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絲絲蹲下先檢查了一下, 摔的動了胎氣此時胎頭已經進入骨盆要臨產。她使出了全部力氣去扶她,拉了一下沒拉動,反倒把自己給摔在了地上。


    “妹子你沒事吧?”


    一波宮縮過去, 劉嫂子自己用手撐地蹲了起來。絲絲搖搖頭趕快爬起來扶她進裏屋。腳下踩穩她走的非常小心。臨產時期,摔一跤真的不是好玩的。


    女人一屁股坐炕上, 右手撐著炕沿,左手扶著後腰。咬牙咬的五官變形, 顯然疼的厲害。


    大妞十分懂事的蹲下給母親脫掉鞋襪,使勁兒扶著她的腿往炕上放。絲絲再次檢查產婦情況,然後交代大妞陪著母親,她跑出去將李甜甜叫了來。


    李甜甜同樣邊跑邊扣扣子, 急慌慌的鞋子都沒提起。“送醫院嗎?”


    “來不及了。就在家裏生, 你給我打個下手就行。”


    “好, 知道了。”


    一個醫生, 一個護士, 倆人都是有經驗的。接生過程除了剛開始有些著急慌亂,後期非常鎮定。


    甜甜找出剪刀等工具用開水消毒, 廚房灶膛旺火不斷在燒水。該消毒消毒, 該幹嘛幹嘛。劉嫂子這個經產婦一個多小時產道全開,順利將孩子生了出來。


    “哇哇……”


    孩子一出生就發出了正常的哭聲,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很順利。劉嫂子滿頭大汗, 吐掉嘴裏的布巾就想抬起頭。


    “妹子, 男娃女娃啊?”


    絲絲沒吭聲, 李甜甜好奇的進來查看情況。一探頭看到孩子的模樣, 頓時也變啞巴了。驚訝的眼眸睜得老大, 張口結舌的忘了回複產婦的話。還是絲絲及時回答道是女孩。


    “又是女娃?”劉嫂子咚的一聲躺回炕上, 滿臉的生無可戀。“咋又生個沒用的女娃娃啊。大妞就被我婆婆嫌棄的不行, 如今又生個女娃,回家時我可咋有臉回去?”


    絲絲此時已經將孩子遞給了甜甜,讓她給孩子清理一下包起來。看產婦宮縮不良,趕快開口勸。


    “嫂子,別生氣,千萬別生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對於女人這種反應其實很不屑,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卻對自己的閨女如此不待見。若說這時代就是如此重男輕女,那作為女性,她覺得也該勇敢的挺直腰杆為自己的女兒撐起一片天。


    “剛生產完最忌怒氣,生氣會影響宮縮。你胎盤還未娩出,現在什麽都別想,跟著我深呼吸,先把胎盤娩出。生死之間,什麽都是小事。什麽都別計較。”


    一邊安慰產婦,一邊擔憂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她母親以為是健康的都在嫌棄她的性別,如果知道她的缺陷,還不知要咋樣。


    生的時候很順利,可產後卻開始宮縮不良,胎盤久久都未娩出。絲絲給甜甜個眼神,甜甜點點頭將新生兒放在了產婦看不到的地方。


    這邊劉嫂子被她說的顧不上計較孩子的性別,跟著她深呼吸,一心一意趕快完成整個產程。子宮收縮不良的話不僅胎盤娩出受影響,嚴重者會有生命危險。


    “對,就是這樣,跟我深呼吸。”


    大約半個多小時過後,產婦胎盤依舊未娩出。眼看出血量開始增加,這種情況拖得越久越不利。


    甜甜急的小聲說:“絲絲姐,要不我去叫我爸找人送醫院吧?”


    絲絲搖頭,這種時候送醫院反而耽擱時間。權衡利弊後將手在熱水中洗淨,伸手進產道手動剝離胎盤。醫院最近都缺乏一次性手套,她此時根本弄不到這東西。不過整個過程她非常注意衛生,事後再配一些殺菌消毒的清洗一下就好。


    這個過程產婦會非常痛苦,可不這麽做產婦有生命危險,兩害相權取其輕,盡管產婦痛的大喊,她下手依舊十分迅速且堅定。


    甜甜第一次見如此操作,對好姐妹的能力再次刷新了認知。這種情況醫院裏許多大夫都不太敢弄,她居然有條不紊的在處理。


    “啊、妹子……疼死了啊。”


    “好了,馬上就好。”


    一邊安慰產婦,一邊準確的用手指找到胎盤邊緣。掌心朝向胎盤母麵,掌背貼於子宮壁。用手掌尺測於胎盤、子宮壁間隙,像裁紙一樣緩緩剝離。


    “啊……”


