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沈追司忍了又忍, 才忍住沒有用陸白當初同款微妙的表情看著他,主要是因為他在開車,不方便。


    “所以, 之前你們鬧分家,不止我一個人是演員,他們也是?”


    “對,他們心裏其實巴不得我們早點搬走。”許冬至說。


    沈追司:“……”


    沈追司突然覺得他當時那二十塊花得著實有點冤了,好在他後來還給他了。


    “那你們演這一出戲的意義在哪?”他們想搬走, 許老太太他們巴不得他們早點搬走, 直接分家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演這麽一出?

    “在合理, 合理斷親,合理要地蓋新房子。”許冬至說, “我奶他們那天雖然是在演戲,但完全是本色出演。”


    “如果他們沒有誤以為我和我姐是妖怪,按照他們的德行,肯定不會隻是把我們趕出去這麽簡單,特別是在我們身上有利可圖的情況下。”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 我們必須演這麽一出戲,這樣才能合理地和他們斷親, 斷親之後,也能合理地要地蓋新房子。”


    “為什麽是斷親, 而非分家?”沈追司問。


    “你願意和間接害死你爹娘的人繼續連著親嗎?”許冬至不答反問, 問完,也不等沈追司回答, 他馬上又道:“你願意那是你的事情, 我們反正不願意。”


    “我們和他們沒有親情, 隻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沒有殺了他們為我們爹娘報仇,不是我們不想,是為了他們那樣的人背上人命官司不值當。”


    “我們隻要和他們斷親,也隻有和他們斷親,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窮困潦倒,不受人指責。”


    “如果我們隻是分家,而非斷親,那等他們快餓死的時候,那些愚孝的人,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那些未經他人苦,卻要勸他人善的人……肯定會站出來讓我們拿糧食接濟他們,我們要是不拿,他們就會指責我們不孝。”


    “我們為什麽要受這樣的指責?又為什麽要給別人指責我們的機會?”


    沈追司:“……”


    沈追司聽完他的話,沉默了良久才道:“即便是斷親,該指責你們的人,也還是會指責你們。”


    在他說的那些人眼裏,隻要他們姐弟倆身上還流著許家的血,這親就不可能徹底斷幹淨。


    “我知道。”許冬至說,“但至少我們名義上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有權力不接濟他們。”如果隻是分家的話,那他們還有義務贍養許老太太。


    “也是。”沈追司道。


    “我以為你會不讚同我們這麽做。”許冬至說。


    “你覺得我是愚孝的人?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亦或者,未經他人苦,卻要勸他人善的人?”沈追司問。


    許冬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我覺得你不是人。”


    沈追司:“……”


    沈追司方向盤差點打滑。


    “我不是人是什麽?像你一樣的小妖怪嗎?”


    “開個玩笑。”許冬至說,“我不是妖怪。”


    “我知道。”沈追司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蘋果樹是妖怪嗎?”


    “你覺得呢?”許冬至不答反問。


    “我覺得挺像的。”沈追司實話實說。


    “如果蘋果樹真的是妖怪,國家會不會想除掉它?”許冬至問。


    “如果它沒有傷及人命,也沒有危及到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的話,不會。反之,就會。所以,你們千萬不要用它幹壞事。”沈追司一臉嚴肅道。


    “不會。”許冬至說,“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人民,我奶他們那樣對我們,我們都沒讓蘋果樹殺了他們,其他人更不會。”


    “遵紀守法的好人民,是不會往黑市跑的,更不會投X倒把。”沈追司道。


    許冬至:“……”


    許冬至冷漠。


    “你這樣很容易失去你可愛的弟弟的。”


    “我覺得我更像是一個弟弟。”沈追司說。


    “那你叫聲哥來聽。”許冬至說。


    這回換沈追司冷漠了。


    “以後別再往黑市跑,也別投X倒把,缺什麽和我說,我既然認了你們當弟弟妹妹,就有責任要照顧好你們。”


    “好的。”許冬至乖巧應下。


    沈追司總覺得他是在敷衍他,但沒有證據,也不好質疑他,隻能之後多注意著點,防止他們再犯錯。


    “蘋果樹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如非必要,最好不要讓它暴露在人前,尤其是想對你們不利的人麵前。”


    “所以,還是有必要派人保護你們的。”


    “我覺得沒必要。”許冬至說,“蘋果樹不喜歡見外人,有外人在的時候,它就不會出現。你們想要蘋果,就不能待在我們身邊?不能待在我們身邊,要怎麽保護我們?”


    “這倒是個問題。”沈追司蹙眉道。


    “問題可不止這個。”許冬至接著說,“我和我姐原本隻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們派人過來保護我們,不是在告訴別人,我們有問題嗎?”


