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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攤牌

  鋼琴聲悠揚悅耳,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快舞動。琴前坐著的人微蹙眉頭,彈得很認真。


  一曲終了,牟穎「啪啪啪」鼓掌:「彈得真棒!」


  那人斜斜瞥她一眼:「我剛剛彈錯了三次……」


  雖是打小兒練出的童子功,但也已數年不碰,練了好幾天還是手生,完全不符合她的期待。這人居然還誇?真是讓人臉紅……


  「才彈錯了三次?哎呀進步很大嘛!過一陣子是不是都可以上台了?」牟穎完全沒有昧著良心夸人的自覺。真的很好聽啊,她也沒聽出來哪裡彈錯了。這麼長的曲子一口氣彈下來耶,反正她就是覺得大小姐彈得很好,嗯,好得很。


  曾以萱:「……」


  算了,還是不要理她了。


  本來呢,她找人弄來這架鋼琴完全就是因為閑得太無聊。曾大小姐的消遣不多,又不愛看電影讀小說,又不喜養花弄草,有興趣的嚴肅讀物牟穎又不許她碰,只好隨手彈幾首曲子自娛自樂。


  她的鋼琴是母親一路盯著練到大的,基礎功相當紮實,縱然這幾年沒練,撿起來卻不費勁,每天練一會兒,不過幾天功夫,便看起來似模似樣,聽起來也相當流暢了。


  糊弄牟穎這種外行是夠了,不過要是擱母親和她那幫老同學眼裡,一定還是毛病多多。


  牟穎見她不理她,兀自埋頭苦練,趕緊想辦法打岔:「這首曲子怎麼這麼熟,叫什麼啊?」好不容易養好了些,可別因為練琴再累著。


  曾大小姐手下不停,揚聲道:「一步之遙。」伴著琴音,她的聲音清而亮,煞是好聽。


  「哎?這名字也好熟悉……是不是在哪裡聽過……」牟穎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一點兒都沒在意那曲子,只顧托著下巴看她的側影。長發飄飄,眉目如畫,一身寬鬆的病號服也遮不住的亮眼。啊,好想上去偷襲一把……


  初聽起來是歡快的舞曲,誰知調子一轉,竟多了幾分悲愴沉鬱之氣。牟穎心頭微動,雖還沒想起在哪裡聽過這曲子,卻已站起身來,打算勸那人歇息一會兒。


  這裡是這vip病房所帶的會客廳,面積並不十分大,擺了這架雅馬哈,多少顯得有些擠。已近初春,陽光溫煦地灑入廳里,明快又溫暖。


  曾明書對著保鏢做了個手勢,在他監視下安靜地走入廳內。


  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她彈著琴,而她悄悄靠近,不許下面的人出聲?

  那些逝去的歲月像是一個甜蜜的誘~惑,讓她貪戀,不忍離開。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曲終了,她低聲開口:「小萱。」


  牟穎回頭看到她,神情微微有些緊張。坐著的人卻沒動。


  「小萱。」她又叫了一聲,盡量懇切地道,「你要怎樣才肯饒過姑姑?」


  「姑姑……」那人嘆息般輕聲道,「事到如今,你想到的便只有討饒?」


  話音柔和,語意卻鋒利。按住心頭的怒與恨,按住那些不甘與懊惱,她低頭求懇:「姑姑知錯了。即日便退出曾氏,把一切交還給你。我認輸,只求你收手。」


  見那人沒有反應,她咬牙又道:「你就這麼想要把姑姑跟表哥送進監獄么?我們畢竟是血肉至親,同氣連枝……」


  她的話被一聲冷笑打斷。「同氣連枝?血肉至親?」那人低低道,宛如自言自語,「姑姑,您看著我爸苦苦掙扎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八個字?」


  曾明書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當即反駁:「原來是因為這個……小萱,你不要聽信那些人胡說,你爸去世的時候是只有我在場不假,但你怎麼能這麼想姑姑呢?你爸是我哥啊!唯一的親~哥哥!我們感情多好你也是親眼見到的,我怎麼可能害他?!你爸是突然心梗,我雖然第一時間就打了120,但還是來不及。我知道他去世你很傷心,但我也很心痛!你知道嗎,這幾年我常夢到他……若是他還在,我們也不至於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說著說著,她竟聲淚俱下。


  可惜幾個聽眾都無動於衷。


  「您這幾年常夢到他或許不假。」曾以萱淡淡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對您那麼好,您怎麼忍心看著他如此煎熬?但第一時間打了120?您拖了整整七分鐘!」


  曾明書淚痕滿面,唇角微抖:「你血口噴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訝異與恐懼卻開始從心底緩緩爬升……她怎麼知道是七分鐘?


