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需要求證
「長某不會胡編偽造,你可以去找易玄衣對峙,她一直覺得虧欠於你,所以才會處處袒護你,即使你犯下大錯,她也不惜屈膝請求凌無邪救你。」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易濁風不屑一問。
「二十多年前,我亦身在天一當差。」
易濁風冷笑,問:「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然後請我與你聯手殺溥侵﹑奪仙葩草?還是?」
雖有面具做遮掩,但黑影人可掬的笑容還是溢於言表,他道:「你真是聰明人。」
易濁風搖頭,拔出地上的承影劍,道:「我沒興趣與你聯手,也不想報仇,更不會殺溥侵。」
「站住!」易濁風要出洞,剛跨開幾步卻被黑影人喝住。
黑影人道:「木土火水,相繼重現。最後仙葩草的出現,一定是你始料不及的。我堅信,你一定有興趣。因為,它與你最在意的那位有著莫大的關聯………」
易濁風停住,回頭看向黑影人………
泉池湖畔,秋花綻放,嫵媚妖嬈。
金戈甩袖,在湖邊小道上越行越急。銀灰色月光下,他如墨的黑髮曳開,恍如流雲飛瀑一般。
越過這片楓林,就到了泉池的另一側。就在這時,他輕盈飛動的身形卻突然被阻擊。待靜止下來,他飄舞的長發倏然而落。不遠處,一股凌厲的膻氣直直撲入他的心脯!
金戈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驚喜。他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他知道這個人對他毫無殺意。
銀白月光下,楓舞葉落,金戈隨性地撥動著手中的赤霄劍,卻感應到楓林那端的人已經停下了腳步。
金戈再一騰身,便已躍至前方百丈遠。
眼前,他一身黃袍,如大佛行法,藐天地而立。
金戈仰天,並不驚訝道:「果然是你,黑影人前輩。」
黑影人外表柔和平靜,灰色瞳孔中卻有兩道極細的寒芒射出。他開口問道金戈:「小子,忘了上次在山洞我交給你的黃布包了?」
金戈怔了半晌,摸了摸胸口,好久才將布包掏出,慚愧的笑道:「事情太多,還真把這個給忘了。」
他冷眼瞟過布包,道:「現在打開也不遲。」
「是,不過前輩卻是實實在在的遲到了。在燼芙時說好會完客便來找我,結果卻讓我足足等了三天。」
黑影人冷笑道:「你小子倒挺較真的。」
「我不想浪費時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金戈矯揉一笑,利索扯開布口,卻見三個顯目的大字綉於內。
「龔戰。」金戈心上默念,轉而訕然一笑,道,「前輩一向神機妙算,只是這次在給金戈黃布包之前沒有算到龔戰會被他人所殺。」
黑影人呵呵一笑,輕嘆道:「對。他死得太過簡單和順利了。」
金戈心生疑惑,問:「莫非黑影人前輩知道是誰殺害了龔戰?」見黑影人臉上淡然的笑意,金戈不禁再道,「殺害龔戰的人,想必就是前輩您了。」
黑影人並不否認,道:「展家父子自是死不足惜的。殺他也是順著多數人的意思。」
「多數人,這多數人是指?」望了望黑影人,金戈小聲嘀咕道。他不想問個究竟,他知道黑影人也不想他問得太仔細。有些事彼此心裡清楚就行。
「原來前輩殺龔戰不僅僅是為了替紫君報仇。」見黑影人沉默不久,金戈有意地感嘆了一句,而後他仔細盯著著黑影人神色的變化。
黑影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微笑著說道:「不是為了給紫君報仇。紫君一一一」
「紫君怎麼啦?黑影人前輩你這次可是為了紫君的事專程來找我的。」黑影人的吞吞吐吐引得金戈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黑影人臉上的表情僵化,遲疑好久,才皺眉說道:「其實,紫君還活著。」