    “你們現在是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之後就不好說了。之後可能還有其他科研人員過來,就算沒有,我們一個月也要過來拿兩次樣品,你們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一旦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就可能有危險。


    “別讓別人知道你們是來拿樣品的不就行,就說你是來看我們的。”他是他們名義上的哥哥,每個月來看他們兩次很正常。


    沈追司算是聽出來了。


    “你們就這麽不想國家派人來保護你們嗎?”


    “我們不是不想國家派人來保護我們,是不想和外人打交道。”許冬至說,“我姐從小就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死裏逃生後,更甚。陸白也是,他性格孤僻,大部分時間都獨來獨往,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我還好,我並不排斥和外人打交道,但隻有我一個人不排斥沒用。”


    “難怪。”難怪都是他和他們在交涉,許新月和陸白基本不發一言。


    就比如現在,他們四人明明同坐一輛車內,卻都是他和許冬至在說,許新月和陸白都沒怎麽說過話,陸白甚至都沒說過話,全程專注地給許新月剝鬆子吃。


    “你姐和陸白兩個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人,是怎麽互相看對眼的?”據他所知,陸白來他們大隊下鄉的時間並不長,剛和許新月看對眼那會兒,來了好像才一周。


    才一周就看對眼,一點也不像是兩個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的人。


    許冬至也不知道許新月和陸白是怎麽看對眼的,隻知道許新月單獨出去一趟,遇見陸白,然後,他們倆就看對眼了。


    “可能是互相覺得彼此長得好看吧!”


    沈追司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許新月和正在投喂她的陸白,覺得還是陸白長得更好看。


    許新月長得也好看,但農村長大的姑娘,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加上吃不飽,整個人又黑又瘦,還穿得破破爛爛,顏值一下就拉低了不少。


    現在還算好的,他剛認識她那會兒,她和陸白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沒錯,陸白是那朵鮮花。


    現在她吃好喝好,還不用去上工,身上有了一點肉,膚色也白了不少,和陸白站在一起才沒那麽不般配。


    但真要對比起來,還是陸白更好看。


    “你真的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才看上她的嗎?”


    “真的。”許新月不假思索道。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陸白。”沈追司說。


    陸白當然不是因為許新月長得好看才看上她,他看上她是因為她一看就很富,但是,作為一個軟飯男,他的富婆甭管長得怎麽樣,在他這裏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月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無比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謊,至少沈追司沒有看出來他在說謊。


    所以,他也很認真地問:“你平常都不照鏡子的嗎?”


    “不照。”他沒有鏡子。


    “難怪。”沈追司說。


    “難怪什麽?”陸白不明白。


    “難怪你說月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沈追司解釋。


    “我說月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和我平常照不照鏡子有什麽關係?”陸白還是不明白。


    “他的意思應該是,你長得比我姐好看。”許冬至說。


    “沒有,月牙才是最好看的。”他的富婆必須是最好看的,他再好看,也隻能排第二。


    許新月也覺得陸白長得比她好看,但這並不代表她不喜歡自己在陸白那裏是最好看的。


    “你在我心裏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陸白一直以為自己下鄉之後,就變醜了,聽她這話,頓時彎起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


    許新月見了,馬上伸手戳了戳。


    沈追司聽不得他們倆那酸掉牙的情話,沒再跟他們搭話,也沒再透過後視鏡看他們的互動,專心開車。


    沒過多久,車子就到了他們家門口。


    幫他們把他們買的東西搬進屋後,他就驅車返回部隊。


    許冬至和陸白把他們買的東西簡單歸置一下,又把沈追司給他們的雞弄到後院原本用來養兔子的地方養著,這才坐下和許新月一起吃零食。


    剛坐下,許新月就問許冬至:“你剛才在車上為什麽要把我們扮妖怪嚇老太太他們的事情告訴沈追司?”


    “他們連伯娘都查了,不可能不查老太太他們。”許冬至說,“老太太他們雖然貪生怕死,但也未必不會背叛我們。”


    “與其等他們背叛後,再被動解釋,還不如主動交代,順便讓一些不怎麽合理的事情合理化。”


    “比如,蘋果樹一開始是長在許家的,許家的其他人不發現。當然,硬要解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蘋果樹來去自如。”


    “再比如,老太太原本是想拿你跟人換糧食,後來突然反悔不了了之。這個硬要解釋也可以,就是大隊裏的人誤以為的老太太想坐地起價碰到硬茬,最後不得已隻能把糧食退了。”


    “但退了糧食之後,她不僅沒有再找新的買家,還反常地跑去上工了,反倒是過往從未曠過工的你,突然不去上工了。”


    “這些事情,一件還好解釋,但所有的加在一起,就不好解釋了。”


    國家的人並不像許老太太他們那麽好忽悠,他們不想暴露許新月的異能,隻能把所有不符合常理的東西都推在蘋果樹身上。


    好在他們還有炸雞,也不怕被人拆穿。


    炸雞完全符合他們對蘋果樹的所有描述,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把它拉出來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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