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麼一件大事,本就極為吸引人,如今又在賈赦有心的宣傳下,沒多久,包括梨香院,寧威將軍府,賈氏族人聚集地的人都聽說了。有的人羨慕,有的人嫉妒,真心替賈赦一家高興的,只怕唯有賈敬一個了。


  去梨香院報喜的人是顧氏的大丫鬟堇夕,此時她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花廳里,向賈母報喜。


  「……聖人盛讚我們爺為國之棟樑,破例封了他一個正五品工部郎中,又命他可以安心在國子學念書,以待科舉呢。隨聖旨來的甚至有兩套大爺的官服呢,卻是按著大爺的身量做的,我們太太見了,直說勞煩宮裡的司制司的嬤嬤們了……」


  堇夕口中滔滔不絕,真箇兒把賈瑚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彷彿沒看到賈王氏與賈元春難看的臉色似的。


  賈母揉著額頭,堇夕的話,她聽得頭疼,「行了,你回去吧,就說我知道了。」


  堇夕這才停下話頭,俏生生的給賈母行了個禮,沒有絲毫戀戰的轉身走人了。


  待離了院門,回頭不屑的輕呸了聲,「切,我們大爺為家族這麼爭臉,這幾位居然也沒個表示,忒小氣!哼!」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二家的,等政兒回來,好生的安撫一下他,這事畢竟是聖人的意思,咱們做人臣子的,卻是不能多言。」賈母最是了解小兒子的性情,那就不是個心寬的,一個弄不好,她怕會出事,到時候,倒霉的只怕就是賈珠了。


  環顧了一下呆在花廳里的眾丫鬟,賈母的視線掃過其中兩個,「青鸞,寒煙這兩個丫頭你是知道的,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都是好孩子。等一會兒你帶著她們回你們屋裡去吧。政兒就是太過端正,於這些事上不怎麼上心,他在外頭與同僚應酬往來,也失了面子,你也該多勸著些。」


  王氏臉色大變,十分難看,這往她們屋子裡塞人呢!給賈政抬小妾!


  而且這兩個人雖然是丫鬟出身,卻是賈母所賜,她是不能隨意打發的。


  卻聽賈母又道,「這麼些年,你操持政兒的事勞苦功高,他們兩個過去,正好替你分擔一下,后兒是個好日子,正好給她們開臉了。」


  王氏恨極,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皮肉。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來,依然是那副木木的樣子,倒有幾分在著中佛口蛇心的雛形了。


  「是,媳婦記住了。」王氏的聲音平靜極了。賈母並沒有聽出異樣來,便是有,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我原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賈元春緊緊咬著唇,不敢開口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會連累到父兄。


  回到王氏的屋子,青鸞和寒煙自然跟了過來。


  王氏端坐主位上,將一應規矩都說了一遍,又讓兩人服侍著給她和賈元春沏了茶來,這才不情願的把人打發走了。


  人一走,賈元春立即忍不住了,「娘,您就任由那兩個狐媚子進咱們的屋?!哼,這兩個丫頭先前看著還好,原來也是內心藏奸的!怪道呢,先前哥哥的小廝小順兒想要求娶青鸞,那丫頭居然不同意!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王氏苦笑,「不讓她們進來又如何?老太太親自開了口,我又能如何?再說了,沒了這兩個,也會是別人。」


  「可——」


  王氏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笑著拍后她的手,「莫急,進了這屋子,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說。」


  沒來由的,賈元春打了個哆嗦,她娘這個樣子,好可怕。


  這天,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收到了嫁到賈家的胞妹的來信,看過後,王子騰氣得腦仁疼。他這個大妹妹看著精明,大事上卻是個糊塗的!


  起身回到後院,王子騰的夫人石氏正在看著女兒王熙鳳學針線,見王子騰這個時候進來,奇道:「這是出了什麼事了?老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王子騰見王熙鳳也正好奇的等著他的回答,擺手就讓她下去了。王熙鳳嘟起嘴,一副女兒家的嬌俏樣兒,「父親又趕我!」


  王子騰一直把王熙鳳假充男孩教養,平日里可是極難見到她這副小女兒之態的,奈何今日之事,真的不適合讓她聽。


  王子騰板著臉,「下去吧。」


  王熙鳳頓頓腳,轉身出去了。


  不過會乖乖聽話的,就不是王熙鳳了。


  她並沒有回到她的屋裡去,反而是轉到後頭,靠近石氏所住屋子的窗子外,想偷偷的聽一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爹這個時辰回內院!


