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為了報複,她那麽那麽努力
江慕水醒來,手在真枕邊上,碰到了一張字條。
迷迷糊糊拿起來看,他剛勁有力的字寫在上麵——“早安吻。”
嗬。
這個幼稚的男人。
盡管如此,江慕水把玩了兩下,還是輕輕湊上去,吻了一下那張紙,甜蜜地笑了起來。
拂去心頭的些許恐懼,她起床工作了。
……
第一天去律所就備受打擊。
盡管律所裏所有人都熱情的對待她,可江慕水一上午就坐在那裏幹瞪眼,除了回答一些網絡上的提問外,她連自己的電話聲都聽不到,岑啟凡幫她進來接了好幾次,然後拿紙給她看。
難道她要一輩子這麽工作嗎?
岑啟凡和明朗再閑,也不至於這樣陪著她玩下去,她現在,到底是該引咎辭職,還是停職後四處就醫?
怎麽還沒有徹底離婚,就遇上這麽糟糕的事?
這下,江慕水真的徹底慌了。
她出門,給岑啟凡遞了一個請假條。
岑啟凡當然同意了。
……
出了律所的門,江慕水對著這個自己完全聽不見的世界,有些怕。
但是輕吸一口氣,她還是打了的,直接去了自己之前住院的那家醫院,去了精神科,尋找那個中年女醫生。
從大堂裏路過的時候,竟然碰見了陸霖晟。
這事,也真的太巧了。
江慕水正問著精神科的路,在大廳裏辨認方向,一眼,就看到陸霖晟額頭上貼著紗布,手捂著腹部,被人攙扶著、臉色蒼白地從外科病房裏走出來,瘸著一條腿,勉強在地上練習著走路。
江慕水神情淡漠地,站在了那裏。
原來這就是他不出庭的原因,竟然真的,是受傷住院了。
走了第二圈的陸霖晟,額上已經痛得冷汗涔涔,他再次繞過來行走的時候,就抬起頭,一眼看到了前麵淡然靜立在那裏的江慕水。
她看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塊冰冷的石頭。
他以為,江慕水會直接冷冷走開,但沒有,她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淡然地走了過來。
她還是聽不見聲音,也不喜歡說話,在便簽紙上寫了一行字,拿給他看。
陸霖晟被揍得腿骨骨折,額上一個大洞,腹部內髒也有受損出血,很嚴重,看見江慕水,他身上所有的痛一下子全部加劇了,痛得有些發顫。
“隻要有命在你就該過去,那天不去,你是不敢吧?”
陸霖晟低著頭,手捏著那張紙條,手簌簌顫著,低著頭連抬起都不敢。
小護工架著陸霖晟,看了一眼惱火了:“你這女的,什麽事啊那麽急,非得讓他過去?那天這病人送進來,動都不能動了,這休息了三天還這幅樣子呢沒看見嗎?難道坐輪椅過去找你啊?有你這麽當女朋友的嗎?”
陸霖晟抬起頭,看著江慕水絲毫不為所動、聽都不聽她話的樣子,盯著她低啞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江慕水神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動。
掏出筆,又寫了一句。
“我會走關係縮短盡量縮短時間,還有,叫陳淺因準備好賠償金,至少兩百萬。”
拿起給他看。
陸霖晟鼻翼動了動,眼眸中泛起潮濕,像是在強忍著什麽似的,他看著她又是低低的兩個字:“好的。”
江慕水抽回手,看他一眼,走去找醫生了。
陸霖晟掙脫開了護工的手,啞聲道:“我自己走一會……你回去吧。”
……
精神科門口。
聽不見這種事是最嚴重的,嚴重到,比看不見都嚴重,這是從治療的方麵來說的。
聽不見一個人說話,就不了解他說話的口吻,文字可以偽裝,但是口吻不能,這樣所有人都不知道江慕水的心結到底是什麽。
中年女醫生長籲短歎的,就這麽簡單的病自己治不了,這傳出去……
她給了她一張答卷,讓她自己慢慢答。
江慕水在紙上寫:“我是真的想治好,必須治好,這個會有用嗎?”
中年女醫生沒放棄地繼續跟她用嘴對話,說:“有用。你聽我的,就會有用。”
江慕水點了點頭。
陸霖晟慢慢停穩了腳步,臉色蒼白地扒著牆,往裏看,在看到江慕水那麽積極地治療自己耳朵的時候,眼眶濕潤了起來,她到現在,還是沒有好,但他知道,她曾經受的傷,最後都會一分不少地要他們還回來。
所以她那麽努力。
為了一場報複,極盡努力。
突然,精神科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陸霖晟怕被人發現,趕緊單腳跳著,跳到一邊的走廊裏麵,卻見,那邊是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走過來,麵容如此熟悉,竟然,是殷千城。
——他們是約好了在醫院見麵的嗎?
