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衛姜的香燃起沒多久,他等的人就來了。
見到來人,衛姜一愣,沒想到是他親自來了。
來人伸手將他按下,「別起來。」
「四哥!你怎麼來了,還只帶了玄一,這樣太危險了。」衛姜皺眉。
「能有什麼危險?你都受傷了,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放心得下心!等回了京城,你讓我怎麼和姑母交待?別說了,先讓玄一幫你看一下傷口吧。」來人輕拍衛姜,示意他安心躺著。
玄一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走到床前,「得罪了。」掀開衛姜的衣服,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條長約半尺的傷口,令人意外的是,傷口處不知被用什麼樣的線給縫了起來,只過了一天,那傷口就已經開始癒合了。
「爺,世子的傷口已經沒事了,以後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就成了。」
「如此甚好。」申屠潛點點頭,終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衛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傷了,等回了京城,只怕還有一頓排頭吃。
「四哥,你知道救我的人是誰嗎?」衛姜突然問道。
「是一等榮昌將軍賈赦的嫡長子賈瑚救的你,你問這個做甚?」
果然是他,衛姜面無表情的道,「方才那個賈瑚給我算了一筆賬,我欠他五百四十五兩銀子!」
申屠潛:……
玄一:……
「我……有點不明白,即便是請醫抓藥,了不起十幾兩子也就頂了天了,這五百多兩是怎麼來的?」申屠潛眉頭緊鎖,滿臉不解。
衛姜木著一張臉,一字不差的把賈瑚剛才算給他聽的賬,又重複了一遍。
「這個賈瑚……還真是……有趣……」申屠潛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了。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看來京城裡對於這位的傳言不虛啊。」
衛姜苦笑,誰說不是呢,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這位的性子非但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
「不過,這賈瑚有句話還是說對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個問題。也難怪先榮國公夫人會那麼喜歡他。」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排最末。
然而,人生在世,總脫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若是沒有商人走南闖北市貨,百姓的生活,只怕要陷入水深之中了。可是世人卻又不自覺的作賤商人,那些身份地位稍稍高一些的,更是不屑於提起銀錢之事,將之視為俗氣,即使是為了生活開銷不得不和商事沾邊,那也是把生意記在下人名下的,真是,掩耳盜鈴。
可是這位賈大公子,卻反其道而行之,給人的感覺卻不粗俗,反而有一些,可愛……
「等一下我讓人把錢送過來,你先在這裡安心養著,至於江南的事情,你該做的已經做好了,後頭的事情,只怕有人會主動幫你收尾呢。」吐出一口氣,最後又道,「那個賈瑚,不是個簡單的,只從他是顧相的外孫和賈赦的嫡長子這兩個身份,也足夠咱們和他交好了,你想個法子看能不能同他交好,即便不能,也不要交惡了。」
「弟弟明白。」衛姜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當天夜裡,賈瑚收到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拿起銀票拍了拍,對著燭火照了下,「喲,還是寶龍銀號的啊。嘖,拿這麼張破紙給我幹嘛,不知道紙幣貶值最快的嗎?還不如給小爺把這銀票換成真金白銀來得可愛!」
把銀票丟給清風,吩咐道:「明兒一早,拿著這玩意兒到外頭轉一轉,看看有沒有地段好的鋪子,或者良田啥的,都不嫌多。趁早給爺花出去了。」
清風接過銀票,想不明白,「爺既然喜歡銀子,為何不直接換成銀子呢?」
「笨哪!」清荷恨鐵不成鋼,纖纖玉指點著清風的額頭,「大爺在金陵的事情差不多都完了,過些日子,咱們就要回京城了,到時候帶著那麼多銀子,招禍呢?還不如買下鋪子莊子,讓錢生錢。」
清風縮了縮脖子,「哦……」趕緊離了清荷的魔手,灰溜溜的跑出去了,準備明天一早趕緊去辦大爺交待下來的事情,不然他家姐姐非揍他不可。想起自家姐姐的兇殘樣子,清風下意識的抖了抖,大爺形容的母老虎還真適合她!
