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頂頭上司就姓江
江慕水原本還做了勸他走的打算,見他意誌堅定,自己的那份堅持倒先垮了,纖瘦嬌弱的身子鑽進他懷裏麵,抵著他的胸膛閉眸休憩了起來。
醫院長廊裏,俊男靚女的組合很是抓人眼球,兩個人纏綿依偎著,羨煞旁人。
後半夜,明朗過來了。
他一臉的黑沉,臉色陰鬱得很,西裝大敞,大步流星地走著,氣勢迫人。
原本來了想先罵江慕水兩句,一眼瞅見殷千城在,他的氣勢也立馬下去了,強壓著脾氣,冷淡地朝他倆點了點頭。
江慕水頭皮都繃緊了,朝他點點頭後,縮著脖子躲進殷千城懷裏,小聲說:“沒你在他肯定會罵我的……幸虧你在……”
殷千城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容,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發,親了一口。
明朗問了護士幾句情況,然後走過來說:“我去找那個病人家屬聊聊手術費的事,你沒透露我身份吧。”
“當然沒有,誰知道你是誰啊,”江慕水說,“你去了就說,你是那個打人男生的舅舅,是從外地趕過來送錢的,這樣人家不會遷怒於你,也會接受幫助的。”
……舅舅?
他是那個死孩子的舅舅?
明朗眉心蹙成一個川字,冷冷扭回過頭,這下壓不住火氣了,冷聲說道:“你怎麽不幹脆說我是他爺爺?”
明學長這是生氣了。
生氣江慕水變著法的說他老,而事實是,社會上打拚過幾年的男人的確比校園男生顯老啊,隻適合當叔叔舅舅什麽的,說是哥哥,根本輪廓就不像啊。
這個時段殷千城已經開始困了,半靠在長椅上,疲憊得保持不住優雅,抱住她,半閉著眼睛睡覺。
江慕水往他懷裏躲了躲,沙啞說:“我們去醫院旁邊旅館睡一覺,好不好?”
他來了一點精神,抬起眼皮,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嘶啞道:“……行。挺好的。”
兩個人交往這麽久了,也沒一起出去旅行過,趁這個機會睡睡小旅館也不錯。
……
小旅館的環境,自然沒有公寓那麽幹淨舒服。
但好歹,暖氣開得很大很暖,床單透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衛生間也幹淨整潔。
洗個熱水澡,江慕水微信問了明朗學長幾句話,就靠在靠枕上等殷千城,電視機開著,放著晚間的日劇,聲音很小。
殷千城洗了澡出來,沒穿衣服直接擦幹了鑽被子裏,一把將她撈過來,手機拿掉,睡覺。
江慕水頭發發梢還有點濕,掙紮著要起來:“燈還沒關,還有電視……”
“沒事……”他長臂將她緊緊圈起來,豢養小動物一樣抱在懷裏,說,“這樣有氛圍……不困嗎?睡覺吧……”
兩個人的呼吸聲逐漸融合在一起,半晌後他循著呼吸吻上她的唇,兩個人口中都是小管中華牙膏的味道。
他啞聲低喃:“那幾天在帝都,你就住在這樣的小旅館裏嗎?每天都做什麽,怎麽想起要躲到那裏去?”
江慕水也不想瞞著他了。
閉著眼睛,她答道:“那個小旅館,在我父親曾經的單位附近,我一方麵去取點資料,另一方麵想去看看他認識我媽媽的地方,那個地方讓我覺得有歸屬感……小旅館沒有什麽感覺,就覺得是個短暫安全的棲息地,就像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大象一樣,離開族群找到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就很有歸屬感地待在了那裏……”
然後。
就開始等待死亡。
過了許久才聽她說起這段心情,殷千城知道那是多麽的無助和淒涼,閉眸蹙眉,半晌後輕輕吻上她的眉心,扣著她腰的手臂微微用力,切齒低喃:“傻瓜。”
江慕水則伸手抱住他的背,抱得緊緊的,差點將自己在他胸膛前悶死。
她當時真的是很無助,懷疑心很重,乃至於回來後還幾次三番地想問他,問他當初接近她是不是另有所圖,是不是所有說的愛她都是騙她的。
可她現在……不想問了。
隨便吧。
哪怕殷千城真的是騙她的,哪怕當初真的目的不純,她也不想問了,一切的一切,就都當做是個謎,永遠地被她埋葬起來吧。
***
早上被醫院的電話吵醒。
江慕水迷迷糊糊地起來,聽見裏麵說,那個男生的病情惡化,一早就被推到手術室裏了,一早江慕水被嚇得滿背的冷汗,一下子就清醒了。
打電話問了幾句情況,然後迅速下床,叫醒了殷千城過去。
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剛剛關上,亮起紅燈,一群人都守在門外。
壯男體育生的家長們在手術室門前哭得撕心裂肺,站得遠一點兒的就是那個打人男孩兒的家長,而拐角處,明朗高大的身形旁邊站著一個男孩子,穿著白灰相間的運動服。
明朗從鼻息中舒出一口氣,叉腰冷冷看著手術室,回頭看那男孩一眼,伸手去揉他的頭發。
男孩兒一偏頭,側臉隱約可見是個俊美又柔弱的少年,下巴緊繃著,一眼就看得出倔強的性格脾氣。
明朗皺眉,冷笑一下,手索性收了回去,看在他父母都在這裏的份兒上,就不在這兒教訓他了。
“手術二十萬我已經墊上了,叫你爸媽不用擔心,這筆錢的事以後再說。”他轉過身,叉腰跟男孩兒說道。
男孩兒清秀的臉轉過來,一雙清冽狹長的眸冷冷瞪他一眼,嗓音幹淨:“我不要你的錢。”
“你再給我說一遍?”他笑著看著他,眸中冷光綻放出來一些。
男孩兒也依舊很倔強,又輕聲重複了一遍:“我不要你的錢。”
明朗冷冷站在那兒,褪去了臉上最後一絲笑容,嘴角隻剩玩味。
他退後一步站遠了,冷冷從頭到腳打量他一下,又是一聲冷笑,意有所指地寒聲道:“咱倆之間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說要不要了?”
