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愛火焚身
這時候,金戈又回過神來,望向楚紹龍。雖然現在楚紹龍的身份是一名商人,可是金戈心底有數,知道他其實乃易濁風的下屬。
遲疑片刻后,金戈沖他點了下頭,說,「行,多謝你們……」說完之後,金戈的目光又無意間移到張紫君身上。
原本張紫君也望著金戈,可是當金戈望向她時,她又刻意偏頭,避開他的目光。
彷彿她在生氣,在生金戈的氣。儘管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原因,說不出為何要生金戈的氣。但是每當看到金戈跟唐鈺瑩在一起,她便覺得心裡酸酸的。
金戈見此,工整的劍眉不禁蹙得更緊,心中心事更加憂重……
因為距離溷島越來越近了,所以「天地號」大船的航行速度又變得很慢很慢了,正在準備靠岸了。
溷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水面以上面積約莫一百畝。而且四面都是峻拔高山,高聳巍峨。
在黑暗的環境中找尋好久后,偌大的「天地號」大船,終於找到一個適合的角落停下、靠岸。跟而船上眾人依次下船。哦不,確切的說,是登陸。
因為相對來說,大船停泊的位置比較低,所以眾人進到溷島,得先爬上一道兩三丈高的坎。
而爬上去之後,便直接身在一條彎曲小路上。從遠處觀望,彎曲小路,完完全全懸在半山腰,同時環繞著整座溷島。
待眾人全部登陸了,又在月光的照耀和指引下,沿著這條小路不停的走,試圖往溷島中心處走。
夜色朦朧如煙,與淡淡的薄霧交織。小路兩旁,樹影橫斜,花香撲鼻。而北面樹林中,更是聲聲杜鵑,伴隨著潺潺流水,宛如夢幻。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料到,在他們進入樹林后,身後那一艘「天地號」大船,正慢慢慢慢往下沉……
易濁風早就來到了溷島。今天下午,他在島上逛了一圈,尋找著龔子期和史如歌的身影。
然而,他遲遲沒有找到龔子期和史如歌。原本他打算繼續找下去,不找到他們,誓不罷休。
結果,因為一整天沒有進食的緣故,他的體力漸漸變得不支,感覺十分勞累。
萬般無奈之下,他進到一個山洞休憩,運功調息。
山洞裡面,神秘詭譎,別有洞天。月光不知道是從何處投射進來的,照耀著易濁風的身軀,將他的面容映襯得更加清冷,也令洞內環境顯得很是明亮。
調息好一會後,易濁風的精力也稍稍變好。因為實在是餓了,所以他又打算去林子里打幾隻野味,填補一下肚子。
可是,當他剛剛收功、準備起身之時,一隻快箭忽然急速射來,射向他的眼睛!
倏然,他幽藍色的眼瞳驟然瞠大,瞳中綻現一抹凜冽的殺意,即刻伸手將這根快箭接住,夾在指間。
快箭上面,還帶著一封信。
易濁風很快將信件取下,讀著上面的內容。
信上人在提醒他,對他講述著:「濁風,勿忘正事。趁著金戈等人未到,率先找到那株仙葩草,帶回天一教……」
頓時,易濁風只覺心臟猛然一沉,心中疑惑無比。
「這是誰?這麼像無邪的筆跡,卻不可能是無邪啊……目前無邪身在天一教,不可能會過來這溷島……」他的嘴邊還念叨著,怎麼都猜不透這是誰。
看完之後,他也懶得再多想了,直接毀了信件,利落追出山洞。
洞外夜色旖旎,月光皎潔,而且平靜異常,無一絲風吹草動。
愈是如此,易濁風便愈發覺得不對勁,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豎立起來,聽著一切異動。
突然間,又有一道黑影,閃現在他前方。
「誰?」易濁風急聲一問,同時直接拔劍,凌厲的一劍,劈向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自然沒有被他劈中,靈活躲開,竄向別處。
而被承影劍劍氣所襲的周圍的竹木,相繼發出轟的一聲脆響,而後紛紛倒向地面。
如此一來,易濁風不得不親身追逐而去,一躍而起,形如疾風。
隨之,那道黑影也越竄越快,直至最後,它將易濁風引到了樹林深處。
樹林深處,大樹蒼勁擎天,釋放著生命的鮮活的氣息。但是不見一隻林鳥,也不見一片落葉。
易濁風停在一處空曠的地方,雙腳直接踩在那軟綿綿的泥土上。現在他追到這裡,那道黑影忽然又不見了蹤跡。
「奇怪了……這會是誰?難道……又是那個黑影人?」他又一邊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一邊暗自思忖輕聲念叨。
然而,他的周圍,乃至這整片樹林,越來越悄寂,越來越詭譎,甚至靜的能夠聽見遠處大海那輕柔的呼吸聲。
也就在易濁風微微擰眉、再次運功時,一個清脆且稚嫩的哭泣聲,傳到他的耳邊,同時呼喚著他。
「濁風救我,救我,快過來救我……」
驀然,易濁風又覺心口好像被捅了一把刀,泛著一陣劇烈的刺痛。
這是史如歌的聲音,無論如何,他都認得!
