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族武學
藏武閣出來后，天色已是暗沉，楊浩便朝著後山走去。
這個時間，恩師楊義天，一般都在後山，無數次楊浩看著前者蕭索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楊浩理解師傅的苦楚。
身為掌門，卻身受重傷，空有一身強橫實力，卻只能拚命施展一次，面臨的就是生命結束。
內憂外患，門派已是一片狼藉，甚至危在旦夕。
楊浩想替這個老人，承擔一點，哪怕是一點，也能讓自己的恩師，輕鬆一些。
所以，他第一時間來了，他要告訴恩師。
一品武學，我能夠學成。
以後，我願意，也有能力，與你一起，扛起重擔。
「浩兒，你來了？」
聽到楊浩靠近的腳步聲，楊義天轉過身來，枯澀色眼睛里，滿是擔憂：
「浩兒，你……去過藏武樓了？」
「嗯！」
看著楊義天，楊浩重重點了點頭。
「都告訴你危險了，從小就倔，如果不是怕你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為師絕對不會同意你去藏武閣，現在身體是否有不適的地方？血氣是否暢通？」
聞言，楊義天臉上的擔憂更濃。
昨天他寫下推薦信，就後悔了。
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倔，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蠻力七層，學習一品武學。
不用問，楊浩，一定受傷了。
「浩兒，這枚玉扳指，只是凡玉，並沒有什麼特殊功效，是為師的一個紀念品，但去典當鋪，應該還能換些銀兩，你快去買些藥材服下，鞏固氣血。」
說著，楊義天竟然從拇指上取下一隻扳指。
獃獃看著楊義天的舉動，楊浩眼睛發酸，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
堂堂羚州城三大勢力之一的掌門人，竟然被逼到了典當扳指的境地。
「哎，也怪為師無能，當年為了救你師姐，身受重傷，沒想到，卻連累你，沒有好的成長環境……浩兒……嘶！」
剛剛將扳指遞出去，楊義天話還沒說完，便是一口冷空氣，狠狠吸滿了臟腑。
「蹦！」
隨之，那扳指，竟然被楊義天生生捏成兩半。
因為，他的眼前，一副完全不可思議的畫面，正在上演。
楊浩，身軀高高舒展開來，似強弓，似戰斧，其身上氣血翻滾，一股若有若無的拳意，急速凝聚起來。
「啪！」
拳出破空，展臂如龍。
一道嘹亮的脆響，令得楊義天高高懸在心口的石頭，重重砸了下來，使得他心臟都差點停滯。
而不等他回過神來，楊浩身軀竟然絲毫不停歇。
風起雲湧，一層還未平息，又是一層拳意，疊加衝天而起。
「啪！」
第二響，空間震動，氣流激蕩，沒人懷疑這一拳的威力，楊義天感觸更是深刻。
這，就是流傳最廣的一品武學……碎空拳！
而楊浩為了在楊義天面前表現，更是榨乾了全身每一寸力氣，比起之前在藏武閣，這第二響，更加嘹亮，更加凶，更加猛。
「呼……呼！」
風雲寂靜，狂暴的力量肆虐之後，只剩下濃濃的息喘。
楊浩畢竟蠻力七層，能繼續站著，已經在和意志力拚命了。
楊義天久久回不過神來，不是他見識短，是楊浩乾的事情太驚人。
開什麼玩笑，蠻力七層，修鍊一品武學，不受傷已經萬幸，如果能領悟一絲拳意，那就算頂級天才，能打出一響勁，簡直就是妖孽，而楊浩竟然一連打出兩響勁，什麼概念？
半響之後，楊義天總算接受了現實，並且他目光閃動，彷彿做了一個什麼決定，看著楊浩，突然問道：
「浩兒，既然你能打出碎空拳，那你對真正的武學，懂得多少？」
聞言，楊浩一愣，而後連忙答道：
「有品階的武學，施展起來，都需要靈氣。而一品武學，之所以能被蠻力境學習，是因為其是入門武學，對靈氣要求微弱。」
