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別再碰到我
記憶清晰，走筆順利，圖紙一張又一張的完成。她撫摸著上麵的圖案，似摸到了實物，手都在激動得微微顫抖。
畫了足足幾個時辰。不知時間，不知天色。直到洛天祁派人宣她進宮。
進了宮換了衣服。剛去清禾殿，就被人擒住，因為沒有殺氣。所以鳳蓮華沒有反抗。
她多半也猜到是因為什麽了。
“皇後無德，妒殺貴妃，壞厲晝國誼。今廢除後位。賜毒酒一杯。”
常公公宣布著。
洛天祁衣冠楚楚，麵容冷漠。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厲國派來的使臣身上。
厲國使臣嗤笑著：“為什麽不直接砍頭？誰知這酒真毒假毒。”
洛天祁親自拿了玉壺，倒了一杯。吩咐道：“抓個死囚來。”
林景帶著死囚進殿。洛天祁逼迫死囚喝下酒。死囚抽搐兩下倒地身亡。
厲國使臣見狀，住了嘴。
“皇後娘娘。請吧！”常公公將酒遞到鳳蓮華的手中。
鳳蓮華端著，眼眸含淚。看向洛天祁，似是無聲的控訴，洛天祁微微別過了頭。似乎不忍心看。
“洛天祁，下輩子，別再碰到我了。”
鳳蓮華說著，抬手一飲而盡。
抽搐兩下，倒地不起。
林景的手握成拳，心髒抽痛，即使知道是假的，那種憐惜心疼之意還是將他湮沒了。
洛天祁緩緩閉了眼。
鳳蓮華說的不是“下輩子我再也不想碰見你”而是“下輩子，別再碰到我”。
她的意思他很明白。
可是，鳳蓮華，你不知道你，不論選多少次，朕都想碰見你，但是，下一輩子，朕要學得聰明些，早點占據你的心。
洛天祁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緩緩出門去。
厲國使臣叫住：“等等。”
洛天祁站住了腳，聲音涼薄：“嗯？”
厲國使臣上前來探了一下鳳蓮華的鼻息，又揮了揮手，一個老人上來摸鳳蓮華的手。
“放肆！”
“洛皇何必惱怒？這隻是我厲國的大夫。”厲國使臣笑著的說道：“都是皇廷中人，想必洛皇也清楚，這世上總有兩味藥有著神奇的功效，譬如假死幾個時辰什麽的……”
洛天祁眸光一冷。
“洛皇不給瞧，莫不成是心虛？”厲國使臣繼續咄咄逼人：“我聽聞洛皇對這個鄉野女子寵得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洛天祁聲音冷銳：“來人，懸絲！”
厲國使臣徐徐笑了。
老人診治了兩番，沉吟片刻，朝厲國使臣搖了搖頭。
厲國使臣倏地拔劍朝著鳳蓮華刺過去，洛天祁眼明手快的一夾，將劍刃夾住，彈開，冷怒道：“當著朕的麵如此放肆，看來貴國君主不會管教下臣，那就讓朕替他教教吧！”
“林景，砍他一臂。”
真當他怕了他們？
厲國使臣臉色一變，正要說些什麽，劍起弧光落，鮮血噴濺，一臂斬下，慘嚎聲不絕於耳。
“來人，送客！”
鳳蓮華之“死”在京都無疑引起一番轟動，本來都在罵鳳蓮華是引發兩國開戰的“紅顏禍水”，這下子全部倒戈，紛紛咒罵厲國欺人太甚。
厲國使臣的事被放大傳揚出去，晝國百姓義憤填膺，覺得自家皇後死得不值，紛紛表示支持開戰。
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哪知又不知哪裏吹來一陣風，說洛天祁包庇鳳蓮華，賜假死藥，被厲國使臣看去，惱羞成怒，剁了厲國使臣一隻手，這才引發了戰爭，晝國京都又一半的人調轉風向，破口大罵，問候起鳳蓮華的全家來。
一時間，晝國百姓分為兩派，一派支持開戰，一派讓洛天祁交出鳳蓮華，並言，鳳蓮華若是真死了，請交出鳳蓮華的屍首，以正視聽。
總而言之，這事沒完。
鳳蓮華從墓穴中爬出來，改頭換麵回了軍器所，專心研究東西，對於外麵的風言風語一概不聞。
就算聽到，也格外平靜。
因為現在根本不是可以計較這個的時候。
洛天祁說得沒錯，真的是要開戰了。
時過三日，朝中過一半大臣跪在禦書房前，主張和平，滿嘴都是“紅顏禍水”的論調，聽得洛天祁震怒，卻忍著沒發作，當晚又咳血了。
洛天祁很清楚，要是大發雷霆的話，這群人指不定要說他心虛。
被堵住禦書房出不去，常公公焦灼得如一隻螞蟻，眼下這關頭，要是傳出洛天祁病了的消息，以訛傳訛，京都怕是要完全亂了。
太醫不能請，藥不能喝，就這麽強撐著，常公公心疼得掬了一把淚，就地一跪，大聲道：“皇上，您就……您就把鳳爺交出去吧！”
為何非要為一個不愛您的女人死撐呢！
洛天祁方壓下心頭怒氣，聽常公公這麽說，隻覺火氣又竄上了頭頂，沒忍住砸了一個花瓶，咬牙切齒道：“滾出去！”
常公公沒敢躲，被砸破了頭，一頭的血。
洛天祁重重的咳了咳，扶著桌子，拿了帕子往嘴上一抹，又是觸目驚心的血。