  「晚上十點二十三分至二十五分,您用手機網路查詢了數個網頁,大部分涉及的都是一個問題——心梗導致心源性猝死需要多久。十點三十分零五十五秒,您撥通了120急救電話。」曾以萱冷聲道,「我說的對嗎?姑姑?」


  「怎麼可能……」曾明書嘶聲道,「不可能的……你……你沒有證據!」


  曾以萱搖頭輕笑:「您那部手機被您徹底銷毀了是吧?已經被拆解成碎片了是吧?不錯,您很小心,我也的確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您當時登的是公司網路,伺服器上可還存著您登陸的時間呢。您查詢的網頁我找專門的技術人員復原過,也能看出痕迹。只是不夠證據將您繩之以法罷了,不妨礙我自由心證。不然您倒是告訴我,跟我爸正在談話時,您為什麼想到要查心梗猝死的信息?」


  「……」曾明書不再否認,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回公司后一個月,我就查到了這些東西。只是您已經銷毀了手機,伺服器上的數據容易被篡改,難以單獨入證。」曾以萱低低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姑姑。」


  「所以你就布了張網,一點一點織好,等著我上鉤?」曾明書似乎平靜了許多,語調不再那麼尖銳,「光是我還不算,還要拉上我兒子?」


  「姑姑。您若不存心吞併曾氏,我給再多的餌您又怎會咬?您若不是一意想要鍛煉表哥,他又怎麼會趟進這潭渾水?」曾以萱苦笑,「您若不對我爸下狠手,我又何必費盡心力與您周旋至今?」


  「你究竟想要什麼?」曾以萱冷聲道,「我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欠錢的,我可以不管。欠命的,您說該怎麼算?」坐著的人容色如冰,微笑道。


  「你這是要逼我死而謝罪?」曾明書怒極反笑。


  「您也可以選擇跟表哥一同入獄,出來後繼續跟我斗。兩條路,您自己選。這怎麼能算是逼您呢。若是贏的人是您,您會容我活下去么?既然不是您死便是我亡,那便不死不休。」那人回答得毫無波瀾。


  「好!好!好一個不死不休!」曾明書大笑起來,「夠狠!夠狠!」


  牟穎站到那人身側,伸手將她攬入懷裡。


  「你有沒有想過,這事情被你~爺爺知道了會怎麼樣?」曾明書瞪著她,面上是笑著的,眼裡卻像是要噴火。


  「您有沒有想過,那件事被我爺爺知道了會怎麼樣?」曾以萱好整以暇,抬眼輕笑。


  「哈哈哈哈哈……」曾明書指著她,狀如瘋癲,「我曾明書一生沒服過誰,如今我服了。你爸媽生了個厲害女兒。」緩緩吁出一口氣,她又道,「你記著,命還債清。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曾以萱不出聲,只低頭彈琴。這一首緩和安寧,如同輕聲低語。


  待曾明書離去,曲聲仍未停。彈琴的人一遍遍反覆重複著那安詳的調子,不願停息。


  一滴淚從她眼角滾落,落到鋼琴黑白分明的琴鍵上,緊跟著又是一滴。


  牟穎看得不忍,撫著她的背,低聲問她:「這又是什麼曲子?」也有些熟悉,卻完全想不起來。不,她其實只是想要轉移下這人的注意力。


  琴聲戛然而止。


  那人含淚回道:「這是肖邦的夜曲。降e大調夜曲。」


  牟穎蹲下來替她拭淚:「所以除了肖邦,還有別人的夜曲么?」


  「夜曲是一種體裁。」曾以萱被她逗得破涕為笑,「光肖邦就寫了很多首。別人當然也寫過。」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覺得調子有點熟呢。」牟穎東拉西扯地哄她開心,「你看都彈夜曲了,咱們歇一會兒好不好啊?我等你老半天了。」


  那人不說話,卻側身過來抱住了她。她手足無措地撫著那人的背,急得語無倫次:「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我太狠心?」那人抽抽噎噎的,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小朋友。


  「……」牟穎一時不知說什麼,半天才道,「我明白。我明白。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你。」停一停,又道,「難過就哭一會兒吧,我給你數秒。」


  曾以萱哭笑不得地掐了她一把:「什麼叫數秒?!」


  牟穎笑著拍拍她的背:「哇,這麼快就不哭了,真乖,阿姨給你糖吃。」


  曾大小姐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你再說一遍!」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哎喲你不要老掐人嘛……」牟穎被她掐得嗷嗷直叫,卻還是抱著人不撒手。


  曾大小姐出夠了氣,抱著她,還是有些悵然。


  牟穎使盡渾身解數也不能使美人開顏,心裡的挫敗感越積越深。最後只好拿出殺手鐧。


  一襲長吻畢,牟穎自覺頗有進步,喜滋滋地問人:「怎麼樣怎麼樣?今兒表現不錯吧?」


  「尚可。」曾大小姐懶洋洋地回,「還有進步空間。」


  「喔。」牟秘有點受打擊,「那再來練習一次。」


  本以為曾大小姐又會十動然拒,結果人家懶洋洋靠在她懷裡,悠悠來了這麼一句:「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偏科么?」


  牟穎:「……」


  好像無意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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