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天大誤會
因為駱姝簾的執拗,易濁風又不動了,任由她環抱著,只是輕聲告誡她說,「年少時候的話,多為戲言,不能當真。何況人總是在變,感覺也跟著變了。你早已選擇了那些,又何須再回頭管我?做人要知足,不要貪得無厭。若被溥侵知道你此時的行為,最後你會變得一無所有。」
駱姝簾還是倚靠著他的後背流眼淚,原本她真的不肯鬆手。然而,在聽完他的告誡之後,她的環抱突然間變得很無力了。
不知不覺間,她還站直了身子,同時終於鬆開了易濁風。
仰望著易濁風刀削般的側臉,她說:「你以為我選擇那些,是我自願的嗎?易濁風,我告訴你,不是,不是我自願的!我從來都沒有愛過溥侵,哪怕一絲!我愛著人一直是你,為了我的家族,我才跟他……」說著說著,餘下的話語她哽咽在咽喉,沒法繼續說下去。
因為被放開了,易濁風便很自然的跨前一步,說:「天下間許多事情都不能兩全其美,有得必有失。你的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我的所有事情也與你無關。求你,以後珍重,好自為之。」說完之後他又直接往前走,至始至終都沒有去看駱姝簾一眼。
而駱姝簾依然愣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她凜冽的鳳眸中殺意暴漲。
待易濁風的背影消失不見了,她還一手攥拳,恨戾自言自語,「因為我跟溥侵好過,所以你不要我了,哼!那史如歌了?若她跟金戈好過,你還會要她嗎?」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脫離天一教。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跟史如歌在一起。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離開這處森林后,易濁風也往島嶼的北面去,尋找著那一座寺廟。
他猜想那株仙葩草目前已經落在了金戈的手中。而去到那座寺廟之後,他便可以直接將它奪回來。
而此時此刻,待在寺廟裡面的人,只剩下鶴千行和史如歌以及唐鈺瑩的兩個小師妹。
由於范龍飛和范龍翔死了,所以鶴千行實在浮躁難耐、鬱氣難消。到了正午,他便待在廂房內,坐在床榻上,專心打坐調息。
史如歌聯合唐鈺瑩的兩個小師妹,煮了一些稀飯。這會兒,史如歌還刻意盛了一碗,端來給鶴千行吃。
來到鶴千行所待的廂房,見鶴千行安然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史如歌便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為了不打擾到他,她將那碗稀飯輕輕放在一旁,而後準備離開。
不料,她剛剛轉身,還沒有跨開一步,鶴千行便喊道她,「如歌。」
史如歌自然一頓,被嚇了一下,但是面不改色。然後她緩緩回頭,靜靜凝望著鶴千行,輕聲應他,「師父。」
鶴千行沒有睜眼,卻又對她說:「你師弟周康誠總是不見人,現在也不知道跑去哪兒了,你去找一下他。」
原本史如歌有點緊張。因為她以為鶴千行叫她,是想跟她談心之類。結果現在知道了不是,她不禁暗吁一口氣,遲疑片刻再沖鶴千行點了下頭,說:「好。」
鶴千行又不再說話,睜開眼睛,伸手端起史如歌剛放下的那碗稀飯,慢慢的喝……
史如歌腳步輕盈,走回前面院子里。
此時氣候極其炎熱,天上的太陽就像一個大火爐,曬得人皮膚髮痛。史如歌的腳步停在一棵大樹下,然後揪擰著眉,在腦子裡思忖,「這麼熱的天,小師弟躲到哪裡涼快去了?」
想著想著,史如歌懶得再想,回房拿出她的九天神弓,直接開始尋找。
她猜想周康誠就是躲到哪裡涼快去了,於是也盡量往比較涼快的地方走。
寺廟南面的森林,一直都是最為茂密和最為幽深的森林,史如歌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這邊。再感受這裡,確實比其他地方要涼快得多。樹木高大擎天,樹葉茂密如錦,將那些熾烈的太陽光線遮擋在外。
森林最中心,一具年少的身體,靜靜躺在那鋪滿枯葉的土地上,一動不動,恍若死了。忽然,一團黑色的雲霧穿透上方的樹葉,快速迅猛的飛落下來。
最後,它「砰」的一聲,整團都沒入了那具年少的身體里。
那具年少的身體,頓時宛如砧板上的魚,猛然往上一抽。隨後,他坐起身來,木訥坐在那裡,良久未動。
他的雙眸直視前方,眸子里各燃起一團暗紅的火焰,恍若淋淋鮮血在往下滴落。
