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鬧事的是大隊裏的幾個懶漢, 之前公社的調查員過來的時候,他們也來了。
許冬至記得他們,也知道他們的為人, 不想把糧食借給他們。
他們見其他人借都很順利,等到了他們,許冬至卻不借,難免心生不快,然後, 就鬧起來了。
見他們鬧起來, 還隔著十來米距離的陳山,趕忙跑上前去。
剛想開口製止, 許新月已經先他一步開口道:“不想挨打就滾。”她的聲音比這寒冬臘月裏的雪還要冷,讓人聽著不由得脊背生寒。
那幾個懶漢都有點慫了, 尤其是對上她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睛後,但又沒臉承認,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叫囂,說:“我們排了這麽久的隊,你們憑什麽不借給我們。”
許新月的耐心有限, 沒有跟他們爭論,正準備一人給他們一腳, 用行動告訴他們,他們憑什麽, 陳山開口了。
陳山說:“糧食是他們的, 他們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 你們鬧什麽事?真當別人欠你們的。”
那幾個懶漢聽他這話, 也覺得自己不占理, 但他們本來就是不講理的人,隻是遲疑了一瞬,便又胡攪蠻纏道:“都是鄉裏鄉親的,為什麽其他人借,他們都借得那麽爽快,到了我們,他們就不借,這不是明擺著看不起人嘛!”
“是又怎樣?”許新月一臉挑釁地看著他們,模樣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這要換做別人,那幾個懶漢肯定不管不顧地上手教訓一頓,但她,那幾個懶漢礙於她背後的軍方人員,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隻行動上忍下來了,嘴上卻還是不饒人,尤其是幾個比她輩分大的,就像當爹在教訓孩子似的,就差沒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孝了。
也虧他們沒有指著鼻子罵,不然,許新月能當場把他們的手掰了。
正當她忍無可忍,打算一腳踹飛一個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車聲,很明顯,是每天都來他們家報到的沈追司,或者,秦讓來了。
聽到車聲後,她沒有動腳,轉頭對被她護在身後的許冬至說:“我餓了,今天就到這裏,不借了。”她的音量不大,幾乎淹沒在那幾個懶漢的叫囂聲中,隻夠許冬至一個人聽清,所以,並沒有引起騷動。
許冬至雖然想盡可能地多幫一些人,但還是以她為主,她說借便借,她說不借便不借了,左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大隊裏的人還是等得起的,順便也讓他們知道,他們借他們糧食是情分,不是本分,免得他們像那幾個懶漢一樣,覺得他們借他們糧食是理所當然。
不過,他並沒有說他們不借了是因為許新月餓了,而是說,他們家裏的糧食也有限,本來想著鄉裏鄉親,能幫一點是一點,沒想到他們居然聚眾鬧事,想強搶糧食,他們姐弟倆,小的小,弱的弱,應付不來這場麵,暫時先不借了,等之後看情況再說。
那些還在排隊的人聽他這麽說,當下都不樂意了,他們之中雖然不乏想占便宜的人,但更多的是家裏快揭不開鍋的,想來借點糧食應應急,結果隊排得好好的,突然不借了,他們怎麽能樂意。
當然,他們的不樂意不是衝著許冬至他們姐弟倆,是衝著那幾個鬧事的懶漢。
要不是他們鬧事,許冬至他們姐弟倆也不會突然不借。
幾乎許冬至的話音剛落,他們就紛紛指責起那幾個懶漢來,也有一些人勸許冬至他們別跟他們計較,說他們不想借便不借了,有他們在,他們不敢強搶的。
然,任憑他們怎麽說,許冬至說不借便是不借,剛好沈追司和秦讓過來了,他們更有理由讓他們走。
那些人都不是很想走,但他們也知道,他們越是賴著不走,許冬至他們越是不會想把糧食借給他們,隻能先離開,等晚點再過來借借看。
陳山一直等到他們都離開了,才問許冬至:“你們怎麽突然拿出這麽多糧食來借給隊裏的人?是上麵的意思嗎?”
