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聖像草
「他是個可憐人。」公雞望著遠空，想要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但也是個好人。」
「嘿嘿，所以說好人不長命啊。」一道讓人討厭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厲鋒剛抬頭想要往遠處找去，就見到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踏水穿過水庫，落在十米外。
黑袍男人渾身上下充斥著陰冷的感覺，是那種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去，都會心生厭惡的類型。
如果說白袍男人還能算是個光明正大的神，那麼此時來的黑袍男人，就是赤果果的小人。
公雞開了天眼，第一時間辨認出黑袍男人的品級，驚呼：「八品仙君！」
八品仙君，意味著要比白袍男人更強大！
「你這隻雞有點意思。」黑袍男人不懷好意的看著公雞，似乎在估摸有多少斤兩，「二郎神神宮裡圈養的那隻？」
「圈養？」公雞一聽到這兩個字眼整個都炸毛了，「尼瑪的！老子養尊處優也能被你說的那麼不堪，你是有多見不得別人過的好！是不是本身混的沒個人樣啊！」
「唔？」聽了公雞的怒罵，黑袍男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變得更加陰沉：「養尊處優喔？跟著二郎神混應該吃過不少天地靈寶吧，等會把你宰了，是紅燒好吃呢還是燉著吃更補？」
黑袍男人桀桀道：「能吃到二郎神神宮裡的雞，這趟不算白來！」
「你！」公雞顯然沒料到黑袍男人竟然可以無恥到此種地步，一時間嗆的說不上話。
厲鋒抱著朱小茵來到蟠桃樹底下，輕輕放下蓋上一條毯子，轉身後深吸一口氣，頓時扯中胸口的劇痛，整個人抽搐著差點摔倒。
黑袍男人饒有興緻的望著踉蹌的厲鋒。
厲鋒與黑袍男人對望，冷冷道：「你跟白袍男人一塊來的？」
「對啊。」黑袍男人幸災樂禍道：「突然發下來的神秘任務想想都沒有那麼簡單，只有那個白痴才會硬碰硬，現在好了，跟那頭永遠不成器的死豬一塊歸天了。」
厲鋒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在這一刻，厲鋒徹底顛覆了對仙的印象。
原來仙也可以做的無恥之極。
厲鋒的臉色更冷了：「所以你就躲著，看著同伴陷入死地，等到一切都結束了，再現身撿個毫不費力的便宜？」
「糾正你一下。」黑袍男人被人點破也不惱羞成怒，反倒有一種沾沾自喜：「不是撿便宜，是完成任務。」
聽到這，公雞再次忍無可忍了，怒道：「無恥之徒！」
「哈哈，謝謝誇獎。」黑袍男人似乎覺得自己掌控了此地的一切，厲鋒等人早晚會變成死人，所以根本不予虛偽，而是把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全部顯露了出來：「等會我宰你這隻聰明雞的時候，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厲鋒冷冷看著黑袍男人：「你認為吃定了我們？」
「不算嗎？」黑袍男人努嘴沖著躺在地上無法起身的幽靈狼，「這條狼不錯，可惜已經認你為主，等會也只有辣手摧花，把這天地再造的物種一塊給滅了。」
「至於這隻聰明雞嘛，二郎神也不會為了一隻寵物滿世界追殺我這無名小仙，殺便殺了，我毫無心理負擔。」黑袍男人撇嘴：「對了，你的話……我就壓根沒把你當什麼東西，想殺就殺，哈哈哈。」
「看你的嘴臉，活的還不如一條狗有尊嚴。」厲鋒低頭找了找，從腳下拾起山藥。
黑袍男人怪笑著：「你要是能上天，你就會知道尊嚴在天上那就是個屁，那隻猴子牛逼吧？還不是被玉帝老兒打發去養馬了，所以你臨死前隨便說，我不介意，你高興就好。」
厲鋒拎著小戒口中說的死猴子尾巴，埋頭上去就是當頭一棍！
對於這種級別的攻擊，黑袍男人完全不放在眼裡，站著讓厲鋒打了一棍。
轟。
山藥發揮出了本身的能量，可也僅僅只是把黑袍男人砸的雙腿深陷地中，完全沒有造成更大的殺傷力。
如果說天蓬拿生命力激發出來的九齒釘耙算是半成品神兵的話，那麼這一截跟山藥長得差不多的猴子尾巴，連半成品都不算，頂多算是賦予了丁點靈智的怪胎。
「嘿嘿，怎麼樣，死心了沒有？」黑袍男人雙腿有一半陷入大地中，說完，輕鬆抽回腿，望著留在地上的兩個洞，嘿嘿笑道：「短短半年，你能搞出一條幽靈狼，一隻找回本性的死豬，也算你有點能耐，放任不管的話，還真有可能養虎為患。」
「不過你沒機會了。」黑袍男人伸手，長又寬的衣袖遮掩下，一隻乾枯的手閃現，直接轟中厲鋒的心臟。
「不要！」公雞瞪大眼睛想要阻止，可是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做！