——還是……
殷千城瞧見裏麵的江慕水,身體一震,眼神裏透出一絲光芒,沒想到,兩個人這麽心照不宣。
江慕水在答卷上寫問題的答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一些假設,想象力題,還有些現實問題,上麵有一題是,你最想要見到的人是誰。
江慕水鼻端微微一酸,想了想,筆跡端正地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
是江父的名字。
她此刻最想見的人,是父親。
她的人生導師。
她失去父母之前所有的人生信仰。
江慕水擦了擦眼淚,剛想繼續答題,就看到自己胳膊肘附近出現一隻手,她猛地一愣,抬頭看去,就看到殷千城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後,雙手撐開在她兩邊,專注地看她答題。
她眉心皺了一下,攥緊拳頭捶他一下,道:“你嚇死我了。”
殷千城專注看著她問題的答案,蹙眉研究道:“最喜歡吃的東西,讓我猜猜吧。”
他嘴角含笑,修長的手指將她手底下那張紙按著拿出來,仔細想了想,開口道:“應該,是豆腐吧。”
什麽?
江慕水還在愣怔,他好看的手就抽走了她的筆,筆鋒剛勁地在那一欄寫上,“豆腐”兩個字。
她最喜歡的是豆腐。吃豆腐。
江慕水一下就參透了這其中的蘊意,瞬間臉紅如灼燒一般,貝齒輕咬唇肉,扯過他的衣服來,一雙美眸透著火辣辣的光芒,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殷千城笑得很暖,俯首下去親上她的唇瓣,江慕水掙紮,兩個人交疊在一起,在椅子上鬧騰著,他攏住她的胳膊和身子,不斷在她的臉上偷著香。
中年女醫生捶著腿從裏屋裏走出來,一眼瞅見這一幕,驚呆了,緩了半天沒緩過來。
殷千城一抬頭就發現她了,一張俊臉上也透著紅霞,頭發微亂,他笑了笑道:“別鬧……醫生來了。”
江慕水在他懷裏安靜下來,捂住臉,真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
“這答卷說明了什麽呢?能看得出什麽?”殷千城開口問道。
中年女醫生戴著老花鏡,眯眼拉得老遠看了半天,說:“你得把她家庭情況跟我說一說,小女孩啊都有戀父情結,你找她父親給她說說,開導開導,你瞅見沒有?她爸爸在她心裏地位重得很呢……”
“哪個爸爸?”殷千城皺眉,下意識地不覺得是陸遠擎,湊過去一看,果然是個江姓的男人,他抿了抿唇,沉聲道,“現在是找不到這個人了。她父母去世了,很多年前。”
這麽可憐?!
中年女醫師愣怔了一下,道:“哦……”
“女人啊,原生家庭是第一次生命,結婚了就是第二次了,丈夫啊什麽的,對她影響也特別大,算是她最大的親人……”
“他們關係特別不好,不用想了。”殷千城很是不耐。
“哎這是什麽,”中年女醫生拿著紙湊過去問他,“最痛苦的事發生在哪一天,20**年10月1日,這是哪天啊?你知道嗎?”
殷千城也蹙眉過去看了一眼。10月1日,國慶節。
日期是兩年前。
這個日期對他來說也相當敏感,因為離“那一天”很近。但是,如果是那一天的話,她應該會寫9月30日,她婚禮的當天才是。
可是她卻寫了那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天。
第二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我覺得啊,這份答卷很重要,你們熟悉的人找找,肯定能找到突破口,這麽年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什麽心結解不開啊?再大的事都能走得出來,事在人為,我瞅著你那麽喜歡她,是塊石頭都會被感動,女人啊,就吃這套,你就好好努力就是。”
殷千城若有似無地聽進去了一半的話,一雙冷眸凝視著那個日期,心情變得隱約沉重起來。
***
那一天到底發生什麽了?
回去的路上,江慕水在副駕駛上蓋著毯子睡,殷千城打電話給了祁司。
“下班了麽?你老婆在不在?”
“沒呢啊,我外邊兒應酬呢,你幹什麽呀打電話找我老婆?你認識我老婆?”祁司從飯局上抽身出來,驚訝問道。
“有些事要問她,方便的話把她的號碼給我一下。”
“行。”祁司把號碼直接報給了他,下意識地問道,“哎,是不是為了她婚禮上那個伴娘啊?那天你把她帶走了,有戲嗎?那姑娘,現在還好嗎?”
“……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