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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狩獵

  翌日。


  天空作美,比起昨日的太陽更暖和些,是極適合狩獵的日子。


  夏筱筱從營帳里走出來,皇上等人正著裝著,除了少許女眷,但凡有點武底子的人,皆欲準備進去試試身手。


  夏筱筱不會,可是她又想進去。


  要一齊進去的人很多,她淡淡掃了一眼,視線處躍過夏覆的身影,她的目光頓了頓,又尋向別處。


  離營帳外的不遠處,夏筱筱終於尋到了北宮弄言的身影,那邊他正和北宮煜喂著他們的馬兒呢。


  她匆匆跑了過去,北宮弄言手裡的馬草正好沒了,回頭見她過來,連忙揚起笑,「今兒個可真稀罕,嫂嫂居然也能起這麼早了。」


  夏筱筱偷偷看了眼北宮煜,今日他不知何時就起了,反正她一覺醒來便沒見了人影,這時他穿了一身黑紅勁裝,夏筱筱愣了愣,發現這件竟是三年前她見到他時的裝束。


  北宮煜的視線掃過來,夏筱筱忙不迭的躲開目光,拉著北宮弄言往一旁走,小聲問他,「今日你也要進去狩獵?」


  「那是自然,父皇都下了令了,再說,不去可不就浪費了我這一身的好身手了嗎。」


  北宮弄言自誇著,一隻手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臂膀。


  夏筱筱隨意瞥了一眼他那瘦小的胳膊,要打擊他的話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語氣中帶了幾分討好,「你待會兒帶我進去好不好?」


  北宮弄言呆了兩瞬,遂反應過來,腦袋跟搖鼓似的,「那可不行,本王帶你,那本王鐵定是墊底的了。」


  「就你這慫樣不帶我你也是墊底的!」


  夏筱筱沒好氣道,她若是會騎馬,誰還來找他?


  「要不,你去問問二哥?指不定今兒二哥心情好就帶你了呢?」北宮弄言指了指身後的北宮煜,賊笑著,又走回去開始喂他的馬兒,他又問她,「不過嫂嫂,這獵場裡面野獸眾多,地盤又大,你這一不會騎馬,二不會射箭的,你跟進去做甚?」


  夏筱筱懶得理他,看了一眼從一開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北宮煜。


  其實,她就是想進去玩一玩,三年前好不容易跟了過來,卻連獵場都沒踏進過,期間幾年的狩獵她也並沒有一同出行,這次來都來了,她總不能又白跑一趟吧。


  皇上那邊已準備好,北宮弄言趕緊牽著馬過去,北宮煜也一躍騎在了馬上,他身後背著弓,箭筒別在馬脖子兩側,北宮煜看著她,輕輕的笑著,「怎麼?小夏兒也想一同去打獵?」


  他的頭微微歪著,方才她的話估計都被北宮煜給聽了去,她確實是想去的,就點了點頭。


  「可以。」


  他騎著馬走到她身側,夏筱筱得仰起整個腦袋才能看見他的臉,聽他輕聲的道


  「當真?」夏筱筱有些吃驚,卻掩不過喜悅,扯著馬背上的坐墊就欲爬上馬去。


  然而腳還沒有搭上,這該死的馬兒就往前跨了一小步,夏筱筱整個人差點撲空摔地上,她轉過頭來怒道,「北宮煜!你耍我!」


  她怎麼會沒看到北宮煜是故意的?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她上馬!

  「本宮話尚未說完,小夏兒急什麼?」


  北宮煜淡淡的笑聲傳來,騎著的馬又退到了她的面前,他的馬兒也討人嫌,馬尾巴一掃,夏筱筱靠得近,手臂便被鞭了一尾巴,生疼。


  「你還說什麼?」


  夏筱筱揉著自己的手臂,沒好氣道,巴不得現在她一腳踢在這馬屁股上,讓它載著北宮煜飛奔出去摔個四仰八叉的。


  「過來。」


  北宮煜朝她勾了勾指,夏筱筱不情不願的走到馬旁,他彎下腰來,挑起她的下巴,眼裡閃著微光,輕笑的道,「喚聲夫君來聽聽。」


  夏筱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然而夏筱筱就是這般沒骨氣的人,別過眼,輕喚了一聲,北宮煜模樣很是受用,低低的笑著,手摟過她的腰,夏筱筱一個驚心就坐到了馬背上。


  可是北宮煜雖說答應帶她進去了,心中怎麼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轉過頭來,北宮煜一張俊逸的臉上少了幾分平時的慵懶,而夏筱筱又在那墨黑的瞳中看到了一絲一閃而過的情緒,她還沒看清,北宮煜的眼就直直的盯著她的,夏筱筱一怔,立馬回頭坐好,北宮煜這廝,該不會又在耍她什麼吧?