    產婦的叫喊聲比剛才生產時都淒厲,撕心裂肺尖叫不已,手動剝離胎盤的痛苦可見一斑。


    絲絲前世聽父親說過這種情況後,父女倆苦思冥想好久覺得這辦法可用。後來在動物身上做了實驗,又用這方法幾次救過無法自動脫落胎盤的產婦,證明危急時刻果然可救命。


    不論尖叫聲如何淒厲,她手下的動作依舊又穩又準,不受絲毫影響。甜甜在一旁按著產婦以防她控製不住亂動,第一次接觸這種場麵,她一產房裏工作近一年的護士也有些被嚇住了。


    胎盤成功剝離,絲絲用銀針紮她□□幾個穴位。宮縮在繼續,出血卻沒那麽厲害。等一切都恢複正常,外頭已經露了魚肚白。她倆今晚的大夜,白天不用上班,正好留下照顧。


    “甜甜,到市場買隻母雞回來熬湯吧,又補身子又下奶。”


    “好,我去買雞。”


    甜甜收拾幹淨自己準備去菜市場,裏屋的劉嫂子聽見了搭話:“別買。買啥雞啊還,不就生個孩子嘛,用不著那麽浪費。給我熬碗小米粥就行,煮上倆雞蛋啥營養都有了。”


    絲絲聽到這話仿佛間好似看到了這一世的母親,搖頭笑笑給甜甜個眼色,讓她自去買別管產婦咋說。生孩子流了那麽多的血,吃點兒好的補補咋了。平時過日子可以仔細,這麽大的事兒可不能那麽摳門。


    甜甜點頭起身出門去買母雞,絲絲聽到劉嫂子問閨女妹妹呢,給她抱過去看看。她趕快放下毛巾跑進裏屋。


    “妹妹、妹妹……”


    大妞站在新生兒繈褓跟前,望著妹妹半天沒說出句囫圇話。劉嫂子疑竇叢生,一下坐起將繈褓提溜了過來。


    “這……”


    女人心神猛然受到刺激,雙手一鬆繈褓掉落。絲絲之前就擔心這情況,有準備的情況下手快的一下接住。


    嬰兒被這麽一弄嚇的哇哇大哭,絲絲抱著孩子在地上哄,炕上的劉嫂子失了魂一般一屁股坐炕上。孩子剛哄好,她忽然指著繈褓搖著腦袋開口。


    “這不是我的娃娃,不是我的娃娃對不對?我……我怎麽可能生出這樣的娃娃?我懷孕沒吃兔子啊,沒吃兔子,咋能生出三瓣嘴的娃娃?”


    沒錯,這個新生兒天生唇裂。絲絲拍拍孩子給她安全感,開口安慰劉嫂子。


    “豁嘴並不一定是吃了兔子。孕期氣血不調,氣血逆衝也會造成胎兒發育出問題。小家夥的嘴不算太嚴重,如今有各種手術治療方法,這種情況可以通過手術縫合。不是啥大問題,你別太難受。”


    孩子的唇齶裂並不嚴重,目前看隻是上嘴唇開裂。這樣的孩子絲絲前世見過,她當時勸說家長讓她試試縫合,可那家人實在心狠。居然乘她不備將新生兒溺死在水桶裏。今生各種外科手術趨於成熟,這種情況手術一定可以治好。


    “不、不、這樣的孩子是討債的冤鬼,她是討債鬼,是來要我命的啊。”


    啊?劉嫂子搖著腦袋往後退,一直退到了炕後一角,好像絲絲懷裏的嬰兒是吃人惡魔一般。絲絲對這種迷信的說法實在無法苟同,丹鳳眼都快瞪成了大東珠。


    “嫂子,你說的那些都是迷信,是以前的人不懂胡說的。孩子就是在胎裏沒長好,跟什麽索命冤鬼沒任何關係……”


    絲絲抱著孩子搜腸刮肚的勸解,可炕上的劉嫂子卻無一絲鬆動。到後來依舊不抱孩子,更別說給她喂奶。


    李甜甜回來燉了雞,看到這情況擔憂不已,出去將她媽給叫了來。她媽是後勤主任,一張嘴屬實了得,坐炕上一番嘮嗑,中午的時候劉嫂子總算抱住了閨女。


    絲絲和甜甜倆年輕的暗暗鬆口氣,忙活這麽晚這才回家休息。下午在家睡了一陣,晚上上班前又跑去隔壁查看情況。


    一進屋大妞抱著妹妹坐在炕梢一角,劉嫂子麵前放著空了的雞湯碗。之前眼睛一直瞅著那姐妹倆,聽到動靜回頭時,目光中的厭惡還未收拾幹淨。


    絲絲一陣心痛,對她的憐憫全化為了憤怒。“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何況你是母親。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誰都可以嫌棄她,你作為母親怎麽能這樣?”