噗。
厲鋒的心臟似乎碎了，一聲脆響后，整個人筆直往後倒去。
公雞望著摔入灰燼中的厲鋒，怔怔看向黑袍男人：「你殺了他？」
「對啊，有問題嗎。」黑袍男人輕鬆的拍拍手，重新把那隻乾枯到沒有任何血色的手掌藏入衣袖中。
「我要殺了你！」公雞突然暴跳如雷，撲騰起來就跳向黑袍男人的臉，想要把那張醜陋的嘴臉撕成粉碎！
「走你。」黑袍男人戲謔彈出一指，把公雞彈飛數十米遠。
公雞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砸入地中，拋起一地雞毛。
黑影一閃，黑袍男人出現在公雞身邊，抬腳就要踩死已經暈死過去的公雞。
突然一道柔光投射到半空，一張巨大到遮天的臉孔出現。
巨大的臉孔遮住了半邊天，兩隻眼睛不怒自威，而最詭異的，是額頭還生有一眼，雖然此時閉合著，但卻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森然氣息傳了出來。
黑袍男人僅僅只是抬頭望了一眼，就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黑影頻閃，直到離開公雞很遠很遠才重新站穩。
「真君……」黑袍男人恭恭敬敬伏身，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那天空的巨臉。
「再動他一下，讓你元神俱滅！」天空傳來巨響。
「他？是誰？」黑袍男人整具身體都伏到了地上，心神巨顫：「那個凡人還是雞？」
心底的這個疑問，黑袍男人不敢問。
八品仙君，和一級戰神的差距大的不是一個天地！
二郎神說元神俱滅，那就真的是天神俱滅！連重來修神的機會都不會有！
黑袍男人徹底害怕了。
高空的巨臉模糊散去。
黑袍男人可以感覺到二郎神已經離去，可依然伏身在大地，過了許久才敢起身。
掃一眼蜷縮在灰燼中的厲鋒，黑袍男人喃喃道：「正主死了，應該算是完成任務了，不要節外生枝了，畢竟是二郎神神宮裡出來的雞……至於幽靈狼。」
想到這，黑袍男人閃現到幽靈狼身側，重重一腳轟下，直接把幽靈狼踩入大地。
「已經認主的幽靈狼，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再確認一番后，厲鋒和幽靈狼都沒了氣息，黑袍男人閃過水麵，消失在對岸山裡中。
一地狼藉。
夜空擠開了一直籠罩在上空的烏雲，開始露出點點星光。
微弱的星光下，公雞悠悠醒來，看看遠處一動不動的厲鋒，悲從心來。
「好不容易喜歡上這種生活，全沒了！」
「閉嘴！趕緊過來給老子看看，老子到底少了幾根毛！」
突然，一聲充滿暴戾的聲音炸了起來。
「誰！」沒聽清那暴戾的聲音從哪傳來，公雞豎毛緊張觀望四周。
「你老子我！」暴戾的聲音再起：「特么的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膽小鬼，老子才不得已吐血出手！」
這一次，公雞聽清楚了！聲音是從厲鋒那傳來的。
公雞撲騰的撲了上去。
可是定睛看去，厲鋒臉色蒼白閉著眼，根本不可能說話！
「滾開！別踩著老子的尾巴！」暴戾聲音從公雞腳底傳來。
公雞嚇了一跳，整個撲騰到半空，掛在蟠桃樹的枝葉上再不肯撒手。
一截尾巴在地上來回翻滾，似乎真被踩的不輕。
「山藥也會開口說話了？」公雞覺得挺無語的，再一想，突然驚呼：「不對啊！你是那隻死猴子！」
「死猴子是你叫的嗎？」暴戾的聲音里充滿了殺機。
是那種冷血的殺機！公雞可以對天發誓！
公雞打一寒顫，「你是大聖？」
「少廢話！趕緊給老子看看到底少了幾根毛！他釀的，老子怎麼感覺那麼疼呢！」
公雞有一種錯覺，地上那截一直被厲鋒和小戒叫做山藥的尾巴似乎想要暴走。
「大、大聖，你的尾巴好像禿了……沒剩下幾根毛了。」
「什麼？！禿了！？王八蓋子的！剛才你看見了那個什麼狗屁八品仙君吧？他混哪的！老子非要讓他神形俱滅！」
公雞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冒豆大的冷汗，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懼感，在面對暴走的二郎神時都沒有過的感覺！
「大聖，你的毛為什麼會沒了？」公雞口乾舌燥，腦袋一陣陣暈眩。
就算是如來，也只是用五指山欺騙了猴子，拔毛？那是連如來都不敢做的事！
對於敢拔猴子毛的人，公雞服！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群廢物！連個狗屁仙君都擋不住！還要老子的尾巴護住這個叫什麼厲鋒的心臟！」聲音暴跳如雷。
公雞終於找到了出聲的地方。
不是那條在地上打滾的尾巴。
而是在一處地底。
那處地面，冒著一顆青綠的嫩芽。
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