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水性楊花
波瀾不驚的眸子里掀起驚濤駭浪,弦歌突然想起在皇陵墓室里見到的聖旨,以及背面的桃花墜。
「命屬凰格之人出現,『風蘇戀』必現世,彼時天下一統。」弦歌吶吶自語,神色恍惚。
夏弄影見她不對勁,連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什麼命屬凰格,什麼天下一統?」她說得模糊,夏弄影聽得並非清楚。
弦歌低眉沉思,娟秀的眉毛彎彎修長,在白皙的肌膚上勾出新月的輪廓攖。
指尖扣在軟榻的綉被上,幽暗的燭火將她垂下的睫毛投在眼瞼下,貝齒含唇。
弦歌猶豫片刻,抬起眸子,目光在屋內逡巡一圈,而後朝夏弄影招了招手,「啊影,靠近點。償」
她附在夏弄影耳邊,終是將墓室里所見說了出來。
夜靜靜流逝,月光悄悄挪動,她的聲音很輕,燃燒的燭火發出「啪啪」聲,蓋住了她偶爾滲入空氣中的氣流。
夏弄影眉頭越皺越深,他倒沒聽聞白老頭說起此事,估摸他也不知道。
那枚「風蘇戀」才在溯鏡里出現不久。
莫不是那什佬子命屬凰格之人出現了,所以溯鏡才出現「風蘇戀」?
「你看看,你見到的墜子是不是這枚?」夏弄影想起自己將墜子畫了下來,便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弦歌。
弦歌顫著指尖打開,柔滑的帕子上,那枚熟悉的墜子映入眼中。
桃花形,花瓣簇簇綻放,流螢綠色,淺淺的華光如流水般涌動。
穿越前的墜子、夢中的墜子、墓室里的墜子,手上這墜子畫像,一幕幕擠進腦袋裡,與眼前的畫面重合,幻化成一枚流螢綠色桃花墜子。
弦歌心中大駭,手指一松,帕子跌落在地,在燭火光淺流溢下,墜子像活了一般,光彩耀人。
「是……是同一枚墜子.……」弦歌顫抖著聲音道,眸子卻不敢再去觸及地上的墜子。
若單是她穿越前鑒定的墜子與這枚無異,她不會這般驚駭,偏偏她在天閣台做了那樣的夢,還兩次見到夢中的女子出現在現實中,叫她怎能不懼?
「風蘇戀」、司風、白蘇.……
夢中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弦歌倏地震住。
夏弄影跟她說過司風和白蘇的故事,那她夢裡見到的場景,恰似故事的重現。
難道……
她夢到的其實就是司風和白蘇的過往?
那她見到的女子豈不就是白蘇?
「弦歌?」夏弄影撿起地上的帕子,見她驚懼地縮在角落裡,皺著眉頭觸上她的肩頭。
是同一枚墜子就是同一枚唄,有必要嚇成這樣么?
雖然離奇了點,可比起他們穿越這件事,這真沒什麼。
「啊影.……」弦歌哭喪著臉抬頭,「我好像見鬼了。」
「你胡說什麼呢?」夏弄影低斥,心裡又氣又好笑,這麼搞笑的表情,難得一見呀,可惜了,沒有相機可以拍下。
「不是.……我是說真的.……」弦歌急切地朝他靠近,一把攫住他的手,「我……我見到白蘇了,夢裡見到一次,現實中見到兩次,她.……她沒有影子.……」
弦歌將她的夢娓娓道來。
夏弄影一怔,孤疑地盯著她看,想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迹,卻對上她盈盈欲泣的眸子,他終於相信她沒有說謊。
微微沉吟,夏弄影道:「你跟這玉墜如此有緣,你的到來估計跟它脫不了干係。」
弦歌殷切地看著他,卻見他驀然瞪大眼睛,「會不會,你就是傳說中命屬凰格之人?」
會嗎?
她什麼德行自己還不知道么?
小打小鬧還可以,一統天下,開什麼玩笑?