    劉嫂子聽到她的話手開始顫抖,嘴唇嗡動幾下咬牙開口:“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生這麽個孩子,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我的孩子……”她本想說自己的孩子無論什麽樣都是身上掉下的肉,可顯然此時劉嫂子根本聽不進這個,所以她話說半截改了話鋒:“隻是嘴唇,手術是可以治好的。縫合之後孩子就會變成正常的孩子,跟普通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真的能治好?”


    “真的。”


    劉嫂子望著她目光中滿是期望,絲絲點頭十分肯定的給她寬心。本以為她作為母親這下不會嫌棄孩子了,結果她得到肯定答複後再次頹廢。長長歎口氣,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


    “一個沒用的女娃子而已,還得花錢做手術。這死妮子絕對是個討債鬼,老娘不知道前世欠她啥了,這輩子受罪還得還。”


    “你既然知道欠了她,那就盡心盡力還。”你不是把孩子當討債的嘛,那就從欠債方麵來分析。“你欠了她,說明她有恩與你,對你有過很大幫助。就衝這個,你也別再嫌棄孩子了。”


    嗯?劉嫂子被她說懵了。自小聽到老人罵誰家孩子是討債的都會十分嫌棄,她居然說討債的對自己有大恩,否則自己又咋會欠下人家,讓人隔世來討。


    劉嫂子一時懵逼想不明白,絲絲說完看時間不早轉身去上班。一晚上科室沒什麽事兒,翌日一早到火車站去接姐姐。


    “小姨、”


    一出站白芷就飛快的衝她跑來,趙青青提著大包跟在後頭。絲絲蹲下跟孩子親熱一會兒,伸手想幫姐姐扛一個大包。


    “不用,我自己行。”趙青青躲開了,嘴巴努努讓她帶路。


    “聽說木墩哥去了前線,娘擔心的不得了。說你不會燒火做飯,一個人在家可咋過。一接到你的信就收拾東西送我上路了。要不是擔心家裏三嫂大著肚子,她老人家都要親自來。”


    美麗的容顏如花般綻放,有娘的孩子是個寶啊!從小家裏人就寵著她這個最小的,父母眼裏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姐姐眼裏需要嗬護的小妹妹。


    幫忙接站的小戰士看到她們趕快上前將趙青青手裏的包接過去,車子一路很快到了家屬區。放下東西跟小戰士道謝,姐倆領著孩子回屋。


    坐下絲絲給她們娘倆倒了水,趙青青自己利索的打水洗漱了一下。拍拍妹妹指指東麵好奇的開口。


    “剛生的娃娃,咋哭成這樣?”


    從門口到現在,她們都收拾好安頓的坐下了隔壁的孩子還在哭,這情況的確是夠引人注目。絲絲看姐姐問,開口說了下情況。


    “昨天剛生的,女嬰天生唇裂。就是土話說的兔唇,三瓣嘴。”


    “孩子受罪了。這當娘的咋回事,孩子本身有毛病不舒服,她不知道哄哄娃娃啊,讓娃娃這麽哭咋受得了。”


    “不待見的很。”


    “這、自己生的孩子,旁人嫌棄就算了,自己也嫌棄算哪回事兒?”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隻能說人不相同吧。每人性格天生就不一樣,再加上後天成長的環境、父母的教育不盡相同,想法自然千奇百怪。”


    “真造孽,偏托生在這樣娘的肚子裏。”


    趙青青搖著頭感歎一句,起身拿上圍裙去做飯。白芷很好奇小姨說的唇裂是什麽,拉著絲絲的手嘀嘀咕咕的跟她說話。小女孩對這個很好奇,絲絲抱著孩子耐心的給她解釋。


    家裏多了她們母女倆,一下子有了熱火氣。絲絲放下外甥女到廚房去幫姐姐做飯,白芷小姑娘也湊熱鬧的過來幫忙洗土豆。


    “我剛看你們院裏種的白菜都成了,我明兒都收回來,晾一下過些日子我給咱醃酸菜,再做些辣白菜。家裏有辣椒嗎,沒有的話是不是得去買?還有蘋果、梨,放上這些辣白菜才更好吃。”


    “蘋果、梨都可以買到。辣椒家裏有不少,好像有好幾種呢,被於解放曬幹收在雜物房了。”


    “好,趕明兒我給你都捯飭收拾一下,看看啥得拿出來吃掉,別一直放著放壞了。”


    趙青青家裏家外一把好手,她來了絲絲算徹底解放。很快一大鍋麵片做好,每人一碗坐炕上熱乎乎的吃。


    隔壁的哭聲一直斷斷續續的,此時時間久了有減弱的趨勢。姐妹倆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要不先去看看吧?”趙青青作為一個母親,對此很擔心。雖說是旁人家事外人最好別多管,可她盡量分散心神還是放不下。


    “好,先去看看情況。”


