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翩然而至
竟也忘記該如何躲閃。他無法以力破巧,將易濁風震開,心念電轉間,他的身體一顫,便將那股的強大魔光衝散渙開,而後反擊了出去才得以脫身。
易濁風正色道:「你的武功很高,你到底是什麼人?」
敖進的眼中滿是嘲諷,厲牙道:「我是誰你管不著,總之你殺了史莊主我就要取你狗命!」
易濁風的心沉了沉,彷彿在尋思著什麼,卻見敖進再一起身,恍如怒起的雄獅般再次撲向他!
頃刻,易濁風再提真氣,湧起手心幽駭的藍光,隨性地向著前方逼近的敖進一罩!
只差毫釐,他便取了敖進的性命。
敖進圓睜怒眼,有些不解:「為什麼不殺了我?」
易濁風收手,淡道:「殺你?懶得費我力氣。」
敖進的嘴邊抹過一絲古怪而又懊悔的笑容。
一旁的史如歌疲憊而又絕望地支起了身子,自嘲一笑:「他根本就不屑於與你動手,他要殺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易濁風的臉色黯然變化,冷笑道:「多謝抬舉。」轉而又對身後三名隨從道,「你們三個找塊安靜的地兒,先把史莊主給埋了。」
三名隨從俯身正欲扶過史如歌懷中的史乘桴,不料手才沾上史乘桴的衣裳,並被史如歌凌厲的目光給懾了回來。史如歌雙目瞪得老大,怒斥道:「住手!誰也別過來!」
易濁風錯愕呆住,怔怔地看著她,道:「你守著的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史如歌沒好氣地瞟他一眼,道:「不用你管!」
易濁風苦笑:「你這又是何必啦。」口中微微嘆息,又示意隨從們退了下來。
史如歌痛苦地搖了搖頭,帶著那種厭惡世俗的嘲諷:「爹沒了,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對我來說都已失去了從前的意義。」
「可你還有一一一」易濁風轉身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周遭空氣暗波涌動,一道深不可測的內力似秋水般流動著慢慢向他襲來。他沒有再動,外運體內真氣。
來者武功極高,看易濁風輕斂眉目,史如歌不禁心一寬,暗道:難道是金戈到了?
泛著古香的室內烏光溢轉,敞著的大門發出簌簌聲響,而後並被一股強烈的勁風逼催,頃刻化為木屑。
是劍氣,濃烈的劍氣充盈整個空間。倒轉的空氣中,只見一位青衣少年凜然孑立。
金戈俊稚的臉上蘊藏著無盡的悲怒,但又極力控制著使它不露出言表。他俯身扶起史乘桴的遺體,點頭對身邊史如歌和敖進道:「我們走。」
易濁風高大的身子孤傲佇立於大門前,攔住其出路。
金戈冷厲的目光橫掃向他,道:「我只問你一遍,我師父死了,事先,你知情嗎?」
易濁風猶豫了好久,才轉身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金戈冷笑出聲,目光再滯於易濁風的臉上,整個氛圍頓生濃烈殺意,漠道,「那你讓開!」
「先殺了我,再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易濁風淡然道。
敖進觀望著金戈,憤慨道:「少爺,我斷定莊主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跟他還是少廢話的好!我們聯手,殺了他!」
金戈緊握赤霄劍柄,眼中的戾氣化作殺機,卻遲遲未動。他在想:敖進是怎麼來到這天絕殿的?他又憑什麼說師父的死和易濁風脫不了關係?幾日不見他的武功為何進步神速?而眼前易濁風擋道,自己已負內傷,即使加上敖進,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要怎樣才能安然逃離?
而史如歌精緻的小臉卻是凝住前方孤立的易濁風。她總覺得,他的肩膀是那樣高不可攀;他的心,恍若深海般無法估測。而她曾經深愛著的,卻也是這樣的一個他。
可是,他到底愛過自己嗎?愛,他為了救自己不顧一切;不愛,他會嫌棄自己是個隨意的女人。可是,她做的犧牲卻也是為了救他,難道他不知道嗎?心底涼涼一笑,她知道他知道的。
只是,他不是她想得那番完美。
如今,她的父親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殺,他真的不知情嗎?還是,在偽裝?或許,他一直都在偽裝。
她就這樣痴痴地看著易濁風,心中有百來個問題想求他解答,卻發現,一個都問不出口。
喧囂的沉默中,金戈瞑目思考著,濃烈的赤霄劍氣已積聚在他身體周圍;易濁風提劍,承影劍上的藍光如雪般散漫開。
兩人僵持著,誰也未曾先出手。卻聽得一聲悠悠的嘆息自遠方響起,伴隨著一股強絕的力量飛出,千絲萬縷般捲住了金戈握劍的手腕,它拖著他的身子向著前方的易濁風飛襲!
