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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陸西陵腦袋一偏,避開了,她嘴唇隻擦過他的臉頰。


    他並不敢樂觀估計“再來一次”的結果。


    “睡覺吧。”陸西陵摟著她的腰,低頭在她額角碰了碰,低聲說,“你不是每天十一點準時休息,還不困?”


    夏鬱青隻有一點累,困倒是不覺得,但還是點點頭。


    像她這樣作息規律的人,哪天要是沒睡飽覺,白天就會格外想打瞌睡。


    怕夏鬱青又要傻乎乎去睡沙發,陸西陵語氣尋常地補充一句:“就睡這兒。”


    夏鬱青稍頓,又點點頭,小聲說:“不過我手機還在隔壁房間。”


    “還要用手機?”


    “定鬧鍾。”


    “我幫你定。幾點起?”


    “八點吧。我明天下午還有雙學位的課。”


    陸西陵鬆手,掀開了被子,示意她躺下。


    床品應當剛剛浣洗過,帶一股幹燥而潔淨的香氣。


    夏鬱青躺下來,拉被子蓋過下巴。


    身側微陷,是原本靠床頭坐著的陸西陵也躺了下來。


    她平躺著,手腳都伸得板正筆直,陸西陵卻徑直將她的腰一摟,讓她轉身側躺,話語也是直接的:“我抱抱你。”


    她整個地陷入他的懷中,即便剛剛經曆過那樣一個激烈的吻,此時意味單純的擁抱,依然讓她覺得眩暈,“陸西陵……”


    “嗯?”


    “你說,我是足夠幸運,才遇見你;還是遇見你,才變得這麽幸運。”


    這大抵是陸西陵從她嘴裏聽過的,最文藝腔的一句感慨了。


    他回答:“我倒覺得,這是我的幸運。”


    第二天早上八點,鬧鍾一響,夏鬱青便精神奕奕地起床。


    反觀陸西陵,稱不上萎靡不振,但也算得上是精神不濟——某人心是真的大,跟他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打嗬欠,他叫她睡,她不到半分鍾便真的睡著了。


    陸西陵絕對算不上是重欲的人,平常實在太忙了,尤其剛接手公司那兩年,大廈將傾的爛攤子,每天鬥智鬥勇耗盡心力,深夜到家倒頭就睡。他敷衍奶奶催婚請求,說自己忙,真不單單隻是一句托詞。


    有時候有生理需求,也就趁著洗澡的時候,順便自己解決。


    眼下的情形,則完全不一樣。


    懷裏的人呼吸沉綿,一團暖香,讓他備受折磨。


    他睜眼熬了半晌,好不容易睡著。後半夜夏鬱青翻身,手臂打過來,將他打醒。然後,又是新一輪的折磨。


    他原本就有些入睡困難,一晚上深度睡眠的時間有限。


    於是這一晚睡了,卻又好像沒睡。


    陸西陵帶夏鬱青去吃過早餐,自己開車將她送回學校,回來以後去小區內業主專屬健身房的恒溫泳池裏遊了幾圈,疲憊稍減,回公寓衝了個澡,又補了兩小時的覺,才似活過來。


    接下來那一陣,夏鬱青變得很忙。


    要準備十二月的六級考試,考完六級,期末各科作業也都布置了下來,加上雙學位的課程,作業多得她根本騰不出時間。


    陸西陵有試過將她帶到家裏,反正是寫作業,哪裏不是寫。


    但看她在校外通過校內學生專用接口登陸知網、維普或者萬方等數據庫,卻每每掉線重連時,他不忍心看她繼續這麽抓耳撓腮,就又將人送回了學校。


    兩人雖有見麵,但少有大塊的時間相處。


    一直到了元旦。


    夏鬱青這學期的所有課程都已經結課了,隻等期末考試。


    陸西陵要帶她去上海迪士尼樂園玩,同行的還有陸笙和周潛。


    陸笙剛跟湯希月從東京回來,還沒歇上兩天呢,但一聽說是工作狂的兄長要帶女朋友出去玩,自覺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陸西陵又提議,把周潛也帶上。


    陸笙沒什麽異議,正好她懶得提包拎箱子。


    年末的最後一天,處理完工作事務,陸西陵帶著周潛,去陸宅接上了陸笙,再出發前去學校接夏鬱青。


    夏鬱青按照約定時間,拎著一隻小號行李箱,等在校門口。


    來接她的不是那輛熟悉的轎車,而是一部SUV。


    車還沒停穩,前方副駕車窗便落了下來,陸笙探頭招手,“青青!”