    絲絲放下筷子,跟姐姐一起出門。今天說好了是甜甜給劉嫂子送晚飯,所以她沒給對方帶飯。


    姐妹倆出門時嬰兒啼哭消失了,進到劉家一瞧甜甜母女倆在呢。甜甜抱著小嬰兒給她喂米湯,她媽媽坐在炕上勸說劉嫂子。


    “能治好的,不是啥大事。你還坐月子呢,可別再這麽慪氣了。你說讓孩子這麽成天的哭影響多不好,讓旁人聽見了咋說啊。”


    “我沒奶,她要哭我也沒辦法。”


    “你這麽慪氣怎麽可能來奶。再不調解自己心態,別說奶孩子了,自己都有大出血的危險。月子裏最忌諱的就是生氣,一股氣頂著身體無法正常運作,這麽下去是會出問題的。”


    絲絲從醫學角度勸她別再慪氣,一旁的甜甜也附和,說她不能這麽下去,不然身體吃不消。倆人一番好意,當事人完全聽不進去,甜甜的話都沒說完她就哭著打斷。


    “我咋這麽命苦啊,我沒法活了啊……”


    之前聽見說能治好好像還有些鬆動,這咋沒過多久又開始拗上了呢。甜甜媽也無語了,晚上留下繼續做她的思想工作。絲絲看她這樣氣惱離開,真想再也不管她。


    翌日下班,想想還是到市場買了隻母雞。男人們都不在家,臨走交代她照應的,她這該死的責任感不允許她撂下。


    回家讓姐姐燉了,準備等一會兒給隔壁送過去。這女人也不知啥時候能想通,剛生產完身體虛弱又一直在生氣,希望吃點好的能補補虧空。


    “好香啊,小姨雞湯好香,等一下我可以喝一口嗎?”


    白芷饞的蹲在灶台旁,媽媽說這是給鄰居產婦燉的,可她好饞好想嚐嚐。雖然以前也吃過雞湯,可這麽香的東西,誰又會嫌吃的多。


    絲絲點點外甥女的小鼻子:“饞的小鼻子都恨不得放鍋裏是不是?”


    小姑娘猛點頭,望著小姨滿是渴望。“真的好香啊。”


    趙青青回頭笑著給閨女個白眼:“小饞貓,啥好吃的都想嚐嚐。”


    絲絲伸手準備給外甥女舀一碗,“小孩子嘛,就是有吃好吃的權利。”


    “你就慣著她吧。”


    雞湯燉好給小家夥撈了個雞腿舀半碗雞湯,剩下的絲絲準備連盆一起端給劉嫂子。


    “別急著蓋蓋兒啊,給你也舀一碗嚐嚐。”


    趙絲絲笑的不好意思。“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做什麽好吃的都給我。”


    “多大了也是我們家的嬌嬌。”


    “那明天再買一隻燉,到時我們都吃。”


    “也行。”


    給隔壁送了雞湯,看劉嫂子情緒好像好了一些,她坐下和甜甜媽媽一起說家常繼續開導。費了半天口舌,劉嫂子終於將小娃娃抱起喂奶。


    她依舊沒來奶,但新生兒的吮吸可以促進乳汁分泌。小家夥嘴唇缺口小,在唇裂中屬於最輕度,吮吸時看著影響不算大。這時期奶粉可是奢侈品全靠進口,國內尚不能自己生產。普通人家小娃娃還是有母乳更好。實在沒有的就得喝米湯。


    出門時和甜甜媽結伴,女人拍拍她問昨天跟她一起進來的是誰。“長的好模樣,看著就幹淨利索。是不是你姐?之前說的離婚了讓我給重新找一個的。”


    “對。”


    “我早給踅摸好了。他的級別結婚後可以隨軍,男人年紀大一些,絲毫不嫌你姐姐離婚帶閨女。本來跟於解放說了讓他大姨子趕快來見見,結果拖到現在那男的上前線了。你說現在咋辦,是再踅摸還是等著,或者讓他倆通信了解一下?”


    “我回去問問,看當事人怎麽說。”


    “行。不願意等的話我就再踅摸。這剛安定下來、單身漢多著呢,不缺個對象。”


    女人還真是愛做媒,絲絲到家門口了笑著讓她進屋坐。女人擺手拒絕,風風火火的走了。


    絲絲回家跟姐姐商量起了這個事兒,問她有啥要求。“你說個大致方向,我也好幫你把關。”


    雖說結過一次,可第二次更讓人上心,生怕找個不合適的。這時代雖說比以前開放,可離婚的女人依舊不好過。第二次更得慎重,否則再離得被人戳脊梁骨。


    “踏實能幹,不重男輕女的就行。”


    這是被重男輕女傷怕了,說啥都不嫁這樣的人。絲絲對此十分讚同,女人是獨立的個體,不是生男孩的機器。


    “那、你是想跟之前說的那個通信聯係,還是重新找?”