  皇上攜著眾大臣都已著裝準備好,北宮煜帶著夏筱筱騎著馬過來,皇上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夏筱筱身上,頓時笑了起來,「太子妃身為太子太傅之女,可得學學魏大人的千金,女子,可不一定只會女工才算得上才德。」


  夏筱筱有些尷尬起來,北宮煜卻在她身後輕聲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一般。


  夏筱筱也知道他在笑著什麼,身為太子太傅之女,不會武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可她是女子也情有可原,可是若是讓皇上知道夏筱筱連女工也不會,這就不是說得過去說不過去的問題了。


  夏筱筱的目光往對面的魏楉看去,這一不經意,才看到了一直在她身旁的北宮雉離,原是故意不讓自己去看他,可是這一看便不由驚了一驚。


  而此時,魏楉的目光也來回在北宮煜和北宮雉離二人間掃著。


  夏筱筱忍不住嘀咕道,「你們今日怎麼連衣著裝束都一樣?莫不是宮中已窮得只有這一個款式的束衣了?」


  她沒想到,北宮雉離今日穿的竟是和北宮煜一模一樣的黑紅勁裝,就連束的發,也是同樣的發冠。她曾聽說過像這種孿生子的一般都有心靈感應,可沒想到,北宮煜這家兩兄弟都能感應到這種程度了?

  皇上顯然因狩獵心情大好,只聽他笑道,「今日,眾卿家只需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來,進入獵場,各自尋各自的獵物,朕倒是要看看,今日這個贏家,最後歸屬何方!」


  皇上背上背著長弓,一揮手,本守在獵場外圍的侍衛們都散到兩旁,隨著皇上御馬前行,眾人附和著,各自帶上弓箭,往獵場內奔去。


  人家人人皆爭先恐後的往獵場深處奔去,北宮煜卻顯得悠悠哉哉,騎著他的馬帶著她,倒像是來觀風一般,不緊不慢的走著,就連魏楉的馬也不過一眨眼就將他們超了過去。


  果然沒過多久,別人騎著馬兒人影都不見一個了,走到最後,竟是只有北宮煜一人在最後落了隊。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離獵場中央約莫還有些距離,高崗林中,越是往裡面走,獵物便越多,可是也越危險。在林中深處,多是些虎豹狼熊之類吃人的野獸,即使是再想進去,可是也得掂量著自己的功夫,否則獵物沒殺到,倒被成群的野獸給當成盤中餐了。


  北宮煜帶著她,一路上慢慢悠悠的,也沒見著幾個獵物,多的倒是一些野兔野雞,北宮煜對這些似是也沒打算拉弓。


  夏筱筱一腔熱血都被北宮煜給磨了個精光,北宮煜這般帶著她哪像個來打獵的?分明是來遛馬散步的!

  「能不能快點?待會兒人家都帶著戰利品回去了。」


  夏筱筱比北宮煜還著急幾分,照這個樣子走著,天黑了也不見得能打著一個獵物。


  「本宮都不急,你急什麼?」


  北宮煜懶懶的說道,夏筱筱坐他前面,比他能看得遠些,遙遙看見不遠處一隻野鹿躲在草叢後面,她忙指他,「快快!那兒呢!它沒看見你,趕緊射!」


  哪知北宮煜箭未抽出,那野鹿便聽到了這邊的聲響,頭也不回的跑了。


  夏筱筱回過頭來瞪他,「動作怎麼那麼慢?到眼前的都給溜了!」


  北宮煜臉一黑,分明是她瞎嚷嚷著把鹿嚇跑了,還敢嫌他慢?