「如歌……」他又沒有半刻的遲疑和猶豫,再次飛身而起,朝聲音飄來的方向飛。
只要與史如歌有關,他便不管其他。不管是不是陷阱、不管有沒有詐術,總之他義無反顧。
不知不覺間,他便飛出了這片樹林,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因為這處懸崖,位於溷島的中心位置,所以它的下邊,並非那氣勢磅礴的大海。
至於它下面是哪兒,有何物,暫且易濁風也不得而知。
他更加不知道是誰將他引到這裡來的,又為何要將他引到這裡來。
由於感到蹊蹺至極,他還將手中的承影劍握得更緊,劍柄幾乎變形。
目前他的眼睛,乃仙葩神鷹的眼睛,所以在黑暗的環境中,他反而看得更加清晰。
他看見周圍依然什麼都沒有,除開夜,還是夜。
「到底是誰?如歌在哪兒?如歌……如歌……」他又在心裡念叨。愈是念叨,愈是不安。
也因為他在擔心史如歌,以致他體內的絕情釘又開始隱隱起作用。
漸漸的,他身上痛苦的感覺又開始瀰漫,如老牛剝皮,如千刀剜骨,如萬蟻噬心。原本博大如海的功力,也隨之一點一點隱匿,全身虛軟無力。
「不,不能,不能這樣,現在我不能被控制,不能……」發現這是關鍵時刻,易濁風又極力剋制,不讓自己去想史如歌。
他還趕緊閉上眼睛,拼盡全力運功,以抵制絕情釘的控制。
也就在他閉眼運功之際,黑祭的黑色身影,已然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黑祭的左邊唇角翹得極高,滿面陰森可怕的笑容。這時候的易濁風痛苦難當,功力失去了一大半,自然也就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而他走得距離易濁風越來越近。看見易濁風那副痛苦的模樣,反而笑得更加冷漠。
他很鄙夷易濁風這一點,還忍不住在心中說:「臭小子,你不是想跟史如歌在一起嗎?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便好好助你一把!哼,下去吧,她可正等著你去溫暖!溫暖了她,她便成了你的女人!到時候你身上的絕情釘,還怕她不幫助你解除?」
說完之後,黑祭直接伸長左臂,猛然一掌,擊向易濁風的後背。
乍時,易濁風悲愴的叫聲,在整個山間回蕩,「啊……」
同一時間,金戈等人正在懸崖對面的深林行走著。
他們隱隱聽見了易濁風的叫聲,倏然停下腳步。
金戈濃眉擰成一團,心中感覺極其不妙,自言自語著,「怎麼一回事?這叫聲……好像易濁風……」
可是,他身旁的唐鈺瑩卻連忙否認他,說:「不可能是易濁風吧。他武功那麼厲害,而且跟黑祭聯合了,誰會傷到他?」
鶴千行也緊緊皺眉,贊同唐鈺瑩的說法,對金戈說:「金戈你聽錯了吧。應該不是他。」
這時候,楚紹龍和張紫君和周康誠又不做聲,只是聽著他們在說。
金戈又搖了下頭,神色也有幾分焦慮,說:「聲音好像是從外面傳進來的。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過去看看……這樣吧,你們先走,去其他地方尋找他們……等到天亮了,我們在島的最北面集合……」
說完之後金戈又很快轉身,打算往另外一個方向走,跟他們分開。
見此,唐鈺瑩和張紫君又同時跨前半步,同時對他講述,「我跟你一起!」
這一刻,不僅金戈愣住,連其他人也一齊愣住。
楚紹龍清秀如遠山的濃眉淺淺一皺,清澈的眼神也乍變渾濁,很是不解緊盯著張紫君的背影。
金戈還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想了一下后,他就沖她們兩個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你們跟著大部隊,免得走散遇到危險……」