    “之前那個,他見過我照片嗎?說是不嫌棄我離婚帶孩子,也不重男輕女?”


    絲絲點頭:“甜甜媽媽是這麽說的。對方比你大五歲,看過你照片很滿意。”


    “那、要不我跟他聯係一下?”


    說到找對象,而且還是自己去了解,趙青青這個思想古老的女子還是臉紅害羞不已。可她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這回覺得既然新社會支持大家自由,那自己應該勇敢些,跟對方接觸一下了解一下。


    “我看行。自由通信能加深了解,別再盲婚啞嫁的。明天下班咱去趟甜甜家裏,打聽一下對方的通信地址。”


    “可、絲絲我好多年不寫字,很多都忘了。當初你教我我學的也不多,如今可咋寫信啊。”


    “這不是有我呢嘛,正好冬天有空,我教你。我那有一本《康熙字典》,我教你怎麽用它自學。你先自己看,不明白的再問我。這樣效率快。周末出去買本《唐詩三百首》,用那個你和白芷一起學,既能學字還能學詩。”


    “那好。”


    晚上絲絲上夜班,白芷送她到大門口。小家夥對於上班非常感興趣,磨著小姨帶她去看看醫院長什麽樣子。


    “今天不行。”絲絲蹲下跟孩子解釋:“等小姨倒白班的時候帶你去看,不然大晚上的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在家,你說是不是?”


    “好吧。那你說好了,一定帶我去。”


    “一定。”


    安撫好外甥女,絲絲和甜甜結伴上班。前半夜接收了一個險些流產的孕婦,針灸後穩住了胎像安排人住院觀察一晚。後半夜沒事了,倆人到休息室想睡會兒。


    天快亮時甜甜起來給病人測體溫,記錄數據。絲絲起來轉了一圈,看昨晚收治的孕婦脈象平穩,囑咐她回家臥床靜養。


    “哎,謝謝大夫。我之前流產過兩回,這回真的是提心吊膽。”


    “注意些是正確的,但心理壓力別太大。你如今剛倆月,心理壓力太大對孩子也不好。要放鬆心情,這樣寶寶才會健康。”


    大夫的話對於病人總有股不一般的信服力,女人聞言皺著的眉頭鬆了些。有人跟她說連著流產兩次以後會一直流產,她靜養在床心緒不寧,果然見了紅。但絲絲說放鬆心情寶寶就會健康,她立馬覺得又有了希望。


    “甜甜、快來……”


    走廊裏淒厲的喊聲好像是甜甜她媽媽的,絲絲轉身趕忙往外跑。走廊裏推著床急切求救的是甜甜她媽,推床上的正是劉嫂子。


    女人下身滿是血跡,臉上煞白。絲絲一邊推著床往搶救室走,一邊伸手探病人脈搏。脈搏無力,顯然失血過多。


    “馬上抽血化驗,準備輸血。”


    “是。”


    護士抽血去化驗,絲絲將人推進搶救室後開始了搶救。身上的衣服用剪子剪開,一位大夫看出血那麽厲害,馬上就決定要開刀切除子宮。


    絲絲擺擺手:“先別急著動刀,給我五分鍾時間。”說著話她拿出銀針一根根紮進病人身體。


    “趙大夫,病人產後出血十分凶猛,你這針灸真能行嗎?別到時候錯過最佳機會,出血太多想救都救不回。”


    絲絲之前已經摸過劉嫂子脈搏,對病人的情況十分清楚。“五分鍾,五分鍾後若是沒效,到時再開刀不遲。”


    “好吧。你決定你負責。”


    隨著行針,劉嫂子下身的出血開始變緩。跟著一起搶救的醫護鬆了口氣,剛還主張開刀切除子宮的薛大夫對絲絲這一手針灸術佩服不已。她也學過針灸,可絕沒有絲絲這能耐。婦科上用於止血簡直出神入化。


    出血很快被遏製,護士化驗後給病人掛上了相匹配的血漿。隨著鮮紅的液體流入病人身體,病人的臉色開始慢慢有所好轉。心跳呼吸也恢複平穩。


    薛大夫伸手探脈,對絲絲開口:“脈搏平穩,救回來了。”


    絲絲點點頭:“等血漿輸完,將病人推回普通病房。”


    “好。”


    得到護士回答,絲絲出來先跟甜甜媽交代了一下結果。聽到人救回來了,甜甜媽長長鬆口氣。


    “老天保佑。老劉不在家,這要是他媳婦出了事,我可咋跟他交代。救回來就好,救回來就好啊。”


    “您在這兒陪著,我回家讓我姐給做點兒有營養的送過來。”


    “你姐還幫忙看著孩子呢。還是讓甜甜回家熬吧。”


    “我來看孩子就好。”


    下班已經快十點,途中到市場買了排骨山藥。拐進自家所在的街道她徑直去了隔壁,劉嫂子家裏傳來嬰兒的哭聲。小女孩小貓一樣的嚶嚶哭泣,聽著可憐兮兮的。


    推門進入,她姐正抱著孩子在地上來回的度步哄。嘴裏輕聲的說著安慰孩子的話,柔和的聲音讓小嬰兒閉上嘴輕輕的抽泣,不再放聲。


    “回來了,劉嫂子咋樣了?”