史如歌在森林裡面走啊走,走著走著,她來到了這裡,看見了他的背影。
而他的背影,史如歌很輕易便認出來了,神色一變,驚喜的張大了嘴巴。
「康誠小師弟,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史如歌好高興的說。說完之後立馬小跑著向周康誠靠近。
聽見史如歌的聲音,周康誠眸子里的火焰立馬湮滅。本來殭屍一般的身體也終於動了動,扭頭望向身後的史如歌。
「師姐……」他輕聲喊道史如歌,同時緊緊盯著史如歌,卻不知道再說什麼。
他在心裡思考,史如歌是什麼時候來的、剛才那一幕她有沒有看到。
走到他的身旁后,史如歌又蹲下身子,扶著他的後背,關心詢問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幹嘛坐地上呀?」
周康誠的目光又從史如歌身上移開,抬手撓了撓頭,一邊想一邊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也不知道……我記得之前我明明是在寺廟……」
反正周康誠吞吞吐吐,裝出一副迷糊而懵懂的模樣。
見他說不清楚,史如歌也不逼問他了。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子,而她從來不欺負小孩子。相反她就像他的親姐姐,好聲好氣教誡他說:「康誠啊,以後你可不許亂跑了,不然師父每回要找你,卻總是找不到你……」
周康誠又連忙抬頭,沖史如歌解釋,「師姐師姐,我沒有亂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記得之前我明明是在寺廟!然後忽然刮來一陣風,我好像倒下去了,現在醒來就到了這裡!」
因為對他的話半信半疑,所以史如歌又咧嘴輕輕一笑,再率先站起身來,向他伸出一隻手說:「先不說其他的了,現在我們回去吧。不然這座森林裡,可是有野獸的哦。」
「好!」周康誠又重一點頭,重聲相應。跟而他握住史如歌那隻手,站起身來。
很快他們兩人一起往北面的寺廟走。史如歌走在稍稍前面一點,而周康誠走在稍稍後面一點。
走的時候,周康誠還是盯著史如歌。望著史如歌單薄而苗條的身材,他的眸子里又開始布滿血絲、布滿殺意。
聽史如歌剛才的話,他知道史如歌並沒有看見那團黑色的雲霧。但是他仍舊不放心,他想:「既然你們開始懷疑我了,那麼這具身體,我就懶得再用了。小丫頭啊小丫頭,如果我殺了你,然後附身在你身上,那麼絕對沒有一個人會懷疑我。而且用你的身體,接近金戈或易濁風,也更加容易……」
想著想著,他的右手開始慢慢運功。隨之,一個用真氣凝結的且暗紅如血漿的「卍」字,在他手心浮現。
他的唇角還詭譎一撇,正要將那團附魔真氣打出,罩上史如歌的頭頂。
然而,他的那隻手剛揚至半空,尚未罩上史如歌的頭頂……
千鈞一髮之際,便見得他的身後閃過一道幽冷的藍光。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去望,一柄寒光冽冽的長劍,已然乾脆利落加無情狠絕,直接將他的身體刺穿。
倏然,他的身軀又是一僵,僵站在那裡,嘴邊溢出黑色的鮮血,「呃……」
史如歌已經走遠了兩三步,突然間聽到身後的異動,她的腳步又被嚇得連忙頓住。
遲疑好久后,她才戰戰兢兢回頭,忐忑而惶恐去望身後的風景。
只見一柄長劍刺穿周康誠的身體而過,周康誠的眼珠子瞠得大大的,懸吊著最後一口氣,身軀久久未倒。
如此一來,史如歌烏溜溜的眼珠子也瞪得比牛眼還大,望了望周康誠后,再去望周康誠身後的易濁風。
待周康誠的身軀沉重倒下去之後,她才不可置信的搖了下頭,聲音嘶啞虛弱沖易濁風說,「你瘋了……瘋了!你居然……居然連小孩子都殺!」
易濁風悠悠收回承影劍,冷目瞥眼史如歌,冷聲對她解釋,「剛才他要殺你。如果我不殺他,你就被他殺了。」
「你胡說!」史如歌又立馬激動沖他一喝,表示完全不相信他。
易濁風乃一貫的面無表情,史如歌不相信他,他早就習慣了,又冷冷扔她一句說,「隨你信不信。」說完之後他走了幾步,好似懶得再理會史如歌。
史如歌見此更加恨戾的咬咬牙,又深惡痛疾瞪著他的背影說,「他是我師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殺我?分明就是你,是你瘋了……你被魔念控制了,所以濫殺無辜……」
易濁風又停在那裡,唇角微微抽搐,想笑笑不出來,語帶譏誚說:「什麼魔念?什麼濫殺無辜?史如歌,我承認鶴千行的兩個隨從是我心情不好時殺的。但是眼前這個人,我殺他純粹是為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