又有了幾千兩銀子的入賬,賈瑚的心情很好,每天早上去山上練功的時候,總要到當初救下衛姜的那個小山谷去轉上兩圈,就盼著能不能再救上一隻肥豬什麼的。可惜,外快哪裡是那麼好賺的?別說人了,在那座山谷里,他甚至連一隻受傷的小動物都沒遇上過。
錢收到了,賈瑚就把自己救回來的人給忘到了腦後,每日里繼續重複著以前的生活,雖然除了服,出了孝,可是作為從上輩子就延續下來的宅屬性,賈瑚還是不習慣出門和人交往。
自從他出孝后,金陵城內幾家和賈家有往來的家族全都給他下了貼子,想要邀他過府赴宴。只是賈瑚卻是能推則推,推不掉的,再去露一下臉罷了。
以前賈瑚在金陵的這些世家面前,根本不算什麼,賈家傳到賈赦這一代,只剩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賈赦以前又是那樣的性子,根本沒有上升的可能。誰能想到,賈瑚一朝中舉,以十歲之齡成了大齊最年輕的舉人呢?
更寸的是,在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的時候,徐老夫人過世,賈瑚宣布守孝一年,這下子,這些人什麼也不用做了,好容易賈瑚出了孝,他們怎麼能再放過?
可以說,這幾個月來,賈瑚當真是煩不勝煩。
於是這天,賈瑚練功回來,清荷問他,「大爺,前兒您救回來的那位爺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您不去看看嗎?」
「什麼爺?什麼傷?」一時間,賈瑚有點轉不過來。
「就是那位欠了您五百四十五兩銀子,結果給您送來五千兩銀票的那位啊。」清荷急了。
「哦……是他呀,他還沒走啊?」
「沒有,第二天,那位就把他的下人護衛什麼的都找來了,商總管見他他帶來了這麼多人,便將人安排住進了府里的客院,可巧客院里有一道門直通街上,他們住著也不必往前院來,爺忘了也是有的。」
賈瑚聽了,頓時炸毛,「既然他帶來了自己人,又不是沒錢的主兒,還賴在咱們家是幾個意思?這金陵城別的沒有,茶館酒樓不要太多了,最不濟,不是還有那十里秦淮嗎?咱們家又不是客棧!」
清荷瞧他的樣子,十分熟練的將賈瑚的金算盤拿過來掛到賈瑚的脖子上,「大爺何不換個想法,那些人借住咱們客院,總得交住宿費吧?」頓了一下,果然看到賈瑚的大眼睛亮了一分,「他當日給您送來五千兩,又帶來那麼些人,大小得有十多人呢,您何不算算,這一個月來,他那五千兩銀子可還剩下多少,還需不需要補上?」
清荷每說一句,賈瑚的的雙眼就亮上一分,等到後來,賈瑚操起他的寶貝金算盤,噼里啪啦的開始一項一項的算了起來。算到後來,賈瑚看著面前的金算盤,「嘖,要不是你提醒,爺都要被他給糊弄過去了,這些傢伙,真會佔便宜。清風,清月,快跟爺走一趟客院。」
「是。」被點到名字的清風和清月跟在他的身後走了。
清荷直搖頭,他們家這位小爺什麼都好,就是這愛財的性子著實讓人又愛又好笑,只是瑚爺對他們這些自己人出手十分大方,對下人也好,從不打罵他們,他們打從心裡尊敬這位小爺。因此,只要是他們力所能及的,都會極力的護著他,這也是賈瑚愛財的性子越發嚴重的原因,都是被寵出來的!
走到半路,賈瑚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中途轉道,「讓商管家來見我。」
沒過多久,商和就到了。
「一個月前,我不是讓你去查被救回來的那個人的身份了嗎?你查得如何了?」
商和見問,立即說道,「屬下已經查過了。那位公子是佳惠大長公主和忠勇郡王的嫡長子,自幼極得聖人的寵愛,甚至有傳言,這位小爺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比照那幾位皇子來的。在他剛出生時,就被聖人立為了郡王世子。」
賈瑚揚眉,想不到是這一位,他還以為是哪一位皇子呢,想起最近出門修鍊時偶爾聽到的一耳朵關於金陵的事情,許多事情,突然就想通了。
「最近金陵甄家和薛家,有什麼變故嗎?」
商和想了想,說道,「大的變故倒是沒有,只是聽說甄家的那位老太太已經卧病在床一個多月了,怕是要不好。」
「那薛家呢?」
商和不解,那薛家雖然有個紫薇舍人的名頭,卻只是皇商,和這個事有什麼關係?「薛家卻是沒有他事傳出。」
賈瑚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