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這完全不科學。
但他們拿出來的蘋果本來就不科學, 尤其是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
不科學的蘋果長在不科學的蘋果樹上,倒也合理。
就是……
這蘋果樹要怎麽上交給國家?
總不能讓人把這裏管控起來吧?
可這裏現在已經不屬於許新月他們姐弟倆了,屬於許老太太他們, 就算許新月他們姐弟倆願意把蘋果樹上交給國家也沒用。
包括他們倆之前答應要給他們家老爺子治病的蘋果也是。
在他們倆被許老太太他們徹底掃地出門,失去蘋果樹的所有權之後,他們曾經許下的關於蘋果的承諾等同於作廢。
他想要蘋果,得從蘋果樹新的所有人,也就是許老太太他們身上重新入手。
一想到剛才在大隊部各種撒潑打滾, 胡攪蠻纏的許老太太他們, 他就頭疼。
正頭疼著,他眼前的蘋果樹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
是真的很突然。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棵原本枝繁葉茂,碩果累累的蘋果樹就枯萎了。
緊接著就是腐朽, 再到化為塵埃,最後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剛才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切,仿佛隻是他的一場幻覺,隻除了許新月和陸白手中正在啃的蘋果。
嗯,許新月一進屋就從蘋果樹上摘了幾顆蘋果下來和陸白分食。
此時, 他們倆正一人拿著兩顆蘋果,一顆吃給他看, 一顆有很大的可能要看著他吃。
見他朝他們看過去,陸白還把他手中沒咬過的那顆蘋果往他的方向遞了遞, 問他:“吃嗎?”
沈追司:“……”
沈追司有句“媽賣批”不知當不當講?
“蘋果樹就這麽沒了, 你們居然還有心情在那裏吃蘋果。”絕了!
“沒心情。”陸白說,“所以, 問你吃不吃。”說著, 他還咬了他手中那顆被他吃了一半的蘋果一口。
一點也不像沒心情的樣子。
沈追司:“……”
沈追司朝他走去, 接過他遞向他的蘋果。
他倒不是想吃,是這顆蘋果很可能是僅剩的最後一顆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
嗯,就在上一秒僅剩的兩顆完好的蘋果中的一顆在許新月口中犧牲了。
他還處於蘋果樹就這麽沒了,他們居然還有心情吃蘋果的不可置信中,都來不及阻止她。
“這顆蘋果有沒有治療效果?”他問在場唯一一個看起來靠譜一點的許冬至。
“沒有。”回答他的人是許新月。
“你怎麽知道沒有?”沈追司把看向許冬至的目光轉而落在她身上問。
“看出來的。”許新月說,“我能看出來哪些蘋果是帶有治療效果的,哪些蘋果是不帶有治療效果的,就像我一眼就能看出人身上有什麽傷一樣,算是我的個人能力之一。”
她一眼就能看出人身上有什麽傷的能力,沈追司已經親眼見識過幾回了,沒有再懷疑。
至於她能看出來哪些蘋果是帶有治療效果的,哪些蘋果是不帶有治療效果的這一點,他就算懷疑,在蘋果樹已經沒了的情況下,他也無從驗證。
“這顆蘋果樹還會再長出來嗎?”他問。
“不知道。”許新月搖頭,“我們連它為什麽會長出來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它還會不會再長出來。”
“也就是說,之前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沈追司皺眉。
“是的。”許新月點頭。
“那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枯萎了?”沈追司想不通。
“不知道。”暗藏功與名的許新月麵不改色地繼續搖頭,“可能是它不想見到你,所以,就枯萎了吧?不然,怎麽之前都好好的,你一來,它就枯萎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口大鍋,差點把沈追司壓垮在地。
但除了這個解釋,好像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總不可能是因為蘋果樹知道他們姐弟倆馬上要搬走了,不想便宜許老太太他們就枯萎了吧?
等等,為什麽不可能?
這蘋果樹很明顯不是一棵普通的蘋果樹,它連帶有治療效果的蘋果都能結出來,知道自己要易主後,直接枯萎,腐朽,化為塵埃,直至消失不見,為什麽不可能?
分明很有可能好嘛!
而且,它很有可能還會再長出來。
至於長在哪裏……
沈追司將滿是希冀的目光落在唯一一個能靠肉眼分辨出哪些蘋果是帶有治療效果的,哪些蘋果是不帶有治療效果的許新月身上。
許新月有點方。
“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麽?”
“我覺得蘋果樹不是因為我想見到我枯萎的,是因為它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易主了,而它並不想易主,所以,才枯萎的。”沈追司把他的猜想說出來。
“有可能。”許新月沒有否決他的猜想,因為他的猜想還算合理,她沒緣由地否決了,很容易引起他的懷疑,“但這和我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用看著爸爸的眼神看著我?”她並不想要他這個便宜兒砸。
沈追司:“……”
沈追司更願意稱自己的眼神為充滿希冀的眼神,神特麽看爸爸的眼神。
他就算真把她當再生父母,那也是看著媽媽的眼神!