金戈一展斂眉,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后,他臉上的愁色便似春波般化開了,急問道:「真的嗎紫君還活著?那她現在人在哪?」
黑影人卻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嘆道:「她藏在了很遠的地方。」
「藏?」
黑影人用的這個字很有深意,它也令金戈豁然明朗的心在片刻間又變得灰暗下來。
黑影人道:「那日,當我趕至梅林古廟,紫君已被蟲蠱重傷,奄奄一息,而後我用盡了千萬種方法,終於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她的身體乃至臉龐都留下了難以根除的蠱斑。」
聽完黑影人的陳述,金戈不禁自嘲笑一笑,道:「這麼說紫君真的沒死。呵呵,原來被我埋葬在梅花樹下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不是紫君。」
「沒錯,那不是紫君。只是我將計就計地找了具身形和紫君差不多的死屍,好讓天下人都認定她確實被人殺死了,省得以後又有圖謀不軌的人盯上她!」
金戈只覺恍恍惚惚,道:「紫君沒死,那她現在人在哪?」
黑影人搖搖頭道:「不祛蠱斑,紫君不會見任何人。」
金戈不禁苦著個臉問:「紫君連我也不見嗎?」
「對。紫君親口跟我說,她不見任何人,特別是你金戈。」
金戈直覺心口變得空空如也的了。他站在那裡,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出彷徨不定的心緒,黑影人的嘴角滑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道:金戈,只有你才能讓紫君恢復容貌,只有你才救得了她。」
「我?」金戈惑然。
「對,只有你才能就得了紫君。」
金戈微微皺眉,道:「你要我怎麼做?」
黑影人背過身去,望向遠處更深的叢林,突而意味深長道:「救得了天下便就得了紫君。」
「救天下?何為救天下?救天下又與救紫君何干?」金戈迷惑不解,紫君和天下,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黑影人怎會將它們聯繫到一塊?
黑影人打量著金戈,打量著眼前這個快意恩仇洋洋洒洒的男子,答道:「今日你我一諾,便是天下!」
金戈撇了撇嘴,望向一臉沉色的黑影人,道:「晚輩膚淺,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黑影人亦看著他,有力道:「你助我得到了天下,便得到了紫君,也就能得到救紫君的方法。」
金戈搖搖頭,不禁凄苦道:「原來前輩有這樣勃勃之雄心。」
黑影人笑了笑,緩緩道:「你和我站在一邊,我還會助你上天絕殿救師﹑復仇。」
聽黑影人這麼一說,金戈不禁眉眼媚動,訝道:「前輩如此好心?」
黑影人一拂長袖,冷笑道:「因為紫君。再者,金胤。」
黑影人誠懇的口氣,更令金戈大惑:「前輩的武功、氣度、智慧、風儀,都不可一世,如此好心要助我,難不成前輩與天一有關?」
黑影人不答。
金戈轉視遠方,冷道:「不說與前輩站在一邊,總之,我會義無反顧地救紫君!」
「好!」他望著金戈,臉上的笑容變得和煦而可親。
「若沒有其他事情,晚輩便先回去了。」金戈對黑影人依然是謙和的態度。
「金戈,希望我們會是朋友。待大事告成之日,我還想與你把酒暢歡啦。」黑影人一手搭在金戈肩頭,呵呵笑道。
「黑影人前輩,告辭!」風中,金戈的黑髮揚了又落,被吹得零零散散。
金戈邊走邊想,黑影人黑影人,長是張字的一邊,人是伏字的一邊,合在一起不就是張垚的意思嗎?他隱藏了二十年,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對於自己他是敵還是友?如果紫君未死,那她身在何處?
