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佞佛》
何府,東廂,
寒風如厲鬼嘶嘯,挾著突如其來的大雪驟然降臨。
守夜的家奴被這陣妖異的風雪驚醒,抬頭看了看天色,但見沉沉夜幕中,只一彎詭異的冰冷月牙掛在當空。他低頭打了個寒噤,起身搓了搓手,又瞧了眼那不詳的殘月,忽地毛骨悚然起來,只覺好似惡鬼在瘋狂屠戮時陰慘慘的微笑。
燈籠忽地滅了,風雪之中隱隱有一人走近,衣袍翻飛,雙眼血紅,一張臉卻白得嚇人,周身更是魔氣衝天。
這人正是自那牢中出逃的魔君。
寒風越發凄厲地呼嘯起來,
那家奴哆嗦著揉了揉眼,卻不妨遠處那模糊的身影竟轉瞬間來到了自己跟前,恰與那血染的雙眸對視個正著,登時一個抽搐,原本劇烈冷顫的身體陡然僵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色死灰,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魔君仍是一副冰冷嗜血的神情,緩緩跨過地上家奴硬挺的身體,推開房門入了內。
吱呀一身,門板在他背後應聲合上。
屋內,柔和的燭光將魔君的臉映照得清晰了幾分,依稀能瞧出屬於釋空的沉靜輪廓來,只是那雙血眸破壞了這一切,將他整個人襯得邪佞萬分。
他的視線在房中逡巡了一圈,最終鎖定在了那張楠木漆金床榻上,薄薄的鮫紗帳自床檐懸垂而下,遮住了裡頭的情景。
但他知道,那個人就在裡面,他能嗅到他的氣息,那種淡淡的、微妙的葯香令他血脈卉張。蠱蟲在蠢蠢欲動,風雪中稍許冷卻的*,此刻如燎原之火自丹田燃燒起來。
他的眸色越來越深,僧袍隨著走動被頂出一個弧度來。
何修不知危險接近,安神丸的效力未過,他仍然沉浸在酣睡之中。
魔君脫了僧袍,赤/裸著精悍結實的上身壓了上去,紗帳將他二人包圍在一片小天地里,這令他的□□更為高漲。
可待他掀開那層厚厚的被褥,卻沒料到底下竟是一副傷橫累累的身軀。
胸膛、大腿、腹背……均是刺目的新鮮傷口,那人就這麼安靜地側著身蜷縮著,看上去尤其脆弱,彷彿他的手掌輕輕一握,就會難以忍受地□□出聲。
魔君呼吸漸漸粗重,不為人知的邪念一再放大,
……想將他藏起來,牢牢鎖在身邊。
不,不夠,
上一世曾放走過他兩次,三年前記憶覺醒后執念就更深了,魔君的血眸陷入了狂亂和迷離之中。他握著何修的手腕微微用力,上面就留下了五道鮮艷的指痕,這副情景極大地刺激了他的噬虐欲,某個念頭在激烈地叫囂……
他開始難以克制地想象著身下人赤/裸著,柔韌瘦削的身體被鎖鏈纏繞,白皙的皮肉布滿勒痕與愛痕的模樣,
一定很美……
於是他俯身親吻何修肩胛上滲血的紗布,魔性遮蔽了他的本性,身體里被壓抑的本能,貪婪、殺戮和色/欲,超過了他所能預料的程度,強烈到令他失控。
越來越糟,
……殺了他,
忽地,某個罪惡而充滿誘惑的聲音對他說:殺了他,他就永遠是你的了,你可以對他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讓他永遠安靜地沉眠於你身下……
魔君的神情陡然變得痛苦而扭曲起來,
他掐住了何修的脖子,左手卻將床沿摳出深深五道指印來,手背青筋暴突。
他在忍……
殺了何修?不,他是瘋了才會那麼做!那不是他想要的,可他控制不住這個念頭!