“你是唯一一個能靠肉眼分辨出蘋果樹結出來的蘋果是否帶有治療效果的人,我覺得蘋果樹會長在你身邊不是偶然,它很可能是知道你有這樣的天賦才會長在你身邊。”
“也就是說,等你有的新的落腳點的時候,它很可能還在長在你身邊。”沈追司分析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姐之所以能擁有這樣的能力,其實不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是蘋果樹賦予她的?”一旁的許冬至問。
這個沈追司還真沒想過。
他以為蘋果樹是看中許新月的天賦才會長在她身邊,聽他這話的意思,像是蘋果樹長在許新月身邊後,許新月才有了這樣的能力。
“你姐之前沒有這樣的天賦嗎?”
“沒有。”許冬至搖頭,“在蘋果樹長出來之前,我姐就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沒有一眼就能看出人身上有什麽傷的能力,也沒有靠肉眼分辨蘋果樹結出來的蘋果是否帶有治療效果的能力。”
他這些話挺合乎情理的,但不知怎麽的,沈追司聽了,總有種他在誆他的感覺,特別是想到蘋果樹在他們麵前枯萎,腐朽,化為塵埃,直至消失不見,他們一個個那淡定的模樣,和他震驚的模樣,簡直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要說他們連假裝震驚都不會,又不太準確,因為他們連裝都沒裝。
不像是被震驚到,也不像是為了誆騙他,特意演這麽一出,就很迷。
事實上,許冬至是想裝作被震驚到的樣子的,但當他看向許新月和陸白的時候,見他們倆都非常淡定地在吃蘋果,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理由很簡單,他們倆都那麽淡定,就他一個人表現出驚訝,有點突兀了,很容易起到反效果。
陸白其實有被震驚到,不是裝的那種,但他在外人麵前的表情管理能力近乎滿分,隻要他不主動表現出來,別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他被震驚到後,第一時間看向他身旁的許新月,見她淡定地吃著蘋果,他跟著就淡定了。
至於許新月……
讓蘋果樹迅速枯萎,腐朽,化作塵埃,直至消失不見的人就是她,她怎麽可能被震驚到。
也沒人讓她裝成被震驚到的樣子,她當然很淡定。
對他們仨的心路曆程一無所知的沈追司,還是覺得他們仨淡定得有點不正常。
“蘋果樹就這麽沒了,你們都不覺得驚訝嗎?”
他這個話題轉得有點突然,許冬至差點沒跟上。
過了大約一秒後,他才搖頭道:“不啊!從它突然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知道它隨時可能會消失,也做好了它隨時可能會消失的心理準備。”
“所以,當我們真的看到它消失在我們麵前的時候,我們並不會覺得驚訝,隻會覺得理所當然,至少我是這麽覺得的。”
“我也是。”陸白附和。
“你呢?”沈追司問沒有出聲附和的許新月。
他覺得他們三個人裏,許新月說的話的可信度是最高的。
因為她不僅看起來,實際上也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可是泰山,就這點小場麵,根本不值得我驚訝。”
“你可是什麽?”沈追司懷疑自己聽錯了。
“月牙的意思是,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陸白翻譯。
沈追司:“……”
這特麽都聽得懂,絕逼是真愛。
“就當你們仨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吧!”
“不是我們仨,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隻有我姐,我和陸白是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許冬至糾正道。
“不重要。”沈追司已經不打算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言歸正傳道,“就算你姐的能力不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她也是被蘋果樹選中的人。”
“蘋果樹既然選中了她一次,就很可能再選中她第二次。”
“確實。”許冬至讚同點了點頭,“但很可能並不是絕對,它也可能選別人,或者,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在它再次出現之前,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抱希望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道理,沈追司懂,但他不能不抱希望,因為他們家老爺子還等著蘋果救命。
“我爺爺的身體情況你們也知道,他需要蘋果。”
“我可以勻幾顆給他。”許冬至說。
“你有?”沈追司麵露驚訝。
“嗯。”許冬至點頭,“我生來便體弱多病,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我姐發現蘋果可以治療我的身體後,就給我囤了不少顆,生怕哪天蘋果樹突然沒了。”
“我這段時間每天吃一顆,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隻需要再吃幾顆鞏固一下就行,可以勻幾顆給你們家老爺子。”
“多謝。”沈追司沒有跟他客氣,因為他真的很需要蘋果。
“蘋果在我屋裏,你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去給你拿。”許冬至說。
“好。”沈追司點頭。
許冬至屋裏並沒有他說的蘋果。
他們都沒料到沈追司今天一早會過來,自然也沒有提前做好準備。
之所以說他屋裏有,是想避開沈追司從炸雞身上現摘幾顆給他。
炸雞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沈追司來了後,它就變成指甲蓋大小窩在他口袋裏,倒是方便他摘蘋果。
但他沒有跟許新月通過氣,不知道具體摘多少顆合適,隻能讓炸雞看著給。
許新月說過,他和炸雞說話,她是能聽見的,就是不知道她聽見後,能不能給炸雞下達指令。
反正最後炸雞看著給了他六顆。
六顆蘋果加在一起對他來說分量不小,他一次根本拿不完,隻能分兩次拿到許新月屋裏。
許新月看到他拿過來的蘋果數量後,忍不住蹙了蹙眉。
許冬至見她蹙眉,問道:“多了,還是少了?”
