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我後悔了,我想離婚了,你救救我啊
莊嚴沒有被推動分毫,他站直了身子,淡淡笑著。
“社會輿論的逼迫毫無道理,當初許家煽動了多少水軍和激憤情緒你清楚,他履行婚約,是情分;被脅迫,也是因為身居高位;換做普通人,你哪裏奈何得了他?你利用他的權勢身份逼迫了他,現在又因為他的權勢身份給你帶來的不忠而憤慨,歡瑤……”
莊嚴已經,不知道該說她什麽了。
他冷冷抿唇,神情淡漠了下來。
他有些痛心,但話不能說的太過。
他低啞開口:“你的父母,哥哥,朋友……都已經被你推開了,我願意當你推開的最後一個,我盡量,會堅持長久一些的時間的。”
這是他能做的,最後的事了。
許歡瑤性子倔強,到時候哪怕發現懷的是他的孩子,她也不會願意跟殷千城離婚,那麽到時候,莊嚴隻能黯然傷神,客走他鄉,他不願逼迫她,這是他一輩子的原則和誓言。
莊嚴走了。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徒留下呆愣愣的許歡瑤,想著自己悲慘暗無天日的未來,再想想眼前莊嚴說的話……
……
半個小時後,莊嚴回來。
許歡瑤已經乖乖躺在床上。
他打開了藥,保溫的藥還有些燙,他攪拌了一下。
降溫以後,他走過去,輕輕碰了碰她想要她起來。
許歡瑤醒了。
她一雙清澈的眼睛瞪大,然後,竟然抿唇乖乖坐了起來,合攏雙手,看著他。
莊嚴一愣。
他覺得自己是想多了,不然怎麽會覺得許歡瑤是有些改變心意了?
他坐下來,脊背還是挺得很直,在她腿上墊了餐巾,然後,一小勺一小勺地藥喂給她喝,許歡瑤嚐了一口覺得苦,莊嚴蹙眉,攪拌著藥,說:“良藥苦口。等你喝完,吃我買的蜜餞。”
許歡瑤竟然……被哄好了,緊蹙的眉頭鬆開,一口一口忍受下了那難喝的中藥。
滿口的苦澀,比她喝過的所有藥都要苦,但是,莊嚴寬厚的手掌張開,一顆沾了糖霜的情人梅出現在他掌心,許歡瑤想也沒想趕緊將梅子拿過來放在嘴裏,幾秒種後,絲絲甜意驅散了那些苦澀,許歡瑤靠在病床上,尷尬而羞澀的一眼,看向了莊嚴。
莊嚴沒察覺到,笑著問:“甜嗎?店員說這是最甜的一款梅子,你想要還有。”
許歡瑤尷尬地別開臉,半晌後轉過頭來,伸出手說:“那給我吧。”
莊嚴把一個紙袋交給了她。
嗬。
軍人做事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別人最多買塑封的,帶品牌包裝的梅子,他覺得真空包裝的那種不好,有防腐劑,所以要了那種散裝的,新鮮的,從小就這樣,給大家帶什麽吃的都是直接空運過來,特別強,但是心又特別好。
許歡瑤吃了幾顆梅子,就忘記喝中藥的那回事了,注意力放到了莊嚴的身上。
她淡淡問道:“你這次為什麽突然回來了?之前不是說,更喜歡待在部隊嗎?邊疆那塊,是需要人常駐的,熟悉的人更好,沒有待幾年換回來的道理,你以什麽理由申請調回來?上麵也同意?”
莊嚴合攏雙手,十指交叉,說:“同意。我用的理由是,我回去相親結婚。”
“咳……咳咳咳……”
許歡瑤一下子嗆到了,臉色憋得通紅,那個核就在她喉嚨口了。
莊嚴臉色一變,起身,拿開袋子,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背上猛地拍了一下,許歡瑤下一瞬就將那個核吐出來了,沒地方吐,他的大手就伸了過來。
許歡瑤半晌才緩過來,壓下臉紅,說道:“相親?你,相親?”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莊嚴笑了,去扔掉垃圾,擦了擦手,回來說:“怎麽,不可能嗎?你的意思是我需要相親,還是不需要相親?”
當然是不需要!!
許歡瑤在心裏說道。
他這樣的人,要結婚,相親真的是最侮辱他的一種方式了,首先是他的長相身高家世背景,哪裏用相親,一堆姑娘生龍活虎地往上撲,要說豪門家族的確是惹人垂涎,但是國內的形勢是錢權相比,權勢更難得,尤其是這種有軍政背景的,簡直……
簡直鳳毛麟角,萬中求一!!
莊嚴需要相親?
相遍整個銘城,甚至整個帝都,能配得上他的也屈指可數吧!!
