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想要什麼便要什麼,你想過我要什麼嗎
修離墨沉了聲音,看她的眸色深沉詭異,扣在她肩頭上的手緊了幾分。
「怎麼?你不願要我的孩子?」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不可以。」弦歌無力反駁,「修離墨,你難道要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就處在危險中?像它的母親一樣,處處遭人陷害設計?」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會保護好你們。」他鄭重其事道。
他並非有多愛孩子,他天性涼薄,這一點沒有錯,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見得他會傾盡一切去愛攖。
可孩子能將她綁住,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個母親絕不會丟棄自己的孩子。
有了孩子,她會死心塌地跟著他償。
時下確實不適合要孩子,可他管不了那麼多。
「以後吧,再過兩三年好么?」弦歌退步,期盼地看著他。
他許是一時興起,過幾日念頭就消了。
修離墨沉默不語,冷然地避開她的目光。
這一次,他不會讓步。
弦歌咬咬牙,氣悶地翻身,從他懷裡滾了出去,縮到床側里,拉高被子蒙頭。
修離墨一怔,懷中空蕩蕩,被子隆起,他也惱怒了,憤然起身。
可他打定了主意要孩子,一直在桌邊候著,拖延時間。
弦歌知道,再好的避子葯,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不服用,那就成了板上釘釘子的事了。
想了想,她拉下被子,看向修離墨。
修離墨目光始終未離開她,對上那一刻,他微微怔愣,那一雙眸子盈斥掙扎,是他逼得太緊了么?
他在猶豫,弦歌趁機道:「我可以不吃避子葯,但是我要一樣東西。」
弦歌直直看著他,絲毫不退讓,他鬆了一口氣,「別說一樣,你想要什麼,我都拿來給你。」
「此話當真?」
「嗯。」
「你自己說的,別反悔。」
修離墨見她眸中閃過狡黠,心下一凜,莫非中了圈套?
「你要什麼?」他微微沉吟。
弦歌卻朝他招手,「你過來。」
空落落的心瞬間填滿,他將她抱在懷裡,低頭吸吮她髮絲上的清香,「嗯?」
弦歌忍著心悸,伸手環上他的頸,「風蘇戀,我要風蘇戀。」
一字一頓,她邊說邊打量他的神色,果然如臆想那般,他先是驚愕,繼而強烈地搖頭。
「你要什麼都可以,獨獨這個不行。」
「你剛剛還信誓旦旦答應我,現在才多久,你要出爾反爾么?修離墨,你這樣言而無信,讓我怎麼相信你?」弦歌眸光沉浮。
「歌兒,理不是這麼講的,你知道風蘇戀我萬萬不能給你。」修離墨低聲道。
「為什麼?」她不甘心,雙手頹然下垂。
她總是這樣,有求於他便給好臉色,他若不允,她立馬翻臉不認人。
他冷冷看著她,眸光落到那雙藕臂上。
「風蘇戀這東西太邪門,你先後兩次遇見不幹凈的東西,而你說過,風蘇戀的主人是白蘇。我怎麼肯給你,讓你陷入不知名的危險中?」
「或許是巧合呢,你向來不信鬼神的。」弦歌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當初抽了什麼風,竟然跟他說起這麼隱秘的事,這下讓他有借口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道。
「修離墨,我最近噩夢連連,風蘇戀可以辟邪,我需要它,我受夠了每夜驚嚇醒來,再也睡不著的滋味。」弦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再說了,你一直在陪著我,不會有事的。」
「沐弦歌,我分不清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沉默許久,他突然挑起她的下頜,淡淡道。
一雙眸子微眯,似要將她看透。
弦歌厭煩地拍掉他的手,「跟你說了,別疑神疑鬼的。既然不相信我,當初幹嘛娶我?」
「之前不是還說,以後不會讓我再受委屈?還說會相信我?」
弦歌輕嗤,「修離墨,你就是這麼相信我的?那你的承諾真廉價。」
她嘲諷譏誚,他的心狠狠凝了起來,冷笑道:「你也不必激怒我,我說了不給就是不給,這些年什麼風風雨雨我沒有經歷過?說話比你難聽一百倍的,我都聽過,你知道他們的下場么?」
他勾唇一笑,將她更緊地貼向她,朝她耳邊道:「他們都死了,而且死得特別慘。」
感覺到她的僵硬,他笑得更歡暢。
他本來就十惡不赦,也無需瞞著她,要厭要怕,隨她去。
「只有你,我容忍你。歌兒,有時候也想想我,別太放肆了。」
「所以,收起你那一套,激將法對我沒用。」
他的聲音陰涼刺骨,可以邊說邊朝她耳邊吹氣,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時候她在想,這人真的愛她么?
