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懸棺
一年後,李釋厄來到一座深山之中,他收起座下青牛,攀上一座山頭,眺望西北方向,見對面山頭上有幾座若隱若現的建築,並有三三兩兩修行者來往,於是自言自語道:「此處倒是一熱鬧地方。」
說完,他盤腿坐在一磐石上,雙目微閉,似是打坐兒,不一會兒,山道上有倆童子模樣的人走過來,經過他所在磐石下方時,他揮手將半空里落下的一塊鳥屎掃在其中一童子臉面上。
那童子感覺一物襲過來,下意識抬臂抵擋,同時閃身躲避,然而他儘管速度很快,卻是躲不過落來的鳥屎,一股冰涼感覺透過他的麵皮,嚇得他差點兒癱坐在地上,用手一抹,發現是鳥屎,氣得差點兒一口氣緩不過來。
另一童子發現同伴這樣,吃吃笑起來,道:「趙師兄,你好運氣啊——」
李釋厄不耐煩地展臂伸懶腰,道:「你們倆不懂事的傢伙,在下面吵鬧什麼,擾我好睡眠,我要找你們陪的。」
那倆童子見頭頂上的石塊里盤腿坐著一位修行者,忙賠笑道:「道友,貴姓?不知道道兄在此,實在對不起——」
李釋厄從座下磐石上躍下來,冷哼一聲,道:「你們倆不懂事的傢伙,見到我,先不自報家門,倒是盤問起我來了?」
「呵呵——道兄,我們出身前面的青羊門,在下姓趙,叫趙仁義,這位是我師弟,姓潘,叫潘丁。」
「哦,我姓李,叫李釋厄,剛才玩笑話,哪裡會怪罪你們呢?」
潘丁笑道:「早就知道李道兄玩笑話——李道兄,你怎麼在此瞌睡了?」
李釋厄撓頭,嘿嘿一笑,道:「本來我想去你們門中走一走,可是走到這裡,才想起沒請柬進不去的,又沒有熟識的人引薦,所以在此苦思冥想,竟然瞌睡起來了——」
「哦,原來如此,因為我門中正在舉行揭器大禮,凡是應邀觀摩的人必是有請柬的,而且來者至少是各門派長老級別的,當然也有練氣期修行者前來參加,那是因為他們充作各門中前輩隨從或弟子身份,李道兄,你哪個門派的?」
「呵呵,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是沒有門派的散修——看來我是沒有這個一睹觀禮機會了,聽說此次觀禮規模很大?」
趙仁義猶豫了一下,道:「若是李道兄真心想進去看一眼此次觀禮,我倒是有辦法的,你隨我們走後山小道進去吧。」
潘丁附和道:「既然趙師兄這麼說了,我會儘可能掩護你的,你就說是我老家的吧,路上偶遇到的。」
李釋厄忙從袖中掏出兩株千年齡靈草,笑道:「多謝兩位道友成全,我這裡有兩株靈草,你們一人一株,就當此次見面禮吧。」
趙仁義看了一眼,尷尬道:「我不是討要你東西才答應你的——」
李釋厄將靈草強塞其手中,道:「你們放心,我會守你們規矩的,你指哪裡,我就走那裡,絕對不會給你們添亂的,不多言、不搗蛋,站得遠遠的……」
繞道青羊門後山,雖然有盤問,但是有趙仁義、潘丁打掩護,果然順利進入青羊門,一路上經過交談,李釋厄才知道青羊門竟然是一久遠的小規模門派,據說門中有兩位元嬰期存在,另有數十餘位結丹期修為的修行者,以及超過萬名築基期修為的修行者,練氣期修為的修行者則有近十萬,此門派之所以歷經不衰,據說其門中大多數修行者擅長煉器,雖然不能煉製法寶,但是只要有足夠齊備的原料,他們可以煉製靈寶,以致於凡是結丹期修為的修行者均有兩件以上的靈寶護身,此次揭器大禮正是因為他們耗費門中近半儲備原料,成功煉製一件高階高級靈寶,也就是說,此次觀禮正是因為此靈寶亮相。
趙仁義到前山去回復任務,潘丁帶著李釋厄來到他所在的小屋子,倆人分賓客坐下后,潘丁道:「後天是此次揭器大禮正式開始的日子,這兩天各修行者在此有交易大會,若是李道兄嫌在此坐得發悶,不如我帶你附近走走?」
李釋厄撫掌笑道:「潘道友,李某求之不得——」
在潘丁引領下,兩人將後山幾乎逛了一遍,這時李釋厄指著前面半山腰處密密的似乎棺材模樣的東西,道:「潘道友,那些是什麼東西?」
潘丁拉下李釋厄的手,道:「李道友,請留步,此地為我門中聖地所在,請李道兄不要手指,否則犯我門中禁忌。」
李釋厄抱歉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者不為罪,其實稍微了解我青羊門的人必是知道此地所在,畢竟這不是什麼秘密,那些是懸棺,為我門中歷來太上長老坐化后,其遺骸留存之地。」