    趙青青擔憂的問,一旁的大妞躲在她身後,探出的目光同樣擔心。小嘴微微癟著,好似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救回來了。”絲絲此話一出,那一大一小全鬆了口氣。絲絲湊過去瞅瞅姐姐懷裏的小家夥,趙青青開始解釋:“嘴唇豁口,米湯喝的不利索。我勉強喂了一些,這會兒哭的不那麽厲害了。”


    絲絲點頭,伸手接過小家夥。指指桌子上的東西:“排骨和山藥,你給劉嫂子燉湯。她失血過多,得吃點兒補補。”


    “好,我這就去。”


    趙青青手腳麻利的燒火燉湯,絲絲懷裏的小家夥睡著後她抱著孩子一起躺到了炕上。大夜還是挺累人的,躺下沒多長時間她就睡了過去。


    白芷和大妞怕吵著她,倆孩子乖乖的到外頭去玩。等趙青青燉好湯,絲絲醒來先喝了一碗。高粱米飯吃了一小碗,她提著排骨湯到醫院給劉嫂子送去。


    醫院裏一進產科碰到了甜甜媽,女人樂嗬嗬的迎上來跟她說:“醒了,說謝謝你,不是你她這命估計沒了。要是真的被切除了子宮,她真不如死了算了。”


    絲絲無奈搖頭,對這種執拗的女人又同情又可恨。你說這是作什麽呢,沒兒子以後再生,孩子嘴唇裂開以後修補,就這麽點兒事兒差點兒把自己作死。


    這也就是她自小專攻產科,對產後出血有深入研究,否則輸血的速度都趕不上你流失的速度。切除子宮勢在難免。


    劉嫂子看她提著飯盒進來了,支起身子跟她道謝。絲絲對著她沒有一貫的笑,麵容冷冷的還歎了口氣。


    “生死麵前,其他都是小事。這回知道了吧?”


    她麵容冷肅,氣質一下變的高貴不可攀。劉嫂子大字不識一個,對知識分子本就心存敬畏,這回再不敢說什麽,忙不迭的點頭。


    “再不敢了。小丫嘴唇以後縫上就好,沒兒子我繼續生,養好身子我一定能生出兒子來。”


    迎上她對生兒子的那種向往的目光,絲絲滿心不喜。什麽話都沒再說,囑咐她安心靜養後起身離開了病房。


    生死關前走了一趟,醫院裏每天排骨雞湯的喝著,女人很快來了奶。出院後抱著閨女讓她吃,目光不那麽慈愛,但也不再排斥一副恨不能她消失的表情。


    總算完成男人們臨走的囑托,絲絲和甜甜媽都鬆了口氣。男人們上了前線,匆匆而去也不知如今是個什麽情況。能幫忙穩定住後方,也算她們做軍屬的盡一份心力。


    一場西北風氣溫驟降,趙青青把絲絲這屋的炕燒的熱熱乎乎。晚上姐倆帶白芷窩在暖呼呼的炕上,白芷歪著腦袋看小姨給姨夫寫信。等她寫完裝進信封,小姑娘才開口讚歎小姨寫的字真好看。


    “寫字好難,小姨你咋就能寫這麽好看的?”


    絲絲摸摸外甥女的小腦瓜:“一日日練出來的。練字練字,不練是寫不好的。白芷想要寫一手好字也得練,不過你如今小別寫那麽多,先學著寫筆畫,筆畫練好以後學寫字會事半功倍。”


    “哦,我會好好練。”小姑娘開心的笑,將那本《唐詩三百首》拿出來放到絲絲麵前:“小姨,今天該學這首了吧。”


    “對。這首是杜甫的《江畔獨步尋花》。黃四娘家花滿蹊……”


    “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娘兒倆跟著她一字一句的讀、背。這倆記憶力極好,七言絕句讀個兩三遍也就記住了。完事白芷在沙盤上劃拉比劃,趙青青用紙筆將詩抄寫幾遍。有不解的意思再問問,絲絲再給她補充。


    冬日裏一日冷似一日,擔憂前線的同時工作生活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大白班的時候看到洪敏惡心嘔吐,大家這才知道她懷孕了。


    “恭喜,恭喜。”


    同事們一片賀喜聲,絲絲也跟著祝賀一聲。心想男人們知道的話於解放會不會被李成風奚落,結婚早、生孩子可是落到後頭了。搖頭笑笑好像看到男人們跟小孩一樣攀比的好玩樣子。


    “趙絲絲、你們是怎麽避孕的?還是正常的沒懷上?”