“少了兩顆。”她讓炸雞給八顆的,炸雞不可能違抗她的命令,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炸雞數錯了。
很好,不愧是她的契約植物,數學都是他們葉隊教的。
葉亭:“???”
“那我再去拿兩顆?”許冬至問。
“不用了。”許新月說,“先吃著吧!不夠,再拿。”
“我爺爺的身體還要吃幾顆蘋果才能痊愈?”沈追司問。
“不好說,我得看過他的身體才能判斷,他是否痊愈。”許新月道,“這六顆蘋果,你讓他每天吃一顆,吃完後,你來接我去看他,或者,讓他過來給我看一下,能痊愈最好,不能痊愈,我會根據他的身體情況,讓我弟再勻幾顆蘋果給他。”
“好。”沈追司點頭。
他的話音剛落,許新月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老太太他們回來了。”她說。
沈追司聽罷,下意識留意屋外的動靜,起初什麽動靜都沒有,過了大約半分鍾之後,他才聽到有人進院子的聲音。
甭管來人是不是許老太太他們,都足以說明許新月的耳力很好,至少要比他好上很多。
而他的耳力在他們團裏,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好。
“這也是蘋果樹賦予你的能力嗎?”他問。
“什麽?”許新月不知道他的“這”具體指的是什麽。
“你的耳力很好。”沈追司道。
“哦,天生的。”許新月說。
沈追司聽罷,沒有再說什麽,因為許老太太他們進屋了。
許老太太進屋後,下意識將目光落在許冬至身上。
見他背著沈追司和陸白對她微搖了下頭,她旋即便拉下臉來,罵罵咧咧道:“兩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小雜種,東西收拾完了,就快點從我們家裏滾出去。”
許冬至以前沒少被她罵,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生氣,但許新月很少被人罵,被人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罵更是從未有過,因為罵她的人,罵過她一次後,全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別說再罵她一次,見了她都得繞道走。
所以,一聽許老太太開始滿嘴噴糞,她的拳頭就硬了。
得虧她身旁的陸白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不然,許冬至的頭就白搖了。
“去劃地吧!”許冬至無視許老太太他們,對沈追司說。
“好。”沈追司點頭。
之後,幾人就一起無視了許老太太他們離開了許家。
離開的時候,沈追司還不忘把許冬至勻給他的蘋果帶上。
這幾顆蘋果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不能有一點閃失,他可不敢把它們留在許家,讓它們和許老太太他們獨處。
許新月他們選中的地方離許家不遠,幾人沒有開車,直接徒步過去。
到了地方,許冬至就把他們選中的範圍和沈追司說了。
他們選中的範圍不小,要是在城裏,可以住好幾家人,但在鄉下,還是在偏僻的山腳下,這範圍,陳山還是會劃給他們的。
就是他們就兩個人,還沒有錢,一下圈這麽大塊的地來蓋房子,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得靠沈追司去說。
沈追司剛從他們手上得了蘋果,這點小忙還是肯幫的。
記下許冬至交代的話和他們要的範圍後,他就和許冬至一起,開車去大隊部接陳山過來,把許冬至交代的話和他們要的範圍和他說了,當然,是以他的名義說的。
陳山聽完後,覺得他是真的大手筆,對許新月他們姐弟倆也是真的好。
他願意對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好,陳山沒理由阻攔,很爽快地給他們批了地。
地的問題解決了後,沈追司本來還想幫許新月他們一起搬家,但許冬至以知青點那邊還沒收拾,一時半會兒搬不過去為由拒絕了他的好意,讓他先回去。
沈追司看有陸白幫他們姐弟倆,有他沒他似乎沒太所謂,就沒有留下,和他們約好下次見麵的時間後,就驅車離開了。
他一離開,許新月他們就回了許家,關上院門,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嚇得許老太太他們差點給他們跪了。
“這是那位軍人同誌給的錢。”許老太太顫顫巍巍地把沈追司給他的錢遞給許冬至。
許冬至看到她遞過來的錢,才想起忘記給沈追司錢了,隻能等他下次過來的時候再給他。
收了錢後,他們並沒有為難許老太太他們,而是進屋收拾東西去了。
兩人的行李並不多,收拾起來沒花費太多時間,搬起來挺快的。
知青點那邊雖然有空屋子,但都是許久沒住人的,得先收拾一下才能入住。
所以,把行李搬到知青點後,他們隻是稍微休息了片刻,就又著手收拾起屋子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