因為場面的尷尬,所以唐鈺瑩和張紫君都不知道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後,唐鈺瑩微微抿唇,嗯了一聲。而張紫君,她好像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轉身望著別處。
「道長,樊老闆,麻煩你們照顧好他們……」臨走之際,金戈又不忘叮囑一句。
鶴千行立馬點頭,安撫金戈說:「你放心,我會的。」
楚紹龍也跟著回過神來,告訴金戈,「行。」
這下子,金戈也終於放下心來,飛身而起,快速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
那一處懸崖的下邊,是一個美麗的湖泊,淡水湖泊。
易濁風吃了黑祭一掌,身子失重,迅速往懸崖下邊跌落。
然而,跌著跌著,他的功力又於一瞬間恢復了。
眼看著距離下方的湖泊只剩下十幾丈高了,他又立即運功,穩住自己的身形,定在半空,不上也不下。
而後,他幽暗的藍眸釋放著美妙的玄光,劍眉氣勢如虹,滿面英氣逼人。
「剛才是誰暗算我?是黑祭?還是龔子期?」他詢問著自己。
當他準備往上方飛、飛回懸崖上時,突然間,又聽得史如歌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濁風救我,救我,快過來救我……」史如歌在說。
而且這一回,她的聲音更清晰,距離易濁風更近。
驀然,易濁風又覺一陣心悸,嘴邊輕呼一句,「如歌!」
然後他立馬改變主意,不假思索,直接往懸崖下的湖泊邊飛。
湖水濃翠碧綠,美麗的宛如仙境瑤池。雖然此季為炎炎夏日,可是湖面還冒騰著絲絲寒氣。
易濁風的身形,很快降落在湖泊的南面。因為南面地勢低矮,地面平坦。
站在那兒后,易濁風四處望了望,尋找著史如歌。
此時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幾乎正好在他們的頭頂。由於月光的皎潔明亮,加之擁有仙葩神鷹的眼睛,所以易濁風很是輕易便將周圍所有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自然而然,他也看見了史如歌。
史如歌正躺在湖泊的東北角、正全身濕漉漉的躺在湖邊。
乍時,易濁風很是欣喜,臉上還綻開一絲笑顏。連忙跨步過去,蹲身抱著史如歌的上身,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如歌,如歌……」
現在的史如歌閉著眼睛。不過她好像具有意識,並沒有昏過去,嘴邊還在不停的喊,「濁風,濁風……」
「我在,我在……」易濁風又連聲應她,臉上笑容愈發燦爛,前所未有的燦爛。
史如歌又好像聽見了他的應聲,伸出一隻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裳。
易濁風不再說話,只是仍舊淺笑著。見史如歌全身又冰又濕,還瑟瑟發抖,驀地他將她打橫抱起,往不遠處的山洞去。
史如歌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暫且無心追究,無暇顧及。
他只知道,他得儘快溫暖史如歌,令她恢復正常。
將史如歌抱到山洞裡后,他將她放在稍稍平坦一點的地面,隨後架起了一團篝火。
火勢兇猛,很快便燃得很高,照亮了整個山洞。
因為旺火的緣故,史如歌又輕輕咳嗽了一聲,身子也微微往上抽。
易濁風見之又緊緊皺眉,走過去再次抱起她,探了探她的額頭。
史如歌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摸上去粘粘的。但是她的體溫,還是那麼冰。
「冷,冷……濁風,抱緊我,抱緊我……求求你……」又聽得史如歌虛聲在說,語氣中還帶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