雲也是個讓人可憐的女子,
大冬天的,地上的雪都是覆了又化,化了又繼續覆上一層,她趁著北宮煜去上朝,將自己藏在暮錦閣院內的僅剩的銀子都拿了出來,亭子里有垂簾垂下,卻不擋風。
陸無痕手中正拿著一個小藥瓶子,正罵罵咧咧的從宮外回來,往夏縈夕的宮殿中去,夏筱筱正數得起勁,陸無痕的眼就往這邊瞟了過來,夏筱筱手一抖,反應過來時已將手中的銀子都往身後的花叢中拋了過去。
「喲,這不是太子妃娘娘嗎?大白天的不在凌雲殿伺候皇上,怎麼跑到這小亭子中偷懶來了?」
夏筱筱忘了,夏縈夕身子向來不好,陸無痕幾乎一直都是夏縈夕的專屬太醫,整個皇宮除了北宮煜,他也只給夏縈夕看病,而且還是隔三差五的來一次,她本只想著找個離凌雲殿遠些又不容易撞見宮中那些貴妃娘娘們的地兒好好盤算下自己的積蓄,沒想到卻是碰上了這尊瘟神。
陸無痕這廝貌似一開始就不怎麼和她對得上眼的,一來話就是這番酸言酸語。
「皇上這不上朝去了嗎,做宮婢也沒說只能呆在凌雲殿中。」
夏筱筱銀子給摔了出去,自然不能離開,陸無痕這會兒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滿臉疑問,「方才我看見你往外面扔了什麼東西?」
說著,陸無痕就探著腦袋往帘子外的花叢中看去,夏筱筱立馬駭然,走到他面前似不經意的擋住了他的視線,「板栗殼,一大袋子的板栗殼!陸大人便當沒看見吧,奴婢知錯了,馬上就去打掃!」
陸無痕似信非信的盯著她,連連搖頭嘆氣,「嘖嘖,聽十三王爺說你貪玩貪吃時我還不信,都這幅模樣了居然還吃得下去?」
他向來不喜歡北宮煜的這些女人們,哪一個不是想著那地位寵愛登位?可是夏筱筱本是北宮煜的太子妃,怎麼如今被貶做宮婢了倒是看起來比以前過得更自在?
「北宮弄言……」
夏筱筱眼角不覺抽了抽,那廝欠抽的背後都說了些她什麼鬼話?
陸無痕明顯不怎麼信她的話,夏筱筱見著他手中的瓶子,連忙把話題給扯開了去,「陸大人,您手裡這是拿的什麼葯呢?不是要去給夕貴妃那裡嗎?趕緊去吧!」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這可是要人命的毒藥!什麼給夕貴妃!」
陸無痕沒好氣的將藥瓶子往懷中塞去,瞪了夏筱筱一眼,夏筱筱忙不迭鬆開拉著他的手,一邊冷笑,「毒藥,你一個好好的大夫不研究治人命的良藥,倒是搗鼓起要人命的毒藥來了!」
「該不會是北宮煜讓你把毒藥給我吃的吧!」
夏筱筱本冷笑著的臉立馬布上驚恐,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捂住嘴指著他含糊不清的說著。
「想得倒美,這是用來給那些牢中死犯的,有些重臣罪雖該死,卻念及生前也對朝廷有貢獻,這葯能讓他們死得輕鬆點。」
陸無痕經過夏筱筱一提醒,他險些忘了自己還得去夏縈夕的宮中,看了她一眼就要往亭外走。
陸無痕一提到那些死犯,夏筱筱也想起明日便是北宮煜該給老狐狸施刑的日子了,她想,她總得見她最後一面,她盯著陸無痕的背影,「陸大人,今日你又在賭場輸了多少銀子啊?」
夏筱筱的聲音從他身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傳到陸無痕耳中,陸無痕雖為一介醫員,可是除了弄葯醫人外,唯一的樂趣便是整日泡在那賭坊之中,方才陸無痕往這邊走來時分明就是在謾罵著今日在宮外輸了的銀兩。
「我輸了多少關你什麼事?又不是輸的你的錢!」
夏筱筱不說還好,一說又提到了陸無痕的傷心事,要走的步子驟然停了下來,回頭瞪著夏筱筱,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在賭坊內整整戰鬥了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睡,最後竟然輸了個血本無歸!