黑影人巋然不動,神色隱藏在漫天林葉中。待金戈走遠,便見他的身旁矗立著一位溫雅男子。
楚紹龍眉目有神,那一襲白衣依舊未染一絲塵埃。
「師父為何要騙他?紫君明明一一一」
黑影人注目遠處,緩道:「只有這樣才能激發他的鬥志和潛能,才能使他的赤霄劍法在最短的時間內登峰造極。」
楚紹龍搖搖頭:「師父真是良苦用心,只是怕將來真相揭露,他不會領您這份情。」
黑影人似笑非笑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從溥侵手中救出史乘桴。」
楚紹龍點點頭:「弟子會暗中協助你們的。」
「很好。」黑影人滿意一笑,此時空氣凝結,滿天飄舞的秋葉,也因他們的存在,而顯得比春時的綠葉還嬌媚。
庄內,爽朗秋風吹得殿外樹葉簌簌作響,鍾靈毓秀﹑四季常青的泉池忽而顯得多了幾分蕭索和蒼涼。
殿內,平日嬉皮笑臉的金戈此次卻連眉頭都一直沒有鬆開過—一—只因他派人找遍了泉池的各個角落,依舊未發現任何仙葩草存在的跡象。而溥侵已經說得很明白,要不就讓史如歌嫁到天一,要不就拿仙葩草換回史乘桴。金戈想:雖然張垚承諾了幫他,可是仙葩草到底在不在泉池,他的心裡至少要有個底啊!
桌邊的狄月鶯起身,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時下就連敖進也失蹤不見,我本想著再讓他潛入天一為我們探聽一下情況……」
「敖進?難道他一直沒有回到泉池嗎?」金戈訝異道。
「沒有,他從未回來過,還是跟你們一起出去的。」
「我明白了。」金戈的臉色隨著狄月鶯的話黯淡下來,他拾起桌上的赤霄劍,漠然道:「我有辦法救師父。不用敖進,我可以自己去天一。」
「不行!這太冒險了!」狄月鶯焦急制止道。
「您不用擔心,縱使是溥侵,也不可能輕易地將我擒住。師母不要忘了,我現在可是武林盟主,六門派弟子供我隨意調配。我自然不會單槍匹馬的去。」金戈忽而色舞眉揚。
狄月鶯搖頭道:「還是太危險。」
「捨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那不止是師父,包括您及所有弟子的處境都會十分危險。」金戈勸導道。
「是啊,娘,我也跟金戈一塊去。」門外,史如歌補充道:「對於天一山,我熟悉得多,我同去的話情況也會好很多的。如果我被發現了也不用擔心,溥侵現在不會殺我,大不了我就嫁給易濁風了。」
「史如歌,你有些天真了吧?難道你還在愛著易濁風嗎?」金戈顯得十分不滿道。
史如歌青澀的臉忽變漲紅,狄月鶯一嘆,走近安慰道:「如果你爹平安歸來,卻換你嫁過去了,我想他會自責為千古罪人的。史如歌,聽娘的話,那易濁風終究是溥侵的人,並非善者,你不要再靠近他,即使他從前捨命救你,可那都只能代表過去。」
「我知道,娘!」史如歌別過頭,難為情道:「這些我都懂、都記住就是。不過我必須去救爹爹,不然我寢食難安,遲早都會頹廢而死。」
「史如歌,娘真的擔心你。」狄月鶯一臉無奈。
「師母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金戈站出有力擔保道。
「是啊,我和金戈相互照應,很快就會回來的。要是我們不去天一,即使找到了仙葩草,也未必能將爹爹救出來,不如我們先發制人啊。」
「我說不過你們。」望著門外高照的艷陽,狄月鶯妥協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要去的。」
溥侵轉身坐於檀木龍椅上,問道:「易濁風,近來你的功力恢復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多謝姑父記掛。」
「那就好!正好有事要交給你辦。」溥侵語氣緩緩,又揮手示意蜀逍退下。
「姑父要我做什麼?」易濁風面無表情。
溥侵笑了笑,道:「在告訴你之前,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見了就知道,跟我來。」溥侵起身,背手向著內殿走去。
寬敞雄偉的天絕宮,霸氣外露,硃紅色的大門向著兩邊威勢地敞開。溥侵領著易濁風踱步於宮內正徑上。穿過這條路,便是溥侵卧房。
還隔著十來步遠,便聽得吱呀一聲,不遠處紅色檀木門被溥侵渾厚的內力推開。房內四周雖無一位守兵,但沉沉的死寂卻讓易濁風的內心升起一股無名的晃亂,溥侵要帶他去見誰?什麼樣的人物溥侵會將他安置在自己的卧房?難道是?
想著想著,他不禁蹙起了眉。
溥侵跨過門檻,便朗聲大笑道:「史師兄近日可好?在這天絕宮待著還適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