殺戮和鮮血……甚至比*和歡愛更令他著迷。
魔君第一次意識到,有什麼東西隨著自己記憶的蘇醒,同樣被喚醒了,如今在欲蠱的作用下正慢慢吞噬他的理智……事情朝著背離他設想的方向發展。
何修咽喉被扼,呼吸不暢,略顯痛苦地張開了雙唇。
魔君下腹那物更為亢奮,硬邦邦地抵著何修腿根,他深沉的血眸里閃過恐慌和焦慮……
為今之計,只有暫時讓自己沉睡,希望這個身體的另一面能撐住直到找到壓制欲蠱的辦法。至少,那個人,絕對不會傷害何修。
……真是可笑,
他機關算盡,以佛舍利為誘,誘釋空去見何修,誘他破戒,
卻沒料到,到最後……還是要將身下之人雙手奉上。
他俯下身,用染血的雙唇吻了吻何修,將周身魔氣匯於臍下三寸關元穴封住,可暫保釋空心智堅定,邪念不生;而後左掌蓄力,狠狠拍上自己通天穴,扼住何修脖頸的手當即脫了力,迅速昏了過去……
——————
翌日,安神丸時辰一過,何修便醒了……
也由不得他不醒,身上壓個這麼大的活人,他痛覺降低了80%,不代表就沒了知覺。
起先還以為是鬼壓床了,胸口透不過氣,難受得要命,意識稍微清醒點后發現半個身子都麻了。待艱難地睜開眼,釋空煞白憔悴的臉便猛地撞入眼帘。
然後……就是被褥底下肌膚相觸的微妙感。
何修嚇了一跳,忙抬手將釋空從自己身上推開,剛一用力眼前陣陣發黑,坐起身稍微緩了一會兒,那種不適感才消失。
可能是昨晚上失血過多,身體太虛所致。
何修將目光投向旁邊的釋空,臉色震驚又古怪:……這傢伙不是在牢里么,怎麼跑他床上來了?
難道他自個兒越獄了?……可這事怎麼瞧也不像釋空會做出來的啊!
而且……
何修手背稍稍碰觸了一下釋空發燙的身體,面露尷尬:如果沒猜錯的話,剛剛頂著他的……
想到這兒,視線忍不住迅速往釋空身下掠了一眼,頓時像活吞了只雞蛋似的,被那處壯觀弄得瞠目結舌,半晌才緩過來,窘迫地拽過被褥給他壓了下去。
蘇憶錦給他下了葯?還是魔君?
何修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瞬間腦補了一出言情文經典情節……不過男主抵死不從,還跑他這邊兒稍微就有點對不上劇本了。
但不得不說,釋空這個行為令何修暗爽,恨不得有種把女主叫來房裡在她面前好好得瑟一番的衝動。
……雖然這種念頭產生得有點莫名其妙。
「釋空,釋空?」
何修將裡衣匆匆披在身上,俯身喚他,想問個清楚,可對方怎麼也不醒……何修目光觸及釋空染血的唇角,心裡頭咯噔一聲,暗道大事不妙。
他忙扣上釋空的腕脈,脈象浮而無力,艱澀不暢,如輕刀刮竹,為氣血逆流、經絡受損之癥狀,瞧著到有些像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若持續嘔血、甚至神智紊亂,嚴重者可武功盡廢或死亡。
何修心又是一沉,當即以拇指與食指捏開釋空雙唇細嗅他口中是否有殘留春/葯和濃重血腥味。
卻不妨就在此時,那緊閉的門扇轟地一聲自外頭被人給踹開了。
當先進來的一彪形大漢所見,便是一衣衫不整的登徒子虛壓在釋空大師身上,肆意輕薄的場景,地上衣袍散亂。
「少……!」
隨後跟進的慶俞也傻在了原地,後頭半個爺字輕飄飄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那彪形大漢目眥俱裂,狂怒道:「淫賊,拿命來!」
何修被這發展弄得措手不及,偏頭就瞧見一把大刀脫了那大漢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鋒利的弧度徑直朝他的腦袋砍來。
剎那間,「錚」的一聲,擦著他腦門兒半寸處深深插入了身後床壁之中,
何修嚇得生生打了個嗝,動也不敢動了。
慶俞見勢不好,八爪魚似的纏上啦那漢子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差點掉腦袋的是他,「聶大哥,饒命啊!那淫賊就是我家少爺啊!」
何修:……
「慢著,這是誤會!」何修一張臉幾乎憋成豬肝色,咬牙道,「釋空被人下了葯,我方才是在為他診治!」
扒在那漢子身上也忙不迭勸道:「我家少爺為人正直,年方二十連個通房丫頭都沒,眼見未必為實,聶大哥莫傷及無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