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慢著!」賈瑚及時出聲,所有人都往他這裡看了過來。
林海自然知道妻子的這個娘家侄子很有幾分本事,見他出面,立即讓人先停了下來。
站在人群當中的一僧一道也是抬頭看向賈瑚,待看清了賈瑚的樣子后,頓時吃了一驚,兩人對視一眼,遲疑不定,這位怎麼會在這裡?!
賈瑚從人群當中擠了進來,徑直走到那一僧一道的跟前,笑容滿面的欣賞著那兩個人從疑惑,到驚訝,再到駭然的神情,點點頭,看來這兩個似乎是認識他的?那就好辦了。
衛王爺怎麼可能讓自家親親瑚弟獨自身處未知的危險當中呢?立即也走到賈瑚的身邊一起面對這兩個僧不僧,道不道的怪人。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賈瑚一上來,直接一語道破了他們兩個的身份。
兩個人大吃一驚,同時,神情中閃過灰敗。
林府總算迎來了自這兩個人進門以來的最高品質——靜悄悄。這一僧一道的神情似乎還沒有回返過來呢。
賈瑚笑道,「兩位這身打扮,可真夠敬業的,兩位不難受嗎?」
癩頭和尚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問道,「您老怎麼……會在這兒?」
「對呀,爺怎麼會在這兒的?這不是應該問你們才對嗎?爺好端端的過著錢途光明的日子,居然把爺弄到這兒來了,爺都還沒找你們算賬呢,倒先問起我來了!找打嗎?」如此的理直氣壯,倒真的是唬住了這兩個。
衛姜轉頭看他一眼,這是話裡有話嗎?
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張大了嘴,這樣反咬人一口的人,他們還真是第一回見,漲見識了。
賈瑚並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口中又是一陣噼里啪啦,「這些事情也就算了,那林家姑娘是我家表妹,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正三品巡鹽御史的嫡長女,這樣的身份,到底是哪裡礙著你們這些人了?不是不見外男,就是要化了人當姑子去?多大仇啊?」
每說一句,賈瑚就往前副近一步,等到把話說完,那一僧一道已經被他逼出了設宴的正院大廳,二月的初春,這兩個人卻被賈瑚的一席話,說得冷汗直冒。
偏偏賈瑚還不放過他們,繼續說道,「林家表妹也就算了,就當那孩子倒霉,入不了你們兩位的法眼,心裡不舒服,非得背地裡下點暗手才好,你們……」
賈瑚話還沒說完,癩頭和尚就出聲打斷了他的滿嘴火炮,「這位施主,請見諒,原是我二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兒居然有尊真佛,咱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趕緊一拉跛足道人,看似慢,實則快的跑了,不過瞬息之間,已經不見了人影。
賈瑚尤自覺得不過癮,在後頭喊道,「哎,別走啊,小爺還沒問你們呢,能入得你們法眼的人,需要的是什麼條件呢?某些人我瞧著也不怎麼樣啊,怎麼你們又是送通靈寶玉的,又是送金鎖的,跟我說說唄。趕明兒小爺也想整一個來玩玩撒……」
賈瑚不知道,當他這句話說完,在他們看不見的遠方,那一僧一道腳下一個打滑,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好容易掙扎著爬了起來,兩個互看一眼,不由得苦笑,這一位,當真是……
「和尚,這可如何是好?」跛足道人愁眉苦臉。
「唉,有這一位在,咱們又能如何?只怕警幻仙子親至,也拿他一點辦法也無,這一次的任務只怕完不成了,回吧。」
跛足道人一想也是,得了趕緊走吧,現在那位還沒記起前事,等到他記起來了,到時候他們想走也走不成了。
那一僧一道跑了,只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其他人倒也罷了,林海卻是靈光一閃,被送金鎖的是誰,他不知道,通靈寶玉卻是如雷貫耳啊!這不就是岳母大人縷次來信都要提到的,準備和玉兒聯姻的賈寶玉生而帶來的嗎?聽說那玉,現在在大皇子身上帶著呢。
好啊!原來這些人串通起來要害我那寶貝女兒!可恨,實在太可恨了!通靈寶玉和金鎖是嗎?他記住了!
宴席上的小插曲,不過是給大家增加了一個談資罷了,除了真正關心的林家人以外,誰還能管那什麼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呢?
不可否認,今天這一出,帶給林家的影響,將是深遠的。
揚州往金陵的官道上,五輛福車緩慢的行駛著,往來的行人和商隊全都好奇的看著它們,無他,這車明明是元豐商行最近生產出來的高檔福車,聽說裝上了一種可以變速的裝制,車夫省力不說,速度還快。可是眼前這輛倒好,這麼好的車,生生被當成了蝸牛在用,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過,這些人也只能在心底吐槽幾句而已,有些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來了,這些福車的車身上印著的徽記,正是京城忠勇郡王府的族徽,嫌命太長了嗎?自己送上門去?