他們借給每個人的糧食雖然不多,但借的人多,加起來的數量有不少,完全不是他們憑借自己能拿得出來的,哪怕他們有國家的特批,能在自己家範圍裏隨意種植糧食,也種不了這麽多的糧食。
他們家的麵積大歸大,但也沒有大到能有這麽多餘糧的地步,更何況,他們搬家的時間還不長,就算一搬家就在院子裏種滿了糧食,也隻夠收一茬。
靠大隊秋收那會兒分的更是不可能,他們家也就陸白在上工,還時不時請假,即便加上陸玉的,也分不了太多。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就隻有國家了。
“不是。”許冬至搖頭,“這些糧食是我們自己囤的,原本是想用它們度過這場饑荒,後來國家給了特批讓我們可以自給自足,這些糧食就閑置下來了,剛好有人過來跟我們借糧食,我們就把它們借出去。”
他其實更想說是上麵的意思,但是上麵的意思的話,他們就不能隨心所欲,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還有就是,現在缺糧食的地方很多,比他們大隊更缺糧食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上麵沒理由把糧食補貼給他們,也不能把糧食補貼給他們,不然,很可能會引起民憤。
簡單點說,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陳山倒是沒想到他們能囤這麽多的糧食,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很早就知道這場饑荒還會持續很久,又有渠道可以獲取糧食,多囤一些,好像也不奇怪。
“你們有心了,我代表隊裏的人感謝你們。”他們的慷慨解囊,不僅解決了隊裏很多人的糧食危機,也讓他有了幾天喘息的機會。
“不用客氣,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許冬至說,“不過,避免剛才的情況再次發生,我們不打算再把糧食借給隊裏的人了,但可以借給大隊,借出去的糧食要怎麽安排,就由叔來負責,剛好隊裏各家各戶是什麽情況,叔也比我們清楚。我們的糧食也有限,最好是能用在刀刃上。”
“可以。”這並不是一件好的差使,但陳山並沒有推拒,因為這是他的職責。
最困難的問題,許冬至他們已經替他解決了,餘下的,他要是還解決不了,那他這個大隊長也別當了。
兩人說好後,許冬至就讓陸白把隊裏已經從他們這裏借過糧食的人員名單謄抄一份給他。
糧食沒有馬山給他,因為他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太多的糧食,也不知道拿多少糧食出來合適,就跟他說,他們要先整理一下看能勻出來多少糧食,晚點再把糧食送到大隊部去給他。
陳山對此沒什麽意見,拿上陸白謄抄好的名單便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許冬至後腳就把院門關上,和沈追司他們商量拿出多少糧食出來給大隊合適。
沈追司他們因為他們的原因,對他們大隊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們大隊總共有大幾百個人,大幾百個人一天的口糧就要幾百斤,許冬至他們最多提供他們幾天的口糧,再多就不現實了。
大幾百個人幾天的口糧也不是小數目,好在這大幾百個人裏,並不是每個人都缺口糧,條件好一點的人家裏還是有口糧的,雖然不多,但也餓不死,他們主要還是為了幫助那些可能會被餓死的人家,幫助他們挨過這一陣到年底發糧。
現在距離年底發糧也沒幾天了,所以,他們也不用拿出太多的糧食。
幾人商量過後,決定拿出八百來斤糧食和已經借出去的兩百來斤糧食湊個一千斤。
他們家裏現在肯定是沒有八百來斤糧食,隻能辛苦炸雞催生。
眼下已經是臘月,天寒地凍,催生糧食不比早幾個月容易,好在產量並沒有下降,隻是比較費時間。
最有時間的秦讓被分配去配合炸雞收糧食,許冬至和沈追司則去給陸白打下手準備午飯。
至於許新月……
許新月忙著嗑瓜子,必要的時候,給炸雞續一下命。
這個季節大部分的植物都凋零了,周圍的植物元素少了不少,催生植物所用的異能還比其他季節要多,炸雞很容易就異能不足。
她自己的異能平常不怎麽用,也不打算暴露自己有異能的事,就把異能給炸雞續命,讓它多催生一點糧食。
八百來斤的糧食分批次催生,還是廢了一點時間的,好在他們並不缺時間,催生完剛好吃午飯。
飯桌上,許冬至跟沈追司他們說:“我們仨昨晚商量了下,今年過年打算去省城過,順便見一下陸白的父母。”
陸白和許新月的關係過了明路後,陸成誌和錢愛香都挺想過來見一下許新月和他的,但因為他們倆都有工作,不好請假,省城距離這裏又要好幾天的路程,就一直沒過來。
兩人商量過後,就想讓陸白今年過年帶他們去省城過年,反正他們在這邊也沒有親戚。
嗯,他們並不知道許老太太他們的存在,聽陸白和陸玉說,他們是孤兒,就誤以為他們的長輩都去世了。
當然,就算他們知道許老太太他們的存在,也會當他們的長輩都去世了。
陸白收到他們寄過來的信後,和許新月他們商量一下,就決定今年過年去省城過。
“我本來還打算讓你們今年過年去我家過呢!”沈追司是真有這個打算,他家裏人都挺喜歡他們仨的,還想著過年把他們接到家裏一起熱鬧一下,結果他們居然要去省城。
不過,許新月和陸白在一起有段時間了,也該去見一下家長了。
就是他們姐弟倆連個家長都沒有,到了陸白他們家,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好吧,這個不難知道,就許新月的暴脾氣和戰鬥力,她不欺負別人,已經謝天謝地了,別人欺負她,基本不可能。
但到底是去見家長,他總有種他們姐弟倆自己去會受欺負的錯覺。
“見家長,你們自己過去成嗎?要不要我請幾天假陪你們過去一趟。”他這段時間不是特別忙,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往他們家跑。
“不用。”許冬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姐不怕見家長,而且,也沒人能讓她受委屈。”
“說的也是。”沈追司沒勉強,又問道,“你們決定好什麽時候出發了嗎?我去給你們買票,順便送你們去車站。回來的時候也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到時候在去車站接你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