  周圍的叢林漸漸深了,往裡面些的樹木大多是比較耐寒的,這個時節並沒有枯掉多少樹葉,天上的陽光射下來,也只有少許能透過樹葉投到地上,北宮煜一路慢走著,到了一處空地,周圍的樹木少了些,地上是厚厚的落葉,讓她下馬。


  夏筱筱也沒多想,躍下了馬才問北宮煜,「這處什麼都沒有,你讓我下來做甚?」


  「好好待著,哪兒也別去,本宮晚些來找你。」


  北宮煜乘在馬背之上,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夏筱筱把這句話足足消化了兩三遍,這才確定沒理解錯北宮煜的意思,北宮煜居然打算把她扔在這兒!


  「北宮煜,你不能這樣的!你答應我的!」


  她說著便要上馬,哪知北宮煜雙腳往馬肚上一踢,便朝著樹林深處奔去,「本宮只答應帶你進來,可沒說要一路帶著你。」


  今日這狩獵,獵場外圍都是些小動物,他北宮煜本就嗜血,要獵殺的,自然得是深處的猛獸,若是帶著夏筱筱,依她的膽子,不死也得嚇暈。


  夏筱筱望著這才開始奔跑起來的馬兒,她想追都追不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下她算是想明白了,北宮煜之前一直在忽悠她!北宮煜竟只是打算帶她進來一直待這個破地方!那還讓她進來幹嘛?還不如在營帳里好好喝她的茶睡她的覺!


  夏筱筱冷靜后,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越想心中越是忿忿,她說北宮煜今兒怎麼就好心大發了,敢情還是在捉弄她!

  她一路沿著北宮煜奔走的方向走著,手中多了根防身的樹棍子,地上樹葉多,草也深,為了防止腳下突然冒出個蛇來,一邊走,一邊用棍子將地上的草叢扒開,嘴上也不消停著,「夏筱筱啊夏筱筱,你怎麼就那麼不長腦子呢?都被他耍過多少次了?怎麼就一點不長記性呢?」


  北宮煜讓她呆著,她憑什麼就得呆著?天知道那處會不會突然冒出個什麼豺狼虎豹來把她吃了?


  「上來。」


  夏筱筱正在心中不停的謾罵著,眼前突然多出一雙手來,她抬頭,先是一愣,本哭喪著的臉立馬笑開了來,一把扔掉手中的木棍子,拉著他的手就往馬上爬,「北宮煜,算你有良心,你把我扔在這樹林中若是我出了什麼事,那可真是你的罪過了!」


  她重新穩當的坐在他身前,心中本還存著的一點害怕頓時煙消雲散了,「我真的以為你會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了。」


  她明顯感到身後的身軀微微一怔,然後夏筱筱聽到他問她,「是他扔下你的?」


  夏筱筱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她這才想了起來,今日,北宮煜和北宮雉離是一樣的穿著。


  北宮雉離的馬兒也比北宮煜的要聽話些,顛簸的路慢行著,夏筱筱坐得穩穩噹噹。


  他雙手從夏筱筱背後環到她身前拉著馬韁,淡淡的呼吸聲從耳後傳過來,夏筱筱的手拉住馬韁往後扯了扯,欲讓馬停下,「你停下,我要下去。」


  夏筱筱暗惱著,自己怎麼就這般眼瞎,當真誰是誰都分不清了,居然還讓北宮雉離看到她被北宮煜丟下的一幕,這老臉當真是沒法見人了。


  北宮雉離不僅沒讓馬兒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他怕夏筱筱摔下去,一手摟在她腰間,將她穩穩的托著,在她身後嗤笑道,「是他就可以,我就不行?」


  北宮雉離這話說了幾層意思,夏筱筱沒怎麼聽明白,面前的風鋪面襲來,他載著她,就像當初他帶著她去落天涯那般。


  「你先放我下去……」


  夏筱筱臉上有些發燙,想讓他鬆開自己腰間的手,自己與北宮雉離這般模樣若是被別人看了去,那可是大罪!


  北宮雉離似是發現了她的顧慮,這才讓馬兒停了下來,走慢了些,卻並沒有鬆開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此處已快接近獵場核心地勢,野獸眾多,待過會兒我送你到安全之地再放你下去。」


  「要送,也應是由本宮來送。」


  有馬兒踩著地上碎葉的聲音,夏筱筱和北宮雉離一齊看了過去,北宮煜不知何時又倒了回來。


  北宮煜的視線落在夏筱筱身上,皺了眉,他是應該早點猜到夏筱筱不會安靜的呆在那裡等他,這才擔心著再次趕了回來,沒想到才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夏筱筱居然就上了別人的馬!