如攜涌著千軍萬馬之力,整地一掃而過,瞬間便見得前方的三名隨從僵木倒地。
金戈無法抗拒,任由這股氣力帶至著他。倉促間,卻見易濁風手心藍光閃動,不等金戈逼近,承影劍已出鞘,向著他周邊那道神秘的力量橫掃而去。
因被溥侵的冥環神功震傷內力,金戈周邊凝形的赤霄劍氣有了罅隙,恍然,便見承影劍上斜射出一道直長的藍光,恍如尖針,它透過劍氣屏障的罅隙,從金戈肋下刺入,瞬間便穿過了他的身體!
直透心底的疼痛令金戈麻痹,在空中一個筋斗,他的身子便如失重般往下墜落。
情急中,史如歌起身,輕飄飄地飛向前去。她想用自己瘦小的雙臂接住金戈下墜的身體。不料這時,又有一股足以撼動天地的掌力向他們襲來。
掌力的強大,史如歌從未見過,她想過躲閃,但只要一躲,她身前的金戈便會死在這剛猛的掌下!於是她凝聚真氣,無暇思考便奮不顧身地迎了上去!
卻見易濁風的眼中冒出了無名的怒火,是妒恨?是憂惜?不容他動輒,那宏大的一掌便已打在了史如歌的身上。
劇烈的痛疼直達心底,史如歌只覺全身麻痹了一番,大口鮮血嘔了出來。
金戈和史如歌斷續墜地,不及多想,金戈屏氣凝神,勉強將赤霄劍氣提升到了極限,他想要抵擋暗處的這個人,卻發現剛被承影劍所傷的肋骨處疼痛鑽心,完全力不從心。
「易濁風,殺了他們!」隔空傳來一冷硬男聲,頒布著這道死死的命令。眾人耳怯,聞其聲卻未見其人。
易濁風怔於原地,凝目仇視著前方的金戈以及重傷俯在他懷中的史如歌,卻遲遲未動。
「如果不殺了他們,後患無窮。易濁風,殺了他們!」那聲音又如逐魂令般響起。
史如歌面帶懼色,掙扎著支起了身子,竭盡全身力氣,一把將金戈推了開:「你快走,不用管我!」
「史如歌,你胡說什麼啦!」金戈靜坐著運功,看去有些憔悴。史如歌的舉動讓他更加不安,他怎麼可能丟下她?即便要他死,也不可能……
想著想著,體內亂竄的氣流似要衝破他的骨肉一番,看著他的臉色由綠變紅,又由紅變黑!
「少爺,我助你!」見此情形,敖進起身,蹲坐於金戈身後,雙手合閉后又撐開,積蓄磅礴能量的一掌向著金戈的肩背重重擊去!
金戈直覺體內真氣翻江倒海般流動著,大口的鮮血已涌至咽喉,就要嘔瀝而出。
卻見敖進再次運功,頃刻,浩淼的真氣籠罩著兩人的身體。
「原來是你。偷走泉池溶洞內仙葩草的人!」易濁風默嘆,即刻便撥動了手中的承影劍,霎時,幽魔一般的劍伴隨著暴漲的劍芒向著前方的兩人劈去!這一劍的力量,恍若驚動了蒼穹一番,致使整個大殿搖搖欲墜!
「不要一一不要一一」史如歌騰身,向著持劍的易濁風的身體撲去!
