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個不同的陽壽
斯澤此時正蹙著眉目光直直地盯著許格，似是陷入沉思。
許格被他直接的目光看得一陣不自在，忍不住輕咳一聲問道：「怎、怎麽了？」
「許格。」斯澤突然喊她，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只見他雙眉緊蹙，一雙黑眸清清冷冷，幽深神秘，「你還記得你出車禍那天見過什麽人嗎？」
「出車禍那天？」許格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她還是仔細回想了下，「那天……我一早出門遇上車禍後就回家沒再出去了，見過的人也就只有我爸媽和那台轎車的駕駛人。」
頓了下，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嗎？」
斯澤又問：「那個駕駛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哎？」許格想了下，她記得那位駕駛是個年約三、四十的大叔，人還挺友善的，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於是搖頭道：「沒有啊，很正常。」
斯澤點點頭，想了一會又道：「那你爸媽呢？你爸媽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比如你覺得他們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爸媽和平常都一樣啊。」許格覺得更奇怪了，不由狐疑地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問？」
斯澤沒有回答她，他忍不住想，那到底是什麽時候……他記得她除了出車禍那天沒來圖書館，其餘時間都……等等，值得懷疑的時間還有車禍前一天她離開圖書館後，以及車禍後一天她來到圖書館前！
「你車禍前一天離開圖書館後，見過什麽人？」
許格看著他那帶著些微冷意的目光，不由愣道：「你到底為什麽要問這些……」
「你先回答我。」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湊近了她。
許格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還有格外認真的目光，喃喃地道：「我那天離開圖書館後，去車站接了我家隔壁的鄰居大哥，然後就回家了，回家後我……」
話還沒完就被他打斷，「鄰居大哥？」
許格點點頭，道：「嗯，他家和我家是關係很好的鄰居，我們從小就認識了。」頓了頓，她蹙緊眉頭問：「不過你到底為何要問這些呀？」
「因為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在找一個……人。」斯澤放開了她的肩膀，目光卻依舊緊緊盯著她。
「找人？」許格愣了愣，「什麽人？」
斯澤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告訴她，蹙著眉道：「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許格聞言扁起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要她回答問題卻不讓她知道原因？那她憑什麽配合呀？
斯澤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又問道：「你說你去車站接他？他是從什麽地方回到這個小鎮上？」
許格斜睨他一眼，原本不想回答，可看著他認真的目光，她還是心軟了，忍不住道：「從l市，他在s大念書，剛好放假了回家來。」
斯澤聞言一愣，l市？
如果他記的不錯，最近幾起噬魂案便是高度集中在l市，而他們鎖定無墨所在的位置，也是l市裡，只是無墨太會隱藏，又有凡人之身掩護，所以才始終難以搜到他的蹤跡。
如今許格又說她接的那人是從l市回來……難道是巧合？還是那個人……
「他叫什麽名字？」斯澤一下子冷了臉，連出口的語氣也變得寒冷如冰，當他的目光與她的撞上時，許格只覺得渾身都涼了起來。
她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喃喃地脫口而出：「陳、陳逸銳……」
「陳逸銳？」斯澤聞言頷首，將這名字記在了腦子裡，這時他又注意到她臉上明顯害怕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也許是他的表情嚇到了她，於是緩和了下臉色，道：「謝謝。」
頓了頓，又道：「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這些事，等到過些日子再跟你解釋行嗎？」
許格看著他包含歉意的柔和目光，愣愣地點了點頭。
斯澤微微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然而，高大的身影才剛轉身走沒幾步又突然頓住，回頭看向她，問道：「對了，你那位鄰居大哥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許格一愣，看著他幽深的雙眼，好一會才道：「沒有。」
……