  北宮煜握著馬韁的手緊了緊,朝夏筱筱冷冷的道,「過來。」


  夏筱筱一聽他這又是喚寵物的語氣,頓時就來氣了,本打算下馬的她反而愣愣的騎在北宮雉離的馬上,一動不動,先前扔她一個人,這時候便好意思讓她過去了?


  「夏筱筱!」


  見夏筱筱絲毫沒有要下馬的意思,北宮煜眼中帶了些薄怒。


  「太子殿下到深處狩獵,帶著太子妃恐怕有些不方便,待會兒太子妃便由本王送回去把。」


  北宮雉離不緊不慢的說著,夏筱筱有些詫異的回過頭來看他,卻發現他此時一雙眼正望著不遠處的北宮煜,夏筱筱不由嘆氣,自己不過是想進來玩玩,結果倒變成他們的累贅了。


  「我下去。」夏筱筱鬆開馬韁,回頭看了一眼北宮雉離。


  北宮雉離猶豫了瞬,還是將她放了下去。


  夏筱筱看著對面的北宮煜,又看了眼身旁的北宮雉離,這兩兄弟就沒一個好東西,索性誰的馬都不去了,轉身往迴路走,冷冷的道,「你們該打獵的打獵,我自個兒回去還不成嗎?」


  反正他們左一個意思右一個意思,都是嫌她礙事想把她送回去!

  「蠢貨。」


  北宮煜看了眼夏筱筱竟然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駕著馬就欲跟上去。


  北宮雉離騎著的馬朝他走來,回頭看了眼夏筱筱消失的方向,「本王記得,三年前,就是在此處,本王替了太子殿下前來的這狩獵大會,據說,那是太子妃第一次見到的太子殿下?」北宮雉離頓了頓,音調提高了幾分,「不,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本王?」


  北宮煜的馬兒在原地踱了踱步,他看著北宮雉離的臉,擰了擰眉,「不過一眼罷了,離王未免太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是嗎?那本王倒是很好奇當她知道真相后對你可還會像現在一樣?」


  北宮雉離輕輕的笑道。


  「聽離王的話,離王此時莫不是在後悔當初放棄這太子之位了?」


  若不是當初北宮雉離選擇離宮,他北宮煜斷然是不可能坐上著太子之位的,而夏筱筱,不過只是皇后指定的太子妃,不管這個太子到底是誰。


  北宮雉離緊抿了唇,盯著北宮煜臉上勾起的意思嘲諷,沒有回答。


  北宮煜一臉淡然,手往馬韁上輕輕一拉,馬便載著他前行,慢步走到北宮雉離身旁,眼中的譏諷濃了幾分,他轉過頭來看著他的側臉,譏笑道,「北宮雉離,你入戲太深了。」


  北宮雉離斜眼盯著他,眯了眯眼,只見北宮煜突然收起臉上的嘲諷,視線直望前方,目光陡然便得凌厲起來,冷然的道,「東西給我,本宮倒是可以考慮將夏筱筱交給你。」


  北宮雉離一聽他的話,目光立刻沉了下來,語氣也頓時變得警戒起來,「北宮煜,你果然知道。」


  從一開始他便懷疑北宮煜是知道了什麼,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直接開口問他。


  「這便不是離王該擔心的事了,這是一出交易,離王只需好好考慮一番便可。」


  北宮煜輕笑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輕喝一聲,從北宮雉離身旁走了過去,往夏筱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北宮雉離見北宮煜走遠,隨即一聲苦笑,北宮煜倒還是真的高看了他,若是他已尋得,便不用再回這岳華。


  叢林樹多,掩不住的是各種野獸,進來尋獵物的人些現在都不知道在哪打獵著。


  夏筱筱呆在半空的樹榦上,兩腳發軟,一雙已淚眼汪汪的小眼都不敢往下瞟。


  此時,樹底下正有一隻斑虎在守著她呢!