有如蒼勁的鷹,史如歌朝易濁風猛撲過去。來勢如此突然,他左手上的那一掌還未來得及發出,整個身子便被她兩臂環抱著箍住。
「金戈,你們快走!」史如歌嘶聲呼喊。卻見一旁的金戈和敖進依然默契運功。
易濁風好不耐煩地扭轉著身體,直想掙脫史如歌的束縛,將她甩開。而心底卻又不停地嘲笑著自己,換做別人,還未等其接近他,他的內力便早已將其震開,甚至拋到千丈之外。可現在,纏著他的是虛弱無助的史如歌,所以,他捨不得運功。即使是在這被監視的情形下。
可是,他與她,終究不在同一條線上。
連心底對自己的那絲嘲諷都變得苦澀無比。他一傾身,便將史如歌撲倒在地。
手中的承影劍光芒四溢,他想站起來,而固執的史如歌卻死不認輸,依然緊緊地箍著他的身體。
就這樣,兩人在地上折騰著滾了幾圈。
易濁風終於耐不過,突地一折,支身便將地上的她死死地按了住。史如歌也拗不過,身體痛到極點,疲憊的她正緩緩地閉合著雙眼。
她要死了嗎?易濁風的神色黯然變化,驚惶失措。猛地一把又將奄奄一息的她扶了起來。
他輕拍著史如歌的肩背,不動聲色地將體內真氣湧出,源源不斷地灌入她的身體。良久后才見得史如歌慘白的臉有了些許血氣。
「易濁風,放開她!」身後,敖進突然一躍而起,凝聚大半功力的一掌直向易濁風的後背擊去!
毫無戒備下如此劇烈的一掌,頓時牽住了易濁風全部的心脈,劇烈的疼痛恍如身體被撕裂,一口鮮血也隨之噴出!
地上,承影劍光照亮了他們的臉。易濁風本可以放手躍開,可是他真氣一斷,史如歌必死無疑。但他若不放手,敖進便會接二連三的向他進攻,如此一來,他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踟躕不定,猝然,金戈身軀彈起,雄渾的內力湧出便將易濁風和史如歌震了開!他道:「易濁風,多謝你不惜一切地為史如歌灌輸內力。不過———」金戈並不多說什麼,也並不多做什麼,飛上前一把將史如歌抱了過來。
「我們快走!」點頭示意后,敖進也跟著抱起了史乘桴的遺體。
一時間,他們的身影便如疾風般向著門外飛馳!
天絕峰巔,仍是秋月駿賞,霜露沾衣。
平日威嚴肅穆的天絕正殿,此刻卻瀰漫著一股肅殺、凄厲的寒意。周遭空氣如被凝滯,已容不得一絲氣息的介入。除非走進者有種深厚的內功底子,不然便會馬上死於這強勁的肅氣之下。
金戈等人倉惶逃出溥侵寢宮,便又進入天絕正殿這層層包圍圈中。
因被敖進偷襲而負傷的易濁風咬牙起身,掙扎著追趕倉惶逃離的金戈、史如歌和敖進。
天絕殿,溥侵站在上方巨型檀木椅前,黑影人巋然立於門前!
瞠目一看,兩人拱手發功,黑白兩道氣流交匯於大殿正中,僵持著。
便也是這兩道氣流,將一切動態的事物羈絆!
一見金戈,黑影人別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喊道:「金戈,快殺了他!」
金戈仰頭,看到天絕殿上的溥侵眉目緊蹙﹑面紅耳赤,便知他處於下風。
對,此時不殺他,還待何時?
金戈揚劍,湧出了體內全部真氣,向著殿上的溥侵劈去!
一道粼光,折射到溥侵頭頂!
溥侵曝目,卻被黑影人牽住。如他停止與黑影人對峙而去回擊金戈,黑影人高深的內力不說將他震死,至少也是九死一生。如不回擊金戈,赤霄劍就要了他的命!
怒火瀰漫著,溥侵一松,反手一掌向著前方攻進的金戈擊去。
與黑影人的較量讓他消耗了大半的功力,這一掌並不高深,金戈身子一偏,便成功躲開。但它恍如帶著斥力般,足足將赤霄劍排斥在丈來遠外而不得已入內。
赤霄劍沒有傷到溥侵,黑影人的掌風便如意料中那番重重地擊在了他的胸口!
溥侵只覺胸前血浪翻滾,四體分裂般的痛!
他的身體重重一墜,跌落著倒向身後的檀木椅。
他的嘴角有鮮血溢出,他磨牙,厲道:「金戈,你好卑鄙,居然趁人之危!」
金戈笑得有些冷漠,道:「卑鄙?你說我卑鄙?你殺了我爹、我娘、我師父、反倒說我卑鄙?」
溥侵扭頭,漠道:「史乘桴不是我殺的!殺你爹金胤全因他該死!」
「你給我閉嘴!」金戈說。他眼中的怒火,燃燒得很是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