    午飯時洪敏居然破天荒的坐她旁邊了,說話時一副領先與你的優越感。絲絲沒想到一個高知識分子、也會如普通婦人一般去攀比,咽下口中的茭瓜回她。


    “吃藥避孕。”


    “避孕藥?這世上好像還沒這種藥物吧。”


    洪敏的語氣充滿了鄙夷,認定絲絲在說謊。絲絲抬頭冷冷的望著她,眸光依舊是日常的淡定。


    “井裏的青蛙也以為天隻有碗口那麽大。”


    絲絲說完起身端著飯缸離開,她都走了洪敏才反應過來對方說她坐井觀天沒有見識。女人氣的拿著筷子的手都在抖,想反駁卻不知該如何說。想笑話她農村來的,可人家在醫術上完全不輸正規醫科生。


    被絲絲懟了,倆人之後見麵皆視對方如無物。比之前態度更冷淡,但涉及工作還是會交談溝通清楚。


    甜甜看絲絲拿著病例走過,在護理台伸手拉住她。“哎,要過年了,咱周末去逛街吧?”


    絲絲點點頭:“行。叫上我姐一起,她每天窩在家裏也悶得慌。”


    倆人約好周末逛街,晚上抓緊時間看書學習。趙青青為了不打擾她,還是決定多費些柴火燒炕,她跟白芷去西屋。寫完字,又看了會兒成語典故,出來給灶膛加些柴,發現她房間依舊燈火通明。


    “都一點了,你怎麽還不睡?”


    姐姐催了,絲絲抬頭笑笑說馬上睡。“看入迷了,沒注意時間已經這麽晚。”


    “趕快睡吧,白天上班晚上學習,你這孩子也太用功了。木墩哥要是在家,指不定又念叨你。”


    “所以你是接於木墩的班,替他念叨我?”絲絲收拾書本,開口跟姐姐開玩笑。


    “對,我替木墩哥看著你。”


    這話好像當年於解放離家去當兵時她也說過。我替你看著妹妹,我來照顧她。沒想到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她都嫁人了,姐姐還拿她當小孩子般,睡覺前都要先來催促她趕緊休息。


    “好,馬上睡。姐你也趕緊去休息,明天我們去逛街,買過年的年貨。”


    “好。”


    周末逛街主要買了布料回家,做衣裳得早一些,晚了不趕趟。回來後趙青青拿了白菜出來,準備醃酸菜。


    “我做什麽?”絲絲挽起袖子準備幫忙。


    “不用你。”趙青青今天才聽甜甜說妹妹在讀研究生,難怪她每天看書都到很晚。


    “你去看書或者休息去,就家裏這些活兒,我自己就幹完了。”


    跟自己姐姐沒什麽好客氣的,絲絲笑笑親白芷一口回屋看書。“幫媽媽遞東西什麽的啊,晚上小姨給你講故事。”


    “好,我給媽媽幫忙。”


    被姐姐趕回了房間,絲絲坐書桌前繼續學習。老師給她的幾本書快看完了,現在開始準備論文。


    耽誤了日子,旁人家酸菜鹹菜的早都已經下了缸。不過醃製這玩意也沒個具體時間,現在醃也就是晚些吃的事兒,沒啥大不了的。


    辣白菜發酵幾天後開始出現在飯桌上,裏頭放了糖和蘋果梨,酸中帶甜,甜中有辣,吃麵時非常開胃下飯。


    家裏有趙青青在,絲絲對過年完全不操心。每天下班都有熱飯熱菜,家裏幹幹淨淨暖暖和和啥都不用做。可以靜下心好好學習。


    年前收到一封於解放的來信,信裏報喜不報憂說一切都好,讓她不用擔心。可她知道前線打的很激烈,大米國揚言要在聖誕節結束戰鬥。大冷天的在外作戰,完全沒有製空權的情況,他們打的肯定十分艱苦。


    收起信紙久久不能入眠。思念一旦被挑起,那是撓心撓肺、輾轉反側。


    “木墩哥信裏說啥了?”


    趙青青披衣過來,她掀開被子讓姐姐鑽被窩暖暖。“說一切都好,讓我別擔心。不過一時半會回不來,說咱倆帶孩子生活辛苦了。”


    “嗐,女人家在家有吃有喝不受凍有啥好辛苦的。他們在外頭冰天雪地的才是受罪。聽說人家有啥飛機能在天上飛著往下扔炸彈,咱這邊沒有。這仗不好打啊。”


    “那誰給你回信了嗎?”


    “回了。”說到這個趙青青笑的靦腆害羞。“他誇我寫字好呢,說他自己不識幾個字,信是戰友代寫的。絲絲,你說我回信要不要告訴他我也不識幾個字,信是你寫好我抄寫了好幾遍才勉強能看的?”


