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天帝的秘密
墨衍疾速從風兮月指的那個方向飛去,不多時有一黑影迎面而來,速度之快,功力不亞於他。抽出腰間的軟劍欲攻其要害,對方卻先發制人,不過他並沒有要糾纏,右手一痛,那人已經近到身前。
眼神在空中匯聚,熟悉的感覺,對方雖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可這雙眼睛已看過千萬年,足以暴露他的身份。墨衍太過震驚,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以至於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個現在本不應該出現在異界,或者說出現在鏡塵司的人。墨衍心情複雜,強裝著鎮定,實則內心已波濤洶湧。
擅闖異界本就是死罪,更何況他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偶然,若現在被擒,帝座絕對不會放過他。
本擔心風兮月會追過來,飛過去一看,眼前並沒有什麼異常,意外的是風兮月卻站在那裡閉著眼,不知表情。墨衍有些心虛,剛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不知她是否撞見。不過風兮月已經追過來這麼久,卻只是站在這裡,到底為什麼。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不時從耀生樹上空飛去,一直到很遠,像在尋找什麼。她的臉色也愈發不好,不知過了多久,她最後一次飛回地面,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墨衍下意識後退,如果說之前她是光明的化身,那現在就是黑暗的主宰。
那天風兮月從頭到尾都沒有再說過話,只是在離開異界時突然又問他天帝以前有沒有來過。
墨衍認真思索了很久,意識到他說的地方是異界,搖了搖頭,天帝確實來過鏡塵司,可有沒有到過異界他並不清楚。
天帝從來只召見師傅,師傅也不會同他說這些。
「如果知道你那時也在,早該就在異界解決了你」,
蘇靈珏並未說話,也不看他,眼前那幅畫上,女子靜坐在涼亭里,身體完全靠在柱子,雙腳也搭在凳子上,呈現一種舒服的姿勢。
目光注視著遠方,不知在看什麼,卻透著一股清冷和疏離,這個角度看去,畫此畫的人應該只是站在偏僻的位置,悄悄的看著她,心緒早已隨她而動。
蘇靈珏嘆息,又是一個為情所困之人,「我雖不知你所說的飛羽是誰,卻也看出你對她的恨意,可冤有頭債有主,你即見過她,必可分辨我與她不同」。
再回頭,墨衍已直直盯著她,眼裡透著寒意,蘇靈珏暗道不好,卻已經被逼到了死角。
墨衍顯然失了耐心,一道金光慢慢籠罩下來,壓迫人心的力量,蘇靈珏喘不過氣來,整個靈魂似乎在被抽離,眼前變得模糊。
她不知道墨衍要幹什麼,卻知道這次怕是真的要完了,那種抽離的感覺很明顯,似乎是靈魂在慢慢離開肉體,身體空洞沒有知覺。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回一拉,本就昏昏沉沉,這一下險些站不穩,還來不及反應,身邊開始激烈的打鬥。
努力想將眼睛睜開,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只能被任意的推來推去,抓著他手的那人力氣很大,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
第一直覺,這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很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無比,本能的抗拒。
打鬥還在繼續,身邊不時有爆炸的聲音,大力的拉扯把她摔的七葷八素。
本能的想擺脫這束縛,卻悲劇的發現自己早已經動彈不得,更別提控制意識。眼前一片虛無,開始有奇怪的畫面出現在眼前,靈珏猜測一定是墨衍的影響。
鎖鏈聲,很明顯,並不強烈,確實一點點拖曳在地面摩擦。耳邊殺伐的聲音越發強烈,金光在眼前炸開,轟鳴不絕,肉體被利器刺穿,慘叫,絕望充斥在腦海。
那人就站在地上,天雷地火劈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再堅硬的意志也慢慢折磨殆盡。
她垂著頭,額前的長發將蒼白的臉龐完全遮住,已經不能用憔悴來形容,若不是鎖鏈仍在微動,完全無法想象眼前這竟是活物。
似乎有人要故意折斷她的羽翼,將她狠狠踩在腳下,她早已不是曾經那耀眼的王者,周身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彼時睥睨天下之時卻並不開心,她不說也並不代表不知道,也許一切早就註定好了,從那人觸及到中州就已經不尋常,只是她不願提起,不願深究,甚至學會自欺欺人。
曾為一句「願到白首」而心悅不已,卻不知那人早已不是真心,一生的痴纏,付諸再多真心也惘然。若沒有彼時妖界的相遇,若不曾幾番教他棋藝,或許也沒有一切惡因的開始,只是本以為該有幾許真心,卻不料他的真心早就給了別人。
耳邊傳來了骨頭斷裂的聲音,乾脆,刺耳,像是深深撕裂,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空氣里充斥著骨漿的味道。
繞是這樣,那人仍抓著她,就著姿勢,往下一倒,重重砸在他的身上。眼前光亮愈發暗淡,幾乎縮小到了眼前,那人喘著粗氣,傷的很重。像是能看見眼前的一切,靈珏直直盯著他,沒有表情,心底有什麼正在滋生。
濃烈的情緒早已分不清是不是恨,她想問,縱使開不了口,為什麼那麼恨他她,為什麼要設這樣一個局,若是如此,情願當初不曾見過,又為何多年的情誼卻抵不過那人的一抹嫣然。
身下人一動不動,任由她壓著,意識交疊在一起,奇怪的情緒正在參雜進來。
「若是愛過,又何必要這樣互相傷害,用自己的死亡來懲罰對方?可他從不在意你」。
「若你不記得自己的職責,我不會手軟,從神誡到中州,都容不得你的自私」。
「是師傅在神劍族的事情上做得太絕,才埋下今天的後患,你以為他為什麼讓你坐上中州帝君的位置,又為何會有我的存在,你於他不過是一枚棋子」。
自私,為什麼不能?唯獨她不行,從遙不可及的王座到萬劫不復的煉獄,不過一念之間。
昔日鳳帝也不過一句「慕染,你做得太絕」,
竟也一語成讖,如今看來,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許也有要保護的人,只是註定要犧牲的終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