他的愛摻雜了多少世俗因素?是不是她沒有觸犯他的底線,所以他一再容忍她?
「修離墨,你不給是么?」她抬頭看他,嘴角含著譏諷的笑。
「乖!再躺一會兒吧,晚膳叫你。」他摸了摸她的頭,伸手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看著走出去的身影,弦歌死死握住拳頭,「修離墨,你就不怕我哪天再也醒不過來?」
頎長的身影猛地頓住,眼前一晃,弦歌被扯了起來。
「沐弦歌!你不就是仗著我的寵愛,所以肆意任性么?你想要什麼便要什麼,你想過我要什麼嗎?」修離墨朝她怒吼,眸中跳躍著怒火。
他恨不得掐死她,明知道他恐懼什麼,她倒好,拿著刀子往他心窩上捅。
弦歌被他兇狠的模樣駭住,久久不能回神。
「要風蘇戀是么?」修離墨在她怔愣的瞬間,消失在了珠簾后,留了一句冷淡的話,「好,我給。」
弦歌愣愣地看著搖晃作響的珠簾,苦笑著咬住下唇,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她吧。
這男人的寵愛,誰不想要?
偏生她一再惹他生氣,這麼驕傲的男人,她哪裡好,為何偏偏愛她?
若不愛,不就沒有這些麻煩了嗎?
造化弄人啊。
弦歌苦笑著搖頭,他的耐性遲早會被她耗光,那時不會再愛,誰知會不會恨呢?
就在她委靡地靠在床頭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又返回來了。
珠簾作響,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她低著頭不去看他。
聽得頭頂傳來冷笑,什麼東西扔了過來,冰冰涼涼地滾落在她的指尖,然而落到了床上。
「不是要風蘇戀么?沐弦歌,我給你,你且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若再挑戰我的底線,你.……」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等她反應,亦或是求饒,可她卻埋頭苦笑。
他怒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願跟著我,我也不要卑賤地討好你,以後再惹惱我,觸犯我的底線,你就搬去後院,也省得見到我心煩。」
後院,弦歌知道那個地方,曾經養了他一眾女人,即使他沒碰過她們,可她們名義上是他的女人。
而王府的禁令,後院之人不得宣召,永世不得入前院。
他真的怒了,所以放了狠話。
寧願永遠不見她是么?
*
兩日後,修離墨要啟程去城郊的軍營視察精英鐵騎,依往年的經驗,開春之時,他都會到軍營與眾將士同住一個月,今年他新婚燕爾,原想改改規矩,可沐弦歌這次惹惱了他,他想冷落她一陣子,便決定與往年無異。
弦歌夜間聽聞他說起,愣了好久,連做針線都心不在焉,而他鐵了心要她難受,跟她說完就自個去了書房。
夜深人靜后,他推門進來,她還在低頭刺繡,他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到床邊,褪下外衣,自顧自躺下。
弦歌歪頭看他,見他閉目,似是倦極。
是了,明日他就要走了,一走就是一個月,朝堂之事他定然要費盡心思交代清楚,畢竟軍營離京城路途不近,快馬加鞭也要一天時間,若出了事,鞭長莫及。
她低嘆一聲,吹滅了燭火,爬上床躺下。
夜深了,她沒有一絲睡意,可他明日一早就要離開,該有好的睡眠。
習慣了他抱著睡,這會兒他正正經經躺著,沒了溫暖的懷抱,她心裡酸澀,覺得好冷。
想想他走後,自己要面對空落落的院子,冰清、吟夏、嫣語都走了,就只剩她自己一人,心底莫名傷感。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以後他不在,她要如何度過漫漫長夜?
雖說入春了,可慕幽的天氣今年特別冷,一如初冬,屋檐下都結了霜,白白一層,散發著白氣,光瞧著就覺得冷。
弦歌翻來覆去,一點點朝他靠近,可他沒反應,她索性厚著臉皮去抱他。
修離墨渾身一震,任由她將頭枕到手臂上,閉著眼不去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