李釋厄驚訝道:「太上長老?元嬰期存在?竟然這麼多?有近千位?」
潘丁自豪道:「自我青羊門建派以來,任是它門它派興起覆滅浮沉,我青羊門卻是從未被真正意義上毀滅過,因此歷年遺迹才得以妥善保存。」
「哦,難道你門中有所依仗?」
潘丁尷尬一笑,道:「我修為底下,門中秘密所知不多,但是我聽說,我門中歷代前輩均是恪守與人為善為鐵律,從不主動挑釁任何人,更是禮讓三分,而我門中所存有的靈寶級別的法器最多,一旦外敵強攻,憑我門中法器,必是令對方望而生畏,不戰自退……」
倆人正說著話,這是趙仁義趕過來,潘丁上前,道:「趙師兄,你與李道兄說說懸棺的事,我所知甚少,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得多——」
趙仁義聞聽懸棺兩字,面色驟變,道:「潘師弟,剛才我經過前山戒律堂時,正在訓話,我好奇,偷聽幾句,全是禁止門中弟子向外人介紹懸棺——此處聖地將設為禁地,我等亦將遷至它處。」
「趙師兄,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趙仁義看了一眼李釋厄,道:「潘師弟,此處不是講話地方,不要被發現,否則我們倒是做了出頭椽子觸了霉頭。」遂領著李釋厄、潘丁回到他們所在的籬笆院子。
三人分坐后,又是閑談一會兒,李釋厄借口疲憊,回到早已安置好的房舍里,出於習慣,他在房中牆角埋設陣旗,擺布一座地網法陣,待到一切擺布妥當,才敢盤腿打坐休息。他從袖中翻出一本早年無意中獲得一部書籍,此書從前看過一遍,如今溫故而知新,此次他並沒有逐字逐頁閱讀,而是直接翻到其中一章節:懸棺之謎。
雖說此章節僅是佔三張半紙頁,但是他竟然反覆翻看五、六個時辰,時而提書細看,時而丟開書若有所悟,時而嘴裡背書似的念叨不停。半夜時分,他仍是未弄明白其中關鍵所在,這時屋頂上方傳來隱約衣袂之聲,待到強大靈壓傳來時,他心中一緊,舔了舔發苦舌頭,暗忖道:「應該是元嬰期老怪經過——」
當他以為屋頂老怪僅是經過時,卻發現他的猜測竟是錯的,那老怪並不是經過,而是正好停留他所在房間的頂上,沒超過兩息時間,那老怪似乎低頭髮現屋中古怪,探手輕輕地一點,李釋厄擺布的法陣竟然如紙糊似的被毀去大半,一團黑影從屋頂通風口跌落進來。
「咦——」
「噓——你還有沒有剛才那法陣東西?現在擺布一個出來——」
此時李釋厄口唇乾裂得厲害,他咽了一口吐沫,連連揮動僵硬衣袖,幾乎在一息之間重新擺布一座地網法陣。
果然才過去兩息時間,屋頂上有飛來兩個老怪,其中一人壓低嗓門,疑惑道:「剛才我似乎感覺此地異常強大靈力經過,怎麼會憑空不見了?」
「師弟,你所判斷與我一樣,我們一路追來,難道是我們老眼昏花了?大約是我們看錯了,即使有人想暗中偷窺我聖地懸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約也被我們驚跑了,何況藏在聖地懸棺里的東西早已被我搬遷它處——」
果然才過去一會兒,屋頂倆老怪一前一後離去。
跌在李釋厄對面的花白頭髮老者冷哼一聲,道:「你們心虛吧,只是想嚇唬我而已,其實你們自己不戰而退,找一個好借口而已,若是真的惹惱了我,一巴掌將你們門中老少滅得連渣兒都沒有——可是那樣的話,我大限也不遠矣。」
李釋厄還未醒悟過來,稀里糊塗上前行禮,那人卻是不告而別,躥上屋頂,徑直而去,連與李釋厄招呼也不打一個。
待到感覺那人似乎已經遠走,李釋厄才發現自己全身冷汗淋漓,幾乎從水裡才撈出來似的,他服用一把靈丹妙藥后,久久才能平息下來,於是收起手中書籍,胡思亂想起來。
第三天,天才剛剛亮起來,潘丁跑過來,道:「李道友,我們一起去看揭器觀禮大會吧,如此規模的揭器觀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肯定是熱鬧的——李道友,請你務必跟在我與趙師兄身後,千萬不要惹麻煩,不然仔細盤問起來,你可能被當做細作處置,那可不要拖我們師兄倆跟你一起下湯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