    “看你自己啊,想說就說。”


    “我、我努力學識字,爭取能自己寫,寫好。”


    “好。考考你啊,今兒教你的舅舅舅媽怎麽寫。”


    “撇、豎……”


    複習了一下晚上學的字,趙青青起身回西裏間。心裏想著回信的內容,想著這回一定多寫幾遍,要寫的更好,要把信上的字都記下來。


    日子在通信與學習中過的飛快,轉眼間就過了年。有趙青青母女陪著,絲絲也不算太寂寞。隻夜深人靜時想起於解放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比抗日時期都更加擔心。畢竟,這回的對手可有著世界最先進的工業支撐。


    年後正式上班,傳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今年會挑一批出國留學的學生,他們科室主任推薦了絲絲。


    “四月份有一場考試,名額有限競爭激烈。這回咱們實行低走模式,也就是原來的大二出去後重讀大一,如此降一級。你讀研快半年了,能出去的話研究生重頭讀起。


    名字是報上去了,能通過考試的會集訓一年。這一年時間主要過語言關,如果這一關過不去,依舊沒法出去學習。所以會多招幾個做替補。”


    絲絲點頭表示明白。可以出國係統學習,這機會她當然想要。姐姐帶著白芷留在這裏沒什麽好擔心的,他們住的這地方可是最安全的地方。生活費有於解放的津貼,這個也不是問題。


    此時唯一擔憂的就是考試、語言關。外語啊,她前世就跟著學過一段蒙古話。不知道這回所學的外語難不難。


    “我會盡全力。”


    “主任、我才是正規醫科生,為什麽不推薦我?”


    洪敏的肚子已經顯懷,她氣哼哼的跑來質問。主任的目光落到她肚子上,啥都沒說卻已經解釋清楚。


    “你應該事先通知我的,我可以把孩子打掉。”


    “洪敏、那是一條生命,你怎麽能如此輕忽?再者說了,這事兒我們也是最近才收到通知,你讓人多早告訴你?如今你肚子那麽大,你覺得你能出國嗎?”


    “我、”


    洪敏氣的眼淚湧了出來,她自己也明白此時說什麽都晚了。自己懷著孩子,都有胎動了也不能把她打掉。


    “趙絲絲、你就是我的災星。”


    滿腔不滿憤怒居然全發給了趙絲絲,絲絲回頭望著她說話不緊不慢。“用梨子加冰糖陳皮熬水做茶日常飲用,別成天火氣那麽大。”


    絲絲拿起老師給她的書起身走了,洪敏才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再次被懟了。指著門口跟主任告狀。


    “主任你聽到沒有,趙絲絲變著法的說我善妒。呸,拿我跟紅樓裏的毒婦夏金桂比,她這明擺著欺負人。”


    主任今年五十多歲,一直以為自己的學生是個溫柔綿軟的女子,沒想到懟起人來一個髒字不帶把人氣的跳腳。


    “她就是說讓你別生氣消消火,你別多心了。”


    “我多心?”洪敏站在那裏呼哧帶喘氣的不行。“她上回還說我是井底的□□,諷刺我沒見識。呸,我堂堂正規醫科生,她個野路子也敢笑話我沒見識?她才沒見識呢,保胎不用□□,居然用針灸加什麽保胎丸。”


    “科裏還有□□嗎?”


    “沒有。”


    “絲絲的方法比之□□效果如何?”


    “……都很好。”


    “既然療效好,且中藥基本無副作用,那沒什麽不可用的啊。”


    “主任、西醫西藥才是科學的。中醫藥沒有科學依據。”


    “很多學說在未經驗證前都被說胡說八道。科學,那也是人們無數論證後的結果。說不出論證,不代表它就不科學。我們幾千年醫藥研究,治好了多少疑難雜症,防患了多少瘟疫,怎麽西醫一出我們就成不科學了呢?”


    主任也支持中醫藥學,洪敏頓感她們都是土老帽。針灸穴位解剖上根本找不到,說是治病也許隻是湊巧罷了。


    盡管她已經多次看到針灸和中醫藥的效果,但依舊不認同它。主任也懶得跟她辯解,低頭繼續翻看病例。主任出身中醫世家,後出國留學學習西醫,覺得中西醫各有所長。對著一個貶低瞧不起中醫的人,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


    洪敏因為懷孕失去了機會,幾次交鋒下來跟絲絲的過節越結越深。絲絲顧不上她什麽想法,很快要考試了,自己得抓緊時間複習。


    三更燈火五更雞,白天還得去上班。短短時間眼睛周圍有了陰影,青青心疼不已卻幫不上忙,隻能每天多做些好吃的讓她多吃點兒飯。


    “人是鐵飯是鋼,肚裏有食兒有營養也能彌補一下睡眠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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