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北宮雉離
清月輕手輕腳的將夏筱筱背了進去,謾罵聲隨著板子打完后也消停了些,暮錦閣牆外漸漸走出個人影來,卻是先前已經離開的北宮煜。
她還真是什麼都敢罵!
「殿下,這……」平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北宮煜,生怕裡面的人惹得他又惱火起來。
「隨她去。」北宮煜淡淡的說道,平順低下頭退到一旁。
北宮煜望著屋子的兩道身影,裡面傳來夏筱筱毫不掩飾的喊疼叫罵聲,裡面燭光閃爍著,風一陣一陣,剛才打著板子的奴才們都退了出來。
混蛋臭雞蛋?他擰了擰眉,轉身離去,看來真的是他太放縱她了。
兩道人影漸漸遠去,消失在無邊夜色里。
「滴答滴答」
窗外屋檐上一顆顆的雨珠滴落在窗台上,在紅梁子上散出一朵花兒來。
一連著幾天,外面天氣下起了大雨,日夜不停,整個天空陰沉沉一片,鳥兒的吟唱聲也被淹沒在滴答的雨聲里。
夏筱筱被打得頗嚴重,幾日來連地都不能下,就連睡著都是趴在床上的,屁股上真的就像是開了花兒一樣,碰都碰不得,還好清月不知從哪兒給她找了些膏藥來給她敷上,幾天來傷勢才稍好些。
然而就在夏筱筱躺在暮錦閣不能出去的這幾天,宮裡卻發生了件大事。
北宮雉離回宮了。
夏筱筱以前從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先前還以為是皇上在宮外的私生子,找到了就把他帶回來順帶封了個離王的爵位,哪知道一打聽才知道這北宮雉離居然是北宮煜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而且王爺的稱號比北宮煜還封得早。
北宮煜十九歲才做了太子,在這之前他也就是個小小的王爺,可北宮雉離七歲便封了王,北宮煜卻是到了十五歲才封的王爺之位,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十年前不要了他崇高的身份地位離開了皇宮,自此,十年來了無音訊。
據說,皇上在北宮煜之前最寵愛的便是這個北宮雉離,原本的太子之位也是給他的,可是他這一走,太子之位空無人坐,直到岳華國曆二十三年,朝廷國事緊張,太子一位不能再空,北宮煜這才做了太子一位。皇上派人找了他整整十年,居然在這個時候他就回宮了?
是的,夏筱筱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回了宮。
可他回來與她又有什麼干係呢?她連那人見都沒見過。
雨粒子摔在地上的聲音伴在耳旁,吵吵嚷嚷的,今日外面天氣陰沉得正是時候,讓人看著也不想出去,免得她心生惦記又不能動彈。
「清月,給本宮倒杯茶來。」夏筱筱此時正悠哉的趴在床上磕著瓜子兒,瓜子皮隨手就扔在了地上,一手拿著劍譜翻弄著。
「是。」清月無奈的搖著腦袋,還是等她嗑夠了自己再打掃吧。
清月剛出去要給她倒茶,剛到門邊,茶壺都還沒端上手又匆匆回到床邊在她耳邊輕聲道:「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他來做什麼!嘶——」夏筱筱書往床頭一扔想也沒想就問道,她忘了傷,扯得屁股又是一疼。
「本王來,自然是看看愛妃傷得重不重。」他進來得快,清月望見他的時候人還在暮錦閣牆外呢,這才偷偷傳了一句話給夏筱筱,人就進了屋子往床邊走來,語氣中儘是關切之意。
到了床邊,低頭一看,滿地都是她嗑的瓜子皮,北宮煜皺了皺眉,平順見狀,連忙喚著清月,「楞著做什麼呢,還不快收拾了!」
清月連忙蹲下去收拾起來,夏筱筱看了他一眼,目光弱弱的,一副大傷在身的樣子,她可不相信他會有什麼關切之意,莫不是那日沒有打盡興,今日又想賜她幾板子?她動了動,忍著疼往床裡邊縮了縮,眼裡全是戒備,「臣……臣妾傷都還沒好,不方便行禮……臣妾……」
北宮煜在床邊坐了下來,見夏筱筱一個勁的往裡縮擰了擰眉,她分明是在強調著自己的傷還沒好,怕他再打她!
「本王說過,愛妃要學會懂事些,免得到最後吃苦的還是你。」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一個用力就把她從裡面拉了出來,像提只兔子似的簡單又沒弄到她的傷口,一雙幽深的眼睛就往她屁股上受傷的位置看去。
讓我吃苦的人不就是你嗎!還裝得什麼都與自己無關似的!夏筱筱咬著牙,心裡百般鄙夷的想著,剛一抬頭看他,哪知他的一張大手手就要往自己屁股上碰去,她連忙扯過被子往身上遮,「殿……殿下……」
這一遮,不但沒遮住,反而又扯到了傷口,一張臉立馬變的齜牙咧嘴的。
北宮煜瞥了她一眼,見她不安分的還想再動,不由怒聲道:「別動!」
夏筱筱見他一張臉黑著,真的不敢再動了,苦著臉,聲也不敢出,北宮煜怎麼能這樣呢,打了人還這麼凶,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今世找她來討債來了!