  「去,去!我瘦著呢,沒肉給你吃!」


  她命怎麼就那麼苦啊,北宮雉離不是說這處只是快接近深處嗎?和北宮雉離來的時候她一樣猛獸沒有見著,怎麼這會兒自己一個人回去就給碰上了!還是個吃人的大老虎!


  好在自己方才眼尖先看到瞭然后立刻往樹上爬,若是晚一步,那虎隔老遠見著她就撲了過來,她連上樹的時間都沒有!

  「吼!」


  下面的虎一雙圓眼正垂涎的望著她,夏筱筱一雙腳哆嗦著,雙手死死的緊抱著樹榦,生怕一個腳軟摔下去掉到虎口之中,這下,她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了,「乖乖,大爺我不好吃啊,您老放我一馬成嗎?」


  她從樹榦上扯下一些小枝丫來,誘惑著往遠處扔去,哪知這虎不過隨意瞥了一眼,聞都不聞一下,一雙眼就盯著她了!

  「吼!」


  樹下又是一聲怒吼,那虎樣子像是等不耐煩了,張著大嘴,抬起它的爪子就往樹榦上刨。


  夏筱筱由於逃得慌,便是隨便找到棵樹就往上爬,可偏生找的這樹好是好爬,就是有些細,被這凶虎的爪子往上面一拍二打的,整棵樹就搖晃得厲害,夏筱筱一雙手將樹榦抱得更緊了,眼睛都不敢往下看,連哭帶喊著,「來人啊!救命啊!」


  都說那麼多人過來打獵,怎麼這種關鍵時候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虎哥,虎爺,虎祖宗,要吃您得找個細白嫩肉的來吃啊,我這瘦小的身子還不夠您老塞牙縫呢,您快別守著我了,趕緊去尋別的好吃的吧,我告訴你,今兒個皇上帶了好多人進來,您趕緊去找那些人吧!」


  夏筱筱開始後悔了,玩什麼玩啊!早知道真不該進來的!她這都快把自己變成老虎的口食了!


  夏筱筱的臉埋在手臂和樹榦之間,突然聽到下方一聲悶哼,接著,便再沒了動靜,就連本搖晃不停的樹也停了下來。


  夏筱筱頓時一個寒顫,該不會是這老虎成精了會上樹了吧?


  她咽了口唾沫,提著心吊著膽的小心翼翼的往下方看去,只見方才還兇猛如斯的虎此時竟倒在了地上,脖子間有暗紅的血將地上染了一片紅。


  粗壯的虎腿還在抽搐著,兩眼瞪得老大,嘴中還不停發出一絲絲嗚咽的怒吼。


  夏筱筱驚了一驚,心中好容易鬆了一口氣,剛誇著這人下手那叫一個快狠准,抬眼便看見那人將冷劍收回鞘中。


  「還愣著做什麼?等著第二頭虎過來?」


  北宮煜將劍放回馬背上,冷冷的道,好在他來得及時,這虎在這邊雖上不了樹,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它發出的聲音遲早把其他同類給吸引過來,到時候夏筱筱爬樹上也躲不過!

  夏筱筱憋屈,悶悶的問他,「你到底是北宮煜還是北宮雉離?」


  「早間還喚了夫君,這會兒便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認識了?」


  北宮煜沒好氣道,雖說長得一樣,但他和北宮雉離便真的有那麼難以分辨?夏筱筱和他好歹做了三年的夫妻,她此時居然連他是誰都認不出來!

  「你……你上來接我下去……」


  夏筱筱一聽是北宮煜,頓時舒了一口氣,手還是牢牢的抓在樹榦上不敢放鬆,語音有點顫抖。


  「自己下來。」北宮煜沒理會她,轉身就要上馬。


  「我……我腿軟,下不去。」


  哪知夏筱筱的語氣顫抖得更厲害了,弱弱的吐出了這一句,她方才真的是被嚇慘了,這會兒一放鬆,整顆心也放鬆了下來,可是那股緊張感一沒了,夏筱筱渾身就感到一陣后怕,若不是她還死死的抱著樹榦,她擔心自己站都站不住就會摔下去。


  北宮煜見她呆在樹上的那副慫樣,心中又恨又氣,腳上一個用力,眨眼間便躍到了夏筱筱身旁,摟著她的腰,夏筱筱連忙鬆開抱著樹榦的手轉而摟住北宮煜的脖子,她因腿軟,幾乎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往北宮煜身上壓了過去。