這話威脅的意味太重,男孩兒一下子漲紅了臉,氣得羞憤難當,退後一步,恨不得現在就奪路而逃。
江慕水和殷千城在旁邊有些尷尬地看著,沒好意思開口說話,片刻後,男孩兒的母親認出了江慕水是昨晚的律師,皺眉上前握住她的手,沒說兩句話就哭了起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江慕水趕緊哄了她幾句,約她到其他的地方談,殷千城給她們安排了地點,起身買早餐去了。
……
看了幾遍表。
殷千城上班的時間逼近了。
江慕水看得出他的著急,趁著男孩兒媽媽給她老公打電話的空隙,握住了他的手,說:“別再熬了,你快去上班吧,就算公司有再難做的事情,也都要麵對,你覺得太艱難的話,不如我辭掉工作去給你們做專職法律顧問啊,天天去殷氏陪著你。”
殷千城很意外地,竟然覺得這個主意真好。
不過一旦她離得近了,他就更加不敢懈怠,這下當下就站起來,說:“還是別了,怕累到你,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先去上班了。”
把他轟走還真的有點舍不得,江慕水軟聲道:“……嗯。那記得中午再跟我打電話。”
“中午我過來找你。”
殷千城摸了摸她的頭發,跟那位中年女人點頭示意,然後就開車去了。
男孩兒媽媽擦著眼淚坐下來,羨慕地看她一眼,說:“你瞧瞧你們多好,郎才女貌的,我培養兒子多年不就想哪天他也能成家立業給我找個媳婦嗎?這可倒好,你看看那個男人是個什麽東西喲,竟然把我兒子帶壞成這樣……”
男孩兒媽媽說得義憤填膺。
江慕水也不敢反駁。
半晌她輕聲說:“其實,幸福有很多種樣子,不能因為那不是我們常見的那種,就覺得奇怪就是可惡……不管怎麽樣,個人的生活方式不該被任何人抨擊,您兒子打人固然是他不對,但對方,也未必一點兒錯都沒有。”
“那又怎麽樣,就能不賠錢,不坐牢了嗎?律師,你救救我兒子,救救他,他還年輕啊……”
***
前來對接收購事宜的,一個陸氏前總裁專職秘書,一個財務總監加助理陳淺因,放眼掃去,沒有一個正主兒。
這般重要的事,沒有一個見證人,殷千城未免會感覺到不爽。
那些助理都拿著的是陸霖晟和陸遠擎簽字的文件,這不夠,於是一上午的時間,他挑出了合約裏好幾條不滿意的條款,要重新談判和簽名。
這下陸霖晟或者陸遠擎,不出麵是沒辦法了。
陳淺因臉色很難看,一邊整理報表,一邊說:“殷總這樣未必太苛刻了吧?您這不是良性收購,還一定要當家人出場,是不是欺人太甚?”
殷千城用鋼筆簽著剩下的字,聽見她的話頭也不抬:“你是哪位?欺人太甚……這人也包括你了?”
這是拐著彎的罵陳淺因,一不夠格,二不配做人。
陳淺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財務總監看了一眼,這可是陸家新進的少奶奶,趕緊開口說:“陳小姐也算是當家人的,她是陸家的媳婦呢。”
“一個從此在殷氏領工資的助理,跟陸氏少奶奶還是有分別的,”殷千城冷冷瞥她一眼,說,“你以後都是領工資的命,不明白你現在公司姓什麽是嗎?”
財務總監嚇得立馬不敢說話了,陳淺因怒火不減,冷笑出聲說:“反正不會姓江啊是不是?哈,反正這輩子不會姓江的!別的姓什麽都好呢!!”
言下之意,她陳淺因給她打工無所謂,江慕水那個樣子的女人絕不可能進得了殷家的門兒!!
殷千城冷眸一下子緊縮起來,冷幽幽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千刀萬剮一樣。
陳淺因冷冷抱肩,絲毫不畏懼地挺起傲然的雙峰對著他,根本不懼。
殷千城冷笑了一下,合上鋼筆,說了一句:“……很不巧呢,我剛剛做的決定,以後你的頂頭上司,就姓江……”
陳淺因瞠目結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殷千城放下筆,攏了攏西裝,起身風流倜儻地走了。
陳淺因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江慕水不是律師嗎?總不可能專門在殷氏安排一個她頂頭上司的位置給她,專門壓著她陳淺因吧!!
這個賤貨,她敢!!!
……
陳淺因帶著那些資料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