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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宋暮, “不。你會龜年鶴壽,福壽康寧。”


    他說的那麽認真, 南歡卻被這話逗得沒忍住笑了出來, “人怎麽能活的和龜一樣長呢。”


    她難得露了笑臉,笑得很開心,連眼睛都微微彎了起來。


    宋暮看著她的笑顏一怔, 南歡從他的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她側過身往床邊躺了一點,一下靠的他很近。


    南歡偏過頭看著他,長發從床榻上潑墨一般傾瀉而下, 用肩膀撞了撞他,“你真的那麽喜歡我嗎?”


    她主動靠近的動作, 與此刻微笑著的神態, 都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輕鬆與親昵姿態。


    宋暮毫不猶豫的點頭。


    南歡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將他往床上拉,“來。上床與我說。不要跪在這裏了。即便是半跪, 這麽大的禮我消受不起的。”


    宋暮的肩膀微微僵硬, 他沉默的看著她, 看著她刻意靠近的美麗麵容。


    四目相對, 他眼底一片清明。


    南歡拉不動他, 便放開他的手臂, 將胳膊搭上他的脖頸,不開心的蹙起眉頭,“為什麽不願意上床,你是在嫌惡我嗎?”


    宋暮的聲音冷硬, “我從未想過趁人之危。”


    南歡雙臂圈住他的脖子, 起身從床上向他壓去。


    明明是無禮到近乎蠻橫的動作, 卻被她做的弱柳扶風一般動人,下陷的腰線彎曲出美好的弧度。


    宋暮僵硬的半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心跳失了控,一下又一下的重重跳動,她所觸碰到的地方仿佛被火焰灼燒,熱度沿著血脈點燃心髒。


    無法控製心跳,理智卻清醒的提醒他,她此刻所做的並非出自本心。


    南歡摟著他的脖子,貼近他的耳邊,溫暖的吐息摩挲著他的耳根。


    她嗬氣如蘭,話音中隱隱帶著一種引誘,“殿下幫我太多,我已無法回報。思來想去,便也隻剩下這副殘軀。承蒙殿下不棄,何不拿去?”


    宋暮抬起手,卻落在她的頭頂。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眼底閃過一抹隱痛,“我喜歡你,這是我的事情。我幫你,是因著我想幫你。你不必因此有任何負擔。”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三姑娘,在我眼中你可不是隻剩一具殘軀。不必妄自菲薄。”


    又是一陣頭疼與髒腑刀絞一般痛,她撐不住麵上的笑容,抱著他的雙臂頓時失去力氣,渾身癱軟,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下墜去。


    宋暮一開始以為她仍不死心,幾瞬便察覺出蹊蹺,她的呼吸變得微弱,肩頭戰栗,整個人往下滑,眼見著要沿著他滾下床。


    他慌忙抱住她的腰身,將她抱回床上一瞧,卻見她麵無血色,眉心蹙著,不停眨眼,眼神卻失了神采,唇瓣一點顏色都無,氣若遊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暮麵色大變,他抬起手想要碰她,手伸到一半,卻又攥住手掌不敢了。


    隻得這般手足無措的看著她,額上不覺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片刻後,南歡忍過陣痛,眼神疲憊,卻是終於能說出話了。


    她淡淡瞥了一眼宋暮,壓下喉間的腥甜,氣若遊絲道:“對不住,嚇到殿下了。”


    她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殿下,您瞧,我就連這麽一具殘軀也是不頂用。您既然無意這副殘軀,便請回吧。”


    宋暮低眸看著她,咬牙說道:“好。”


    他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盯著她的眼睛,“三姑娘,我終有一天會打動你,讓你願意嫁我的。”


    南歡扶著額頭,不置可否。


    屋門關閉,她從袖中摸出一方錦帕捂住唇角,將喉間那點腥甜嘔出來才算是終於舒坦了些。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意識逐漸昏沉。


    習武之人,耳力遠超超人。


    一門之隔,宋暮站在門外聽著屋內傳來的動靜,臉色沉了下去。


    胡之行歎息道:“一開始分明沒有這般嚴重,如今惡化到這般情形。殿下,您還是早做打算。”


    宋暮拉著胡之行往前走了幾步,壓低聲音問他,“就沒有一點醫治之法了嗎?”


    胡之行搖頭,“治倒是能治。殿下有命,我自當全力以赴,隻是您不要嫌我話說得太醜。實話說,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這位夫人能不能撐過去,全看天命與她個人的造化了。”


    他從袖中抽出一張方子,“這是新的藥方。若是這個方子吃上半月,還沒止住夫人的咳血之症。您也不必尋我了。我愛莫能助。”


    宋暮接過方子,眸光微黯,心中下定了另一種決心。


    “沉月,送胡大夫回去。”


    宋暮將藥方遞給一旁的全安,“按著這張方子抓藥,你親自盯著熬出來,再給她添上幾個得利可靠的人。”


    全安小心翼翼的接過方子,“奴才一定將藥熬出來。”


    宋暮,“現在準備車馬,往宮中遞信,我要入宮。”


    全安抬眸看了一眼昏黃的天際,不明白宋暮怎麽突然要在這會兒入宮。


    “殿下,您要不明日再去吧?”