「那個小姑娘能夠看破幻術？！」
畢遴驚訝的聲音從電腦螢幕內傳來，斯澤則坐在螢幕前淡淡地點了點頭，道：「不只如此，夢多的迷幻術也對她沒用。」
「夢、夢多？」畢遴愣了愣，似是在思考「夢多」是誰，半晌，他猛然拂掌道：「那隻愛偷東西的兔子精！它偷了我的骨牙煉還沒還回來呢！」
斯澤聞言挑眉，目光犀利地投向他。
畢遴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跑偏了重點，只得輕咳一聲緩和尷尬，道：「所以你說那個凡人小丫頭不僅可以在你的藏經閣內來去自如，和書精們打成一片，還不受幻術、迷幻術影響……她會不會是上古哪位神只的後裔？」
「就像我先前說過的，兩千年前神魔大戰過後，好些神只從此遁入凡界輪迴，再無蹤跡，依這小丫頭有的能力來看，很可能是某位神只與凡人的後代子孫。」
斯澤贊同地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會找個時間回藏經閣總館調查這件事。」
頓了頓，又道：「還有，我懷疑她魂魄動盪是因為攝魂術的關係，如果她能不受幻術影響，也有可能在無墨的攝魂術底下逃過一劫，無墨對於自己看中的獵物向來執著，這一次讓她逃了，他肯定會再次找上門來。」
畢遴聞言蹙眉，道：「依目前失蹤的魂魄數量來看，他的魔氣即將要提煉至精萃，偏偏我們還是找不到他的蹤影，一點頭緒也沒有。凡界就是這點麻煩，凡人那麽多，他又有凡身掩護，要找到他簡直就跟海底撈針似地！」
「我有個懷疑。」斯澤一手輕輕撫著下巴，道：「你找找生死簿上的一個名字，叫陳逸銳，鎮上人，目前在l市s大念書。」
畢遴聞言愣了愣，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喚出了生死簿。
綠色的鬼火化作一尾尾小龍游移盤旋於生死簿周遭，只見畢遴映著綠色火光的妖嬈面容垂眸看了生死簿一會後，突然一頓，道：「找到了，陳逸銳，男性，現年22歲，陽壽……咦，他怎麽有兩個陽壽？」
斯澤蹙起眉頭，道：「什麽意思？」
「等等，我看看……」畢遴盯著生死簿看了一會後，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因為他在22歲那年有個劫數，如果能順利渡過那麽他將活到78歲，如果不能……23歲就會死去，會出現兩個陽壽是因為他還在渡這個劫，當渡劫結果出來後，生死簿上便只會顯示他渡劫成功與否導致的陽壽。」
斯澤問道：「這個劫是什麽？」
畢遴抬頭看著他，道：「意外事故，車禍導致的昏迷不醒。」
斯澤聞言一愣，車禍導致他昏迷不醒，可依許格所說，這個人如今卻是醒著的……
涼薄的唇微微抿起，隨後勾起一抹冰涼的笑，只見他抬眸看向螢幕里的畢遴，一雙黑眸里，一層層冷意緩緩漫了上來。
「盯住他，切勿打草驚蛇。」
……
許格一回到家後，立即脫了身上這件蕾絲長裙進浴室洗澡。暖和的熱水淋在她的臉上、身上，蒸騰的水氣將整個浴室都變得分外溫暖。
今天實在發生太多事了，她得好好放鬆一下，睡個覺……
她睜開眼睛，透過霧蒙蒙的水氣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卻見鏡子上也蒙了一層霧，於是一切再也看不真切。
斯澤今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呢？他說她能看破幻術？這代表神仙的部分法術對她沒有用？
有這能力到底是好是壞……
其實許格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麽出奇的人，她從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她也一向不相信這些精靈神怪的事，直到意外闖進了這間奇幻的圖書館，並且遇上那個古怪的管理員……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在吸血鬼的古堡里時，管理員在她差點被吸血鬼咬時如英雄般的出現，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床前，清冷的眉眼一如既往，還帶著點不可侵犯的倨傲。
想到這，她突然覺得臉頰有點熱。
應該是洗了太久的熱水澡吧？她得趕緊出去透透氣……
穿著自己的睡衣躺在床上時，她又想到管理員今天問的那些奇怪問題，尤其是關於陳大哥的……
其實她也覺得陳大哥有些怪，可怎麽個怪法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應該是，他雖然仍像從前一樣溫柔親切，可是……她似乎感受不到從前和他相處時的親暱感。
還有，若是從前，她從他那借了筆記或者參考書，他肯定會在不久後詢問她有沒有什麽不懂的，可自從上次見過之後，他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應該是忙著和女朋友親熱吧？
許格突然發現，在想到這裡時，她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心裡酸酸澀澀的感覺，只莫名有些生氣。
哼，見色忘友！
可，雖然是這麽想，但她還是拿起手機點開訊息窗，緩慢地打了一段訊息傳了出去：「陳大哥，過年時會回家吧？」
五分鐘後，他也回傳了訊息過來：「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