夏筱筱眼眶紅紅的,傷口被扯到又狠狠的疼起來了,北宮煜不耐煩的看著她,「你哭什麼?」
被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真的以為是他一個大男人欺負她了。
可不是嘛,就是他打的她啊!
「疼……」夏筱筱小聲說了句,委屈著,屁股上的傷剛好了一點兒,被他這麼一嚇唬,又扯了幾下,現在直火辣辣的疼,疼得連眼淚珠子都快滴下來了,她疼北宮煜都不准她哭了不是?
北宮煜皺了皺眉,看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心裡頓時煩躁起來,一掀被子往她身上搭去,整整一個人連腦袋都被壓在被子里。夏筱筱下面又不能動,兩隻手亂抓著,費了半天勁才把被子挪開露出個頭來。
「自己好好養著。」他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人就出了屋子,這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像陣風似的。
平順走到床前,拿了個東西給清月,看了眼夏筱筱,輕聲道:「陸大人的葯,待會兒記得給娘娘敷上。」
說完,人便也跟著出去,清月的手攤開來,是一瓶膏藥子。
「娘娘,這是陸大人制的葯,奴才現在便替您上藥把。」清月打開藥瓶子,頓時一股清香朝鼻尖撲來,聞著倒是香。
「放下放下,本宮才不要他那破東西!」夏筱筱抓過被子掩掉半個頭往裡面裹去,外面的雨還飄著,飄了些細絲進來,風也快鑽到被子里來了。
北宮煜才不是什麼好東西會拿葯給她,指不定那是讓傷勢更重的辣椒水!還有那什麼陸大夫她也不放心,給夏縈夕看病都是一副庸醫樣。總之就是,北宮煜身邊每一個能讓她放心的,頂多……也就北宮弄言那傻小子還行,其他的,她通通都信不過!
好吧,夏筱筱生來就是個沒骨氣的主兒,被清月引著誘惑了兩聲,證實了那瓶藥膏子不是辣椒水后還是乖乖的上了葯,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傷快點好,讓她能快點下床啊?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不是?
葯是白色的軟膏,聞上去有股淡淡的藥草香味,敷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竟是一點也不痛。
清月上好葯后替她蓋上了被子,冷風吹進來,夏筱筱打了個大噴嚏,清月又要起身過去關上窗戶,卻被夏筱筱從被子里伸出一隻手來拉住,「別關,吹吹風挺好。」
「娘娘,開著窗著涼了可怎麼辦?您傷都還沒好,萬一又惹了風寒……」
「沒事兒,不能走出去,我總能看看,看看也好。」她望著窗外,雨像細針一樣的從天上斜斜落下來,院子外的那顆木槿樹的樹葉被打得噼啪響,突然,背上多了個東西,輕輕的壓著她的背,她回頭一看,是她那隻小包子。
它的四隻爪子穩穩的踩在她的背上,還好腳是乾淨的沒給她踩出四個梅花印來。那兩隻綠眼睛直直的盯著她,她想把它抱到面前來,可是手上壓著被子,她夠不到,包子卻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自己從她身上跳在床上繞到她面前,伸出粉嫩嫩的舌頭在她臉上舔了兩下。
她的手撫上它白絨絨的毛,一下又一下的梳理著,它也知道外邊天正下著雨懶得出去,平時她想看它也看不著一眼吶。
她握起它的小爪子,在它的肉墊子上捏著,軟軟的,「包子呀包子,你這是命好碰上了我這麼個好主子呀,一天都讓你享著清福呢,餓也餓不著你,打也不打你,你要去哪兒了我也不管著你,整天你愛怎麼逍遙就怎麼逍遙,要是遇上了別的主子你可就倒霉了!」
你是幸運著呢,我可沒有你這麼幸運了,攤上個北宮煜這樣的主子,不是挨吼就是挨罵,還得挨打呢!
自從老狐狸去了永安寺之後,她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了,以前北宮煜大致還顧及著老狐狸沒怎麼她,老狐狸不在宮裡,不是拿她當靶子就是打板子的,她突然就有那麼點希望老狐狸能快點回來了,不管老狐狸對她是利用還是什麼,至少自己在辰霄宮的日子能稍微太平一點兒。
包子睜著眼盯著她,似是在發愣了兩瞬,然後,她抬起爪子就朝夏筱筱的臉上揮去!
「你個殺千刀的!哎喲——」
夏筱筱臉上兩道爪子印就留下來了,一個激動屁股上的傷口又裂了,那隻蠢貓一個閃眼就從窗戶冒著雨溜了出去,誰讓她說她是個好主子的呢?被她逮到肯定是一頓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