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血肉被啃噬
兩側死寂沉沉的死刑犯見她被抬回來,冷漠的面容皴裂,紛紛翹首以望。
在瞧見地上留下的一攤血后,又麻木地走回角落裡。
誰也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他們面容上無悲無喜。
兩個牢獄將她扔在草堆里,轉身便走。
這樣的場景,他們早已見慣不慣,公主又如何,進了死牢,誰還能出去攖?
何況他們有經驗,她是昏死過去了,卻不會輕易死去。
要說她強烈的求生***,連他們這種鐵血男兒也要欽佩償。
一個女人能咬牙忍下每日二十鞭,硬是不求饒,實在忍不住就撕聲尖叫,可在那雙淡然的眸子里,他們看不到畏懼。
弦歌一動不動地躺在角落裡,老鼠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嗞溜跑過來,爬到她身上,啃咬她糜爛發炎的肌膚。
她的身體對強烈的鞭打有了抵抗力,昏死過去后,再鞭打也沒能讓她醒來,可對於這種啃咬的細微疼痛,她卻敏感地轉醒。
昏昏沉沉里,弦歌又恍然見到那日,天下著濛濛細雨,那個男人冷笑著將劍送進她身體,她的心再次被狠狠撕裂。
就像此刻的感覺,肌膚被啃咬,血肉撕裂。
模模糊糊的視線里,一團黑影趴在她的手臂上,輕輕蠕動。
她心裡發寒,拼儘力氣甩開那團東西。
「嗞呀……」一聲,那團黑影滾落在地,一溜煙竄進了角落的洞窟里。
老鼠!
她苦笑,連老鼠都欺負她。
視線漸漸清晰,她偏頭看向散發微光的燈盞,展顏一笑。
那笑空洞無力,沒有感情,蒼白得駭人。
身上的痛感傳來,她腦中越發清晰,撐著身體爬起來。
「嗞吖.……」
她的動作驚醒了還沉浸在她美味血肉里的老鼠,那些龐大的物體從她背上滑了下來,溜進黑暗裡。
她竟然麻木到,身上的血肉被啃噬也沒感覺。
她依久笑著,隨隨看著那些老鼠消失,而後又若無其事地撐著身子,靠在牆壁上。
這一番動作,她累得氣喘吁吁,乾涸了的血又汨汨湧出新的。
狐裘破了,染上殷殷血跡,牢里陰氣盛,這點衣物根本不能禦寒。
牆壁貼著身子,寒氣源源入體,她卻沒動靜。
痛到極致,絕望得連死都沒精力想,只有身體上的受虐,才能讓她在絕望的處境里感覺到快感。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有活著?
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她不能死。
她不能帶著冤屈死去,十五萬人的屈死、蘇貴妃的流產,她不要帶著一身罪過去閻王殿報道。
似乎,現在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肩膀上隱隱作痛,她低頭,右手無力抬起,拉下肩頭,肌膚暴露在空氣里,寒氣侵襲來,她忍不住輕哼一聲。
肩上破了一個洞,血肉外翻,結痂的地方又慢慢腐爛,化為濃濃的污血。
白皙的肌膚上,一朵黑色的花骨冒著森冷的寒氣,像鬼魅一般。
「啪啦,啪啦……」
一顆顆透明的淚珠滴落在傷口上,融入了膿血里,混著淚水的血滑落而下。
哪怕受刑,疼到了身體忍耐的極限,她也沒掉下一滴眼淚。
可是,在看到他留下的傷口時,她的眼淚瘋狂地涌了出來。
愛上那個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若沒有他,她已經離開慕幽,生活在自由自在的人間,游賞江湖。
若沒有他,她也不會在看到蘇貴妃腕上的蝴蝶時,失控鬆開她的手,以致她站不穩,流了胎兒。
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讓她遭受彌天冤屈,禍事接連而來?
她若早點放手,她若不愛,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