  屋裡,王子騰,「上次和大舅兄那邊提的仁兒親事,有結果了嗎?」


  石氏出身繕國公石家,身份卻擺在那裡,王子騰對她還是很尊重的。此時王子騰所說的大舅子,正是繼承繕國公爵位的石駱。


  「你也知道仁兒那孩子,我那兄長怎麼可能捨得把寶貝了那麼多年的姑娘嫁給他?」石氏嘆氣。


  他們口中的仁兒,卻是他們夫妻二人的獨子王仁。


  王子騰和石氏成親多年,只出了這麼一子一女,其他的孩子,都沒能站住。


  王仁因為是承嗣的男丁,王老太太在時,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絲兒的委屈都沒讓他受過。慢慢的,卻給養成了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當真是吃、喝、嫖、賭,無所不能。


  王子騰想起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兒子,也是嘆氣。「既是如此,也便算了。」


  「老爺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王子騰把賈王氏的信遞給石氏,「你且先看一看吧。」


  石氏接過信,拆開細看,發現是小姑賈王氏的親筆信,再看到信的內容時,眉頭已經緊緊鎖住。


  「她瘋了嗎?珠兒和鳳丫頭的親事?前兒我恍惚聽說,他家珠兒不是定了國子監祭酒李大人家的嫡長女了嗎?她怎麼還能打這個主意?!」石氏很不滿,王氏這是把她家鳳哥兒放在哪裡?


  王子騰也是心中不滿,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妹妹居然如此的不知輕重:「那李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家,李守中執掌國子監,可以說但凡國子監出身的學子都是他的學生。賈存周既然給珠兒訂了他們家,事情又已經傳得滿城風雨,可容不得妹妹不同意。」


  石氏表情不郁,「不是我這當舅母的不心疼外甥,珠兒那孩子,身子骨也不夠康健,這些年又被妹夫壓著讀書,感覺風吹吹就會倒了,把鳳哥兒配給他,還不如配給他們家大房的瑚哥兒呢!」


  正在國子學聽夫子講解課業的賈瑚,忽然打了個大噴嚏,揉揉鼻子,「嗯?有誰在算計小爺?」


  王子騰,「正是這話,昨兒賈瑚因為改良火器有功,已經被聖人授了正五品的郎中。目前雖是虛職,品級卻是實打實的,他又有舉人功名,再過幾年,等年紀再大些,參加科舉,考中一甲都有可能。只是可惜了,咱們家鳳丫頭年紀太小了,和賈瑚差了幾歲,不然老夫倒真想把他們湊成一對了。」


  石氏輕笑,「老爺魔怔了,不過大個五六歲,多大個事兒啊!您要實在是喜歡那孩子,可以先訂親啊!老爺與其在這裡煩惱著,倒不如去探一探賈家的口風再說。咱們鳳丫頭常往那府里去,雖說一直沒往大房去,可賈瑚總得去給老太君請安不是?萬一他看上了咱們鳳丫頭了呢?」


  王子騰點點頭,「還是賢妻想得周到,倒是老夫想差了。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明日一早,你便找個合適之人去探一探吧。」


  「這麼急嗎?」


  「可不是嘛,你可知,賈瑚雖有貔貅之名,在世家當中,卻是極搶手的。如今他又因功破例封官,前途已不可限量。你看著吧,自今日起,京中但凡有適齡姑娘的人家,只怕都會蠢蠢欲動的,畢竟,賈瑚已經十三了。只要兩家訂了親,還怕他跑了不成?」


  王子騰能夠把官做到如此地步,這相人的本事也是不差的。


  賈瑚小小年紀,就已經單憑已身的本事中了舉,如今又是正五品工部郎中,若不是年紀還小,只怕聖人直接就封他更高的職位了。說句簡在帝心都不為過。


  以他對聖人的了解,提前抓住這隻金龜婿,絕對沒差!對他們王家,乃致四王八公這些老牌的勛貴,也是極大的助力!

  「老爺放心,明兒我便請史家三夫人去看看。」


  史家三爺史鼎的夫人石氏,是王子騰夫人娘家的族妹,兩人在閨中時,關係極好。史鼎和賈赦又是表兄弟,事情求上她,卻是正好。


  事情商議完,王子騰起身回了前院。


  王熙鳳見王子騰動了,趕緊溜回了屋裡。今天偷聽的事,雖然聽得不甚真切,大概的意思卻是明白了,難怪一向疼她的王子騰會不讓她聽呢。


  想起王子騰和石氏商議的事情,王熙鳳難得的紅了臉,再如何爽利豪氣,她也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家。聽見父母親提及了自己的親事,哪有不臉紅的?

  只是,一想起王子騰說的,想要說合她和賈瑚的事,眉眼又厲了起來。


  賈瑚,她在賈府時見過好幾回,那也是個俊美無雙的少年郎。


  只是,想起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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