    夏鬱青也笑著擺手。


    周潛停了車,陸西陵拉開後座車門下去,走到路邊,接過夏鬱青的行李箱,又垂眸去打量。看她穿著羽絨服,係著圍巾,戴著手套,十分保暖,便放心下來。


    夏鬱青時不時地看他一眼,眼裏有忍不住的笑意。


    他走去後備廂,她也跟著走了過去。


    “你先去車上坐著。”陸西陵伸腳一探,感應式的後備廂門打開。


    他往裏一看,倍感無語。他的箱子是最先放進去的,周潛的和陸笙的後放。那麽寬敞的後備廂空間,卻叫他們兩人的箱子塞得沒一點空餘。


    陸西陵將陸笙的箱子拎了出來,夏鬱青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


    陸西陵將三隻箱子都提了下來,按照大小順序重新整理放置,留出多餘空間。


    他正要轉頭去提夏鬱青的那隻,卻見她已經一手拎了起來,另隻手一托,穩穩地放了進去。


    “……”


    夏鬱青看他,“怎麽了?”


    陸西陵不說話,將她箱子再往裏推了推,抬手按鈕,關上後備廂門,伸手隨意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上車吧。”


    夏鬱青在後座坐下,陸笙笑眯眯地轉頭,“哥,你來前麵坐吧,我想跟青青坐一起。”


    陸西陵毫不留情:“不行。”


    “……小氣!”


    陸笙拉開前方儲物格,拿出裏麵的一隻紙袋,轉頭遞給夏鬱青,“是從東迪帶回來的一點周邊,你可以選一個。”


    在確定要跟陸西陵去迪士尼玩之後,夏鬱青就抓緊時間做了相關的功課。


    經過一些視頻科普,她已經能分辨大部分的角色,比如此刻紙袋裏的兩個掛件,一個是雪莉玫,一個是星黛露。


    夏鬱青知道陸笙喜歡星黛露,就選了雪莉玫的那個。


    車出城,上了高速。


    節假日,又是新年,明天的人流量可想而知。


    為了遊玩體驗不至於太糟糕,除了買了快速票,四人今晚將下榻於樂園酒店,以便明早優先入場。


    陸笙又從前麵遞來一袋子零食,夏鬱青挑了一小袋吃起來不麻煩,也不會髒手的果汁軟糖。


    “青青,你猜我哥上一回去遊樂園這種地方玩,是什麽時候?”陸笙拿回袋子。


    夏鬱青順鋸齒撕開包裝,笑問:“什麽時候?”


    “高中。高一吧好像。南城本地有個挺大的遊樂園,前幾年收益不好,停業了,還蠻可惜的。那時候是萬聖節,有個鬼屋主題,我不敢一個人去,就求他跟我一起。結果他說,去可以,但我得幫他寫作業,你說是不是離譜,他讓一個初中生幫他寫作業。”


    夏鬱青笑出聲,轉頭看了陸西陵一眼。


    他倒是沒太大的反應。


    她問陸笙,“寫哪一科的作業?”


    “語文周記——不對,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十多年了哎,陸總總算願意玩這些幼稚的項目了,是吧?”最後一句話,陸笙是衝著陸西陵說的。


    陸西陵連眼皮都懶得掀,“你再囉嗦一句,下回不會再帶著你。”


    陸笙“哼”一句,“我算是看出來了,女朋友和妹妹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夏鬱青倒被說得不好意思,默默地往嘴裏塞了一粒果汁軟糖。


    她轉頭瞥了一眼陸西陵,無聲問:“你吃嗎?”


    陸西陵搖頭。


    她看了看,此刻陸笙麵朝前方,周潛正在認真開車,便迅速伸手,將軟糖往他嘴裏一塞,又迅速地收回手。


    她聽見陸西陵輕笑了一聲。


    上高速沒多久,天便徹底黑了下來。今日南城刮大風,一百二的時速,使得車窗外所有的風聲,都變成了一種朦朧的白噪聲。


    陸笙在混雜著白噪音的車載音樂裏睡了過去。


    陸西陵伸手攬夏鬱青肩膀,低頭輕聲問:“你要不要也睡會兒?”