「不錯，武學之威，神秘莫測。萬年之前，人族妖界大戰，人族先輩大能，隕落無數，妖族更是元氣大傷，潛伏於未知的極苦之地，我們目前所學習的武學，全部都是人族先輩至強者所創，但……」
說到這裡，楊義天面色凝重：
「妖族，也是有武學的，而且妖族武學，與人族花俏絢麗不同，皆是以粗暴掠奪毀滅為主，而且威力極大。」
「妖族，武學？」
楊浩眉毛挑了挑。
僅僅一個碎空拳，就已經如此瘋狂，蠻狠無腦的妖族，竟然也有武學？
「典籍記載，妖族萬年前戰敗而逃，自然也有不少武學流落皇朝，而皇族，也並不禁止人族修鍊妖族武學，但……即便是學習最簡單的一品妖武，也要比人族武學，難上十倍。所以，妖族武學雖然強悍狂暴，卻並沒有流傳開來，甚至隨著歲月流逝，反而越來越稀少。」
「師傅的意思？」
楊浩心中好像猜到了什麼。
「與人族不同，妖族武學的傳承，並不是玉簡，而是圖騰石。」
「領悟人族武學，刻板的肢體招式，可以輔助心法領悟，以勤補拙，在愚笨的人，也終會學成一二。」
「但妖族圖騰石卻不同，只有心法，沒有肢體動作，而且這心法中的血氣流動，甚至不是以人族軀體為基石，妖體……和人體構造是不同的。」
「拋棄招式輔助，妖體與人體的不同，圖騰石本身又無前輩經驗，這三條鴻溝，令無數天才最終放棄妖族武學。」
說著，楊義天將一塊巴掌大的粗糙石頭，交給楊浩：
「這就是圖騰石，名曰煞虎！這並不是靈賜門傳承，而是我私人所得，所以，給你也算不得犯門規。並且這煞虎，在羚州城流經無數人之手，也不是什麼秘密，之所以到我手裡，是因為無數人修鍊失敗。當年一位強者說過，妖武煞虎煉至巔峰，三重虎嘯震天地，堪比人族二品武學，為師慚愧，修鍊數年，僅堪堪修鍊到虎嘯一重，其效果也平平，甚至不如人族一品武學。」
「謝謝師傅。」
楊浩疑惑著，將圖騰石接過。
「吼……！」
圖騰石還沒被捂熱，陡然，一股刺骨寒風，直接划疼楊浩臉龐。嚴苛的苦修，令得他擁有著超乎超人的警惕，幾乎是瞬間，他的身形便猛然退後十步，而後有條不紊的擺開防禦架勢。
可定睛一看，楊浩的眼球，便如同被火點燃，再也捨不得眨一下。
只見其正前方，竟然是橫卧一隻巨大的猛虎虛影，雖是透明虛影，但其令人心跳驟停的嗜血，卻是完全不輸於真正老虎，每一次呼吸，都氣流紊亂，給人一種站在隨時會崩塌山川前的恐懼感。
「煞虎，一重嘯。」
虛影核心處，正是身形瘦小的楊義天。
此刻，這個平日里看起來平凡的古板老人，雙臂平舉，宛如俯視天下的叢林之王，一震天下懼，怒火吞天河。
楊浩絲毫不懷疑，這隻猛虎撲殺過來，自己會如灰塵，瞬間四分五裂。
嘭！
一息之後，前方一座小山丘，四分五裂，塵土飛揚。
煞虎之威，恐怖絕倫。
幾息后，虛影漸漸淡去，空氣中冰冷的蕭殺，也緩緩消散，終於恢復一絲溫度。
「咳……浩兒，這妖武，重在一個悟字。人族武學想必你也清楚，前輩大能創造出了規範的招式，來輔佐最重要的心法修鍊。至於這妖武，根本沒有什麼招式去模仿，為師也無法詳細教你，只能悟，靠自己的天賦去悟，修鍊不成，也不怪你。。」
施展一招煞虎，楊義天臉色浮現一股病態的潮紅，雖然在極力忍耐，但還是咳了出來。
而楊浩，這時候，卻已經是低頭不語，看著圖騰石，彷彿痴了。
片刻之後，楊義天笑著搖搖頭，心想：
「我一年開悟，三年才領悟到虎嘯一重天，當年眼光苛刻的段枯師叔，甚至誇我武學天賦極佳。浩兒第一次，能這麼認真的去領悟，真不愧以蠻力七層，能施展碎空拳。」
再度疼惜的看了一會，楊義天緩緩離去，這裡也沒什麼危險，讓楊浩自己慢慢領悟吧。
天才，自然有天才自己總結的路，妄加干涉，只會誤人。
山林寂靜，晴空萬里。
突然！
「吼！」
楊義天剛剛走出一段距離，一道猛虎咆哮，彷彿從天而降，直接令得他心神再度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