「那是你傻,賭坊里有幾個真?照陸大人繼續這樣堵下去,遲早得敗光家蓄。」
夏筱筱忍不住罵了一句,陸無痕愣了愣,走了的步子又倒了回來,貼著夏筱筱坐著,小聲道,「怎麼聽得你這話,好像對這賭坊的事倒是了解得很?」
「陸大人是皇上最為信任的大夫,只要陸大人幫奴婢一個忙,下次您出宮時,奴婢讓您在宮外贏個痛快,如何?」
夏筱筱乾咳兩聲,賭坊那地方可是她曾經賺銀子的地方,自然清楚得很。
「邪門。」
陸無痕連連搖頭,搞半天夏筱筱只是為了誆他幫忙,況且,他才不信夏筱筱有讓他贏個痛快的方法,當然,除了出老千。
陸無痕走了兩步,頓了頓,又重新倒了回來,盯著她揚了揚眉,「什麼忙?」
——————分割線——————
天牢中。
漆黑昏暗的過道,兩旁是關得死緊的獄房,夏筱筱一想到自己也曾在這牢房之中呆過幾日,渾身不由自主的豎起了毛汗來。
這裡是牢獄中的最底層,也是戒備最森嚴的一處,過道潮濕陰冷,比起上面的幾層都要安靜一些,沒有了那些叫喚喊冤的聲音,卻更顯得陰森,通往最里的一間,門口便有四名獄卒看守著。
夏筱筱隨在陸無痕身後垂著頭,那幾名獄卒見了陸無痕,先是一愣,旋即立馬拱手行禮,「敢問陸大人來此所謂何事?」
「前日聽說犯人不開口,你們下手重了,明日便是行刑之日,皇上怕犯人撐不過,派我來看看。」
陸無痕說這話時面不紅心不跳,他在這宮中無官無職,雖只是個看病的大夫,卻一向只聽命於北宮煜的旨意,幾名獄卒也沒做多攔,倒是夏筱筱跟得心驚膽戰的,一看陸無痕也是個膽大的主,竟然連這種謊都敢說,卻沒想到其實偶爾她也是樣撒著謊的。
門打開,夏筱筱緊隨著陸無痕身後跟了進來,再往裡走些,應該就是關押著雲姮的刑房了。
「一個將死之人,皇上可是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前來探望的,尤其,裡面的人還是雲姮。」
陸無痕下巴朝裡面揚了揚,要出入牢獄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極難的事,可是對於他明顯輕而易舉了,他沒想到夏筱筱讓他幫的一個忙,竟是這麼簡單,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著,「雲姮是重罪,你也說了只是有話對她說我才放心讓你來的,你別給我弄出什麼幺蛾子,我雖然是想贏錢,可還是腦袋重要點,這事要是讓皇上知道我偷偷帶你進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你給我膽子我也不敢讓北宮煜知道。」
夏筱筱甩了一句,陰冷的地上還沾著一些血跡,她提著裙子就往刑房裡走去,陸無痕掃了一眼她的背影,雙手環胸就靠在了牆上等著她出來,夏筱筱說他傻,殊不知誰才傻,若北宮煜真是下了死命令不讓人靠近,給他百個膽子也不敢帶夏筱筱來的,夏筱筱還真當他陸無痕是那麼好收買的人了。
外面是寒冷的天,到了刑房中卻是出奇的熱,燥熱。
刑房中比外面還要昏暗些,只有一旁不足兩尺的小窗中能透些薄弱的光進來,火盆中燃著碳火,燃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有濃濃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夏筱筱強忍住想嘔吐的衝動,腳步輕踩在有些污水的地上,發出細小的聲音,她的視線落在了刑房正上方被綁在刑架上的身影,袖中的手緊握著。
「今日拷打的時間倒是比平常要頻繁一些,北宮煜難不成還抱著幻想我會招供的念頭?」
刑架上的人聽得腳步聲,發出的陣陣譏笑聲有些虛弱,聲音中卻透著沉沉的喘息聲,明顯是受了極重的傷。
雲姮此時低垂著頭,一頭髮此時髒亂的披散著,白色的囚衣早已血紅一片,鞭痕,刀痕,渾身遍布著,夏筱筱甚至還看見她腰間胸前,不止一兩處有著烏黑的烙印,一想到火紅的鐵烙往身上烙去的景象,夏筱筱都不忍心去直視。
雲姮似是發現有什麼不對,早已無力抬起的頭還是用力的往上挪了挪,當那張幾乎已經毀掉了半張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中映到夏筱筱眼中時,夏筱筱猛然吸了一口涼氣,聲音有些顫抖,「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