  北宮煜猝不及防的連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被她推掉下去,他放在夏筱筱身上的手狠狠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一雙帶著些許薄怒的眼盯著她,咬牙切齒的道,「夏筱筱,你真是想死得很!」


  「不想死,我想活。」


  夏筱筱這才笑得出來,可不是,至少她不用被老虎給吃了。


  夏筱筱不願回營帳,硬是跟著北宮煜一直打著獵,一日中夕陽漸漸快落下時分,眾人這才逐漸回到了營帳,各自帶上自己一日下來的成果。


  北宮煜的獵物們被一一抬了上來,最為顯眼的自然是差點要了夏筱筱小命的那頭斑虎。


  皇上命人清點了各自的獵物,北宮雉離的竟是其中最多的,射殺的也都是一些猛獸,其次是北宮煜的,其餘也有幾位皇子和武官將軍的佳績不錯,皇上大笑了兩聲,「看來朕真的是老了,狩獵方面,也漸漸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皇上說的這是什麼話,皇上今日獵得的那幾匹狼可不遜色於幾位皇子的,是皇上欲將機會都留給年輕人吧。」


  皇后在皇上身旁,走到皇上獵得的那幾匹野狼前,輕聲道。


  底下眾臣開始附和著,皇上臉上的笑意頓時斂了些,目光淡淡的掃過皇后的臉,並未多說什麼,旋即喚了人來,「將這些東西拿下去,今晚便由這些獵物做出美味佳肴來,好好犒勞眾卿家們!」


  夏筱筱見皇后那老狐狸臉上有了幾分尷尬,頓時明了皇上這是故意當著眾人給她難堪呢。


  在場的人們自然也只當做沒看見,依皇上的意思都先回各自的營帳暫作歇息。


  老狐狸就獨自站在皇上獵下的那幾匹狼前,目光隨著皇上的身影,愣了許久,這才往皇上那處的營帳內走去。


  魏楉她自己的面前只是有一些小兔子,但此時正因北宮雉離得了第一而興奮著,彷彿北宮雉離贏了比她自己贏還要高興。


  夏筱筱看著面前被侍衛們一一抬下去的動物些,口水不由就在嘴裡開始發酸,看著對面北宮雉離那處比他們多得多的獵物,轉過頭來問北宮煜,「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才只得了個第二的吧?」


  「你說呢?」北宮煜瞥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


  明明是自己比不上北宮雉離,還硬拉她來做擋箭牌?夏筱筱盯著他搖了搖頭,十分鄙視的說了句,「借口。」


  魏楉看著堆在北宮雉離腳下的東西不由咂了咂嘴,「嘖嘖,你在宮外遊歷江湖之時,是不是經常這般狩獵?據說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太子殿下是贏家,你這一回來,可就佔了這麼大個便宜!」


  北宮雉離一雙眼盯著夏筱筱,並未聽到魏楉在他耳旁說著什麼,腦海中浮現出北宮煜說的話,倘若當初不是自己將這太子之位拱手讓去,此時站在她身旁的,是不是就該是自己了?


  傍晚時分,皇上命人將白天所獵的動物做成了佳肴,侍衛們在營地中升起了篝火,將獵來的野豬等用架子架了起來,邊烤邊呈上最新鮮的鮮肉,再配上美酒,欣賞著夜空中的繁星,吹著涼風,真真是極享受的。


  夏筱筱這一天下來也是累慌了,吃飽喝足后便借口回了營帳睡覺去,往常在暮錦閣是整天都在睡,這兩日出宮睡得便少了,此時困意止不住的湧上,她往床上一倒,衣裳都尚未褪去就睡沉了過去。