心煩意亂的將帕子一丟，洛天祁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想到鳳蓮華那張陽光明媚的笑臉，心沉靜了許多。
“皇上，林少將軍求見！”
“宣進來。”
林景踏入書房，房間內光線昏暗，沒有燃燈，檀香繚繞，一室的霧，洛天祁坐在一堆折子前，神情疲憊，頹廢虛弱。
那唇失了血色，顯得極是寡淡薄涼。
林景的腦海裏驀然蹦出了一句話：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當初的洛天祁多麽的意氣風發，而現在情傷、政治、愚民一齊湧來，壓垮了他。
“有話直說吧！”
洛天祁溫醇的聲音格外單薄沙啞，聽了讓人一陣心疼。
林景單膝跪地，深深低頭：“皇上，兩軍開戰，讓林景去吧！”
洛天祁揉了揉眉心：“林景，這種節骨眼上不要給朕添麻煩。”
要是林正知道，不得跑到禦書房來上吊給他看？
按照大晝律法，林府隻有一個子嗣，就算征兵也征不到他的頭上來。
林景眉目倔強，話語堅定：“皇上，林景享受著晝國的太平多年，是時候報效國家了，父親那邊林景去說，請皇上同意吧！”
“此次，是為了晝國，還是為了蓮華？”
“皇上！”林景想不明白洛天祁為什麽要問這個。
“為了晝國，朕用不上你；為了蓮華，隨你的意。”洛天祁淡淡道：“林景，朕知道你不喜撒謊，你告訴朕實話，你是為了誰？”
“林景……”林景慢慢道：“是為了皇上。”
洛天祁對這個回答倍感意外。
林景慢慢道：“皇上忘了，皇上與林景，不僅是君臣，也是兄弟。”
洛天祁笑了一聲。
“考慮過林大將軍沒有？”
“林景還有一個表弟，父母雙亡，年幼無親。”
洛天祁沉默。
老實說，林景來找他，讓他覺得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兄弟之情，朕領了。”洛天祁改掉了稱呼，提筆寫了封聖旨，扔到了林景的懷中：“去吧，林大將軍那邊你不用解釋了，由朕來做個惡人好了。”
林景一喜，將聖旨展開一看，又關上：“謝皇上成全！”
洛天祁看他離開，又笑了一聲，寫了封信派人送到軍器所。
鳳蓮華正跟人討論著槍支的製造，接到信，展開一看，大驚。
林景要去邊關？
洛天祁讓她去送送林景。
媽的！
林景突然抽什麽風？
鳳蓮華丟下一句“對不起，有些要事要辦”，跑去了林府。
“林景，你給勞資出來！”
鳳蓮華一邊怒吼著一邊找林景的人。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林正和林景在說話。
被她打擾，林正臉色難看，一個陌生人闖她的府邸，怎麽都沒個人攔著？
“是孩兒的朋友。”
鳳蓮華改頭換麵，林正現在是不認得鳳蓮華的，林景連忙解釋。
林正沉聲道：“交朋友要看對人，這種粗俗無禮者最好少來往。”
說罷提步要走。
鳳蓮華一下子衝到了林正的跟前，將林正攔住。
“林伯伯，我有話對你說！”
“鳳……阿蓮！”林景猜出了鳳蓮華想說什麽，臉色微變，截住她的話，並快速出手點了她的穴，將她扛走了。
林正一臉莫名其妙。
林景將鳳蓮華放到椅子上，解了她的穴，俊顏有著微微的尷尬：“對不起鳳爺，林景下手沒個輕重，鳳爺沒事吧？”
鳳蓮華“噌——”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林景的衣襟，雙目通紅，怒然質問：“告訴我，你為什麽請命去邊關？”
“鳳爺，這都是身為臣子該做的事！”林景尤其坦蕩。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按照晝國律法，就算晝國滅了，也不能讓你去參軍打仗。”鳳蓮華要氣暈了：“你個傻叉，能不能不要憑著一腔熱血就異想天開？你武功好又怎麽樣，你懂軍機懂陣法懂統軍麽？”
林景認真道：“我懂！”
這些東西他自幼就學了，所以非常清楚。
鳳蓮華沒忍住，一巴掌打過去：“這次打仗肯定無比慘烈，萬一你死了，你讓你爹怎麽辦？他多少歲了你知道嗎？你想要林府從此絕後？”
林景臉上留了淺淺的指印，他垂睫，低低道：“鳳爺，你怎麽不說你自己？”
鳳蓮華收在半空中的手僵硬著，然後繼續忿忿：“對，還有我自己，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我就你這麽一個兄弟，你死了我怎麽辦？總之，不準去！”
林景溫潤一笑：“鳳爺，不會有事的。”
鳳蓮華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走：“我去告訴林伯伯！”