    宋暮,“明日父皇便帶著文武百官動身離京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入宮麵聖。”


    全安聽出這話的意思竟是明日七皇子不隨行封禪泰山了,他心中暗暗一驚。


    封禪泰山,那可是每個皇帝都夢寐以求的大事啊。


    無論從為人臣的角度,還是為人子的角度,陪駕封禪都是莫大的榮耀。


    這件事情竟要緊到讓殿下連觸手可及的好機會都放棄。


    他斂了心神,彎腰一禮,二話不說去準備車馬了。


    車馬駛進宮門,宋暮在宮門前下馬,遞交了腰牌。


    在第一道門換乘了太監抬的轎子,這般一層層的過宮門,臨到乾坤殿,已是入夜。


    聖人身邊的大太監敬康提著燈籠站在殿門前,一見宋暮便笑著迎上來,“殿下,您可算來了。聖人正在殿中等您呢。您快跟老奴來吧。”


    宋暮提步跟在敬康身後進了乾坤殿。


    剛一進殿,便撲麵而來濃重的龍涎香氣,廊下四角,每隔幾米一個當差的小太監與宮女。


    提燈穿過長廊與正殿,曲折回轉幾次,方才抵達帝王所居寢殿。


    敬康輕輕敲門,門內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進來。”


    敬康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殿下您進吧。”


    宋暮推門而入,大門在他身後轟然閉合。


    殿中昏暗,隻有書案頭留有一盞小燈。


    昏黃的暖光為老人銀白的發絲鍍上一層光彩,他披著一件舊衣,一隻手握著卷軸,坐在書案之後。


    權傾天下的帝王,此時更像是一個平常的垂暮老人。


    他的目光落在卷軸上,“聽到你調動禁軍去了南府,我便知道你一定會進宮向我要這一張聖旨。”


    宋暮快步走上前,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書案前,“請父皇為兒臣與南歡賜婚。”


    書案後的人哼笑一聲,“沒出息的玩意,南歡知道你來求這道聖旨嗎?”


    宋暮答的幹脆利落,無比坦蕩,“她不知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卷軸,盯著跪在麵前的年輕人,挑起眉梢,“那你今天英雄救美了這一遭,連我的太仆卿都給打了。讓她喜歡你了嗎?”


    宋暮垂眸盯著地磚,“她不喜歡我。”


    皇帝將卷軸卷了起來,握住兩圈往他腦袋上砸,砸出咚的一聲。


    老人猶不解氣,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罵,“沒出息的玩意,守著一個女人守了這都多少年了還拿不下來。你說說你人家小姑娘在宮中住著的時候,我讓你對人家小姑娘好點,少往她書裏放毛毛蟲欺負人。你非不聽。現在好了,人家怎麽著都不喜歡你。你是不是活該?朕怎麽生出你這麽個蠢材!”


    宋暮跪得板板正正,不為所動,“父皇,您答應過讓我自己選妻室。”


    老人嘖了一聲,“瞧瞧你的這點出息。讓你選,讓你選。朕說過不給你這道賜婚的聖旨嗎?你自己把地上那道聖旨撿起來看看上麵寫的是什麽。”


    宋暮欣喜若狂的低下頭,撿起那道聖旨,打開一看,當場大笑起來。


    他大笑幾聲,止住笑容,轉身便往風風火火的外走,“父皇,夜深了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慢著。”


    皇帝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大婚總得給你爹我說一聲吧。這皇子納吉的聘禮內庫倒是早為你準備好了。我什麽時候給你送去?”


    “明日。”


    宋暮站定腳步,他轉過身來,“明日我就要與南歡大婚。請內侍們與禮部的大人們今晚辛苦些,替我籌辦大婚的典禮吧。即便減去一些繁瑣流程也不要緊。”


    南歡的身體一刻都不能再拖了。


    他要馬上舉行大婚,迎她進門,為她衝喜。


    他本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人,事已至此,竟隻能托信於這無稽之談,寄希望於鬼神之說能讓她轉危為安。


    即便……


    即便事有萬一,她也能以他的元妃身份入皇陵,不至於做了孤魂野鬼。


    若她身體康健,他可以再等一等,等多久都無妨。


    可這般情境下,他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皇帝挑眉,“明日?你想清楚了,我可不會為你拖後封禪泰山的行程。如果你明日大婚,我是不會去替你主婚的,你母妃也要跟我一起離京。而你錯過這一次泰山封禪,恐怕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你的哥哥們可都搶著想陪朕去泰山。”


    宋暮展顏一笑,“無妨。可以讓皇祖母為我主婚。”


    南歡與公主在太後膝下一道養了幾年,從前一向很得老人家的歡心。


    此事拿去求太後,她必定是願意的。


    “臭小子,看來你早都想好了。既然你心意已定。”


    皇帝緩步走上前,從袖中抽出一物遞給宋暮,“這便算是我做公公賜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宋暮雙手接過一對玉龍佩,躬身向皇帝長拜,“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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