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怎麽可以

  那天江晨沐就蹲在地上，在顧鈞寒的懷抱裏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哭累了，眼淚再也流不出來了，她才顫顫巍巍地起身。


  顧鈞寒要扶著她，但是江晨沐擺擺手拒絕了，她低著頭，沒有去看顧鈞寒，“今天謝謝你了，你肯定還很忙吧，那你就先走吧，麻煩你了。”


  “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不，不用，我一個人也可以。”


  “可是……”


  “我說了，不用。”江晨沐抬起頭，她的眼睛布滿了紅色血絲，腫的就像兔子眼睛一樣，臉上還掛著明顯的淚痕，“你先走吧。”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自己，顧鈞寒隻覺得既心疼得要死又無可奈何，明明自己一個人的話要承受那麽大的痛苦，為什麽不要他陪著呢？

  還是這麽恨自己嗎？


  無法，他隻得退一步，“那好吧，我先回去把小寶安排好，你就不用擔心他了，你，你先在醫院待著，陪你媽媽，晚點兒我會來陪著你的，你還懷著孕，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他說他晚點兒還是會來，他本以為江晨沐肯定會拒絕，會讓他之後都不要再來醫院了。


  但是不知道是因為江晨沐剛才哭的太厲害了以至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其它什麽原因，她隻是點了點頭，就轉身朝她媽媽的病房走去。


  ……


  顧鈞寒走後，江晨沐就一直坐在病房裏，守在媽媽旁邊，一直看著她媽媽的臉。


  她以前從來沒有發現，曾經那堅強的堪與天齊的母親，現在已經變的這麽弱小又衰老了。


  她明明也不過就五十多歲。


  從今天接到電話，一直到現在，江晨沐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碰過，她其實已經覺得很渴很餓很累了，何況肚子裏還有一個小家夥在。


  但是她根本一點食欲也沒有。


  她就想一直坐在這裏，一直守著媽媽，直到她醒來，自己才能夠真正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越來越濃，車輛的聲音漸漸稀少，走廊裏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也似乎早已經消失了。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江晨沐突然覺得有點冷，她已經在這裏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了，起身的時候腿麻的厲害，腦袋有一點暈。


  她一個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正巧這個時候，她聽到了門響了一聲。


  真是不幸，她想，又要摔倒了，這次還沒有人扶，得被醫生看笑話了。


  然而下一刻，有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腰，把她帶了起來。


  江晨沐一陣愕然，這個懷抱很熟悉，她轉頭就看見顧鈞寒那張稍顯驚慌的臉。


  “怎麽老是摔倒，受傷了怎麽辦？”


  顧鈞寒放開她，皺著眉說道，語氣裏不是責罵怪罪，而是擔心。


  滿滿的擔心。


  江晨沐退開了一步，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顧鈞寒手裏提著一個袋子，他看見開著的窗戶，先是走過去把窗戶關上，窗簾拉上，才走到林玉晶床前，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


  他輕輕地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個保溫盒。


  江晨沐就愣愣地站在那裏，看著顧鈞寒把保溫盒打開，又拿起勺子，走到她麵前。


  “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飯？餓壞了吧？”


  江晨沐沒有說話，不過這並不影響顧鈞寒，他又說：“我給你帶了一些粥，你還懷著孕，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你媽媽，但是多少還是吃點東西，她也不希望自己醒來看見你憔悴的樣子。”


  說著，顧鈞寒就拉著江晨沐坐下，他自己蹲在江晨沐麵前，低頭從保溫盒裏舀了一勺粥。


  粥還冒著熱氣，應該是才做好就匆匆忙忙拿來了，有點燙，顧鈞寒就放在嘴邊吹了幾口氣，感覺合適了，才放到江晨沐嘴邊。


  江晨沐張開嘴吃了進去，顧鈞寒似乎很滿意，笑了一下。


  江晨沐始終一言不發，隻是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顧鈞寒。


  顧鈞寒被她這樣盯著有些不習慣，就又笑了一下，“怎麽了？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江晨沐似乎是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是嗎，那你為什麽一直看著我又不說話？”


  她又搖了搖頭，攔住了顧鈞寒再次伸向保溫盒的手，低聲說：“夠了，我已經飽了，不用再吃了。”


  “可是你才吃了這麽點。”


  “真的已經飽了。”


  顧鈞寒無奈，隻得放下手裏的保溫盒，走到陽台上清洗勺子。


  江晨沐聽見嘩嘩的水聲，看了看躺在病床上還熟睡著的媽媽，再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她想，江晨沐，你怎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