  模模糊糊中她醒來過一次,外面本還喧鬧的聲音被寂靜所替代,帳中的燭燃了大半,應該是夜深了,眾人都睡下了才顯得這般安靜。


  她翻了個身,身邊好像還是空空的,本還想著北宮煜怎麼沒回來,卻抵不過沉重的睡意繼續睡著了。


  有些清醒又有些模糊,她好像又聞到了那抹熟悉的雲清香,不知什麼時候,她開始有些討厭這個味道。


  ——————分割線——————


  風聲尋過,柔和的,輕緩的,急促的,猛烈的,狂暴的。


  耳邊一道道雷霆之聲響起,夾雜著細小雨滴聲,似近似遠。


  有小孩朝她吃吃的笑著,有女子拉著她的手盈盈走著,有婦人欣慰的樂著……


  他們臉上盎然著笑意,彷彿已經能聽見他們的笑聲,又好似一切皆寂靜著,聲音彷彿來自心中。


  有老人朝她惋惜著,「天下,終究是亂了……」


  有婦人朝她嘆息著,「都是劫數……」


  有孩子朝她哭鬧著,「姐姐,不要走……」


  有女人朝她心疼著,「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有男人朝她淡漠著,「她的命,我總會取回來……」


  有著哭聲,嗚咽聲,啜泣聲,卻掩不住那人在耳邊的輕聲訴說,「尋天覓地,我總會找到她,澤銥,你躲不過。」


  一瞬間渾身裂痛,火光瀰漫,痛苦,絕望,憤怒,恐懼,嘶吼,掙扎,種種情緒不停瀰漫著。


  想哭,想笑,身上的痛,心裡的痛,叫著,吶喊著,周圍傳來的卻是陣陣迴音。


  帳外一陣冷風猛的襲了進來,喧鬧聲,叫喊聲,腳步聲,武器鏗鏘聲。


  夏筱筱猛然的睜開雙眼,盯著上方的帳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冷空氣,本該罩著睡意的一雙眼裡此時只剩驚恐。


  她轉過頭來,看著比方才沒少多少的蠟燭,這才察覺自己這後半夜並沒有睡多久。


  她捂著胸口坐了起來,床的另一半還是空著的,沒有任何溫度,北宮煜一直沒有回來過。


  可是,她的胸口還是痛著,痛得讓她在夢中喘不過氣來,她今夜,又做噩夢了。


  她記得,夢中有人喚著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澤銥。


  「來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都給我搜乾淨了!」


  外面有人喧鬧著,夏筱筱這才走到窗邊掀開帘子看去,夜間本該一片寂靜的熟睡時分,此時竟燈火通明,每處營帳都被火把照亮,所有營帳中的皇子大臣們連衣裳都尚未換好便神色緊張的紛紛從營帳中跑出來,面面相覷著。


  夏筱筱一愣,原來方才夢中突然傳來的喧鬧叫喊並不是她的夢,而是真的出事了!

  她方才睡下時便沒脫衣裳,匆匆就走出了營帳,見所有侍衛都拿著長槍到處搜尋著,隨手逮了個侍衛便問,「出什麼事了?都在找什麼呢?」


  那侍衛著急得連禮都忘了行,便道,「回娘娘,皇上遇刺了!」


  「刺客?!」


  夏筱筱一驚,還沒來得及細問,那侍衛匆匆朝她行了個微禮,「娘娘,小的還得搜查,恕不能透露太多,小的告退。」


  說完便領著人往營帳之外的叢林里搜去了。


  夏筱筱站在營帳外,看著太監領著太醫們往皇上皇后那處的帳篷中走去,眾人皆守在帳篷之外,沒有命令不得進去。


  她往那邊靠近了些,發現北宮煜和北宮雉離幾人正守在床邊,長眉微蹙,夏筱筱心下一個咯噔,連北宮煜都是這幅緊張的神情,莫不是皇上受了傷?


  事實證明夏筱筱確實猜對了。


  而且不光是受傷了,還是重傷!

  夏筱筱往裡面看去,皇上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周圍圍了一眾太醫和皇子,老狐狸也守在床前,夏筱筱的視線落在她正不停留著血的手臂上,一名太醫就在一旁給她上藥包紮著,而她的視線從一開始便盯著躺在床上的人,彷彿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手臂上的痛。


  夏筱筱驚了驚,沒想到就連老狐狸也受了傷!

  此時皇上正昏迷不醒,太醫剛給皇上包紮完傷口,一邊連忙整理著醫行用品,一邊連忙對北宮煜和皇后道,「娘娘,殿下,刺客所用之刃上塗了毒,且這一劍正好刺在左胸膛下方離心臟頗近,恐有生命之威,不宜拖延,此次出行臣等皆未帶齊所需藥品,現在必須得立馬回宮進行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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