弦歌沒好氣地鬆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那把你夏川讓給我,我去當女皇好不好?」
「若是你表現得不錯的話,姑奶奶我可以考慮將你納入後宮,給你找很多小受,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弦歌戲謔地看著他,越說越離譜。
眉梢輕挑,嘴角弧度微微上揚,清麗的容顏上光彩耀人。
夏弄影這人,性子有些二,但總能讓人很快從緊張的情緒里脫身而出。
「沐弦歌!你能不能積點口德?剛才是誰要死要活的,你丫就沒心沒肺。」夏弄影哀怨地看著她,俊美的臉白皙如玉,嘴角弧度囂張跋扈。
「小受就留給你了,你要真當了女皇,小心被美男榨乾!瞧你這副弱不經風的身子骨,一個修離墨就夠你受的了!」夏弄影嫌棄地看著她。
兩人越說越歡,你一言我一語,將剛才緊張的氛圍驅散殆盡。
弦歌好久沒這般酣暢淋漓地說話了,似乎來到這地方,她就沒開懷大笑過。
今夜以為會是不眠之夜,夏弄影這活寶卻讓她性格爆發,原形畢露。
弦歌嘴角含著笑斜靠在軟榻這一端,夏弄影微微眯眼,俊美的臉上笑意盈盈,一腳踩地、一腳磴在榻上,弔兒郎當地在弦歌對面靠著軟榻。
夜,靜謐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言,眸中卻暈染了層層笑意。
「誰在外面?」
突然,夏弄影一凜,跳下軟榻,眸光犀利地掃向窗外。
袖袍下的五指微微彎曲,臉上的笑意斂去,換上冷厲的面龐。
軟榻恰鄰窗而設,弦歌見他如此,隨之躍下軟榻,大踏步來到他身側。
窗外,月光含著冷冽的寒氣,草葉上霜霧凝結出白白的花色。
一聲冷笑響起,一道身影栗然浮現在窗口上。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弦歌手腳僵住,目光慌亂無措地凝著窗外。
修離墨從一側緩緩步入她的視線里。
男人眸中氤氳一團黑霧,嘴角微微彎起,勾勒出嘲諷的弧度。
他眸光似是落在她身上,卻又似空無一物,那般陌生的眼神,比起白日更甚。
弦歌心裡一抽,身子險些站不穩,夏弄影臉上閃過驚愕,察覺弦歌異樣,忙伸手去扶。
弦歌後退一步避開,白日已叫他誤會了一番,若是再讓他誤會她和夏弄影,那她就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夏弄影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他詫異地睨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孑然而立的男人,心中有了計較。
「你……什麼時候來的?」弦歌顫抖著聲音問道,手緊緊攥住袖口。
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怎麼?本王來得不是時候?」男人嘲諷一笑,眸光移到了夏弄影身上,下頜微抬,「是不是嫌本王礙事了?合著本王該等你們完事了才出現。」
「亦或是,本王就不該來?」他諷刺地看向弦歌。
「修離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啊影沒.……」弦歌頭痛地看著那個渾身散發寒氣的男人,急切地解釋。
奈何軟榻擋住了她的腳步,她伸出手去想拉住他的衣袖,他卻冷然後退。
眸子落到了榻上,冷笑著打斷她的話,「你忘了嗎?我們在這張榻子上做了那麼多次,你現在也想跟他嘗一嘗這***的滋味么?」
「修離墨!你嘴巴放乾淨點!」弦歌氣得渾身發抖,這男人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講?
「乾淨?沐弦歌!你跟本王講乾淨?」修離墨眸子陰騖,恨不得撕了她,「你水性楊花,在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的時候,你敢跟本王提乾淨?」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弦歌嘶聲大喊,她終於體會到被人誤會,卻有口難言的滋味了。
她該怎麼說?
他不相信她,她說什麼都沒用。
夏弄影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不怕死地湊到弦歌跟前,嘖嘖道:「原來你和他已經那啥了,而且還這麼開放,竟然有床不上,偏偏上榻。」
弦歌猛地瞪向他,他笑著摸了摸鼻子,「我懂,情趣嘛!」
末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不過,你們真會玩!」
「夏弄影!我說你可真夠二的,拜託你能不能別火上澆油?」弦歌忍無可忍地大吼。
夏弄影撇了撇嘴,乖乖閉了嘴。
誰叫那個男人這麼狠,殺了他那麼多暗衛?
氣死他最好!
看著兩人打情罵俏,修離墨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殺了兩人,可最終卻忍了下來,冷笑著轉身離去。
弦歌回頭便見他離去的背影,臉色一白,急忙喊道:「修離墨,你給我站住!」
男人腳步未停,弦歌頓時哽咽了,「我跟他沒有關係,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她盼了他一夜,他一直沒來,一來就看到她和夏弄影相談甚歡。
除了剛才驚駭之餘,抓了夏弄影的手一下,她就跟他再沒有肢體接觸,這男人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曖昧了?
說她水性楊花?
因為白日的事么?
今天她入了沐宣瑾的圈套,好端端地,她突然從樹上掉了下來,還不小心撲倒了白蕭蕎,若說沒有沐宣瑾在搞鬼,打死她也不信。
沐宣瑾就是想讓白蕭蕎以為她欲擒故縱,想讓白蕭蕎更厭惡她。
白蕭蕎逃不討厭她無所謂,可沐宣瑾,你卻讓修離墨誤會了我!
我決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