許歡瑤說:“……行了。你不用陪著我了。既然是回來相親的,你趕緊回家吧。估計相親完結婚還得回部隊,你在我這浪費時間幹嘛?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一會兒我就沒事了。你不用操心我。”
她涼薄冷漠的眼神看向前方,看似真的趕他的樣子,實際上,她眼底的低落和絕望早就被莊嚴發現了。
他現在還在,她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莊嚴要是走了,許歡瑤一時心灰意冷割腕都有可能,她的情緒真的太不穩定,她如果堅持自我下去,結局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悲慘得多。
婚姻本不該是牢籠,可當婚姻變成了不可能衝破的牢籠,那會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座監獄都可怕。
會把人逼死逼瘋。
毀人毀魂。
莊嚴冷然起身,淡淡說道:“我不會走的。”
他走過去戴了帽子要出門,說:“我去給你買晚飯,這幾天我都會守在這裏,你即便好了我也不會走,你的人生沒安定下來之前我都不會走,歡瑤,你做什麽你隨意,我做什麽你也讓我隨意,總之我不會強迫你,可以了嗎?”
他戴上帽子,直接出去了。
這人什麽意思啊?
不強迫她,但是又不說自己想幹什麽,還讓她主動說,這個人情商真的是……許歡瑤一時氣得都說不出話來,豬腦子嗎?
這種人的心思誰敢揣摩?萬一她到時候想求退路表白了,他再說自己沒那個意思,她死去找誰啊?
隻會牢牢守護一個女生但是不會表白的男人,誰要?!!
***
許歡瑤給許母打電話,許母嗓音疲憊,說在國外的重要事情就要弄完了,很快回來。
“什麽重要的事情?”許歡瑤猛地想起了殷千城的話,警惕地蹙眉起來,問道,“您真的移民了?我父親說讓您移民,您就同意?”
許母靜默了半晌。
“媽,說話!!”
許歡瑤有些歇斯底裏,眼眶急劇紅了,不信她們就沒法兒反抗這種命運!!
許母歎了口氣,黯淡沙啞道:“歡瑤……媽媽知道你願意當一個獨立的孩子,但是,但凡你需要借助許家的勢力,你就得受製於人,你的婚姻你覺得是自己爭取的,但其實不過是正好合你心意而已,你當做你真有別的選擇?你要是想離開許家獨自去創業,那就不要享受眼前的一切,現在已成定局,你就算是想要變故也不可能了,我又何嚐不是這樣?”
許歡瑤如遭雷劈,震驚無比,片刻後反應過來:“我爸不是說他愛你嗎?你跟他說你不願意!!”
“你和你哥哥都在他手上,我怎麽說我不願意?你父親是人到中年但沒到老年,他不顧情意甩開我去開枝散葉又不是不可能?指望不上你們,他還指望不上別的女人的肚子嗎?歡瑤,你要我怎麽說呢?如果我母家有那麽大的勢力我也就不怕了,可許家明明就是我攀附了,這就是我的代價,你懂嗎?”
許母無奈低沉地說道,被寵愛了一輩子,突然被打入塵埃的感覺真的很苦澀,但是幾天的時間,她卻突然就被迫接受了。
不接受也沒辦法。
事實。
趨勢。
就是如此啊。
宋柒然但凡想要許家繼續風風光光地維持下去,即便她已經知道了許敬堯是用她來控製她的兩個兒女的,她也必須甘之如飴地承受。
移民……就移民吧!!
隻要將來孩子好。許敬堯好。許家好。
她宋柒然這輩子就算值了!!
許歡瑤的心髒裏麵在敲鼓,小錘敲得咚咚響,她臉色煞白,幾番劇烈的變化,死死揪住了身下的床單。
她深呼吸了幾下,努力撫平激烈的心跳。
沙啞道:“媽媽那我問你,如果……”
“我……我是說如果……我現在不想要跟殷千城結婚了……我後悔了,我懺悔,我道歉……我去跟輿論澄清!一切的輿論後果我自己承擔!!還來得及嗎?我是真的不想結婚了,媽媽,我害怕,我特別特別害怕,我……”
許歡瑤說著說著就哭了。
嘴角拉了下來。
是最最情不自禁的難過的姿態。
她完全控製不住地哭著,強忍著啜泣,說,“……我後悔了……媽,救我,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聽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宋柒然呆愣在了那裏。
“歡瑤,你說什麽傻話呀?婚是你自己要結的,我問過你千遍萬遍你同意嗎?你……你不是同意的嗎?你甘之如飴,你死都不後悔……”
“我後悔了!!”許歡瑤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猩紅著眼眶,鼻音濃重地說,“您去跟他說好不好?他一定同意,殷千城他為了江慕水他一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