    “還不怎麽困。”夏鬱青同樣放低聲音。


    上車以後,夏鬱青就將圍巾和手套摘了下來,放在一旁。


    陸西陵拿起她的手,仔細查看,手背上沒什麽異常,“藥每天都在擦?”


    “嗯嗯。”


    “有複發嗎?”


    “沒有。我有很注意保暖。”


    陸西陵問的是凍瘡藥。


    他做醫療器械的,跟醫院和醫生打交道最多,那時候谘詢了一位皮膚科的老專家,問他拿了幾支他們科室裏據說“密不外傳”的藥膏,治凍瘡效果極好。


    此後交給了夏鬱青,叮囑她每天都得擦,直到冬天過去。


    這一陣,他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發給她兩個字:擦藥。


    陸西陵壓著聲音,繼續與夏鬱青閑聊,問她什麽時候考試,複習好沒有,寒假什麽安排,等等。


    夏鬱青說:“我寒假可能要做兼職,已經聯係好了。”


    “還是線上的?”


    “嗯。”


    “那寒假去我那兒住。”


    “……好。”夏鬱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哦,對了。”她想到什麽,又說,“我有個高中同學,她寒假可能要來南城玩。”


    “你跟你高中同學都有聯係?”


    “不多了,就幾個,雖然拉了微信群,不過也就剛建群的那段時間活躍過一陣。她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陸西陵點頭,“到時候給你派個司機,你帶她玩。”


    聊著天,夏鬱青不知不覺打了個嗬欠,將腦袋往陸西陵肩頭靠去,“我睡一下。”


    “好。”


    車上carplay連的是陸笙的手機,她的歌單一鍋雜燴,什麽風格都有。


    幾首歐美抒情歌曲過後,下一首是重金屬搖滾,鼓點一起,還醒著的人都嚇了一跳。


    陸西陵朝前方低聲喝道:“趕緊把這歌單關了。”


    周潛立馬抬手將音量調到最低。


    陸西陵低頭看夏鬱青,確認她有沒有被吵醒。


    駕駛座的周潛瞥了眼後視鏡。


    即便不是第一回 瞧見這種場景,但不管看幾次都覺得新鮮——石頭開花一樣,任誰都覺得新鮮。他到底沒憋住,笑了一聲。


    陸西陵:“笑什麽?”


    “……您管得也太寬了,我笑都不許笑了。”周潛委屈。


    深夜,車抵達酒店。


    夏鬱青和陸笙一路一時睡一時醒,仍覺得困得不行,兩人打著嗬欠下了車,後備廂行李交由兩個男人去處置。


    走進燈火煌煌的大廳,夏鬱青抬頭打量。


    白色石膏圓柱,延伸至高高的穹頂,連接處卻似教堂花窗的設計。兩側樓層,拱形陽台外伸,鐵藝的欄杆上,掛著應景的節日裝飾。


    入住登記須排隊,還要一會兒,夏鬱青便將背包卸了下來,從裏麵拿出相機。


    陸西陵推著他與夏鬱青的箱子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往相機的取景屏上瞧,“在拍什麽?”


    夏鬱青指給他看,“那裏,好像教堂花窗,亮燈好漂亮。”


    陸笙這時候喊:“哥,過來排隊!”


    陸西陵看過去,“你倆排著。我們拍會兒照。”


    他們一共定了三間房,陸笙和夏鬱青一間,陸西陵和周潛各一間。


    辦好入住,拿上房卡,四人乘電梯上樓。


    三間房不在同一層,周潛先出了電梯。


    陸笙看手裏的房卡,又看看陸西陵和夏鬱青。


    電梯抵達房卡所示樓層,她先一步走出去,笑說:“青青,我睡眠不太好,不習慣有人跟我睡一個房間。就委屈你跟我哥湊合一下了。他那個房間大,景觀也好。”


    說罷,她直接按下了關門鍵,在電梯門閉合僅剩一條縫隙之前,她擺了擺手,笑說:“祝你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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