賈瑚有氣無力的趴在了車窗上,口中嘟囔,「大舅舅也真是的,想外甥就直接說嘛,做什麼非得拿大師父來嚇我,真是的,還能不能好好當甥舅了。」
衛姜失笑,放下手裡看了一半的詩集,道,「這種事,咱們自己知道就是了,說出來,兩位大人多不好意思啊。」
賈瑚嘆氣,「唉,誰說不是呢?也是奇了怪了,這忽啦吧的,大師父怎麼跑到金陵來了?來了也就算了,居然住到大舅舅府上去了,二師父能放他出來?」那個妻奴,居然捨得離了大師父了嗎?該說可喜可賀嗎?
「非是如此。去年你不是向四哥上摺子,說如何治理河道嗎?去年秋冬季,四哥就讓工部和戶部趁著汛期結束,全力修築水泥堤壩。如今已近二月中旬了,今年的春汛就在眼前,四哥親點楊大人為欽差,代天子巡視河道,又親點沈侯爺帶一千親兵相護。」
「還有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賈瑚驚訝了。
他這個當人徒弟的,當真是太過失職了,真的是很不應該啊。
「呵呵,昨兒你看到楊先生南下的消息,就趴在那裡呼天搶地的,之後的消息就沒看了,可不就是不知道了嗎?」簡言之,錯過重要消息了。「至於為何會住到顧大人府上,只怕就要去問他們兩位了。」
賈瑚扶額,真相居然如此簡單,太讓他傷心了。
眼看時間不早,衛姜也不管賈瑚那彆扭的小心情了,吩咐車夫趕緊趕路,以楊先生的性子,他老人家都特意讓人寫信來了,他們要是敢遲到分毫,就等著被剝皮吧。
車夫巴不得一聲兒,好好的一輛福車,愣是成了蝸牛車,受著周圍路人的指指點點,他早就忍不住了好么?好容易王爺的命令一下,還等什麼?立即兩條腿蹬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已經把其他車輛給遠遠的甩開了。
看著身後吃灰的群眾,車夫的心情別提多舒服了,讓你們瞧不起咱的車!
金陵城的夜晚依舊是那麼的繁華,那麼的紙醉金迷,秦淮兩岸,人流如織。
對於這個生活過幾年的金陵城,賈瑚對它的印象還只是停留在賈家老宅,金陵山,和秦淮河,夫子廟這些地方,其他的地方,他還真沒怎麼去過。
福車從金陵城南進城,料峭的春風,擋不住城中眾人的熱情。
不一會兒,總算是回到了金陵山腳下的賈家老宅。
下得福車,衛姜站在這座精緻的江南小院前,想起當年在金陵,和賈瑚初次相識時,自己被那一大堆各種名目的收費給嚇住的樣子,失笑。
賈瑚站在他身邊,想的卻是住在金陵城這麼多年,自己的大部分時間居然就宅在了這裡,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進去吧,他們大概已經備好熱水了,咱們去洗洗先,全身臟死了。」手肘捅了捅衛王爺,眼神有幾分曖昧,「時間不早了,該洗洗睡了,今天晚上該輪到我了。」
衛姜笑了笑,邁步跟了上去,心裡卻是充滿了期待。
這一夜,兩個人進行了一場心靈相交的深入交流,其過程之令人臉紅心跳,自不必贅述。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起晚了,剛一起身,清月就急忙忙的進屋來了。
「大爺,武安侯府的長史大人在前院等著您呢。」
賈瑚手上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了個苦瓜臉,「這才什麼時辰啊,居然這麼早就來堵人了?」
清月縮了縮脖子,那位老爺做事隨心隨性慣了,誰能攔得住他?
兩個人胡亂的吃了些早膳,就著急忙慌的跟著侯府的長史往顧府來了。
不多時,福車已經到了金陵顧府的門前,總管嚴方早已經等在了府門前,見福車停下來,立即上前打了個千兒,「可是表少爺和衛王爺的車駕到了?」
賈瑚跳下車來,抬手擋住春日的暖陽,打量著眼前的顧府。
聽見嚴方說話,轉頭看他,「你是誰呀?」
嚴方神情恭敬,「小的嚴方,是這府里的管家,昨兒老爺知道表少爺的車駕到了金陵,以為您昨天晚上就會到府里來呢,這都等了一夜了。今兒一早,就讓小的在這裡等著呢。非止小的,沈侯府上的長史大人也等了表少爺一個晚上呢,今兒一早才被侯爺遣去了金陵山下的。」
賈瑚摸摸鼻子,看來昨天晚上他進金陵,沒有第一時間來大舅舅家,這就被惦記上了?再一想到前些時候,他在京城丟下的那顆超級大炸、彈……抖了抖,太可怕了!
硬著頭皮,拉著衛姜的手,跟著嚴方進了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